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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夫人那边本来想跟孙氏商量一下有些事情的交接问题,如今也不好再去免得自找难堪,便说有事和李秀姐商量去,二夫人看了五夫人一眼,领着自己媳妇忙跟上也去了。
韦氏哼了一声,转身看了顾凝一眼,不禁要埋怨她,“侄媳妇你说我说你什么好,你若是投给自己,这事情就要另说。”
顾凝笑着看向三夫人,没想到她会给自己,忙朝她作揖。三夫人忙拦住她,“侄媳妇,我平日不管事的,不过选当家人我还是有自己的主张的。”说完又跟韦氏说话,让她去家里看她新学绣的一块布样,总不得感觉。
顾凝再三向她们道了谢,便回家去。
回到家李婶正在清洗台阶,她粗手大脚的特别有力气,看起来上了岁数,可一大桶水拎着轻松自如。
见她回来,李婶放下水桶扶了她一把,“少奶奶,有水您慢着点。”
顾凝笑道:“李婶,我没那么娇贵,再说这地也不滑。”
李婶提起顾凝教她做的墩布,拎了水桶进了院子,“少奶奶,您可得小心着,说不得咱家小小少爷……”没说完她瞅着顾凝乐,想起少爷前日叮嘱,说少奶奶可能有身子了,让她平日注意着点儿,她就直乐。
顾凝自然不知道楚元祯背着她搞什么小花样儿,只以为李婶关心自己,下意识摸了摸肚子,根本没有的事儿。
午饭比以往丰盛得多,顾凝却也没吃多少,楚元祯不在她就让李婶吃掉。李婶欢喜地道:“少奶奶,四夫人就是大度,对下人也比别个好点。对妯娌也亲切地多。以后您跟她相处,总比跟那头轻松点。”
顾凝看了她一眼,笑道:“李婶,咱关着门怎么说都好,出去就算了。”
李婶连连点头,“这是的。其实我早看除少奶奶各位夫人奶奶的早就在活动的。五夫人那几天总往二夫人家去,其实也就是为这事儿。按说谁当家跟我老婆子都关系,不过是图少奶奶您过得舒心点。”
顾凝点了点头。
李婶又道:“少奶奶,老婆子在楚家很多年,风风雨雨也见过不少。这家里的事情啊,只要老太太在,就总归是她老人家做主的,别个再怎么折腾,总成不了大事儿。”
顾凝笑了笑,没想到李婶一个老婆子竟然这般有见识,心下不由得更增了份好感,饭后跟她一边做针线一边聊天。
转眼便是中秋节,家里张灯结彩热热闹闹,婆子丫头们忙得不亦乐乎,给各房都送了月饼糕点,还有女人孩子的首饰玩具,连诸位姨娘都没有落下。
顾凝一直不喜欢花花绿绿鲜艳的东西,但是这次发放的布料和首饰倒是按照她们的喜好来,给她的很是新鲜,顾凝自让茗雨打赏了送礼品的丫头,将这些东西收下留着给茗雨和茗香两人对半分。
楚元祯让大院里的人也尽管热闹着,本来是要请顾老爹来家里吃酒的,但是老爹来过一次之后就尽可能避免着不想再来,又不好拒绝,就说自己有点伤风怕传染了老太太就没来。
晌饭后楚元祯回家躺在廊下的紫竹摇椅上,看着顾凝跟丫头忙里忙外的,他觉得甚是惬意,不知不觉竟然唱上两句。
顾凝正和茗雨李婶挑厚实点的窗纱趁着天气凉爽换上,听见楚元祯这般悠闲回头笑道:“三少爷这么清闲,也不来给我们帮帮忙!”
楚元祯拍了拍摇椅扶手道:“我可不乱动夫人的东西,上一次好心帮你们描领抹的花样,非要说我故意捣乱,窗纱这玩意儿稀薄娇气得很,我才不乱碰,免得你们说我粗手大脚,干活不细致。”
说起描花样顾凝脸上有点挂不住,忙放下裁尺让茗雨和李婶自己收拾,每次她自己抽空呆在书房描几个新花样子,他一定要出现捣乱,说什么“夫人这般入神的时候,真是美不可方物”“灯下看美人,越看越撩人”……呸,不过是他兽性大发罢了!
