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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乾勋的思虑并无人注意到,那妇人出来后,先是看了他们一眼,才又了然的跟端木冶笑道
“与其说是来看我,倒不如说又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来的好,这次又是你哪个朋友?”
端木冶一听他师父这么嫌弃自己,眉毛一扬反驳道
“师父这话可说错了,我这不是首先为了来看您,其次才是顺便让您帮忙救个朋友嘛,您也知道,我平时最受不了那些个爬着的东西,偏她体内还被种了蛊虫,实在是不擅长才来求您亲自出马的,您在蛊虫方面可是响当当的人物,顺便救个人不是信手捏来吗。”
听到端木冶明显的恭维,那妇人习以为常的自动略过,只笑着吩咐了一句
“进来吧,看看情况再说。”
“哎!师父我怎么觉得您又变年轻了呢!您一直这么好看,让外面那些个姑娘知道了得有多伤心啊!”
端木冶腆着脸跟在后面,从进门开始就一直说个不停,从这就看得出来平时一定没少哄女孩子。
卫乾勋暂且放下心中疑惑,进屋后按照那妇人的指示,将怀中抱着的穆四放到床上,然后静立在旁边。
其实从一开始接触,端木冶的师父就注意到了卫乾勋,这人身上的气势不同于常人,一看就知是人中龙凤,不过活了半世,找她来求药的达官显贵也不知凡几,卫乾勋的身份确实不足以让她好奇,唯一让她感到有兴趣的,其实是他对怀中女子小心翼翼的珍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是否有情,只有在那个女人濒临死亡的时候才能看出来。
端木冶又洋洋洒洒的说了半天话,可他师父却只顾查看穆四情况,根本连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面上有些挫败,端木冶又转站到了卫乾勋旁边,见他一直紧张的看着床上的穆四,端木冶自信十足的说道
“本公子的师父都出马了,那绝对是一个顶俩呀!皇帝大人就把心妥妥的放进肚子里吧。”
卫乾勋闻言淡淡点了下头,目光却还是一眨不眨的盯着穆四,端木冶自觉无趣,又跑到一边撩拨相对来说比较空闲的峑福去了。
只是没人注意到,当端木冶那声皇帝喊出口后,他师父错鄂的表情,以及微微轻颤的手指,好在这些都只发生在一瞬间,下一刻她便又恢复了正常。
大致检查了下穆四的身体,那妇人将端木冶连同峑福一起请出屋子,只留下了卫乾勋一人,端木冶虽不住抱怨他师父要瞒着他干坏事,却还是依言退了出去,峑福在得到卫乾勋的示意后,也跟着一同出去。
待到二人都离开后,屋中只剩下卫乾勋和躺在床上没有意识的穆四,心知端木冶的师父将其他人支出去定然是有话要单独与他说,因此他也不着急,只静静站在原地任由对方打量,片刻后沧桑中又带着些淡然的女声响起。
“你是卫逑的儿子。”
☆、第六十二章 姝岫女巫
此言一出,卫乾勋心下了然,这人应当就是当年梁国的长公主姬千泷了,毕竟除了梁国的皇室,这世上大概也没有人有底气问出这句话。
“是,在下卫乾勋,前辈是……梁朝人。”
卫乾勋眸光微敛,还是没有一言道破对方身份,因为摸不准她是什么脾气,万一对方仍然记恨当年卫氏谋国之乱,而不肯救人,这样也可留条后路。
那妇人淡然一笑,卫乾勋的心思她明白,只是她与卫逑的那段纠缠实在不足为外人道,即便这个人是他的儿子。
上一代的恩怨要上一代来终结,所有爱恨情仇也都该随着故人的逝去而烟消云散,所以卫乾勋的担忧是多虑了,梁国长公主并不是不能容人之辈。
