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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宁噗嗤一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你担心我会断发出家么?我之所以兴起礼佛之心,不过是因为近月来皇上身子不好,朝廷又逢动乱,加上……加上你又去河套打仗,心中着实难以安宁,便求了太后给了几本佛经,在佛前念诵祷祝,为我心中关心的人祈祷罢了。”
宋楠长舒一口气,原来原因仅仅如此,害自己担了一大堆的心,还以为康宁对自己死了心,和自己厮守无望,所以礼佛诵经成了虔诚的佛教徒了。
“那就好,我只当你对我失去信心了呢。”
康宁低声道:“我岂会对你失去信心,我对谁都可以没信心,但对你我却是一直信心满满,你答应我的事情没有兑现,休想我遁入空门伤心一生。”
宋楠微笑看着康宁的双目道:“是,千万别饶过我,千万别让我赖账,这笔债一定要向我讨要。”
康宁狡黠一笑道:“何时才能还了这笔债呢?”
宋楠道:“快了,我知道快了,这一天很快就要到来了。”
康宁轻叹一声道:“我也感觉快到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跟时局有关,否则你我终无那一日,我也不知道是期待还是害怕哪一天的到来,也许代价太大。”
宋楠明白康宁心中的矛盾,时局的变动才能让宋楠有只手遮天的机会,而那时的宋楠才会堂而皇之的迎娶康宁,但宋楠能做到这一点,必是皇上和太后都不敢发声阻止的时候,康宁口中的代价便是指这些。
宋楠轻叹一声,看着素颜的公主俏丽面庞,烛火下红润的嘴唇和的眼神,心中一热,俯身便要亲吻。康宁忙用手挡住宋楠的嘴巴道:“佛前不得无礼,待我做完晚课,你先去我寝房中喝茶安坐行么?”
宋楠一言不发站起身来,抬脚便朝面前的菩萨像踹去,康宁惊呼道:“罢了,我不做晚课了。”
宋楠回头道:“你若信神仙佛祖能救人急难便是大错特错了,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你信佛我也不反对,但我不许你把此事当成你唯一的信仰。你的信仰还有一个,那就是我。”
康宁苦笑点头道:“好吧好吧,你真是我命中的魔星。孟尚宫,孟尚宫,来替本宫更衣,本宫的晚课结束啦。”
……
夜半时分,宋楠才出的宫,久旱逢甘霖一般,数月和公主未曾谋面,这一次的缠绵更加的疯狂和肆无忌惮,康宁在床上可没有半分皈依我佛的禁忌,就像一匹烈马一般在宋楠的身上驰骋,宋楠也是使出浑身解数来慰藉这位痴情女子。
两人除了欢爱便是亲吻密语,康宁哭了笑笑了哭,折腾到了半夜时分,两人才依依不舍的离别。本来依着宋楠的意思,今夜就不走了,闹腾一宿拉倒,反正是皇上让自己来的,到时候也无人敢嚼舌根。但康宁毕竟胆小,好说歹说让宋楠离去,两人顾着亲密,甚至忘了谈一谈朝中大事,宋楠也忘了要告诉她自己又要离开京城去抓宁王的小尾巴去了。
不过宋楠其实并不太想让康宁知道这些,他想让康宁知道的越少越好,就让她安安静静等待着自己兑现诺言的那一天,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越少影响到她越好。
