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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深便也笑了。万秀珠假装嗔怪：“小谷，还不请兄长带路。”
两个娃娃走远，万深看他们背影，点头赞道：“小谷真疼她哥哥。”
万秀珠看他一眼，淡淡道：“应该的。”
万深细细体会这三个字的意思，慢慢就明白过来，二妹还想着从前的事呢。万深不由黯然：“你还记着秀珍的事。”
“不敢。大哥不提，我自然就忘记了。”
万深脸色渐渐由暗转沉。静默片刻，万深深深叹气：“当初原是我这做大哥的不对，你记着也好，记着，便能时刻提醒我的错误，往后我再不敢轻率。”
万深这话真像大彻大悟后的忏悔，百里夫人听着，却只笑了一笑。笑过，才淡淡道：“大哥多想了。不管大哥从前做过什么，你总是我大哥。只要你是我大哥，我这做妹妹的就永远没道理去责怪和记恨。”
“责怪，记恨……”万深苦笑，“二妹心里到底还是怪我没有救到秀珍。”
“我没有怪大哥，那次或许就是大姐的劫难，就算大哥最后救到大姐，大姐也不是原来的大姐了……生不如死，还不如就那样痛快走掉……我知道大哥你也尽力了。”百里夫人冷静分析，语气诸多无奈。
万深见她反过来劝他，心里更加黯然，沉思片刻，到底没有再接话。他不接话，万秀珍也就不再多说，一时两人都沉默起来。
10。10
百里谷拖着百里山出院子，百里山心里隐隐有恼意，他拉住她手臂，冷冷问她：“你拉我做什么？”
“兄长陪我去加衣服。”百里谷露齿，憨憨一笑。
百里山本以为她是故意捉弄，却看到她鼻子通红，他顿了顿，瞪她：“女孩子家，怎能，怎能……我去叫拙女陪你！”
百里谷顿时眼睛扑闪：“兄长在生气，气小谷拉你出来吗？”她觉得委屈，小小的圆脸皱成一团，“兄长别气，别气，我让拙女陪就是。”
百里山对着这娇憨的妹子，一时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最后他只得叹气：“我没有气……算了，拙女还在院里，我回去叫她。你在这里乖乖等着，不要乱跑。”
“……好。”兄长忘了这原是他们自家院子，还怕她消失不成？
见百里谷乖乖应了，百里山这才转身进去。百里谷一时无聊，到处转眸。忽地，她瞪大眼睛。
她看见曳王正与一个小女娃从回廊那头缓缓走近。
曳王也看到了她。她立马带笑，朝他作揖。
曳木摇不紧不慢回礼，微笑走近：“百里府千金生辰，果然宾客满堂……祝百里小姐年年岁岁有今朝。”
百里谷忙道谢，再偷眼瞧那女娃，待瞧清楚女娃长相，她心里大惊，忙更深地作揖：“五公主。”
曳月可还礼，微笑道：“父皇的礼早让陈公公送来了，今天是我求十二皇叔带着来凑凑热闹的，与五公主这个身份无关，小谷别多礼。”
百里谷小脸红扑扑，激动道：“那我叫你流姝？”
曳月可抿嘴，点头柔声道：“好。”
百里谷面带欢喜，上前去牵曳月可的手：“流姝陪我去加衣服，我冷。”
曳月可大惊：“你手果然冰凉，怎不多穿点？好，我陪你去。”又抬头看着曳木摇，“十二皇叔，我陪小谷去去就来。”
曳木摇本一直听这两个小孩对话，听她们彼此间语气熟练，放佛是多年的老朋友，他正听得兴趣盎然，见曳月可询问他意思，便笑着道：“去吧，多加小心，雪深，路滑。”
百里谷和曳月可并排走着，走不到两步，她回头，看着曳木摇。
曳木摇扬眉。
百里谷双目炯炯：“今天下雪了呢。”
曳木摇点头：“雪下得有点大。”