“这么多年了,不知还有多少人记得梁国,我知道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当年我确实是抱着必死的念头跃下悬崖的,只是老天庇佑,让我落在了这里,当时想着既然死不了,那就好好活着,后来这么多年里,外界的消息也偶尔会传来,随着故人一个个的逝去,我也日益觉得这日子过的有些无意,幸而还能见到故人之子,也算是圆了多年的一番心愿吧,你比你父亲要幸运,红尘骤短,又有太多事物迷人心志,能找到一个让自己这般珍视的人不易,且静下心来,固守本心,不忘初衷,日后不论遇到何事,万不要忘了此刻最为珍重的。”
姬千泷的声音中透露出一股看透世间纷扰的淡然之气,让人不由摒弃所有嘈杂,唯愿时光静好,能安静的坐下听她缓缓叙述那些已经被淹没在历史角落的往事。
垂首躬身,卫乾勋郑重的对着姬千泷鞠了一躬,丝毫没有皇帝的架子,像一个小辈对长辈那样敬重说道
“卫乾勋谢长公主赐教,日后定不忘您今日所言,固守本心,不忘初衷。”
姬千泷浅笑着点了点头,透过卫乾勋,她仿佛又看到了当日那个羽扇纶巾的少年侯爷,忆起当时,那人一骑白驹,肆意穿行于天地云川,意气风发,指点山河……却不知转眼韶华殆尽,昔日的故友如今又在何方。
敛了眼底的追忆,姬千泷复又开口提起穆四的情况。
“她体内被种下的是月蝶虫蛊,这类蛊虫至阴至寒,被种在人体之初是不会有什么症状的,她会昏迷不醒是因为月蝶虫天生自我保护意识极强,在感受到外界威胁时,会强行控制寄生的宿体进入睡眠,以达到保护自己的目的,一旦情况稳定,月蝶虫就会在被种在人体后的第一个月圆之夜迅速成长,然后破开人体,逐月而去,而被它寄生的宿体便会因体内精华消耗殆尽,如缺水的花朵般,枯萎而死。”
闻言,卫乾勋眉头不由皱紧,语气中不乏担忧的问到
“无法可医吗?只要前辈能救她,不论是什么办法,晚辈都会做到。”
“不用担心,月蝶虫虽棘手但也不是无法可治,只是这个法子我也是从书中看来的,具体如何,并无实例考证,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卫乾勋眸光淡淡略到穆四的脸上,神情温柔,语气坚定异常
“哪怕只有一分希望,为她,我也在所不惜。”
轻微的叹息声自姬千泷口中逸出,世间痴儿何其之多,她虽惋惜,却也由衷为他们感到欣慰,或许这才是人与异族的区别,人有感情,也愿意为自己的感情豁出一切,人世沧桑几十年,毫无怨言的付出一次,当是令人敬佩的。
收起思绪,姬千泷继续说道
“传说,千年以前我们生活的这片大陆统称为唐州,唐州分六十一部,囊括了包括大罗、东瀛、白厦、以及已逝楼兰在内的多个国家。
那时每百年部落中都会降生一位拥有灵力的女巫,这些女巫经过所在部落的培养,会逐渐掌握占卜之术,然后利用天赋灵力操纵占卜术,从而改变部落命运,使部落更为繁荣强大。
历史上最后一位女巫名叫姝岫,有些古籍上曾记载过,最后一位女巫姝岫是千百年来最为强大的,她的消亡是源于一次六十一部的战争劫难,那时正直唐州五年一度的祭天大典,战争带来的血光染红了祭神的天坛,女巫姝岫为了避免更多人的惨死,涉险动用灵力阻止屠杀,最后因为灵力消耗殆尽,而消散于天地之间。
自那以后,唐州再也不曾诞生过一位女巫,传言是因为人类在祭天大典时亵渎了神灵,真神降下惩罚,不再庇佑人间,人们为了弥补过失,也为了感激姝岫女巫的舍命相救,特地在天地间灵气最为充沛的滨海之地建筑了一座专门供奉姝岫女巫的宫殿,每年那一日都会有络绎不绝的人从唐州各部赶到那去祭奠姝岫女巫。
