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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可需要不少钱财啊。”
“还有,最近,朝廷正抬高价格四处收购粮食,不知是出于何意。”
“大军将动,粮草先行。难道,那厮现在在储粮备战,将有大的行动?不过,现在可不是丰收的季节,大军在这个季节行动,那得靠去年的储粮,难道他急不可耐想要灭了四处的诸侯吗?”李筠心头一震,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左右,“可探出朝廷收购了多少粮食?”
“这个还真不知道。”
“令人再探!对了,朝廷对南唐和吴越国有何动静?”
“大人,朝廷已经向南唐国主李璟下了诏书,通知了禅位之事。二月初八,还给吴越国王钱俶加封了。韩通葬礼也是那天。”
“是吗?钱俶原来是天下兵马都元帅,这次是何头衔?”
“加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了。”
“仲卿,你如何看待这事?”
“以在下之见,那人这些举措,意在先安抚人心,同时,以高官厚禄稳住东南。”
“有无直接针对泽州、潞州的行动呢?”
“这个……在下现在还很难看清楚。不过……”
“休要吞吞吐吐,说来就是。”
“是!大人。在下还打听到,除了王彦升,发起兵变的宿卫诸将都被大大提升了官爵。”
“仔细说来。”
“石守信自义成节度使、殿前都指挥使被改为归德节度使、侍卫马步军副都指挥使……”
“哦!石守信做了归德节度使,其所领之州可是要害之地啊!”
“高怀德自宁江节度使、马步军都指挥使改为义成节度使、殿前副都点检。张令铎、王审琦、张光翰等人也被授予重要军职。”
“如此一来,石守信、高怀德等人要不了多久,就要骑到本将军头上来了。”李筠慢慢地涨红了脸庞,紧锁起眉头,愤愤道,“仲卿,如果那谋逆贼子真要向潞州动手,你看应如何应对。”
闾邱仲卿迟疑片刻,道:“大人,目前契丹、北汉之军刚刚退去,慕容延钊大军长途奔袭,虽然未与契丹、北汉进行决战,但是尚不可能立即做出大的行动。石守信、高怀德所部的动静我们当重点留意。石守信、高怀德想要进攻潞州,若没有慕容大军的协助,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但是,潞州方圆仅有三百里,户口也只有两万多户,财力军力都有限啊!长久之计,唯有以契丹、北汉牵制当今朝廷,方可于夹缝中保我潞州安宁。”
“可是,契丹、北汉已然退兵。吾又奈何?”
闾邱仲卿诡异地一笑,道:“大人,我们只要略施小计策,就可让当今朝廷无暇顾及潞州。”
“哦?说来听听。”
“契丹与北汉上次未能得到好处,必然于心不甘。棣州饲养着大量良马,近来守备空虚,这个消息若是被契丹得知,他们必然会采取行动。当今朝廷必然受其牵制,无暇顾及我潞州。”
“……”
“这还不够,我们还须与北汉暗中建立攻防同盟。同时,大人可与淮南节度使李重进联络,也暗中结成同盟,约定任何一方受到谋逆贼子的攻击,另一方即发兵救援。潞州与淮南,一个位于京城西北,一个雄踞京城东南,只要联合行动,再加上有契丹在北面的骚扰,赵贼必不敢轻举妄动。”闾邱仲卿越说越激动,渐露慨然之色,已经开始将新皇帝赵匡胤称为了“赵贼”。
“好!这样一来,自然可使我潞州立于不败之地。”李筠大喜,眼睛中闪出的光芒,如同火焰一样热烈。
闾邱仲卿看到李筠兴奋的目光,仿佛也被它感染了,感觉到自己的全身一下子充满了力量。这种力量让他进一步感到斗志昂扬,就如同站在黄河边听着咆哮的水声,激发着他的斗志。他需要一个坚定的统帅,而李筠这是这样一个人。他对自己的将军很满意。“将军对我言听计从,我定当誓死报效于他。”闾邱仲卿怀抱着这样的想法,离开了李筠的府邸。他既得李筠同意,便依计而行,派人前往淮南联络淮南节度使李重进,同时,亦派出说客潜入契丹,暗里鼓动契丹入侵棣州盗抢军马。
六
自新皇帝登基以来,大事不断,范质、王溥、魏仁浦等重臣可真是比从前忙多了。不久之前,京城内奸民趁皇帝大赦天下之机,大肆闯入百姓家偷盗甚至抢掠。新皇帝赵匡胤闻知大怒,亲自令人逮捕奸民数十人,又挑出数个情节严重者,游街后当众处斩。
处斩奸民之前,有大臣上言:“陛下刚刚大赦天下,没有几日便用极刑,恐民间有所非议,还望陛下三思。”
“大赦,乃针对既往之事,如今奸民抢掠作乱,却是新犯。趁大赦之机犯法,明摆着就是目无王法。对犯法者纵容,就是对天下百姓的伤害。执法不严,天下之人就无畏罪之心。宽容为恶者为奸者,就是打击为善忠厚者,长此以往,天下就不知何为对、何为错。故,这些人不得不杀!”
