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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假包换。”矮壮汉子没好气的道。
“失礼失礼,本人奋武营第一千户所千户王子成,手下兄弟不认识两位兄弟,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么?奶奶的,一帮家伙乱搞一气,还不放了两位东厂的兄弟。”
士兵们忙松开紧紧钳住两人的手脚,矮胖汉子怒哼一声道:“你们等着瞧吧,老子现在没空找你们算账,回头再找你们理论,我们的马呢,还不牵过来。郑兄弟,咱们须得尽快了,早朝恐就要开始了,迟了便见不到刘公公了。”
两人急匆匆便要上马离去,却听那名叫王子成的千户叫道:“谁让你们走了?”
“王千户,回头咱们再说,现在我等有要事禀报刘公公,不能耽搁。”两番役回头问道。
王子成微笑道:“我说了不准走便不准走,你们要硬来可别怪我不给你们面子,我奋武营可不受你东厂管辖,乖乖过来,我手下虽误抓了你们,但即便是误会放人也是有手续的,两位是公事,我们也是公事,先办了我的公事,两位便可自便。”
两名番子怒道:“误抓了人还要什么手续?”
王子成道:“我家提督小公爷军纪严得很,用不着你们回头找我们麻烦,我这手下的几名兄弟也是要受罚的,只是没有你们的口供画押,如何证明他们办错了差事?”
“没听说过,被误抓之人还要录口供的,你们这是什么鸟规矩。”矮胖子曹役长怒骂道。
王子成冷笑道:“这话要是让我家张提督听到,你两个怕是要挨嘴巴子,你东厂的规矩便是规矩,我奋武营的规矩便不是规矩么?”
矮胖疤脸的曹役长叫道:“没空跟你啰嗦,郑兄弟,快走。”
两人抖动缰绳便要驰走,却发现数十名士兵已经堵在前路,个个亮出兵刃来虎视眈眈。瘦高的郑役长见机甚快,叫道:“王千户,我等不追究你手下便是,此事就当没发生过。”
王子成笑道:“那可不成,岂不是教两位役长吃了哑巴亏,传出去有人会造谣说我奋武营欺负东厂的人,我们可担不起。”
“王千户,你这般缠杂不清是何道理,难道你存心要耽搁我二人的公务不成?我等有要事要禀报刘公公,误了此事,刘公公不会饶了你。”矮胖子终于看出了点端倪来,今早上的事情实在是蹊跷,这帮人搞来搞去倒像是特意的拖延时间一般,眼看辰时将至,见不着刘公公,昨夜香山别院和香山脚下发生的事情便无从通报给刘公公,那可是桩大事。
王子成勃然大怒道:“两位真是不识抬举,东厂的人就是这般跋扈,来人,拿了他们,本千户怀疑他们的腰牌是假冒的,拿下人来羁押,再去东厂衙门核实身份。”
“你他娘的敢!”疤脸曹役长终于勃然大怒,拔出腰间兵刃挽了个刀花。
“拿下!”王子成暴喝一声,士兵们蜂拥而上,两名役长终不敢当真动手,眼睁睁看着自己兵刃被缴走,二度被人控制住。到此时,也终于明白,今日无论如何也见不到刘公公了,联想到香山别院昨夜发生之事,心中一片冰凉。
王子成心中其实也很忐忑,小公爷下达的在西直门堵截所有东厂番役的命令让人有些不解,这么做摆明了和刘瑾作对,也不知小公爷是怎么想的。事已至此,多想也是无益,遵上官之命堵住西直门再说。
“杨百户,带着兄弟们睁大眼睛,但凡东厂番子进出,一律扣押起来。”
“卑职遵命。”
第五六三章 十八宗罪
奉天殿高高的台阶上下,上百名文武官员正在殿外等候早朝,大家见面都是皮笑肉不笑的相互问好行礼,转脸后,笑容便像是被拉下来的幕布遮盖了一半,瞬间全无,各自回归各自的派系之中。
