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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也念旧。
尤其是早年他还不是太子时就跟着他的女人们,原本有七、八个如花似玉的娇人儿,不过在皇位的争斗中一个个消失了,存活到他登基为帝时竟只剩下周贵妃一人。
第十七章
皇后是皇上登基后才封的,因此情分淡了些,帝后虽然相亲却不相近,彼此间并无深厚的感情基础。
事实上先帝属意的太子人选并非当今皇帝,而是云王,但皇帝藉由当时为一朝宰相的皇后之父暗中扶持,这才灭了云王和削弱其他兄弟的势力,终于成为太子并登上了皇位。
因此,封宰相之女为后一事势在必行,皇帝即便登基了仍需要宰相的大力支持,有了皇帝女婿,宰相才肯更卖力于国事,全心全意辅佐根基不稳的新帝,为其辈固帝位。
不过爱过一个又一个的天子心里有把尺在,纵使才智平庸也晓得祖先留下来的基业不能落入外姓人手中,皇后家族越强大,皇室子孙的安危也越急迫,因此他并不乐见皇后一派继续坐大。
皇帝四十有五,不算太老,但也不年轻了,他有八子十一女,七女已出嫁,余四人尚幼,未及笄。,大皇子怀仁原是他最喜爱的皇儿,却在七岁那年染上天花,没熬过,死了。
二皇子南怀德封德王,周贵妃所出,三皇子南怀孝,四皇子南怀义分别是淑妃、贤妃所生,封为孝王、义王,五皇子南怀秦则是皇后嫡出,是为秦王,六皇子南怀信的母亲出身低微,仅是个才人而已,因为有了他才晋位婕妤,他受封郡王爵位,封号信。
七皇子是宠冠一时的兰妃之子,当年兰妃的受宠程度凌驾各宫之上,一度皇上有意废了皇后改立她为后,可是在传出要改立她为后的消息不久后,她便因急病香消玉须。
七皇子便是晋王南怀齐,他十三岁丧母,十五岁在皇后的怂恿下被皇帝丢到最偏远的北疆。
身为皇帝也怕死,更怕不肖子孙夺位,在众多嫔妃的枕头风下,他怀疑南怀齐的忠诚,提防他有二心,更慑于他身后的舅家是握有兵权的重臣,将人调远点才不謑uo戾黄?
看似早早封王,又赐婚王妃赵氏,表面上很受重视,实则是在防他呀!用亲王头衔予以告诫,他始终只是个臣子,休要有野心,要安分守已,不要妄想不该得的。
至于八皇子南怀礼才十四岁,并未封爵,仍住在宫里,生母为华昭容,是某县官之女,没什么可夸耀的背景。
“德王算什么东西,不过虚长我几岁罢了,周贵妃的娘家人早已没落,也没新一代的杰出人才,他想和我斗还早得很,成不了气候。”他还不看在眼里。
“就因为他母族势力不振,少了盘根错节的结党营私,皇上才更放心将江山交给他,你父皇虽然无能却不笨,他也怕锦绣山河把持在外戚手中,不给势力庞大的皇亲国戚一丝有机可乘的机会。”可惜他走错了一步棋。
皇后暗暗冷笑着,皇上表面假装偏宠秦儿,私下却耍这花招,幸好她早留了一手,当年鼓动后宫嫔妃向皇上进言,将最大的威胁远远送走,她才能趁机在皇宫内安插自己的人马,为秦儿的上位铺路。
只是那时她怎么也没想到,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晋王竟是一员猛将,一到北疆就和当年的武略将军,也就是今日的十等公,他外公的旧部将联系上,头一年便率兵上阵立下了大功。
此后年年杀敌上千,战绩斐然,战功辉煌无人能敌,竟让他杀出一条血路,在短短数年内收拢西南和北方兵权,麾下能调动的兵马超过百万,让人不得不有所忌惮。
“那是父皇昏庸,没有世族扶持又怎能获得百官支持,就算他不肯承认,京城内的高官哪一位不是出自世族,百年大族声望远播,绝非小门小户所能及的。”最重要的是世家有钱,百年家业的累积绝对是一笔可观的财富,旺宅兴族。
世家登高一呼,有银子、有名望,还能不是助他登上大位的一股势力吗?