当赵匡胤说这些话的时候,宰相范质心中一阵激动,象老树皮一样的两颊抽动了几下,蒙上岁月风尘的灰黄色的眼珠子几乎流出热泪。“当今主上果然是个明君啊!”这种心情,使他对周世宗的歉疚之心稍稍得到了宽慰。不仅如此,他还感到,自己治理国家的心志,依托于这个新皇帝,也许可以得到更好的实现。
范质想起了一件往事。那一年,周祖自邺起兵,京师大乱,范质隐居民间。他清楚地记得有那么一天,天气酷热,当时他正坐在封丘巷的一家小茶肆中饮茶纳凉。其间,他一边摇着手中的扇子,一边与旁边茶客谈论古今大事,对当时酷吏横行大肆批评了一番。忽然,来了一个相貌极其丑陋的老者,那人径直走到他的面前,作揖说道:“相公不必忧虑。”这话说得不明不白,当时他问那相貌丑陋的老者此话何意,那人却只是摇头不语。那人随后讨要他手中的扇子,并请他为扇子题几个字。他素来以字自负,当下也未推诿,向茶肆老板借了笔墨,略一深思,在扇面上写了一句诗,诗曰:“大暑去酷吏,清风来故人!”那人见了诗句,哈哈大笑,拿了扇子,飘然而去。离去之时,那人回头说:“这世间的酷吏冤狱,何止如酷暑啊!相公他日当深究其弊,造福天下啊!”变乱之后,周祖在天下寻访人才,他有幸得到大用。奇怪的是,他从来没有忘记那个相貌丑陋的老者,那老者对他说过的话,也常常萦绕在他的耳边。
如今,很多年过去了。范质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付出了不少努力。他曾遭朝中大臣的嘲笑,也曾遭那些贪腐官员的排斥,可是他没有退缩,忍辱负重,战战兢兢中勉力去兑现自己造福天下的诺言。范质不会忘记,为防止官吏徇私舞弊,周世宗令他编修了《刑统》,并亲自令人审定。可惜的是,周世宗忙于征伐天下,治理天下之事,却少有顾及。如今,范质觉察到,这个新皇帝的志向,似乎并非仅仅是开疆拓土,而是想要开创一个天下大治的局面。觉察到这一点,范质不能不感动。
正月二十八日,赵匡胤在垂拱殿举行常朝会。兵部尚书张昭等人上书,请求为皇帝的祖先高、曾等四代尊谥号并建立庙室。
赵匡胤本来是个孝顺的人,又想到给祖先建立庙室,对于巩固政权大有益处,正准备答应下制书,稍稍犹豫了一下,又道:“宫城北十四里的方丘平时夏至用来祭祀皇地祇,方丘往南一点,世宗在世的时候已经开始动工筑造孟冬祭神州地祈的祭坛,就用这两处轮流敬奉四位先祖吧。”
陶榖眼珠一转,趋着下步,像老母鸡一样往前走了几步,进言道:“那祭祀皇地祇的方丘有四角二层,面宽四丈九尺,东西才长四丈六尺,上层高四尺五寸,下层高五尺,五丈三尺见方,台阶宽三尺五寸。神州祭坛规模更小,才三丈一尺见方。这两处祭坛的规模都太简陋,臣斗胆请求依照唐朝的制度增建其规模。这样才能配上陛下祖先的尊荣啊!”
