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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的灯光跳跃，映着朱由检的身影在雕着龙形的圆柱上一跳一跳的。没有声响，夏日的夜里，有些闷热，不过朱由检全然没有主意到自己已经在桌案前待了一个时辰，连动都没动。
他手里正拿着一个奏折，从头到尾看了三遍，手指捏着太阳穴，眉头皱了也将近一个时辰。这是范文程呈上来的奏折。
过了半天，朱由检眉头微微跳了跳，终于把奏折放下，朝外面道：“派人宣范文程进宫！”
“是！”
门外太监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但是朱由检的眉头却还没有舒展开，嘴里喃喃念着，“这个范文程，在这个节骨眼上要走！真是……”
檀香袅袅，过了一柱香时间，范文程低着头匆匆走进殿内，拜道：“微臣参见皇上。”
朱由检抬眼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把目光转移到桌案上的奏折上，“平身吧！”
“谢皇上！”范文程起身躬立殿下，抬头望着朱由检道：“皇上这么晚召见微臣，不知是否是因臣的奏折？”
这个范文程，什么都知道，朱由检点点头，“是为了你这个奏折，你在奏折中也说了理由，但是你可知道，现在朝政刚刚兴起，一批熟悉政务的大臣都被撤换，我把你提拔上来，难道你不明白朕的心意？”
“微臣明白！”范文程缓缓说道：“得到皇上的器重，微臣对皇上感激不尽！但是现在那些大臣们已经基本熟悉了政务，再加上皇上有智囊团辅佐，大明的朝政已经开始步入正轨，微臣在这里的作用已经不大了。所以才呈上这份奏折。”
朱由检叹道：“朕也知道，吏部的那些事情在你来说也都是些小事！但是目前内阁几位大臣都是历经几朝的元老，若把你选入内阁，恐怕会让刚刚平复的内阁再度分裂。”
“臣明白！”范文程连忙接口道：“微臣绝非以此来要挟皇上，臣认为极为阁老都很称职，在皇上的领导之下，朝廷必然会越来越好，因此微臣觉得朝廷已经不需要臣了，臣需要去陌生的地方替大明开辟新的疆域。”
朱由检定定的望着范文程，怔了片刻，悠悠道：“既然你已经决定，朕就不再强求！你要去日本国也好！前几天颜思齐带了船只回来，我已经让人帮他招募流民去了，你既然决定跟着他回日本，那朕希望你好好辅佐征日大将军，把日本变为我大明的疆土。”
范文程一喜，连忙躬身道：“谢皇上！臣一定不负圣恩。”
朱由检摇头微叹，一个人才就这么溜走了，自己以后还得努力啊！一想到这个事情，他不禁又捏了捏脑门，随口问道：“范文程，日本国与我大明有很多相似之处，依你看，夏先生让招募流民去日本，是什么目的？”
范文程想了想，道：“微臣认为，夏先生是要把日本换血！”
“换血？”
“是的！微臣与颜思齐接触过，他说夏先生到了长崎之后便命令屠城！如此雷厉风行的手段以前的蒙古成吉思汗当年征服各国时也曾用过。当时有些国家不投降，成吉思汗便下令屠城，为此有很多小国从世界上消失。而夏先生的这种手段，依微臣看，也正是要把日本灭掉！让我大明的人去日本居住。不过……”
第573章 ～困境～
朱由检正听着，忽然见他不再说下去，不禁问道：“不过什么？”
范文程道：“不过日本国人数众多，若要把日本真正的消灭，恐怕要花上很长时间。因此微臣担心夏先生会因此而陷入困境！”
朱由检心里一动，“什么困境？”
范文程娓娓说道：“目前大明只有三万人在日本，将来还会不断的运送人员以及粮草等物资过去，这需要损耗大量的元气。现在北方的沙俄越来越猖狂，不断的侵吞草原，虽然有布木布泰格格在蒙古组织各部反击，但是沙俄的火器厉害，将来的一场大战在所难免，这样一来，便会形成南北出兵的局面，正在起色的大明朝将会因为这两场战争而损耗大量的国力。”
朱由检微微点头，知道范文程说的不错，大明在各方面都刚起步，现在日本方面虽然说是夏柳自己掏钱运送物资去日本，但是也只是目前的，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把日本征服，那么陷入胶着状态的话，最终还是要大明来承担，加上北方沙俄的事情，很可能会被拖垮的。
“范文程，如果真如你所说，夏先生是要把日本灭国，那我们大明岂不是真的要陷入困境？”
范文程神情肃然，缓缓道：“皇上，这只是微臣的猜测，目前还不知道夏先生到底是要怎么样！不过，微臣在想，夏先生如果真的这么决定了，他一定有他的想法，因此朝廷需要先做准备。”
“做准备？”朱由检望着范文程奇道。
范文程点点头，“是的，灭国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如果把日本灭国了，那么在日本国的土地上就需要我们大明的人！夏先生的这个意思应该也是这样！微臣认为，我们不仅要招募流民，而且需要一些特殊的人手，比如冶炼、种植、泥瓦匠等一些人，在那里重新开垦疆土。”
这么一来的话，这个工程量就要大得多了！朱由检沉吟了半晌，“范文程，这些人员不是短期内就能够立刻招募好的！而且五百多艘的船只，上万人，他们的粮食还有工具都需要时间来准备。据那颜思齐禀报，他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范文程笑道：“这些皇上不必担心，由于前些年，大明的各地烽火四起，流民众多，微臣听说那颜思齐在短短几天之内已经在辽东、朝鲜还有山陕等地招募了近万人。粮食方面也有北海庄院供应。至于那些特殊技艺的人，微臣倒觉得可以放一放！”
“这样就好！”朱由检不由松了口气，说着，突然想起什么，道：“上次夏先生未走之时曾要收集全国的船只，昨天刚刚呈报了上来，能出海的大约有四百多条！现在既然你要去日本，那我就把这些船都交给你了，你看看需要什么，也一并运送过去。”