“先不提你父皇,他不是迫切之急,我们如今欠缺的是兵力,『那边』给的期限迫在眉梢,你得想办法快把那东西拿到手,以防夜长梦多。”若是晋王肯向他们这边靠拢,何愁大事不成?偏偏他是油盐不进的死硬派,送去的美女、财帛、珠宝、古玩字画一律不收,还让人抬过街送回,嘲笑他们白费心机。
真正可恨,叫人气恼呀!连皇后的面子也不卖,他想故意对着干吗?真是狂妄得不可一世……等等,莫非他有夺位野心?
晋王有兵,多年的战功赏赐也有不少的银两,加上他外公是十等公、母舅是护国侯、表兄一为定武将军,一为京卫司统领……不,不可能,皇宫在她的掌握之中,晋王的手再长也伸不进一堆女人的后宫,是她多虑了。
皇后松了一口气,自嘲自己吓自己,她是后宫之主,一国之母,谁的权限能比她大呢!就连太后见了她也得卖她三分颜面,岂有人敢在她眼皮子底下生事。
皇后做了太多年的尊贵国母,也被人吹捧得忘形了,失了年轻时候的机敏,同时也犯了轻敌的毛病,她以母亲的眼光来看南怀秦,自是万般的好,文武全才,谁也比不上,可是却低估对手的实力,忽略了老虎有利牙。
“那边已经把人送进去了,孩儿也在等那人的消息,晋王府的戒备森严你我也领教过,再等等吧,不要急,也许快要得手了。”他也急,但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一身金线绣四爪龙纹石青色补服,相貌不凡的秦王南怀秦仪表堂堂,可透着狠厉的双眼有着纵欲过度的疲态。
“不急不行,都入冬了,此事得在年前办妥,不能拖到开春,有人等不及。”皇后话中有话的暗示。
南怀秦想要称帝,那就需要不少盟友相助,以他和皇后如今的地位,能助其一臂之力者又岂是泛泛之辈,他们的盟友越多对他们越有利,而且身分之高也不在公侯之下。
“母后,你别担心,孩儿会派人去催,那边比我们更急,想必也会施加若干压力。”他们的目标一致。
入冬了却无足够粮食,子民们挨饿,无衣过冬,逐水草而居的草原部落想大肆抢掠一番,或许他可以略做一番安排——调虎离山。
“希望能一如我们所愿,不再有意外,你父皇那儿也要让人去震一震了,就让他看看外戚的势力有多大,他有没有本事力排众臣的阻拦,立德王为太子。”皇上的能耐她再清楚不过了,是个不禁吓的软柿子,只能吼两句“朕为臣之君”,却提不出任何解决之道。
“有劳母后了,让母后累心。”好在他的身后有一国之后顶着,要不然真要拚得头破血流了。
皇后眼神慈爱地看着皇儿,“自个母子说什么客套话,母后就盼着你好,一生富贵尊荣。”哪个为人母者不愿意儿女有出息,尤其是出自皇室的龙子龙孙,更有那一争的万丈雄心,亲儿成为皇帝,身为母亲的人难道就没一点好处吗?万万人之上的高位谁能不喜。
说是助子称帝,倒不如说是为了皇后自个儿的野心,有了统领六宫的后位还不知足,她还要更多,无止境的权力让人如成瘾般沉迷,她甚至妄想着指点江山,分享皇权。
他们在为帝位谋画,出了宫往西,两尊石狮矗立门口的晋王府也有一道忙碌的身影在月夜中穿行。
一身全黑的夜行衣,于芊芊恍若灯下的暗影,影影掉绰,不带一丝声响闪身而过。
“……送来一撮头发是什么,是要编发辫还是做顶假发,发量太少也做不成呀,顶多搓成发索……”于青松、于青松、于青松……她哪知道于青松是哪号人物,那是这具身躯原主的胞弟,和她这个借住的有什么干系,不就是同一对爹娘,身体里流着相同血液。