她拿手巾拍了拍衣裙,走上东厢廊下,对楚元祯道:“你那个什么扎哈顿扎尔顿的外商如何了?生意谈妥了吗?”
她本来想去见见,结果家里一会这样一会那样,四夫人当了家时不时地就要妯娌们聚堆聊天说说意见,大家都贡献贡献治家想法,她也不好太不合群自然要去。
楚元祯微微蹙眉,“那家伙是个榆木脑袋,只认准了一样,可治晒伤那么好的面药,我们铺子里没有。我让人打听过就算郎中那里也没。”
顾凝笑道:“谁让你有现成的师傅不问呢。”
楚元祯心下一喜,坐直了身子去拉她的手,“夫人有?”
顾凝扬眉睨着他,“自然,你拿什么换?”
楚元祯拍了拍胸脯,黑眸深邃含情脉脉地瞅着她,压低了声音轻笑道:“为夫既卖身又送心,夫人还想要什么?”
顾凝脸颊一热,嗔了他一眼,忙去看西厢,见李婶和茗雨在屋里忙活根本没注意这边才抿了抿唇,白了他一眼。
楚元祯终于拉到了她的裙裾,继续低声道:“若是夫人觉得为夫伺候得不好,为夫自然加倍努力,夜夜……”
顾凝终于受不了了,啐了他一声转身进了书房。
楚元祯起身跟上,见她俯身在书案前不知道翻腾什么,便抱了胳膊斜倚在一旁的高几上看着她笑。
顾凝找到了自己列的几个秘方,回眼见他一脸□地看着自己,顿时脸颊一红,“三少爷,咱们谈生意呢,您能不能正经一点?”他要是这般去跟人谈生意,男的女的,八成没几个受得了的,想起他若是如此跟别的女人笑嘻嘻地……她心一沉,眉梢微微挑起。
楚元祯看着她脸上表情变幻,笑道:“夫人有条件尽管说,为夫无不应允从命。”
顾凝招呼他,让他上前看,楚元祯看了下那几个方子,惊讶不已。
他理袖作揖,一本正经地道:“从前在下就一直敬重夫人心思聪敏,知人所不知,如今更要佩服了。楚三走南闯北,也去过西疆,可如今看起来在熏香这一门里还是不及夫人之十一呀。”
顾凝脸颊绯红,双眸含情凝睇,嗔道:“你能正经一点吗。这会又学上唱戏的了,拿腔捏调的。”
楚元祯笑着靠近她,握着她的手,在她耳底飞快地亲了一下,“为夫正经不正经夫人都说我不正经,那还是别正经地好。”说着又要亲,惹得顾凝拿脚踩他,直赶他还是去铺子忙吧。
两人闹了一会,顾凝理了理鬓发让他坐下说正经的。楚元祯正襟危坐,只是一双风情洋溢的眸子怎么看都是在**。她尽量不看他,告诉他这几个方子要注意什么,如何做,火候如何,他香坊里有器具,用那个蒸馏器加高温以及能烘干的大锅不必太长时间就能制成,到时候自可以跟外商好好地谈一笔生意。
她将方子塞进他的手里道:“要谈生意,你自然比我厉害。要是我顶多就是跟他们合作,用一盒面药换他五盒粉,如果让他每年给我们面药分红,我又没什么法子控制他,你是奸商,定然懂。”
楚元祯无辜地看着她,翘起唇角,一副委屈的样子道:“夫人真犀利。”
顾凝笑道:“这叫夸奖。”
楚元祯拱了拱手,“多谢夫人!”
顾凝白了他一眼,“好了,我的报酬就是我要做你们那个香楼的老板娘。我那里有一千亩地一千两银子,入股总可以了吧?你的股份还是我的。”她唇弯出新月模样,似笑非笑地威胁他,“三郎还有意见吗?”
