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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功罪-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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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当然不能“据此说邓家是受刘家管辖﹑邓家是刘家的附属部分”﹔但如果刘伯承一直派一个亲属住在邓家,与邓小平地位平等地参与邓家事务的管理,邓家一发生纷争刘伯承就出面帮他摆平,邓小平与林彪﹑贺龙﹑陈毅及其它一切人交往也都要经过刘伯承允许,林立果﹑贺鹏飞﹑陈昊苏屡次到邓家门上来寻舋打架,邓家打不赢,都要请刘伯承来帮他打,而且刘家一次就拿出全家一年总收入的四分之一花在邓家的用度上……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可以认为,邓家不是一个独立的家庭,也不仅仅是与刘家结成了“刘邓大军”或某种形式的联盟,而应该是刘家的一部分。
两个比喻
在海外积极支持西藏独立的曹长青,十分欣赏魏京生这个比喻,特意将它引在《中国大陆知识分子论西藏》一书前言中,而且将魏京生这封公开信收为该书正文第一篇。他自己在该书另一篇文章《独立﹕西藏人民的权利》中,仿照此例作了一个恰当得多的比喻。他说﹕
“双方的关系很像是一个村子和村边山上的和尚庙。这个村的村长作为世俗领袖,掌管着这个村子的权力。很多村民信仰佛教,包括村长也信佛,共同尊奉和尚庙的长者喇嘛为精神领袖。村长并无掌管和尚庙宇的权力。但当有强盗侵入和尚庙,或庙内小和尚造反,长者喇嘛向村长求救时,村长会派乡兵入庙驱敌,帮助恢复秩序后,乡兵会撤离。平时还要作为『施者』向和尚庙提供食物。村长对庙宇长者喇嘛的尊敬和友好关系,使村上的佛教徒更加拥护村长,增加村政权的稳定。庙宇并不需要自备军力,因为佛教主张不杀生,有危机情况吁请村长派兵保护。庙宇也不需要宣布独立,因为它从来都不属于这个村管辖。喇嘛与村长的关系是互助互益。
我不得不佩服这个比喻非常之妙,也很贴近西藏与清朝的关系﹙尽管仍有距离﹚。但是,这说明什么问题呢﹖不管村和庙相互管辖不管辖,我们仍只会认定一点﹕这个庙不是一个村。如果要组成类似联合国的组织,比方“联合村”,是绝不会接纳这个庙作为成员村之一的。从常情抑或常理上讲,这个村村民都会说﹕这是咱们村的庙﹔所有别村恐怕也会以为﹕那庙是那村的,他们之间的事咱们少管为妙。
这就是为什么,当一九五○年,噶厦政府向世界几个国家派出代表团,请求承认西藏的独立国地位时,没有一个政府表示支持的根本原因,──它们都把它当成了一个“庙”,而不是一个“村”。达赖喇嘛回忆﹕
“我离开拉萨前派出国的代表团只有一个不辱使命﹕到中国去的那一个。其它都无功折返,情况恶化。……现在,英国政府居然同意中共对西藏主权的部分主张,真令人难以置信。……至于美国……很明显地,他们改变了立场。当我意识到这个事实意即﹕西藏必须独自面对整个强大的共产中国,我觉得非常悲哀。”
是的,我也很为达赖喇嘛悲哀。作为一个庙的主持喇嘛,当他一直受施的这个唯一的村不再信奉佛教﹑村长换了几任﹑村委会结构也发生了重大变革的这几十年时间里,他干什么去了﹖很多年以后﹙1989 年﹚,达赖喇嘛的私人秘书丹增格其向一位法国记者承认﹕