只是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唐州再也没有降生过女巫,人们对姝岫的祭拜,也渐渐由供奉女巫,转变成了祈求平安。
后来朝代不断更替,唐州在一场部落混战中被分成了多个独立存在的国家,皇帝制代替了部落首领制,世代延袭,直到今日。
大罗如今在吞并东瀛以后,已经算是首屈一指的大国,说了这么多,其实主要想告诉你的只有一点。”
话语稍顿,见卫乾勋听了这么多与正题无关的话,却依然保持一副认真,谦谨的样子,姬千泷不由暗自点头,成大事者,就是要有这样一份胸襟,要沉稳,经得住磨练。
刚才的那一段时间里,倘若卫乾勋露出任何一丝不耐烦的情绪,想来姬千泷是都不会再说下去的。
将铺垫的话说完后,姬千泷终于谈到了要紧部分,
“姝岫女巫消散在世间时,曾留下一缕灵魄,据说这一缕灵魄是天地间所有生灵都趋之若竭的,而它恰好就落在了祭奠姝岫的行宫内,经过千年天地日月精华的滋养,终于在百年前开出了一朵幻灵花。
消息一经传出,天下各路人士纷纷前往宫殿所在之地,只为寻得那一朵幻灵花,而结果却是去的人无一例外都没有再回来过,有人说他们都死了,其实他们只是迷失在了幻灵花所幻化出的幻境中,要破解那幻境唯一的方法就是月蝶虫,并且一定要是两个挚爱之人在一起才能共同通过幻境,找到幻灵花。
而幻灵花之所以到现在还无人摘得,一是因为无人敢在体内种上月蝶虫蛊,二则是因为真正挚爱之人太少,她现在体内已经种下了月蝶虫,若你对你们之间的感情有信心,大可前去一试,对于月蝶虫来说,灵魄幻化出的幻灵花显然要比人体更适合它寄生,只要感受到幻灵花的存在,不需任何外界操纵,月蝶虫自己就会退出人体,转而寄生在幻灵花上。
只是这里面有一点你要牢记,幻灵花的幻境十分强大,若你们彼此的感情没有达到挚爱的地步,很有可能就会迷失在幻境中永远不能出来。”
说道这,姬千泷停下话语,只盯着卫乾勋的眼睛,似乎在等他的决定。
迎着姬千泷的目光,卫乾勋淡然一笑,谦和有礼的只问了一句
“还请长公主直言相告,幻灵花所在之地。”
看出卫乾勋心意已决,姬千泷的目光不由再次扫向躺在床上的穆四,有一个人愿意为她抛下已有的一切,只为了一个未知的可能便舍身赴险,这女子何其幸运。
收回目光,姬千泷仿佛早有预料一般浅淡开口
“当初为女巫姝岫修建的宫殿,就在江都西海所通的岛国白厦,你到了那以后自然就能找到,只是旅途遥远,恐怕下个月圆之夜你们是无法到达的,所以待会我会将她送到屋后的药泉中泡上一晚,以药效强行控制月蝶虫的生长速度,这样一来虽然可以压制月蝶虫,撑过月圆之夜。
但是这期间有一段时间,月蝶虫会处于极度紧张期,往往会出现一些损害宿体的举动,每到这时,她的身体都会极为痛苦,你要注意别让她在无意识时,有任何自残行为,尤其注意不要让她的牙齿咬到舌头。
并且这一次只能你们两人独自进入宫殿,我看的出来你身上的伤还很重,你确定能够负担的了一路行程?如果你在路上就倒下了,那么谁来照顾她?”
姬千泷的担心不无道理,只是现在的卫乾勋已经不是过去的卫乾勋,过去他想的是宇内四海、在乎的是江山社稷,可现在的他只希望她能平安,为此哪怕搭上他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长公主不必担心,这点伤还要不了我的命,您今日恩情,卫乾勋永生不忘,他日若有需要晚辈帮忙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姬千泷浅淡轻笑,嘴角带起丝丝年岁留下的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