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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孩子,太累了,不忍将她叫醒,于是疲惫地闭上眼睛,不觉进入梦境……
忽然看到洞外有身影走来,她一骨碌爬起来。那身影亲切地呼唤道:“静怡,静怡!”听到是丈夫陈浩的声音,她惊讶他怎么来了,不顾不一切地迎上去,居然双腿不疼了。
陈浩一把将她拥抱在怀里,许久许久,才轻轻将她松开,一手摘掉她的军帽,一手抚摸着她的秀发,望着她苍白的面庞,心疼地问:“静怡,伤势很重吗?”她坚强地摇摇头说:“不要紧的,只是两腿受了伤,已经不疼了。”
陈浩又轻轻抚摸着她的腹部,问:“小宝宝怎么样,我真担心呀……”她说:“小宝宝象是受了惊,不住地踢我,我真心疼。”又宽慰陈浩道:“不过,不要紧的。白素云经常给我号脉,她出身中医世家,她说运动对胎儿发育会更好。”陈浩松了口气道:“但愿上帝保佑,小宝宝能平安出世。”
她忽然想起小宝宝还没有名字,说:“陈浩,给小宝宝起个名字吧!”陈浩恍然道:“噢,打起仗来,我都忘了,是该小宝宝起个名字了。”想了想说,“静怡,如果小宝宝是女儿,就用你我两个的姓氏冠名怎么样?”
她说:“叫陈文呀!”陈浩点点头:“对,乳名就叫她文文,长大文雅。我想女儿一般都随她妈妈,她一定会象你一样漂亮,文雅不好吗?”
她不做可否,心里憧憬着未来,充满着甜蜜,又问陈浩:“小宝宝要是个儿子呢?”“儿子嘛……”陈浩想了想说:“男儿要阳刚,他是在抗日战争中出生的,为了纪念抗战,乳名就叫他抗抗。大名姓氏冠上你我的姓,就叫陈文抗怎么样?”
“太好了,儿子叫抗抗!”她十分赞成,想了想又说:“陈浩,既然你说男儿要阳刚,我想女儿也不要脂粉气,也叫她‘抗抗’吧!”陈浩笑道:“对,无论女儿、儿子都要阳刚,都要坚强,都能象他的爸爸妈妈一样扛枪打仗!”
她说:“等孩子长大,小日本早就完蛋了,还用扛枪打仗吗?”陈浩说:“不对,静怡,小日本完蛋了,我们的国家独立自由了,可还要扛枪保卫呀!”陈浩忽然激动地说:“静怡,我现在就是来告诉你,小日本投降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回湖南老家了,我耕田你织布,我跳水你浇园,多好啊!”
她摇摇头说:“不对呀,鬼子昨天还在扫荡,怎么一夜就投降了?”陈浩哈哈大笑说:“你不知道,一群鬼子包围了我,我拉响了腰间的三颗手榴弹,鬼子全飞上了天,我也上了天堂!”
陈浩拉着她要走,她痛苦地说:“我不能走了,我的双腿都断了呀!”陈浩身后忽然来了两个人,抬着担架,一个是他的秘书,一个是警卫员,不由分说,把她扶上担架抬起就走。
突然,身后不远响起了激烈的枪声,她判断是鬼子扫荡来了。情况危急,不能连累陈浩和同志们,她在担架上挣扎着喊道:“鬼子来了,快放下我,快放下我!陈浩,你带领同志们赶快突围!”