文官们明显分为数派,外廷中以李东阳杨廷和为首,包括兵部礼部工部刑部的尚书侍郎们为一拨人,以焦芳顾佐为首,户部吏部的文官们为另一拨;双方站的位置都离得远远的,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武官勋贵们这边则显得有些松散,除了团营侯爷们扎堆站在台阶下大声说笑之外,英国公府老公爷面无表情扶着石栏杆站立右首,小公爷陪在他身边;定国公徐光祚则由五军都督府的几名伯爵陪同,默默站在左首栏杆处;一左一右两位公爷倒像是表明自己的崇高的身份一般,站在大殿大门两侧,把自己当成了两尊门神。
宋楠和杨一清远远站在台阶下的广场上,两人的表情明显有些紧张,竭力掩饰的平静外表下,急促吞咽的喉头则暴露了他们内心的不安。
朝钟敲响,厚重的大殿之门发出隆隆声响缓缓推开,一名太监踏出殿门来高声叫道:“请诸位大人上朝。”
众官员立刻停止相互间挤眉弄眼的谈话,匆匆来到台阶上,只觉得按照自己的位置站好位置,整理着身上的衣冠,跟随前面人的脚后跟鱼贯入殿。片刻后偏殿帘幕挑起,数十名红甲黄盔的锦衣卫大汉将军簇拥着正德从偏殿出来,后面跟着刘瑾张永等一干内廷太监。
“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百官齐刷刷行礼,胖瘦不一的屁股撅起在半空之中,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有本照奏,无本退朝!”太监老掉牙的说辞尖利的回荡在大殿之中。
大明朝哪一天没有事情要上奏?很快内阁各部便争先恐后的滔滔不绝起来,大事小事一箩筐,林林总总数十件,每个人都认为他上奏的事情最是重要,别人的事情都是不足一提。
正德打着阿欠勉强应付,苍白的脸上两个黑眼圈明显的很,脸上的皮肉暗淡居然有些松弛,若不知他实际年纪只有十八岁的话,一眼望去几乎要将他当成是个中年人了。
好容易熬到这些琐事结束,正德早已打了十七八个张口,叹了几十声气,对于这些朝政方面的事情,他实在毫无兴趣,给出的答复永远都是“交内阁大学士集体商议票拟上奏。”要么便是:“折子呈上来,朕思虑后决断。”等话语。
在座大多数官员心里都明白,所有的这些奏议之事,最终会落到站在皇上身边的那位‘立皇帝’刘瑾手中。当然没有人会公然反对这一点,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所有不满于此上奏的官员大多都已被罢官归田,还有不少被以各种罪名关押在天牢之中。
“各位大人还有奏议否?”当值太监连问三句,见群臣无人应答,正待宣布退朝,突见左首文臣队列有人缓步而出。
“臣杨一清有奏。”
正德打起精神微笑道:“杨一清,你还在京城么?三边之事尚未完结吧,不过回京休息几日也好,听说你身子不太好,朕让太医院的人去替你瞧瞧。”
杨一清跪倒谢恩道:“多谢皇上厚爱,臣的身子无大碍,本来逆王伏诛之后便要赶回陕西的,但被另一件关乎社稷安危的事情绊住了手脚,故而耽搁了不少日子。臣今日所奏之事,便是这件大事。”
群臣相顾相询,杨一清说的这么严重的事情是什么事,倒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正德笑道:“说的如此郑重,朕不知你所指何事,说来听听。”
杨一清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本奏折来高高举起道:“臣今日所奏之事尽在此奏折上,请皇上御览。”
正德颔首,当值太监上前来接过奏折躬身上去,在龙案上铺开,正德低头看了数眼,眉头紧紧皱起,伸手一拍龙案喝道:“杨一清,你搞什么名堂?你说的这件大事便是弹劾刘瑾么?”
