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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思恍惚际,后颈忽然一阵疼痛,让我禁不住一声呻吟,方才回过神来,已看到安亦辰的黑瞳中,有不加掩饰的受伤,捏着我后颈的手,渐渐加大着力道。懒
他那样聪明的人,必然已看出我的失神,只怕亦能猜出我为何失神。
他将是我的夫婿啊,哦,在亲密程度上讲,从行馆相聚那夜开始,他便已是我的夫婿了,他几乎每日每夜地守在我身畔……
而我却每每在最亲呢时想到那个负心之人……
我不顾后颈的疼痛,勾下他的头来亲吻他,含泪道:“我皇甫栖情,这一生都属于安亦辰,永不改变。如违此誓,让我今生孤独,来世寂寞,永远只孤零零一个人……”
话未了,后颈力道倏地松了,扑天盖地的男子气息掩住了我。
我被安亦辰深深扣入了怀中,除了他激烈而有力地心跳,我什么也听不到。
我无声叹息一声,以最热烈的姿态,环抱住安亦辰的腰,抚摸他结实的肌肉。
天空若水琉璃般澄净,碧蓝如洗。
五月的榴花正从头顶飘落,一片,又一片,那样明艳的殷红,绮丽而眩目地招摇着,那是夏日最奔放的热情……虫
或许走得久了,或许那样热烈的拥抱太过灼烈累人,回到卧房,我居然好生累乏,软软倒在床上,只望着安亦辰微笑。
安亦辰剥了两颗荔枝,送到我唇边,笑道:“怎么,才起没多久,又犯困了?”
总算他剥荔枝的水准,要比画眉的水准高多了,倒也粒粒完整。
我吃着甘甜水润的荔枝,越性撒起娇,踢着腿道:“脚疼呢。”
安亦辰闻言,坐到床边,替我把鞋脱了,搁到他的脚上,轻揉慢捏,神情一片宁谧,如同无云的晴空,涤尽俗尘,赏心悦目。
我半闭着眼享受他的温存,轻笑道:“若你的兄弟们知道他们寄予厚望的二公子,只沉溺在闺阁之中做这些事,不知会有何想法。”
安亦辰淡淡笑道:“应该会觉得我很风雅吧?”
“风雅?”我失笑道:“你的哥哥弟弟们差不多要为芝麻绿豆大的官儿争成斗鸡眼了,若知道你在这里这个么风雅法,只怕要笑坏了。”
安亦辰微眯着眼瞧我,手下捏脚的力度依旧不变,只是原本宁谧的面容泛出些微的轻寒:“丫头,你想说干什么?”
我凝一凝神,枕了自己的手腕侧了头望住他:“你不会真想就这么算了吧?”
安亦辰唇角的笑意有些冷,声音倒还平和:“哦,他们爱争就争去吧,不过估料着你的王妃还是跑不了的。”
我红了脸,扑闪着眼睫道:“我可不要当什么王妃,只要是你的夫人就成啦!”
安亦辰住了捏脚的手,半抱着我肩,笑着轻声呢喃:“可我不只想让你当王妃,还想让你当皇后。你高兴不?”
我摇了摇头。
安亦辰大出意外,道:“咦,我原以为你应该很喜欢当皇后哩!那样,你一直念想着的昭阳殿,可就永远是你住的了。”
我抚着他修长而浓黑的眉,抚着他微微凛冽的眉宇间纹路,轻轻道:“其实我只盼我们能开开心心天天守在一起,也就够了。”
安亦辰顿时眉开眼笑,开心得如同才抢到了糖果的孩子,柔声道:“你放心,我会天天守着你的。”
我瞥着他的愉悦,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若以后我必须天天向我的杀弟仇人跪来跪去,事事听他摆布,也是开心不了的。”
安亦辰拍了拍我的头,道:“你放心,我也不想向他跪来跪去。——呵,只怕连跪来跪去的机会都没有,他掌握生杀大权的那一天,也就是我人头落地的时候了。”
他最后一句话,已经完全转了语气,霎那好生森冷,如在这五六月的大热天,蓦然倾过来一盆阴寒冰水。
他自然比我更明白安亦渊的可怕。安亦渊毫不犹豫杀了我弟弟,就是为了让萧采绎一怒杀了安亦辰。事实上,如果不是我和夕姑姑放了他,安亦渊已经得逞了。
只要安亦渊得到机会,他绝不可能放过才识、功劳、人品比他优秀的安亦辰!