偏偏她就得受这威胁,不能真让于小弟被东切一块,西切一截的,不然她还对不起借她“房子”的于灵儿。
好在她本来就对开锁有十足的兴趣,一次是偷、两次是偷,偷习惯了也就顺手了,世上还真没她开不了的锁。
算好了侍卫的交班时间,低身伏地的她借着夜色的掩护下,轻轻推开了她白日用一片木阻止门栓完全卡死的门,身如夜莺悄然潜入,不曾惊动任何人的潜伏,静待巡逻的侍卫走远。
该说她是个天生的贼,不管室内多阴暗,她有着能在黑暗视物的绝佳视力,书房内的摆设一如白天并无变动,哪里有柜子、哪里有花瓶、哪里有字画蒌……她记得清清楚楚。
说句不谦虚的话,就算她闭着眼睛在屋子里走一圈也不会碰着任何一物,她熟得不能再熟了,连青玉笔洗、湖笔、墨砚搁在哪都是一摸即着,因为是她收放的,笔洗还被她不慎撞裂出一条细纹。
第十八章
“怪了,到底在哪里呢?”纤指徐缓地拉开抽屉,她不看收拾整齐的书信,葱白指尖探向更里处寻找是否暗藏机关,果然摸到一微突钉铆,喀啦两声,女子手掌大小的暗屉往下一掉,落入张开的手心。
一只漆墨的香樟匣子装在暗柜之中,于芊芊并未将其取出,她从左边袖口抽出一根三寸长的绣花针,看着匣子上三或九的梅花暗纹细细端详一会,接着以针顺着花纹的纹路一针到底的描划,到了第九朵梅花时,一声脆响,匣盖应声弹开。
可是里面没有她要找的东西,除了一堆对她没用的纸,若是银票她还能抽几张笑纳,营兵名册她要来何用?
她将东西又放回原位,并布置得像是从未有人动过一般,香樟匣子上锁,暗屉塞回去,再关上抽屉,四周静谧得听不到一丝丝脚步声,她连呼吸也放得很轻很轻。
找过了书桌再找柜子,她在博古架的夹层又找到一个细长小盒,不过装的是亲王的授爵文书和一枚刻上他名字的小金印,她泄气的物归原位,完全不晓得光是这枚金印就能领出王府存在银号中所有银两,以及调动京城内外隶属晋王的上千兵马,它等同一只小兵符。
“怎么又没有,这王爷也太狡猾了,人家狡兔三窟,你要挖几个洞呀!不能让人痛痛快快一次就得手吗?”来了这么多趟都,再落空的于芊芊忍不住嘀咕了,小声地埋怨晋王太会藏东西了。
人家当然防得严,谁愿意将自家财物摆在明显处让贼惦记,自是能藏得多隐密就多隐密,最好偷儿偷不着。再说,兵符是如此重要,如今又是多事之秋,自然得多留几个心眼。
所以她的埋怨毫无道理,换成是她也不愿家中遭窃,贵重物品肯定藏在别人想不到的地方。
“嗯!这张渔翁垂钓图越看越可疑,金戈沙场的王爷哪有余暇钓鱼,他的嗜好不是杀人吗,应该挂一幅捉鬼大师锺馗像才对,下回提醒他……”于芊芊伸手一掀,果然画后有一道与墙色相似的暗门,三尺见方,她仔细打量了半晌,,将书柜上第三列第七本书往内一压,小门往内缩入,退开约二指长距离,底下是空无一物的平台。
但是这难不倒于芊芊,她知道内有玄机,于是往内摸索一阵,果真又有个乌木小匣,她取出一看,是块画着奇怪图案的牛皮,当下沮丧得想放火烧房子,居然又失手了,她……不要混了。
“可恶可恶,没见过这么穷的王爷,好歹放些碎银子让人偷得有成就感,光是一堆废物糟蹋人呀!”真是的,害她白做工了,看来书房内没有她要找的那件东西。
做了最后一番审视,确定再无遗漏后,于芊芊小声咕哝的顺走一块看来质地不错的古玉,趁着侍卫没注意,她又如猫似从门后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