楚元祯双手托颊,深情而又仰慕地看着她,笑道:“为夫人鞍前马后,是为夫的荣幸。”
顾凝伸指头戳他额头,却被他飞快地捉住手腕,微微使力给她拖入怀中。顾凝自然不肯他狎昵,奋力挣扎,却被他箍住了身子,贴耳低声道:“别那么用力,夫人说不定已经有身孕了。”
顾凝愣了下,问他凭什么知道,她都没感觉呢,蹙眉仔细想了想,这个月是没来,但是晚来几日又不是一定会怀上,就他大惊小怪。
虽然顾凝不确定自己是怀孕了,不过被他那么一说还是留了心,夜里酒席上就不肯吃什么酒,点心和菜也留意着忌口,之前她喜欢吃那道蜜汁苦瓜,如今碰也不碰。
老太太穿了件黑缎织金的对襟大袄儿,头上戴着三串细珍珠的金凤钗,打眼一看年轻了十几岁。她不时地跟坐在下首的李秀姐和沐氏说话,向柔在她身后殷切地伺候,给她夹菜斟酒。
孙氏和宋氏坐在顾凝上首两人冷着脸不时地说几句话,然后拿眼剜着老太太身旁的三人。
五夫人见顾凝没怎么吃,悄声问道:“侄媳妇,怎么呢,不舒服?”
顾凝摇了摇头,“五婶儿,不是呢,秋冬交替的时候,我就吃得少,肠胃不行。”
五夫人起身帮她夹了几块清蒸鱼,“吃这个,味道鲜嫩着呢。”
顾凝道了谢。
这时候前院男人们的酒席派人送了知府大人送下的月饼,让老太太领人分食。四夫人立刻让人把在水边桂树底下玩闹的小姐们都找来吃月饼。
没一会,不但各位小姐回来了,连同文氏、张氏等几房的妾室都一并出现。
孙氏立刻勃然大怒,蹭得一推椅子站起来,厉声道:“什么时候我们家还有妾也来上桌的理儿了?”
文氏低垂了头,默不作声。
张氏撇着嘴,斜着眼,一脸地鄙夷。
四夫人笑了笑忙道:“大嫂,怎么还气上了,让文姨娘张姨娘来也不过是凑凑热闹,并没有让她们上桌。”然后她又俯身对老太太道:“老太太,怎么说两位姨娘都是少爷的生母,也不好太过怠慢,不入桌便一旁单摆一小桌,这边桌上的菜端两个去也可的。”
老太太摆了摆手,“使得,也不用另摆,既然来了就也坐吧。”
四夫人立刻给丫头使眼色,她们服侍两位姨娘在最下首坐了。
孙氏也不坐,砰得一脚踢开椅子,吓了众人一跳,她气道:“我不舒服,回去歇着了。”
看着她的背影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老太太倒没如何,端起酒盅道:“老大家的小时候就是个倔丫头,要强,不过呀一直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没坏心眼儿。这么多年,我是最了解她的。现在老了老了,还又上来孩子气了!”
大家忙说是,四夫人笑道:“老太太,您说的还真是。我大嫂那人就是让人又爱又恨。我记得刚进门那会儿,也是不懂事,不记得什么了,被她训了一顿。我心里那个委屈呀,躲在房里直哭。结果后来病了,只觉得大家都不待见我,一个人忍着难受谁也不肯说。后来还是大嫂来看见,替我叫郎中,又吩咐丫头熬药,还让人给我做了好吃的。说起来啊,她自己根本不记得骂我的事儿了。真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她说完率先笑起来,大家也都笑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道:“你们妯娌和睦,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别个还另说,老四家的妥帖,没什么不放心的。你们杨姨娘今儿身子有点不舒服,你们也别去打扰她,回头再去看看吧。”
大家忙应了,又接着分食月饼。
张姨娘在顾凝下首,扯着嘴角低哼道:“一家子生得都是支楞八翘的心,没个正当的。”
顾凝扭头瞅过去,她眼珠子一瞪,扬着下巴咬牙切齿道:“有什么好看的?”
顾凝蹙眉,却也不想跟她吵,缓缓起身道:“张姨娘要记得,不想人看,就要呆在屋里。”
张姨娘也知道这种场合不能大肆喧哗,哼了一声埋头吃酒。
54意外之喜
中秋夜,月色暧昧,风凉如水。顾凝躺在楚元祯的怀里听他说话,懒懒地一动都不想动。楚元祯知道她秋冬交替的时候容易生病,又怕她想起母亲伤神,所以这次华严寺长明灯的香油钱他早就替她捐了,不肯她自己去。顾凝自然晓得他的心思,反正那只是她的一种寄托,如今父亲改了那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