陈浩决绝道:“不,要死我们死在一起!”陈浩掌扶着担架,飞也似地往山下奔跑。脚下乱石滚滚,突然,前面的警卫员被石头绊倒,三个人一下子摔在了一起,她伤口剧烈地疼痛,“哎呀”大叫一声醒来。
小徐霞被惊醒了,一面揉着眼睛,一面连声喊道:“文姐你怎么了,文姐你怎么了?”她走出梦境,安慰小徐霞道:“没什么,小妹妹,我做了个噩梦。”小徐霞松了口气。
她看到山洞有了亮光,叮嘱小徐霞道:“小妹妹,天快亮了,你到洞外看看动静。说不定聂大哥也快送饭来了。”小徐霞给梅姐掖了掖被子,整理了下自己的军帽军服,悄悄走出洞外。
此刻她虽然走出梦境,心情依旧不能平静。她总觉得这个噩梦很奇怪,怎么陈浩说他引爆了腰间的3颗手榴弹,鬼子飞上了天,他也上了天堂?不由牵挂起陈浩,担忧起他的安危吉凶。
就在静怡负伤的那天一大早,她在鹰嘴山大古村和陈浩偶然相遇。陈浩是省根据地党委副书记、抗日民主政府副主任兼抗日联军副司令。那时执政的国民党掌握着省政权,共产党为了组织民众抗日,在云蒙山建立了根据地民主政权。
35岁的陈浩瘦高个子,白净面皮,梳着分头,高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水晶近视眼镜,举止文雅,看上去是个不折不扣的文人。事实上他熟读四书五经,博览马列群书,满腹经纶。战火又把他百炼成钢,使他成为一位优秀的的红军指挥员,军中称他“儒将”。不了解他的人,怎么也想象不到他会指挥打仗。
全民抗战爆发后,党派他到云蒙山区,协助当地党委开辟云蒙山抗日根据地。经过三年艰苦工作,云蒙山抗日根据地成长壮大,他成为根据地党政军的主要领导之一。
这次日寇扫荡,鉴于驻地八路军野战部队开往对日正面战场,根据地只有党政联军机关以及工人与青年和妇女救国会机关等,根据地党委书记、民主政府主席、抗日联军政委兼司令李翰和陈浩部署统一指挥,各自为战,以保存实力为目的,尽量不与日军正面冲突,与扫荡日寇在深山周旋。
11月29日,根据情报日寇30日要进鹰嘴山一带扫荡,陈浩按照党委分工,亲率党政机关、军政大学抗日分校和部分联军向大青山一带转移。30日一大早,他路过大古村,恰与率妇女救国会机关转移的妻子静怡在村头相遇。夫妻相视,千言万语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半个月前,他们从日寇开始扫荡分手。辞别时的那天晚上,一切准备就绪就要出发时,陈浩看着怀孕7个多月行动不便的妻子,十分担忧。他曾打算把妻子转移隐蔽在安全的老乡家准备生产,可是妻子坚决反对,她说:“紧要关头,我怎么可以离开领导岗位。再说,鬼子扫荡,哪儿也不安全,我们不能连累老乡。为抗日救国而死,我早就做好了准备。”
此时陈浩担忧的话欲言又止,他把妻子拥在怀里,什么也不说,直任心脏突突跳动。半天,他轻轻松开妻子,从怀中取出一支袖珍小手枪,说:“这个,特意送给你。”妻子愕然道:“我不是有一支手枪吗?”陈浩道:“那支是你指挥打仗的。”
妻子不解道:“那么这支……”陈浩郑重道:“万一……绝不能落到日寇手里。里面只有三发子弹,足够自己用……”妻子会意地点点头,把那支袖珍小手枪珍重地装在了自己的衣兜。
30日陈浩的队伍路过大古村时,静怡的队伍正在村头休息。大古村是山区比较大的村庄,有四五十户人家,坐落在鹰嘴山下。静怡曾常来这里宣传抗日,群众对她熟悉而又亲热,只要见了她,就男女老幼围上来,要求她唱歌。她也就不负众望,放开喉咙,歌唱《大刀进行曲》“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义勇军进行曲》“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等抗日歌曲。
她这次头天晚上宿营在这里,让村长聂诚集合老乡们开会,一面给他们演唱歌曲,一面部署他们向深山转移。聂诚安排坚壁清野,不给鬼子留一粮一草,一鸡一鸭,同时编好青壮年民兵,随时准备为静怡的队伍服务。