“1950 年之前,我们西藏人真是白痴。与其一成不变地自我孤立,不如对外开放,和对外建立外交关系。……很明显的,如果当时的西藏政府懂得利用这一段时间去和外国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当然这个外国只会是印度,中国在1950 年也就没有办法这么轻松地就把西藏的主权问题摆平。”﹙董尼德《西藏生与死──雪域的民族主义》﹚
同样是对这位法国记者,达赖喇嘛的回答更是坦率﹕
“我对在1940 年﹙应是1947 年──引者注﹚当印度脱离英国而独立的时候,西藏政府没有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而派遣一个最大﹑最重要的使节团,并且由年过七十的摄政亲自率团前往祝贺这件事感到特别的遗憾。如果这件事实现了,我也会随团前往。当时我还是太年轻了,不过至少我可以到那里观光,譬如说到动物园逛逛啦﹗我们当时是应该要这么做的。”
机会是从这个世纪过去的头十来年开始的,然而到这个世纪只剩下最后十来年的时候,达赖喇嘛和他的助手们仍未能完全跳出“庙”的规划形式。长期以来吃喝管拿的那个“村”乱套了,不行了,关系冷淡了,怎么办﹖不是去争取自立,与尽可能多的各村建立“以精神变物质”的关系,而是只找旁边另一个信仰佛教的“村”──印度。如果当时这么做了,西藏就不会是中国的一部分了。但它就会变成印度的一部分,成为印度的一个或数个“自由邦”,就象1974 年被吞并的锡金王国一样。一个不能在政治经济上独立﹑只依靠某一个村子生存的“庙”,是很不可能掌握自身命运的自主权的。
不要东村要西村?
达赖喇嘛可能会说﹕印度比中国好,我宁愿成为印度而非成为中国一部分。这话有道理,因为他尝到过做“中国人”的苦头﹔不过他不会不记得,尚未做成一个印度人,印度总理尼赫鲁就是怎么对待他的﹕
“还没有轮到我时,他似乎非常和蔼,跟每个到他面前人都能说上几句话。然而,轮到我时,我和他握手,他却木然不动,眼睛直视正前方,一句话也不说。我觉得很窘,我说了一些『能见到你,我好高兴』以及『虽然西藏是个边远国家,但是我曾听说过许多您的事迹』之类的话,想打破僵局。最后他终于说话了,不过却是敷衍了事的态度。”﹙一九五四年十月,北京﹚
“起初他礼貌地聆听﹑点头。但是我猜想这篇感情丰富的演讲对他来说是太长了。隔了一会,他显得分心,就好象快要打瞌睡了。最后他注视我说,他了解我所说的。『但是你必须知道,』他有点不耐烦地继续说﹕『印度不能支持你。』”﹙一九五六年,印度﹚
“到了这时候,尼赫鲁变得更加生气,『即使你已经成立政府,印度政府也不会承认它。』他说。我开始认为,尼赫鲁把我当成一个需要常常叱责的年轻人。在我们会谈的其它时间,尼赫鲁捶打桌子﹕这怎么会这样﹖他轻蔑地一次﹑二次逼问。虽然他愈来愈像是一个恃强凌弱的人,但我仍然继续说。最后我非常坚定地告诉他,我关切的主要有两点﹕我决定赢得西藏的独立,但是眼前当务之急是停止流血。这时候,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这是不可能﹗』他以充满情绪的声调对我说﹕『你说你要独立,同时你又说不要流血。不可能﹗』他说话时,下唇愤怒地颤动着。”﹙一九五九年,印度﹚
这位新的“施主”,看来不会比前一个村的“村长”更为友善和平等。至少,无论是顺治﹑慈禧,还是蒋介石﹑毛泽东,都没有谁曾把达赖喇嘛“当成一个需要常常叱责的年轻人”,那样拍桌子打椅地和他讲话。但他既已走到了这一步,只好都接受了。几十年来,对于西藏流亡政府和达赖喇嘛而言,最重要的对外关系还不是同中国打交道,而是十万藏人借住栖身的印度。今年五月,印度连续进行了五次核试验,引发邻国巴基斯坦紧跟其后进行核试验,遭到世界舆论的同声谴责。除了伊拉克总统萨达姆? 侯赛因拍来贺电,只有达赖喇嘛公开向印度政府表示祝贺。一位诺贝尔和平奖得主,以反暴力争取自由为己任﹑主张不杀生不流血的喇嘛,怎么去赞赏邻国试制和拥有大规模杀人武器呢﹖只有一种解释﹕以原则换取利益,寄人篱下,不得已而为之。
