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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所住的宅院。
而锦心显然是逾越本分了,她不仅如一府主母率众相迎,还无视男女之别的站在众人最前面,让一干管事、小厮、婢仆立于身后,像有意彰显她在王府中不可动摇的地位。
随王爷回府的他初一见便感不妥,身为一名婢女,锦心的行径似乎过了些,也太造次了,毫无上下尊卑可言。
但毕竟是晋王府,又有王爷这个正经主子在,他虽眉头皱了一下也不多言,各府有各府的规矩,王爷不觉小婢逾礼,他又何必多事,这是王爷的家务事,怎么也由不得他人多嘴。
“是吗?”
半个主子……
“何况灵儿姑娘没有说错,王爷都没开口说话了,她一个内宅管事岂能越俎代庖,里外不分?王爷不说也有管事代传,再不济,王爷的长随也成,哪能由个妇人出面。”温半城想到是牝鸡司晨,一个丫头把自己抬得太高了,他担心若是处理不当,恐会招来祸端。
“你们似乎对那名北国女子的印象不错。”南怀齐一双幽深黑瞳冷冷散发慑人的寒光。
一听到“印象不错”,听出话中冷意的风吹柳、温半城一个讪笑的摸鼻,眼神飘忽,一个干笑地偏开头,不敢对上他冷漠的深瞳,对言语爽利的于灵儿,他们的确心存一份好感,敢言、敢正视王爷的女子并不多,还有模有样的讨价还价,真是不吃亏的主儿,不知是真不怕死,还是无知者无惧,一来就将了管家多年的锦心一军,下了她的颜面,也立下自己的威风,让人不免忍不住好奇,不知她还能出什么怪招。
“王爷,府里的申诉……管道要设在何处较为妥当,由何人负责此事……这话说得有些奇怪,但点子倒新鲜。”风吹柳感兴趣的喃喃念着,换来一记狠瞪。
“你把她的话当真了不成,本王的府里岂有不肖下人?”她简直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竟敢打他的脸。
“王爷府上的婢仆安不安分属下是不知晓,不过在王爷奉召回京的今日,为何不见瑾儿相迎,反而是丫鬟出头,是忘了知会他呢,还是他不肯见人?”那才是正经主子,虽然身世上有些不清不楚,但明面上的身分还是摆在那的。
南方瑾,五岁,名义上是晋王南怀齐的嫡长子,当年赵小怜难产三天三夜才生下的儿子,也是南怀齐目前唯一的子嗣,赵小怜死于血崩,连儿子的一面也没见着。
这是不为人知的王府秘辛,赵小怜生前曾背着南怀齐与府外男子私通,证据确凿被人捉个正着,她也承认了此事,她确实别有所爱,独守空闺的孤寂难以陪伴她熬过一天天。
南方瑾便是在这节骨眼有的,连赵小怜本人都不敢确定谁是孩子的父亲,她原本是打算在孩子呱呱落地后偷偷送走,佯称胎死腹中,谁知她什么退路都安排好了,却逃不过上苍恶意的捉弄,在分娩的痛楚后所迎来的竟是死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信任的婢女锦心将孩子抱走,而后断气。
“咳!咳!世子爷,这事不提,你瞧这日头多好,适合在京郊策马狂奔,再摆个酒席同乐一去连日赶路的辛劳。”温半城使了眼色,要风吹柳慎言。
晋王府里什么事都能提,唯独“那院子”是忌讳,最好连提都不提,就此打住,那是禁忌。
果不其然,原本神情漠然的南怀齐骤地沉下脸色,面冷如霜,布满戾气的脸上阴霾笼罩。
“是呀!是呀!懊去跑跑马,过几日等王爷把北国女子的通房名分给定下了,约几个故旧咱们去京外跑几圈,我家老头有座庄子在附近,跑累了也有地方歇歇腿。”摆酒就不必了,他怕喝不下。
王爷的冷面是千年冰雪,酒还没喝只怕就冻成冰了。
南方瑾是一道不可言的禁忌,于灵儿又何尝不是止于嘴边的毒瘤,虽然她和其他两名女子是依照北国习俗送来的通房,可谁看不出她身负使命而来,是另有图谋。
南怀齐不可能收了她,何况他本就一向不近女色,多的是投怀送抱的美女他不屑一顾,岂会被个来历不明、心怀不轨的北国女子打动?即使她有南国佳人的娇媚。
