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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这个神仙做了他的师父，她跟着他来到了一个叫做九华宫的地方。她有了新的名字，文蝶蝶。他说她是他在一个雪夜找到的一只蝴蝶，在恶劣的环境里仍然顽强的闪动着翅膀。
她长大了，做了他的蝴蝶，为了他献出了自己的一切。他有一个摆脱不了的身份，因为这个身份他常年活在黑暗里，她就义无反顾的飞进了黑暗里。她研习毒药暗器，她替他盗取秘籍做了叛徒，她替他网罗江湖势力铲除障碍……
她想自己总归是要下地狱的，只怕见不到娘了。可是，这又有什么可怕的？她有了他，即使他们的关系只有彼此知道，即使每一句爱语只能在彼此耳边讲……
以前种种场景走马灯似的轮转，文蝶蝶缓缓将窗子关上，今晚的行动不允许失败。九华宫戒备森严，葛清秋的灵堂更是有高手守夜，想要去到他的灵柩前，查看葛清秋是不是真的死了，着实是一个极大地挑战。
***
夜深了，肃华殿的方向亮起了火光。眨眼的功夫，火光大盛，这火明显是有人做的手脚。肃华殿人声鼎沸乱作一团，有人敲响了铜钟，各殿的人纷纷赶往肃华殿救火。
这正是潜入的好时候。文蝶蝶自一棵大树上轻巧落下，闪身往葛清秋的灵堂处走去。从小就熟悉九华宫的各处，她的行踪没有惊动任何人，躲过了巡查弟子，轻易地来到了灵堂的屋顶上。
看着远处烧的正旺的火光，文蝶蝶有些担忧，这次的行动似乎太过简单了。她轻轻的掀起一片瓦，从孔中窥去，见那灵堂中只有三个守灵的小弟子，不见了离皓轩的踪影。
文蝶蝶呼吸一滞，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一声“不妙”还来不及出口，身后就袭来一阵掌风。文蝶蝶慌忙与来人对上一掌，“离皓轩！”
“哟！好久不见呀！回趟九华宫也不跟我这师叔打个招呼，霍启的徒弟什么时候这般无礼了？”离皓轩挠了挠头，感叹道，“还是我家那三个娃被我教得好，打死也干不出放火烧师门这种事。”
铃声乍起，文蝶蝶将她的武器捉在手上，平复了一下心绪，笑道，“我什么事干不出来？师叔，我杀过同门，偷过秘籍，如今不过是烧了一座殿就被你这般教训了！”
离皓轩自腰间拔出佩剑，大大咧咧的把剑往地上一插，“要不，我就替老霍教训教训你这不孝的小妮子？”说罢，他挠了挠头，又说道，“教训你这小妮子之前，我似乎更应该去教训下你那师父！”
听离皓轩话里的意思，他对霍启的怀疑不是一两天了，那么九华宫这伙人就极有以葛清秋的死设了一个套引着她往里钻。文蝶蝶一听，心下一寒，对葛清秋诈死一事几乎可以断定了。
离皓轩见文蝶蝶脸上阴晴不定的模样，索性把那剑往屋顶又插了三寸，表示自己没有攻击她的意思。“我也不愿与你兜这些圈子了。实话跟你讲，老霍的身份掌门早就知道了。老霍在九华宫这么多年，行事再谨慎也会留下些痕迹。”
不可能，文蝶蝶想，若是真的有证据他们也不会出此下策，以掌门诈死做诱饵引她上钩了。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
离皓轩仿佛是看穿了文蝶蝶的心思，将那剑又□去几寸，叹气道，“我跟老霍相处这么多年了，也看穿了他的性子。他背着一个担子，压得整天喘不过起来，做事始终狠不下心肠。恩，你该比我更了解他的，他不就是这么个人么？”
文蝶蝶被离皓轩的话震动，过了半晌才冷冷的说，“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离皓轩也不隐瞒，大方的说，“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不要让老霍办傻事。实话跟你说，你们先前从我乖徒弟手里抢的东西也是假的。是假的还被你们当成了宝，你们一开始就输了，小妮子你该早些明白这道理才好。”