群臣大惊失色,原来杨一清上的奏折竟然是弹劾刘瑾的折子,难怪站在皇上身后的刘瑾此刻脸色铁青怒不可遏,定是刚才偷瞄了几眼奏折上的内容所致。
“启奏皇上,臣正是要弹劾司礼监掌印太监刘瑾,此人罪行累累,乃是我大明朝毒瘤,若不除此奸佞,国无宁日。”杨一清沉声道。
正德皱眉不语,眼睛落在宋楠的身上,他的第一感觉便是宋楠指使了杨一清上的这道奏折,自己授命宋楠查出刘瑾是否和逆王朱寘鐇勾结谋反之事,但从事情的发展来看,刘瑾并无勾结的嫌疑;数日前自己已经下令让宋楠停止暗查此事,建议只将涉案的张彩以及兵部武备司库房五军都督府司库等人缉拿审理,但显然宋楠并没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
“张永,念一念这奏折。”正德冷声道。
“遵旨。”张永快步上前,取过奏折来站在龙座之前,展开朗声读道。
“臣大明都御使兼三边总制官杨一清冒死上奏,自皇上登基至今已三年有余,此三年大明内外纷乱蜂起,祸事不绝,前有刘六刘七贼兵暴乱,祸及百姓百万,州府上百,涂炭生灵,后有逆王朱寘鐇叛乱不轨,荼毒甚广,我大明朝经此两劫,国力消弱,损伤甚巨。”
“臣虽官职低危,不比朝中重臣公卿,但精忠报国之心不逊他人,痛定思痛,臣苦思数日,终悟国家之祸始于朝堂之祸之理,朝堂之祸的罪魁之首,乃在于内廷奸佞弄权。当今内廷司礼监太监刘瑾,自掌内廷权柄,诸般举措皆为己私,将国家大事视同儿戏,蛊惑皇上荒废朝政,佞臣刘瑾,即为祸乱之首,此獠不除,天下难安。”
群臣暗中咂舌,杨一清的胆子可不是盖的,言辞犀利弹劾刘瑾之余,话里话外竟有指责皇上之意,说什么新皇即位之后天下纷乱顿起,这岂不是说皇上无能么?难怪皇上看了奏折会如此大怒,倒也不是完全维护刘瑾,而是气愤杨一清的口无遮拦。
“臣今日弹劾刘瑾十八桩大罪,其罪之一,祸乱朝政;身为内廷太监本无权干涉政事,刘瑾利用皇上的信任,提出朝廷土地马政两项改革之策,导致民怨如沸,刘六刘七之乱便是刘瑾祸乱朝政导致的后果。”
“其罪之二,结党营私排除异己,皇上即位三年之中,刘瑾利用皇上的信任肆无忌惮培植势力打击异己,以内廷之势,遥控外廷朝臣,三年中,朝中直臣无端获罪下狱者数不胜数,皆为其暗中指使党羽所为。”
“其罪之三,中饱私囊卖官鬻爵,刘瑾贪得无厌,京内外庄园无数,房舍田地之多令人惊叹,虽竭力掩饰,但不免众人皆知;臣所知,京中官员但要升迁,均需进贡笑纳。民间有谚云:欲要平步青云,卖房卖地予刘瑾,此乃朝廷之辱。”
“其罪之四,陷害忠臣打击报复,自正德元年始,朝中忠良之臣上奏弹劾刘瑾之人有三十八人,如今这三十八人有十一人获罪抄家,八人调离京城降职为官,九人尚在狱中;此人一手遮天,手段凶狠,其心之毒甚如毒蝎,乃至朝中众臣不敢发声,乃至愈演愈烈,成为朝中一大毒瘤。”
“其罪之五……”
“其罪之六……”
“……”
张永言语铿锵,一连串的读下来,杨一清所列刘瑾罪行竟然多达十八条,字字句句犀利如刀,且有理有据,似乎所知甚是详尽,也不知他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例子和数据的。
终于,张永读完了杨一清的奏折,文武百官们脑子还处在震惊的麻木之中,很多人都清楚,这些奏折上的事情其实都是实话,这些事都是刘瑾干过的事情,只是没有人敢说出来罢了。惊骇之余,对杨一清爷充满的钦佩之情,这个愣头青今日或许没有什么好下场,但他的这副胆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