现在大家比的是耐性,看谁先动,在自家的地盘上,他晋王还看不住一名小小的女子吗?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那两名北国女子你做何处置?”凡是北国人都不得掉以轻心,即便是女子亦不可不防。
平白多了两名姬妾的风吹柳故作苦闷的一撇嘴,“好衣好食当菩萨供着呢!先让她们抄一百遍《女诫》。”抄完了还有《金刚经》、《大藏经》,心诚则灵,供奉佛前祈求他老爹、老娘延年益寿,老蚌生珠了。
玄武侯并不风流,偏偏妻妾众多,有皇上赐下的、有长辈送的,同侪亲友间也添上两个研墨的,一院子的莺莺燕燕少说三、四十名,他一个破身体吃不消呀!力不从心。
因此玄武侯的子嗣不丰,除了风吹柳这个正室所出的独苗外,余下只有五、六个庶出女儿,再无男丁。
他也急呀!想多生几个儿子,免得被目无老父的独子气死,可是他的女人们肚皮不争气,不论他再怎么努力耕耘,痩田还是不见收获,急煞了他一头白发。
“甚好。”他应该比照办理,省得生出一堆事。
“王爷,那你做何打算呢,将人扔在后院不闻不问,任凭她自生自灭?”那般有趣的女子就该让她多闹腾几回,让人开怀开怀,每日笑三回,人生无忧亦无愁,欢快呀!
光听好兄弟当初的描述,风吹柳便心痒难耐,他有预感此女会掀起,阵狂风暴雨,叫人期待不已。
南怀齐冷然地一瞟,“难道你要本王去亲近她?”可笑。
“近而不亲,总要给她机会翻点浪起来,不然我们怎么知道北国人到底想做什么?”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北国人布下的线,若是他们能捏住了,便可一一循线而上,将潜藏在城内的北国奸细一网成擒。
于芊芊是北国人的箭,也是南国人的饵,她一个人不知不觉中成为两个国家的棋子,而身在此局中的她毫不自知,满脑子还想着是偷兵符好呢,还是潜回北国窃取卖身契的好。
她的烦恼很小,不若一票男子忧的是家国大事,想着如何将她利用个彻底,反过来拔草除根。
“除了兵权和掠夺,他们还能要什么?”一群贪婪的螅虫,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哀鸿遍野。
第七章
对于北国人不知满足的野心,南怀齐深恶痛绝,他驻扎北地不仅仅是抗蛮,还有洞吓的意味在,使北人生惧,不敢越雷池一步,想烧杀掳掠还得惦着有几条命可“难说,皇上天寿有限,宫里传出消息,皇后和秦王似乎坐不住了。”风吹柳语意隐晦,有所暗示。
南怀齐浓黑剑眉往上一挑,“妄想不该他得的位置,死得快。”“南国自来立嫡不立长,大皇子早亡,二皇子德王是贵妃所出,三皇子孝王、四皇子义王的母妃为淑妃、贤妃,六皇子信郡王的母亲位分不高,八皇子年幼尚未开牙建府,众多皇子皆不及五皇子秦王尊贵。”他不提七皇子出身的晋王,兰妃的死是晋王心中的痛。
风韵若桃花,舞姿惊天地。
当年以一舞掳获帝王心的绝色佳人早已如落花远去,即使她曾独宠后宫,历时十余年仍圣宠不衰,就连皇后也不及她的风采,只能暗暗饮恨,被迫让出自己的帝王夫婿。
可惜美人多劫,帝王的宠爱无疑是一把无形刀,将兰妃送上风口浪尖,后宫的嫔妃没一个不恨她,欲置她于死地。
“让他们暗地去厮杀吧,本王不涉入其中。”他打算坐收渔翁之利,等他们杀得精疲力尽之际,再以逸待劳。
一把天子宝座坑害了多少无辜冤魂,他要拿下来,为枉死的冤者扬一口气,让亡灵在九泉之下安心瞑目。
南怀齐想到他温婉贤慧的母妃,凌厉的眸中透出一丝孺慕的哀伤。
“那位灵儿姑娘呢?”他真想拿府里那两位来换。
南怀齐看了一眼过于关心的风吹柳,看得他心里犯嘀咕。
“放心,我让绯衣盯着她。”任何一个隐患他都不会犯过。
“绯衣,她不是你身边唯一的女暗卫?!”他一度以为王爷会收了她,就是不为妾也至少是位夫人。
震惊的不只是他,连温半城也露出惊讶的表情。
“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敝的,后院是女人的地方,不派绯衣,难不成要本王送个男人进去?”他冷笑着一横目。
是不奇怪,可是那于灵儿只是一名通房而已,犯得着派出武艺精湛的绯衣吗?