清朝直接介入西藏事务
我认为,所谓“西藏问题”其实是“两权”问题,一为主权问题,一为人权问题。这两个问题常常被论者纠缠在一起,以人权强化主权问题的悲壮性,以主权强化人权问题的严重性。虽说都是“权”,但一个是权力,一个是权利。本文主要从历史角度,思考西藏的主权问题。目的并非为了“证明”西藏是中国的一部分,而是探讨西藏不被世界各国当做一个独立国家的原因。
国家的概念,本来就是模糊不清﹑可以这样说又可以那样说的。如果有谁给出一个明确定义,我们一定可以举出一个反例来推翻它。即使是国际法理专家协会提出的报告,也只能是含含糊糊的,如“因之可以如此主张”之类带偏向性的说辞,从逻辑上并不反对“也可以那样主张”。
附属国与宗主国之间的关系,一般认为,宗主国只对附属国负有外交﹑国防的义务,无权过问附属国的内部事务,附属国仍是一个独立的主权国家。清朝对于西藏,显然已经超出宗主国的权限。即以六次出兵而论,只有第四﹑第五两次是出于“国防”原因,其余四次都是平定内乱,也就是直接介入西藏的内部事务。第二和第四次用兵,更是由朝廷来废立西藏领袖达赖喇嘛。而达赖喇嘛的地位也只与驻藏大臣平等,岂有一国之元首,地位与另一国的国使平等之理﹖驻藏大臣固然不便直接对西藏僧俗事务直接插手,礼仪上还要处处表示对达赖喇嘛的尊重,但实际上其权限是相当大的,前面提到一九○九年驻藏大臣与十三世达赖喇嘛发生的冲突,便足以说明。这次冲突,朝廷是坚决站在驻藏大臣一边的,导致对西藏用兵,达赖外逃并被革去名号。这都不是宗主国对一般附属国应该拥有的权力。当然,在现实世界中,宗主国常常“忘了”自己的名分,对附属国做出侵权行为。一旦这样,附属国的国家地位实际上就已经开始丧失。这里不讨论宗主国的对错﹑是否正义,只讨论附属国凭哪些条件定位。当附属国的主权一点点被宗主国拿完,这个国家也就不复存在。美国第五十个州的的前身夏威夷王国就是一个例子,它原为美国的保护国,一八九八年被美国吞并,一九四○年正式加入联邦。锡金王国也是一例。清代时的西藏也是如此。
从另一角度分析,西藏疆域辽阔,天然自成一体的地理环境,单一民族,独特的政治﹑文化和经济结构,高度自治的事实,又可以看做一个完整的国家。我想西方人,在接触到这种国家形态时,也是拿不定主意到底该怎么对待的。1904 年英国军队打进西藏﹑占领了拉萨,达赖喇嘛逃亡外蒙,只剩下尚不知情的驻藏大臣有泰前来拜访英军统帅荣赫鹏。荣赫鹏以战胜国的姿态提出各项要求,遭噶厦政府拒绝。倒是驻藏大臣帮英方说话,斥责噶厦政府不妥,又奏请清政府﹙第一次﹚革去十三世达赖名号,欲迎班禅代为西藏领袖,迫使藏方与英方签订《拉萨条约》。但这一条约“因损害中国主权太甚”而没有被清朝政府承认,条约规定的120 余万两也由中国政府代付。为搭成协议,1906 年由清政府外务部右侍郎唐绍仪﹙后为中华民国第一任总理﹚与英方在北京签订第二次条约,而将前次条约作为该约的附约。
一方面,清政府由于国力衰退﹑内忧外患,越来越失去作为宗主国的地位和能力﹔另一方面,它又实在不甘心丧失这个历来被认做后院的藩属,而以一步步剥夺西藏自主权的方式来加强对它的控制。不妨这样说﹕宗主国与附属国的地位都在下降,都是国将不国。这就将西藏的定位变得复杂化。从十四世达赖喇嘛后来感叹的,英美等西方大国对于西藏前后矛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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