文蝶蝶冷哼一声，“我是抢了那个东西，我认为它是真的就好，没有必要听你的话！”说罢，就飞起铃铛冲离皓轩攻了过去。离皓轩叹了口气，闪身一躲，举起剑鞘迎击——他可不敢一拔剑将这屋顶掀了，虽说是假的灵堂可总归也挂了掌门的名头。
葛清秋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见离皓轩同文蝶蝶打了起来，忍不住叹了口气，“我这徒弟还是太毛躁了，这么多年也长进不大。”令人惊讶的是燕岚澈就站在一旁，同葛清秋说笑起来，“师父他总是长进了的，要不怎么能教出我这般的好徒弟。”
葛清秋看着燕岚澈一眼，叹了口气，“若是叫你师父知道你掺和进来了，他一定不会乖乖听我的话陪我演这一场戏。”
燕岚澈笑着一拱手，对葛清秋说道，“还要多谢掌门对义父和我的信任。”
“不要谢我，”葛清秋摇头，“你义父拿到了乾坤离火锁，同意等到三年后奉还给我开锁，这份气度就是难得的。”
“义父相信当年刘前辈所说的年限必是有道理，”燕岚澈说道，“再者，义父不愿让掌门为难。”
“当年老刘把这事拜托给我我确实为难，为了这事我整天琢磨着闭关。唉，最后还是被你们这些人给折腾出来了。”葛清秋苦笑一声。
第四十二回 泯恩仇
秦岭绵长的山脉中，有一处地宫，一处不同寻常的地宫。若要说它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只要推开第三扇大门就见分晓。
虽然已经到过这里无数次，但每一次来到这个地宫的时候，文蝶蝶总是忍不住要惊叹一番。
如果将这座地宫搬到地面上，可以算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顶镶明珠，足踏绮罗，极尽奢华。除了所谓的寝宫，还有一处藏宝阁，阁中珍宝数以万计，抵得过大明国库半数辎重。就算那巨富沈万三到此，也会惊叹于这等数目庞大的财富。
这等数目庞大的珍宝财富从何而来？是属于什么人的？若是捡起那箱中金条，也许会有惊天的发现，金条上的印信是“大汉”二字。
三十四年过去，曾经与太祖皇帝争夺天下的大汉王陈友谅命丧鄱阳湖，被流矢击毙，大汉政权也就没落了，没想到竟然还能在这处隐秘的地宫中发现大汉政权的遗留人士。
走进那煌煌正殿，只见一个白衣清俊的男子正对着殿中那把龙椅负手而立。文蝶蝶呼吸一滞，迟疑着不敢上前，最终还是那男子回头唤了她一声“蝶儿”。
“师父。”文蝶蝶快步走了过去，冲霍启展颜一笑。说他是仁华殿殿主霍启，倒不如说他是陈友谅后人需要冠上一个“陈”的姓氏——陈启。
陈启浅浅一笑，冲文蝶蝶说道，“回来就好。”文蝶蝶心里一暖，觉得这般温柔才是师父本来的模样，卷入那样的争斗并非师父本意，她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陈启思忖，文蝶蝶能回来就说明行动成功了，行动成功就代表着葛清秋等人没有耍弄阴谋，没有耍阴谋就说明霍启的死八九不离十是真的了。
陈启忍不住叹了口气，“如今葛清秋已死，我们手中的乾坤离火锁怕是失了效用了，难为小蝶你替我将它夺了过来。”
“师父，我……”文蝶蝶自是知道葛清秋的死对陈启的打击，没了斩仙剑，复国的道路更是漫漫无期。忽然，她鼓起勇气正对上陈启的眼眸，坚定的说道，“师父，无论怎样，小蝶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陈启身躯一颤，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蝶儿，若我要你为我去死呢？”
文蝶蝶一惊，但还是反手揽上他的背，柔声道，“小蝶愿意。”
“好！真是好！”陈启忽然一把将文蝶蝶推开，大笑起来。一张清俊的脸因为狂笑变形，他清雅的气质被这癫狂毁得一干二净，可以说，现在的他如同一个疯子。