她小脸通红：“我一直记得与曳王爷的开春之约。”
“啊，是么？”曳木摇一脸荣幸，“到时还请百里小姐多多指教。”
曳月可好奇：“十二皇叔与小谷约定了什么？”
曳木摇笑而不答。
百里谷也不作解释，她看五公主一眼，再看着曳木摇，迟疑道：“可兄长说你最爱欺负小孩了。”
曳木摇顿时心里一乐，笑吟吟点头：“你兄长说得没错。”
百里谷沉默起来。
曳月可好笑道：“十二皇叔正正派派一个人，怎会欺负小孩。”她朝百里谷眨眨眼，“十二皇叔只欺负父皇，欺负大人，但他不欺负小孩的。”
百里谷半信半疑：“难道兄长骗我？”
曳月可点头，正色道：“你兄长是大人，估计十二皇叔欺负过你兄长吧。”
曳木摇便知这个十一岁的侄女必不是简单人物，他眼微眯：“百里小姐难道怕我不成？”
“不怕。”百里谷答得毫不迟疑。
“这就对了，旁人说什么百里小姐不必挂在心上，只要你不怕我，我就会遵守约定，开春时候自当上百里府讨教。”曳木摇的话实在开明得很，深得百里谷的心。百里心谷被风吹得满脸通红，她在风中认真点头。
百里谷停下步子，朝曳月可靠近点，再靠近点，一脸神秘：“流姝，我刚才看见
一只兔子从这里溜走了。”
曳月可顺着百里谷手指的方向，只看到回廊下堆积的雪，她笑：“在哪里，我却
没看到。”
“喏……这里，看！”百里谷身形一闪，再回来时，手里抓了只雪白的小兔子。
她提着兔子耳朵给曳月可看。
曳月可本以为她是逗她玩，不想真有兔子，她顿时好奇：“寒冬腊月的，怎会有
兔子跑出来？”
百里谷咧嘴：“或许这只兔子不怕冷。”边说边扯兔子耳朵，兔子呲牙咧嘴发出
古怪的声音，百里谷大笑：“流姝你看这兔子多好玩。”
曳月可伸手抱住兔子，好气又好笑：“兔子不是拿来玩的。小谷，这兔子是不是
你们百里府的？”
百里谷摇头：“我不知道。”
曳月可想了想：“我们把兔子送到柴房去，托人照看着。否则这么冷的天，兔子
会冻死的。”
谁料百里谷直摇头：“还是让兔子自个找回去的路吧，兔子能出来，就能回去的
。”
“这样？”曳月可若有所思。半响，点头：“那好，就放了它。”
两人继续往前走，曳月可牵着百里谷，替她暖手。
“小谷刚才好厉害，一闪，就把兔子抓到了。”
“流姝忘了我在北方之国五年？兔子虽跑得快，但总比不过北方之国的豺狼虎鹿
。以前我常抓虎鹿来烧烤呢。”百里谷陷入回忆，脸上带着对过去生活的怀念。
曳月可微抿唇：“原来小谷是吃肉的。”
“啊……”百里谷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因为吃多了，才不喜欢。况且烧烤的肉
和炒蒸煮的肉味道不一样……”
“原来是这样。”曳月可紧紧拉住她的手，笑道，“往后在端涯呆久了，自然就
习惯这里的菜色了，小谷你别烦恼。”
11。11
再回前院，百里谷见拙女在门口张望，她顿时想起兄长让她在门口等拙女……她一脸歉意，上前问拙女：“怎么在这里站着？”
拙女朝双手呵气：“是公子吩咐，叫我出来陪小姐加衣裳。我出院来，没有看到小姐，问其他人，都说小姐已经回了院子，我就在这里等小姐回来。”
百里谷圆脸顿时皱起，小手包住拙女冻白的双手，边帮她呵气边歉然：“拙女，我们去那边烤火。”又回头对曳月可笑，“流姝，你先请。”
进得院子，就见百里山朝她们走近。
百里山黑着脸敲她脑袋：“看你，让拙女一直在外面等着，吹了这么久的风。”
百里谷小嘴撅起：“是小谷的错，兄长责怪得对。”