范文程一喜，连忙道：“这样就太好了！微臣正担心那在日本的三万人不够，有了这批船只，正好可以再运三万人马过去。”
朱由检点点头，不由还是有些忧虑的道：“范文程，你到日本之后，把大明的现在跟夏先生通报一下，尽快把日本的事情解决掉吧！拖不得！““微臣领旨！”范文程连忙躬身答应。
没想到皇上竟然这么轻松的就放自己走，而且还把那四百多艘船给自己负责，范文程心花怒放，从宫中告辞之后，一路回到自己住处兴奋的睡不着觉，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就爬了起来，叫下人准备了些饭菜匆匆吃过，便赶来北海庄院。
四娘刚刚进入总部大厦，还没走到自己的‘总经理办公室’就听说范文程来了，便连忙派人请他进来。
看他一脸喜气，四娘不禁奇道：“范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范文程拱了拱手，坐下道：“夫人，范某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大人了！”
“哦？为什么？你在吏部不是干的好好的嘛！”四娘让人送了两杯清茶，随口问道。
范文程笑道：“昨天皇上刚刚准范某辞官！范某这次来，是要跟夫人商量些事情的。”
四娘这时似乎明白了过来，“是你自己辞官的？”
“不错！”范文程抿了口清茶，缓缓道：“夏先生现在不是在日本嘛，范某过几天就要去日本帮他！”
四娘眼睛骤然一亮，问道：“范大人，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为什么突然辞官去日本？”
范文程便笑着把事情跟四娘说了一遍，最后道：“夫人，夏先生的心思，范某虽然不甚明白，但是多多少说少能猜出来一些，这次皇上让范某带四百多艘船去日本，除了三万人马意外，范某还想带一些另外的东西。”
夏柳在日本事情四娘也听说了，但是却没有深想，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好像还真能把日本灭国，不禁秀眉微皱，“他要征服日本我倒还能供应得上粮草，但是要这样的话，那最起码也得花上一年半载的，咱们这个生意恐怕也做不成了！”
范文程笑道：“夫人先别怪夏先生，依范某看，夏先生已经在想这个问题了，一直依靠大明是不成的，因此夏先生才要求招募流民去日本，让他们开荒种地，补给粮草。”
“哦？”四娘想了想，又摇头道：“一万流民能做什么！日本国怎么说也是个国家，那一万人只是杯水车薪，根本补给不上。他要是真的想这么做，打到哪抢到哪！我就不信那日本国没有粮食，他们难道就不吃东西了。”
范文程点头道：“夫人说的是，但是依靠抢掠始终不是长久之计！因此我想，把红薯、玉米还有一些高产的食物也都带过去种植，另外，这一批送去日本之后，下一批就可以再招募流民，有了将近一千艘的船只，分批运送，只要在日本扎根了，就不再需要大明供应了。”
四娘凝眉想了想，点头道：“这样也行！多出来的这四百多艘船上的供给还是我来负责吧！”上次都是北海庄院自己出的，这次得向四大家族伸手了。
见四娘答应，范文程连忙感谢，然后恳声说道：“夫人，大明现在因为一条鞭法，税收大幅度增加，所以国库也愈见充盈了，我认为，夫人应该把银行的作用真正的发挥出来。”
“你说。”
范文程正色道：“大明的赋税运送现在都交给了银行，银行的收益也随之增加，但是我人物银行不仅仅要进行兑换以及借贷、收税，还要真正的把握住钱。”
四娘迟疑道：“你说怎么才能真正的把握住钱？”
范文程神色肃然，缓缓说道：“把印钞的权力掌握在手中。”
四娘一怔，沉吟了片刻道：“这恐怕有不妥吧！印钞一直由朝廷来做，我们银行只负责发出去。”
“正因为如此，我才这么建议！”范文程接着说道：“这纸钞以前也有过，但是为什么最后都销声匿迹，就是因为朝廷的问题，朝廷一旦不振了，那么就会大肆发放纸钞，造成纸钞的大肆贬值，朝廷以此来收敛民脂民膏！就算朝廷兴盛，那么如果不得当，也会造成纸钞的浮动！因此我建议自己印钞，真正了解这银两金钱的是生意人，把印钞权掌握在自己手中，不仅能避免受到朝廷的影响，还可以真正的根据现实情况印制。于民于己甚至国家都有利。”
四娘没有说话，蹙眉凝思，范文程说了一大通后，喝了口清茶，润了润喉咙道：“当然了，这就要求你们不要有私心，要取得朝廷与百姓的信任！不偏袒，不徇私，这样的话，不仅朝廷放心，百姓用起纸钞来也安心。”
四娘点点头，盯着眼前的那清澈的清茶发了一会呆，然后才说道：“范先生的这个建议很好，只是……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便是长久的了，我们夏家现在虽然说风风光光，但是几十年之后，两代三代呢……”
范文程神情严肃的接口道：“夫人说的对，这就需要一个规则来要求以后的人！”
“规则？”四娘眼睛亮了起来，显然对范文程的这个提议十分的感兴趣，“范先生的这个提议极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们现在也是大家业了，若是没有一个合理严密的规则，树倒猢狲散也并非不可能！”说着，四娘诚声道：“范先生！湘兰在此多谢了。”
范文程连忙道：“夫人，千万别这么说，其实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报答夏先生。”边说边叹道：“当初我投奔女真，虽然说能够发挥出自己的才能，但是毕竟那是异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