赵匡胤嘴角抽动了一下,心里想,这个陶榖,倒是个会拍马屁之人,只是这一双精灵鬼眼,叫人讨厌,当下微微一笑,道:“陶爱卿想得颇为周全,不过,我大宋刚刚立国,国力尚弱,这扩建祭坛的事情,暂且还是搁一搁。诸位爱卿暂时也休要再提了。”
陶榖讨了个没趣,当即灰头土脸地退回班列。
这日,赵匡胤在广德殿设宴款待近臣。这广德殿在紫宸殿的后面。它的西面,是便坐殿延和殿。延和殿虽是便坐殿,但也是皇帝视朝之地。广德殿是旬假等假日的视朝之地。这日,赵匡胤专门挑这个殿来宴近臣,乃是想要营造一种相对轻松随意的环境,以便让他们能够更加随意地表达意见。
“魏大人,使者从潞州回来,说起李筠将军对朕登基的态度,似乎非常勉强啊。对此,您有何看法呢?”酒过三巡,赵匡胤忽然向魏仁浦问道。
魏仁浦微一沉吟,道:“李将军的反应,在情理之中。他素来忌惮陛下,心中自然不安。陛下以宽仁之心待他,潞州自然会风平浪静。”
“不过,最近朕得到消息,听说李将军正在以重金四处网罗亡命之徒,还加征百姓税收,弄得百姓怨声载道啊。”
“陛下,李将军网罗死士,乃是对自己的安危感到担心。加征百姓税收,自然有可能是为了加强军备。不过,以老臣之见,对于潞州,陛下心中有数即可,如果采取过多行动,反而会可能刺激李筠。”
“哦?魏大人是要朕静观其变。”
“不错,潞州户口不过两万余户,男丁不足十万。即便有变,其也无后备之军与朝廷抗衡。不过……令人担忧的,乃是契丹与北汉。如若潞州私通契丹、北汉,事情可能会比较麻烦。”
赵匡胤问起了王溥。
“王大人,你的意见呢?”
“天下大乱已久,陛下当以仁治天下。故,老臣以为,李筠乃周之宿将,陛下应该善待之。”
赵匡胤不置可否,又将目光转向了赵普。
“唔……掌书记,最近契丹与北汉有何动静?”
如今,赵普已经被任命为右谏议大夫、枢密直学士。不过,赵匡胤叫他“掌书记”叫惯了,有时还是改不过口。
赵普道:“在慕容将军与韩令坤将军的大军面前,契丹与北汉主力已退去。不过,契丹最近以一万步骑入侵了棣州。”
赵匡胤道:“契丹此举有些蹊跷啊。”
“据战报说,当时契丹主力往北退去后,其一部突然斜出,自莫州与定州之间,长途奔袭,直取棣州……”
赵匡胤抬起大手,虚空里一摆,说:“且慢,魏大人,你可记得自莫州至棣州大约有多少里?”
魏仁浦接口回答:“约莫四百多里。”
赵匡胤问:“光义,如果是你带兵,你会从莫州突袭棣州吗?”
“臣不会。”
赵匡义为避皇帝名讳,已经改名“光义”。如今,他已经是殿前都虞侯、领睦州防御使。
“为何不会?”
“长途偷袭,实为不智。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明确的战略意图。”
“看来,这恐怕与泽州潞州的李筠有些关系。魏大人,速令棣州刺史何继筠尽快全力打击入侵之契丹军,但切勿恋战。另外,速让慕容延钊将军驰援棣州,一定要将契丹人打回去!对了,朕决定请李筠携其子到京城叙旧。陶榖,你赶紧拟份诏书。”
七
这一日,棣州北面的中国北方的原野上,万马奔腾,铁甲映日,契丹大军如乌云般在大地上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