走到这一步,安亦辰若还念着什么兄弟之情,才是怪事。
“那么,目前让他们兄弟在外活动,将最肥的官缺全占了,对你以后不是更加不利?”我担心地问他。
安亦辰坐起身来,淡薄一笑,道:“未必吧。一动不如一静。”
他分明是有了主意的模样,此时却和我说什么一动不如一静,更叫我满肚子纳闷了,忙问道:“什么叫一动不如一静,讲来听听。”
安亦辰诡异一笑,道:“保密!”
我气得坐起来就挠他痒,安亦辰缩了缩脖子,立刻反击,反将我挠得在床上笑得直不起身,连连告饶,才放过我,吐了口气,眸光渐渐沉凝。
“其实,父亲决定立大哥为太子前,曾经找过我,征求过我的意见。”他低低告诉我。
我知他说正经事了,忙倚坐他身畔,道:“你怎么回答他的?”
安亦辰淡淡一笑,道:“我什么都没说,在他膝下跪了半天,然后告诉他,如果大哥立为太子,我会全力辅佐。”
落玉篇:第十六章 云屏画堂春日寒(一)
我垂下眼睑,让如蝶舞翩跹的长睫在颊上投下重重的阴影,覆住所有的情绪,抚着腕上晶莹的翡翠玉镯,不经意般问道:“王爷,你看呢?”
安亦辰广袖低垂,神色安祥,言语淡定:“既然他们是大燕故部,理应受公主节制。我让他们另外安排房间给他们居住,就由林翌和达安木负责,轮班与原先的侍卫一起保护公主。所有侍卫,待遇比秦王府侍卫加倍;林翌、达安木二人则拿三倍月俸,另外赐银牌各一枚,可自由出入府中。”懒
他的唇角好看地翘起,俯身低问:“这样安排,公主看可好?”
他不但完全满足了我那些侍卫的要求,还许他们自由安排,首领更可以自由出入,我还能说什么?
而他看重的,应该不是府中被安插了几个我的心腹侍卫,而是希望尽快消除我的疑心和顾虑吧?
不错,我已有了些疑心。昊则和宇文清都曾明里暗里点我,无非是认定我的生活全然被安亦辰摆布控制,加上换药把我蒙在鼓里的事,我多少还是有些忐忑不安。方才问安亦辰怎么处理,一方面固然是我这些月来形成的依赖惯性,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在拭探他?
我莞尔轻笑:“你说怎样,那便怎样吧!”
向林翌和达安木点头示意了,我优雅地摆动裙裾,徐徐回到院中休息,心中已满满是感动和安心。虫
院中,二月春风如剪,飞花如霰,柳烟如笼,新燕衔泥,黄鹂婉转,踏到轻软的茵茵草地上,连鸳鸯戏水的翠色绣鞋都沾了清新潮湿的泥土气息和鲜花芳香,而我此刻释然的笑容亦当如春光明媚。
昊则错了,宇文清错了,事实已然证明,安亦辰根本没想架空我摆布我的意思,他所做的,只是因为保护我,疼爱我,宠溺我。
如果这是一种囚禁和控制,那么,我心甘情愿。
安亦辰安抚了众人,已紧走几步赶上我,携了我的手,踏在汉白玉的路径上缓缓走着。
相对而视时,彼此瞳仁中,倒映对方同样璀璨的笑容,在春风拂拂里,如百合吐芳,如春水潋滟,如晨间腾起的第一缕阳光,映照到彼此的心田。
“栖情。”回到卧房之间,安亦辰叫我着我的名字,温存而柔软。
我应了,侧头看他。几缕散碎发丝从家常的绾巾中飘出,漾在额前两侧,将他刚硬的线条平添了几分柔润。
“我喜欢我们这般开心地生活下去,不要有任何改变,不要有任何意外。”
他舒缓地和我说着,带了几分懒散,揽我肩的手掌却结实有力。
我笑了一笑,道:“我也是……我也只要这般……伴了你,直到两人都是眉毛鼻子皱成一团,直到老得走不动。”