宋楠回府后小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宋府前院便已经人声噪杂起来,那是王勇领着五百亲卫火铳营已经在待命出发了。凌晨时分,一行人马已经驰骋在京南大道上,而王守仁的车驾已经在昨日傍晚便启程离京了。
第七九六章 悍匪为患
昨日宋楠和王守仁商定,两人错开时间离开京城,若一起离开,恐会引起太大的主意,所以王守仁昨日傍晚便出发了,此刻怕是已经出了京城地界了。宋楠其实也担心自己的离京会引起京城中不少人的注意,特别是尚在京城的宁王,若是被他的狗鼻子闻到了气味,恐怕宁王会立刻意识到什么。
所以宋楠选择了凌晨出发,恰逢新年期间江彬的扬威营值守永定门城门,这五百人的离去应该不会为外人得知,除非宁王未卜先知或者是每日派人盯着宋楠,但这一点是不可能的。在京城中谁有本事派人盯梢锦衣卫的指挥使而不为人所知?宁王朱宸濠还没蠢到这么做。加上现在是年假,宋楠也不必在朝中露面,倒也时机合宜。
京城距离江西若是寻常速度也不过是六七天的路程,京城以南官道平坦,随行的都是装备精良的锦衣卫骑兵亲卫队,人壮马健行动迅速,下午时分便在保定府境内赶上了王守仁的车驾,为了节省时间尽快赶路,王守仁弃车换马,带着他的随从全部轻装上马跟随亲卫队骑兵昼夜兼程,仅仅用了四天三夜时间便经河北山东河南安徽四省抵达江西境内。
大队人马自然不敢太过招摇,王守仁建议绕道饶州府经建昌府的边缘地带抵达赣南所辖的赣州府,那里才是王守仁的辖地,若直接抄近路则必须横穿南昌府,要经过宁王府的势力范围,容易暴露目标泄露消息。
虽然宋楠此行的目的之一是去整饬南昌锦衣卫千户所衙门,但宋楠也明白,先去赣南才是最主要的,此时绝不可打草惊蛇。于是听从王守仁的建议绕着江西的东部边缘行了一天一夜,正月初八傍晚时分众人终于抵达赣南治所赣州城外。
数日奔波,即便是兵强马壮的锦衣卫亲卫们也累的够呛,宋楠两腿酸麻难当,屁股在马背上硌得生疼,王守仁岁数大了,身子也不太好,更是脸色煞白面无人色,就像是大病了一场一般。宋楠暗自佩服王守仁的忍耐力,一路上快马疾驰风餐露宿,未见王守仁抱怨半句,净利润赣州之后尚未喘口气,他便已经召集了赣南所属主要官员前来巡抚衙门召开会议了。
宋楠一行被安排进赣州东门的兵营之中休整,宋楠也只简单的洗了个热水澡,稍微休息了一下,当天晚上便受邀前往巡抚衙门议事;会议在巡抚衙门后堂的一座小厅中进行,宋楠抵达的时候,已经有六七名官员在座,上首的太师椅虚位以待,那便是宋楠的位置。
王守仁换了一袭薄薄的黑色棉袍,面色好了许多,亲自在厅门前迎候宋楠,座上官员们尚不知来的是什么样的人物,待宋楠落座,王守仁介绍了宋楠的身份时,屁股刚落下座位的几名官员吓得一个趔趄,赶忙起身重新行礼。一名黑胡子武官瞠目叫道:“我的老天爷,镇国公您老人家亲自来了啊,今生能见到镇国公一面,卑职这辈子可算是没白活了。”
宋楠翻翻白眼心道:我很老么?嘴上微笑谦逊一番,众官员一个个惊得语无伦次,王守仁笑着给宋楠一一引见。
“这一位是赣南总兵王冕将军。”
宋楠微笑点头,那黑胡子武官相貌威武,居然是这么个文绉绉的名字,此刻正双目烁烁的看着宋楠傻笑。
“这一位是游击将军蔡猛、这一位是赣州卫指挥使李光泰,这一位是赵子曰赵千户,这一位是赣州知府马九平……”
六七位官员一一介绍完毕,都是赣州乃至赣南的军政首脑人物,宋楠略带狐疑的看了王守仁一眼,王守仁何等精明,当下凑在宋楠耳边低声道:“国公爷莫要担心,这几人和宁王都无瓜葛,在我赣南辖所辖,老夫这么点把握都没有,那还当的什么赣南巡抚?”