百里山改揉她发丝：“快去坐好，宴会开始了。”偏头看到曳月可，他怔了怔，终究没有多说，只对曳月可一笑，率先进去了。
兄长定认出了流姝，但他不动声色，不跟流姝打招呼……百里谷暗自笑，心想兄长真的在欲盖弥彰啊。
曳月可朝曳木摇走近：“十二皇叔好本事，无垠郡的宁忆女郡主再娇蛮也不敢大闹御史府的。”
曳木摇抬眸看着百里谷披了雪白的裘衣在主人那席坐下，他转而看向曳月可，笑：“她不敢闹，是百里御史面子大，又关我何事？”
曳月可抿嘴：“十二皇叔总这样谦虚。无垠郡为大曳最大的郡，宁忆女身为无垠唯一的郡主，若讨得她的欢心，无垠这块宝地便如囊中之物，唾手可得呢。”
曳木摇自是听出曳月可话里调侃，他脸色一正，严肃道：“流姝小小年纪，不要学宫外的坏习性，不要满脑子坏主意。这样，明天我让太傅给你多加点功课，来冲淡冲淡宫外的习气。”
曳月可“扑哧”一笑，知他不想再谈宁郡主：“十二皇叔故意刁难我，我真觉得皇叔还比不过小谷的兄长。百里公子说皇叔你爱欺负小孩子，我看他倒说对了七八成。”
曳木摇嘴角一勾：“她兄长是百里府长公子，比不得我这个闲人。”眼眸一转，见邻桌的百里谷正垂眉顺目听她兄长念叨，曳木摇笑意更深了些。
“十二皇叔一笑，定是有开心的事。”曳月可顺他目光，看到百里谷小脑袋耷下，正温顺地听她兄长训话。曳月可怔了半天，才恍然记起：“今天是小谷生日，却怎么像百里府趁此机会拉拢……”
“各地郡王难得齐聚端涯。”曳木摇笑着一语带过，不小心扫到对面席位上的人，他即刻眯眼。
“皇叔，怎么？”曳月可疑惑。
曳木摇却只摇头，不答话。
两人沉默间，却听百里谷低呼一声：“兄长，你看那几人长得实在怪异。”
她手指的地方，正是刚刚曳木摇目光所在的方向。而她声音过大，惹得临近几桌都看向他们兄妹二人。
百里山恰好见曳木摇别有深意地笑看他们，他心下暗恼，低声道：“小谷大惊小怪做什么，既然到府里祝贺，就是百里府的客人。你声音这般大，也不怕唐突了客人！”
“可他们长得实在怪异。”百里谷不屈不饶。
百里山有些泄气：“你要兄长替你过去问问他们为什么长得怪异？”话语间已有些恼意。
百里谷知趣噤声。
但片刻，又一脸兴奋，抬眼看她兄长：“兄长，我刚在后院抓了只小白兔，很可爱兄长别气，我后来将它放生了的。不过现在我很想把它抓回来烤了吃……兄长你说我抓它回来好不好？”
百里山一脸不可置信模样，瞪着百里谷，半响，才恢复神色，淡淡道：“放了就放了，再去捉它做什么，吃回头草呢？你喜欢烧烤，等下兄长陪你去捉几只野鸡来，在你院里烤就是了。”
想起这妹子回端涯的头两个月，常在自己院里烤小动物，野鸡、田鼠、麻雀……他一个激灵，改了主意：“小谷，你不要去抓兔子了，我们也不抓野鸡，明天兄长带你去涯山捉野猪。”
12。12
而主人席位上，百里玉颇为尴尬，朝陈公公拱手：“小女声大扰人，望陈公公见谅。”
陈公公神色平静：“御史千金在北阙五年，沾了些北方的野蛮之气，可以理解。无妨，无妨。”百里御史神色愈见尴尬。陈公公笑笑：“那日前殿表演，令千金本领过人，皇上一直念叨，说是若五公主有那样的本事就好了。”
百里御史本听那句“野蛮之气”，心里头不大痛快。你陈公公再怎样位高权重那也只是个公公，你也不掂量掂量，竟敢说我御史的女儿带了“野蛮之气”。但听陈公公转述皇上心意，百里玉又渐由不悦转为不安。他略思索，再次拱手：“公公可否指点一二？”
陈公公双眼微眯，朝百里谷方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