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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愤力拨桨,木舟沿着唯一的河流寻去,干巴巴打在颊边的水竹芋慢慢疏散开,我没看错的话,刚才从舟边掠过的玩意儿,是一株芙蕖……半盏茶后,我们正处于满池的芙蕖之央,周身不知何处染着亮光,投在木船上一隅,看得见泛起莹润光泽的衣角,那是白苏的。
我擦汗:“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有完没完。”
刚想去抓白苏的手,想完我眼风一扫瞥见什么发光物体,动作僵在那里,脸色比月光还要白上一白,我一吓身子朝后仰去。好半会儿没感觉到痛意,没等的及惊喜,身子被捞进了个怀里。
花叶间的摩挲和着他传来的声音:“真是不该让你出来。”
“……”这我无法苟同,我出不出来他着实管不着,要管也该是咱俩换换,所以我元神归体后马上辩驳:“这是我的权力,白苏你可别恃宠而骄。”
他看我的眼中噙着笑意“再说一遍?”
“……”
月光乍露,今夜如钩。有河灯在不远处,一眼望去,一方湖中亭,亭檐飞角挂上纸糊信灯,亭中一只硕大的雕花宫灯印满亭暖色。酒盏几许,珠帘曳地,可惜没人。朝亭外一望,浮桥边有人影朦胧,不大真切,我拽了拽白苏让他也辨识辨识那是人是鬼。借着欣长齐列的落地灯,可见那坐在马扎上的白衣人正在。他在钓鱼……
我搂住白苏手臂,牙齿颤个不停:“你看……”这是不是人?
俄顷,被人揽在怀里,靠着胸膛,咚咚的也不知是谁的心跳,他在我耳边说:“连姮,要信我。”
我额头抵在他胸前,不明白他一再的强调有什么意义,默了默:“嗯。”
“那是人,云子般。”
眼皮颤了一颤,贴着他偏头看去,未及,手不自觉发抖。那人曳地的衣摆铺开,灼明的灯火投在他的脊背,长衫,卓尔不凡;月光朝着他分花拂柳之势踏来,照在他轻拨鱼竿的手指上,月光下指甲莹白。自发端而至垂地的衣袂,镀上一层水色的琼玉。
我没想到的是,这人,会是云子般。
那年在楼阁之上,他靠在窗框边,半边身子还悬在空中,窗外的嵌入夜幕的上弦月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上做了点缀,他翘着嘴角说:“我得和你说说,小姑娘。”
在那之后,我从未见过哪一天的月亮像当夜时那样的温柔。男子周身染着莹润玉泽,明明一袭白衣却在月色中绽出洇蓝的光。那是月下的洛神。我在床边仰面看他,惶惶的生怕他栽下去,安静的听着。
漠然的目光本该冷淡,可迎上月光却是满目华彩。他定定的说:“他是我的。”
这段往事着实陈旧,只是一切都对号入座,即便如今人事皆改,我还可以坚信千变万变唯有气质难变。不一样的月,不一样的物,但那气质真是如出一辙。问世间哪有这种莹玉,本如水缱绻,却心性沁凉。
佛有言,不可说。与他是一句不得说。若要无可说,只有说尽,不得不说。不得不说的是,这云子般,算朕的情敌。
始末根由,还是上溯到几年前,琼山行宫的一个仲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