天亮,静怡率部从村头准备出发时,正好遇上了陈浩。妇女救国会副主任甄雪首先远远地看到了陈浩,惊喜地喊了声正在组织队伍的静怡,用手指着陈浩走来的方向道:“文姐,你看那是谁?”静怡抬头看去,陈浩在他的警卫员、通讯员和秘书萧文的陪同下,正在向她走来。甄雪说:“文姐,难得牛郎会织女,你快去见陈哥,队伍由我安排。”
静怡刚要迈步,忽然看到萧文正在用目光搜寻着甄雪。萧文由静怡牵线,正在追求甄雪。静怡便冲甄雪道:“甄雪你瞧,萧文正在寻找你,你可不要伤了人家的自尊。”甄雪已经看见了萧文,竟一时红了脸,垂下头,装作没有看见。
静怡和陈浩心有灵犀,不约而同地朝村头小河边走去。远别胜似新婚,况且犹如生死的别离重逢,相见时难别亦难,他们都很激动,万语千言涌上心头。可是紧急行军的严峻时刻,他们都克制着感情,把思念之苦咽下腹中。陈浩只是忍不住看着妻子隆起的腹部,关切地问道:“宝宝正常吗?”静怡点点头,宽慰陈浩道:“一切你不要牵挂。”
陈浩紧握着静怡的手,郑重说:“静怡,目前我们面临的形势十分严峻。这次扫荡日寇是纠集了两三万日伪军,南北各一个师团,由日本派遣军总司令官田俊六亲自指挥。他们的目的是要歼灭我根据地党政军首脑机关,一举摧毁我根据地。可他们搜了半个多月,依然没有找到我首脑机关的踪影。但是他们不肯罢休,今天是倾巢出动,拉网式清剿。情况十分危机,你们妇女救国会都是女同志,战斗力薄弱,一定要多保重。”
静怡点头道:“放心吧,我们虽然大都是女同志,但人不多,行动还比较方便。我最担心的是你,是你们领导机关。你们的安危,对根据地抗战可是生死攸关呀!”
陈浩充满信心道:“上有党中央和毛主席指挥,外还有野战部队,我们不怕。当然战斗是残酷的,也是复杂的,有时甚至是很难预料的,我们会随时做好牺牲准备。如果万一,我有不测,你一定要把宝宝生下来。”
静怡庄重地点点头。陈浩又说:“我想孩子的名字,为了纪念抗战,无论是女儿还是儿子,就叫抗抗吧!”静怡道:“很好,很有纪念意义。”下意识地抚摸着腹部说:“小宝宝,爸爸给你起名字了,你从此就叫抗抗。”
出发的时间到了,他们不得不依依作别。陈浩忽然从上衣兜中掏出一个小红色笔记本,挥笔写了几行字,然后将本子塞进静怡的上衣兜里,叮嘱道:“静怡,多保重,原谅我不能照顾你!”眼睛不由湿润。静怡的眼睛也红了,清澈的泪水顺腮而下。
和陈浩分手后,静怡率队匆匆转移,可想不到,就在她和陈浩离别的当日下午,她的队伍遭遇日寇追击,她不幸负伤。
此刻,静怡担忧起陈浩,他怎么样呢?平安吗?又想起不知陈浩给她写了什么,下意识地摸了摸左上衣兜,感觉小本子硬硬地紧贴着她的心脏。
她想掏出来看看,可是洞里漆黑一片,小徐霞去洞外仍没有返回,她无法点着蜡烛,只好作罢。她依然感到虚弱无力,闭上眼睛,又渐渐昏昏入睡。
小徐霞走出洞外,天已渐渐放亮。远近裸露的山峰已清晰可见,山峰下厚厚的苍松翠柏覆盖,雾气笼罩,茫茫苍苍,神秘莫测。
她想可恨的鬼子隐藏在什么地方呢?他们还会再来搜山吗?一想到鬼子要来,她就吓得心惊肉跳,更狠得咬牙切齿。是他们炸毁了她的家,使她无家可归;是他们炸死了她的父母兄弟妹妹,使她成为可怜的孤儿。她想要不是苍天有眼,使她遇到共产党,遇到文姐,她真是上天无路,钻地无门。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阵阵寒风裹着松柏,不时发出呜呜的悲鸣。天空突然传来一只掉队的孤雁的叫声。她抬头看那孤雁,只见它伸长着脖子,疲惫地煽动着翅膀,迎着寒风,吃力地向北飞行,边飞边“啊—啊—”叫个不停。那叫声好长,好凄凉,极象失掉父母的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号,久久在万里高空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