安亦辰欢喜地将我拥在怀里,让我听他年轻而有力的心跳,安谧地望着对面的镌合欢花纹珐琅青铜炉缓缓浮动着烟气。
清香弥漫里,安亦辰的叹息如烟气飘缈起伏:“我不会让我们的生活,有任何的改变,或者,意外……”
我相信安亦辰的能耐,他想做到的,一定会做到。
如果说,失落了紫凤宝玉是我生活中的一件意外的话,那么,半个月后,连这个意外也被安亦辰迅速弥补了。
去寻找宝玉的侍从,将宝玉完整无缺地带了回来。
据说,驿馆中负责打扫的妇人捡到了玉,悄悄收了起来,问起时拒不承认。后来又好一番周折,才从一家当铺中找到,到底是那妇人烂赌的儿子当在了那里。
我不管中间到底发生了多少的曲折,重要的是我的紫凤宝玉回来了。
让夕姑姑将玉从挂绳上取下,清洗干净了,重新用五色丝线打了极漂亮的璎珞,编入金丝和珍珠,便又整洁如新了。
一回大晋,安亦辰自然也是公务繁忙,应酬缠身,常到二更天才回府;而帮我找回宝玉后,更有一天直到三更天才回来。看我常等他等到半夜不睡,再三地嘱咐我不用等他,将息身子赶快为他生个孩子最是要紧。
我笑道:“没事,我白天睡得多。”
安亦辰眸光愈柔,拍着我的头道:“早睡早起,比晚睡晚起更容易调养身子啊!”
我嘿嘿笑着,勾住他的脖子,亲他裸露的肩膀和锁骨。
春意渐浓,连安亦辰的明亮瞳仁都氤氲出散淡迷蒙的春日气息来,再也顾不得罗嗦我了。
因安亦辰已经回京,我也没有那些顾忌,白天无聊时,常穿了男装,带了茹晚凤和自己的几名侍卫到城中游玩闲逛,日子过得逍遥无忧。
这一日,我逛得累了,找了家茶楼包间歇着脚,边喝着茶边推了窗看街上熙熙攘攘景象,茹晚凤和我处得久了,并不客套,也坐在我下方喝着茶,而林翌带了两名侍卫却站在一旁。
我对于这批和我过生死的侍从很是敬重,笑道:“林翌,你们也坐吧!”
林翌忙跪下道:“公主,属下不敢!”
我拈着茶盏,坦然笑道:“大燕亡国已久,如今我已不是当年那个衔凤公主了,没必要再拘于那些规矩,还是自在些,对大家都好。”
林翌迟疑一下,方才道了谢,在下首坐下,其余二人也只略沾了凳坐着,显然有些惶恐。
一时茹晚凤去解手,林翌见她走了,神情忽然变得有些犹疑;而其他两名侍卫只拿眼望着他,似在等他说什么。
诀情篇:第二十四章 损却朱颜两心误(一)
“能有什么事!”夕姑姑把我扶进房,又气又恨:“不过是宇文家那个老三,当日曾和你有过一段情么?那个宇文清我也曾见过,虽然比他老子哥哥人品好些,可如何比得上秦王?我也听晚凤姑娘说了,王爷诱捕宇文清手段没用什么光明手段,可素来有句老话就是叫兵不厌诈么?何况他不是对你不怀好意,又怎会上当?想来也是活该,你为他和王爷扯破脸皮,值得么?”懒
我听得厌烦,道:“夕姑姑,我赶了好多天的路,累坏了,你让人为我准备香汤沐浴吧。有话咱们明天再说。”
夕姑姑只得应了,一边令人去准备,一边道:“你回来了,王爷只怕一两天内也就回王府了。我和你说,这次他可真是动了大气,当日发现你救了人逃走了,当时就变了脸色,亲自带了人去找;找了几天没找到,回来后一句话也不说,脸色铁青,侍女送茶略慢些,当即吃了窝心脚。后来又出去找你,找这么多日子没找到,只怕心里更不高兴了……唉!”
安亦辰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