宋楠微微点头,他最担心的便是自己来到赣南的消息泄露出去,王守仁显然深悉此点,他叫来的人恐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但可惜的是,自己对这些人可一个都不敢相信,谁知道他们伪装的有多深。
众人重新落座后,王守仁开口道:“诸位大人,镇国公此番亲临赣州,带来了锦衣卫的精锐亲卫,其目的便是协助我们剿灭赣南悍匪,自守仁奉命巡抚赣南一带以来,剿匪之事屡屡受挫,本人甚是羞愧,但现在有镇国公坐镇,此事当一蹴而就,诸位也不必再因匪患之事而受朝廷责罚了。”
众将领纷纷拱手道:“居然劳动镇国公大驾前来江西剿匪,我等汗颜无地。”
王守仁转向宋楠道:“镇国公亲临,此间的一切军务便听镇国公做主,国公爷有什么想要吩咐的想要问的,但可吩咐下来,我等照办不怠。”
宋楠微笑摆手道:“剿匪之事还是以诸位为主,本人只是来协助的。”
王冕高声道:“镇国公您就别客气了,卑职早就视国公爷为大明军中之神,能在国公爷手下干事,那是我等的荣幸。”
“是啊是啊,镇国公刚刚收复了河套,立下我大明朝空前绝后之功,将鞑子赶到阴山以北龟缩,现在亲临剿灭匪患,还不是小菜一碟?国公爷但请吩咐。”众人纷纷附和道。
宋楠咳嗽一声道:“好吧,既然诸位抬举,我也当然不让了,再推诿便是矫情了。说实话,这次我来赣州是个人行为,只因阳明先生说赣南匪患猖獗官兵束手无策,我觉得有些好奇。据闻赣南匪首杨清、李甫、王儒等人所率悍匪不过数百,这数百人难道个个有通天彻底之能不成?为何屡屡剿灭未能奏效呢?”
众人有些尴尬,咳嗽着掩饰着不肯说话。
宋楠道:“我不是责怪你们,我只是在了解敌情,谁来分说分说。”
王冕起身拱手道:“卑职来说吧,镇国公说的很是,我赣南兵马有一卫多,近八千兵马,虽然分散各州府驻扎,但每次剿匪都出动三千到五千不等的兵力,多于匪徒数十倍却未能奏效,实在是说不过去。”
宋楠点头道:“必有原因,说原因吧。”
王冕道:“不是卑职推诿责任,杨清、李甫、王儒啸聚的悍匪三百不到,但却非一般的悍匪,他们虽无通天彻地之能,但却耳目灵通。他们的老巢便在赣州东南安吉境内的三伯山上,山高林密峰险谷深,方圆占据上百里的地界;东临长宁县北接安远县,从地势上便利于匪徒腾挪;我数千官兵虽然人数众多,但放在这片山中完全不够看。”
宋楠缓缓点头道:“这倒是个麻烦事,但毕竟有迹可循,难道竟摸不到他们的蛛丝马迹?”
王冕道:“那也不是,我们也有我们的办法,但是好几次得到确切的消息赶去剿灭时,这帮狗贼像是生了通风耳千里眼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每每无功而返。而且不是我灭自己威风,这帮匪徒虽是贼寇,但却是高头大马武装整齐,除了有齐整的刀剑弓弩之外,他们手中还有七八十杆火铳,若小股交战,官兵都不是敌手。”
宋楠一惊道:“火铳?他们居然有火铳?”
王冕转头对另一名将领道:“蔡将军,这事你亲眼所见,给镇国公说说吧。”
游击将军蔡猛忙起身施礼道:“是,国公爷,去年秋天,我率一千兵马在安远南二十里三伯山的燕子岩一带将这帮匪徒堵个正着,但卑职却是吃了大亏,他们盘踞燕子岩上居高临下用火铳射击,只半个时辰,官兵死伤七十余人,僵持半日时间无法攻上去,在我命人寻救兵到来之时,这帮悍匪居然已经翻越山崖而去了。卑职无能,眼睁睁让他们从眼皮子底下跑了。”
宋楠吁了口气,看来王守仁所言都是真的,土匪何来火铳弓弩锋利的刀剑?怕是宁王朱宸濠的供给了。见蔡猛面色沮丧,宋楠安慰道:“火铳确实凶狠,你不去硬拼也是应该的,若有七八十只火铳,你的一千兵马怕是要阵亡一半才能近身。山匪对地形又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