随便找个会拳脚功夫的武将之女佯装丫鬟盯着就成,王爷此举未免太慎重了。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来到于芊芊面前的丫鬟,是前院胡管事送来的,补足通房配给的两个一等丫鬟,不经由锦心的手,而且更守规矩。
她头上扎着双丫髻,绑着粉色缎带,又用红丝绳将剩下的长发编成一条发辫,轻垂背后,一身洗得半旧不新、中规中矩的青衣比甲长裙和罗衫,脚上的鞋子也穿得很久了,绣着两只小粉蝶。
看着这粉面若霞,恭敬垂首的丫鬟,虽生好感的于芊芊有股莫名的违和感,总觉得有一丝丝古怪,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是哪儿不对,也不知是否是自个心理因素作祟。
入了晋王府好些时日了,她就像被人遗忘的深闺怨妇一般,不单单见不着拽得二五八万的冷面王爷,连只雄的苍蝇也没瞧见,一眼望去不是花就是树,还有七尺高围墙。
有了晋王亲自过目的王府规章,后院的臭脸管事锦心的确没敢亏待她,每日按照五菜一汤的通房分例送来三餐,每月五两银的月银也按时送来,一切按规矩来不打折扣。
可是呀!凌虐人的厉害手段不在身体上的折磨,而是心灵方面。
瞧瞧这些花多虐人呀!美则美矣,却是清一色的白菊、黄菊,还是送葬用的那一种,一盆一盆地排在她房门口外的回廊上,活似是在咒她,让人一早瞧见就难以痛快。
再看看那些老得掉牙的看门婆子、面如风干橘皮,还缺两颗门牙的粗使婆娘、要扯着嗓门大吼才听得见的嬷嬷,几个三、四等的小丫鬟一个比个丑,即使饭菜再香她也吃不下去。
幸好她夜里睡得沈,没有半夜上厕所的习惯,不然茅房在屋子外头,她一起身走动,瞧了这些个牛鬼蛇神还不吓个半死?
锦心的用心可真是高哪!小鸡肚肠装出大度,全无遗漏地安排得妥妥当当,叫人捉不出错处,偏偏还能叫她不爽快,着实是个精明的,连她也不得不叹一声南怀齐对锦心是大材小用了,她放在大户人家的后院多好用,不做管事做姨娘,准是一等一的宅斗高手。
这一招赶不走她也恶心死她,真正好计策,她被打压得有点蔫了,很想自制五爪钩索翻墙去,不管不愿的投奔自由。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那一张卖身契形同催魂符,还有那个叫于青松的小弟,果儿塞在玫瑰糕里让人送到她手中的小纸条明白的写着,她要再不动手,下一次她收到的将是血淋淋的指头。
于芊芊自认为是自私的人,但是她的自私以不伤人为前提,既然她占了于灵儿的身体,好歹回报一二,最起码得保下人家的弟弟,别让姐弟俩在地底下团聚。
“奴……奴婢叫红蕖,主子。”丫头羞红了脸,小巧的鼻头冒出几滴薄汗。
“咦!你叫红蕖,这倒巧了,红莲,快过来认亲戚,你们池子产的?”莲花和荷花都齐了。
莲浮于水面上,清雅而高洁,端丽秀慧,荷出水而立,妩媚可爱,娴雅纯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