“蝶儿呀，你真是好得很！”陈启笑着，一把掐着文蝶蝶的脖颈，“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将燕王的人引了进来！”他真是没想到，他一手培养起来的人竟会在这个关头上背叛他。
文蝶蝶任由陈启掐着她的脖子，眼里流出两行泪来，就算是被师父掐死，她也是心甘情愿的。是她告诉离皓轩和葛清秋师父的身份的，还将地宫所在透露给了他们。他们答应过看在同门之谊上放师父一马，只要师父愿意，他还可以回到仁华殿做他的殿主。
见文蝶蝶毫不反抗，只是一味的流泪，陈启一把将她抛在地上。
“师父……”文蝶蝶跌坐在地上，艰难的开口，“葛清秋他们答应过我，会放过我们两个的。得不到斩仙剑，我们复国无望……师父，你又何必再苦苦坚持。”她跌跌撞撞的走到陈启身前，一把揽住他，“师父，我知道你不喜欢做这些事，你喜欢的不过是医术药草，却被自己的身份桎梏……”
“师父，抛下这一切，还有我陪着……你……”文蝶蝶话还未说完，就被一把匕首刺进了前胸，她疑惑的看着拿着匕首的陈启。
陈启大笑起来，将匕首扔到地下，捉住文蝶蝶问道，“蝶儿，你到底为什么背叛了我？”文蝶蝶嘴角流下一行鲜血，不愿承认自己背叛了师父，“不是背叛……师父，是信任……我相信掌门他们，也相信师父……”
“你说要我抛下这一切，我如何能放下。蝶儿，你跟这明朝有血海深仇，我有复国重担，我一直以为你是万万没有可能背叛我的！没想到如今竟是你亲手将我逼上了穷途末路……”
文蝶蝶泪流不止，不是的，她早已经为了师父抛下了血海深仇，师父如今就是他的一切。这些年来，汉王的旧部死的死，背叛的背叛，师父只守着这批财宝是没有办法复国的，这样的日子也并非师父所愿。她希望师父可以放下这一切，过一天轻松的日子，就算是搭上自己这条命她也是愿意的。
就在此时，殿外走进十几个人来，为首的一人白发长须，颇有几分仙气，赫然是“已死”的九华掌门葛清秋。见到这殿内的情况，葛清秋身后的离皓轩上前一步，喝道，“霍启，你休要执迷不悟！”
陈启一转头，见着九华宫一行人，还有“已死”的葛清秋，不禁一愣，“果然不愧是掌门，威风不减当年。”说着，他又笑了起来，“可笑我这么多年来以为你闭关就轻视了你，还真是修行不够。”
葛清秋摇头，“不是你轻视了我，是你这么多年来自己也变了。”
陈启一愣，忍不住自问他真的变了吗？从前的他是什么样子的？为了复国从小就被教导着隐忍，以一副温和体贴的面目示人。九华宫二十年的光阴，真的能在不经意间磨平他的意志，让他那张温和的假面具彻底长在他的脸上？
陈启摇摇头，终究是不可能的。他也曾想过若是没有这个身份的桎梏，自己会做些什么。或许，会做一个医者，布衣青衫游历天下，等到年老后到一个小村庄隐居。可这个身份岂是说抛下就能抛下的？他看了一眼自己教养起来的女孩，轻声叹了一口气，总还有她说过会陪着自己。
“如今到了这一步，我是输了，”陈启淡笑着摇头，“承蒙掌门这么多年的关照。”
文蝶蝶一喜，师父莫非是答应了自己，愿意抛下这一切！葛清秋也是心里一松，他实在不愿意同霍启动手，若是霍启真的愿意就此罢手自然是好的。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陈启要弃暗投明的时候，他终究还是辜负了所有人的期望。只见陈启气定神闲的走到那龙椅前，出手如风，一掌将扶手上的龙头拍碎，扣动了藏在龙头内的机关。
他这一连串动作太过突然，众人还未来得及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整个地宫随着那机关扣动剧烈的摇晃了起来。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陈启大笑了起来，“大汉的财富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