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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本在戚戚笑着的老鸨,一张孔雀脸猛地刹住了车,嗓音阴阴的喝住了她。
完了,这下是走不了了。春香弱弱地转过头,弯腰作了一个轻揖,眼里浮出一抹偶遇的讶然:“呃,黄妈妈安好~~”
却依旧一副不慌不急的惯常模样。
“嗤。”老鸨鼻腔里冷冷哼了哼。她名叫黄孔雀,因那张时常画得五颜六色的老脸而得名。
哼完了,摆足了架势,方才吸了口细长烟筒阴阳怪气道:“方才的话你怕是也听到了,不用给老身装傻充愣~~我说,你娘如今被赌坊张二抓了去,几日不见放回来。你说的五日期限,今日太阳落山便到期,那欠下的十五个月另九天房租伙食柴火费与管理费还有利息,你准备是什么时候还?若是依旧不还,东西我便扔了去。”
说着,也不待春香开口解释,便冲百花楼门口指了指。
“啊,这个……”春香顺着视线撇头一看,那漆得姹紫嫣红的大门外,果然放着小小一堆烂行李。倒好,只有两床被子和三个破木脸盆,旁的首饰衣裳全都不见了。
烈烈阳光下,她那傻子弟弟潘一毛歪坐在行李旁,清秀的小脸蛋上泪渍斑驳,怕是已经哭了不知道多久,小肩膀一抖一抖的,可怜极了。旁边几个已经卖不动的元老级老姑娘们一脸解气的拢在一旁笑,谁也不肯上前将一毛拉上一拉。
春香生气起来。想到昨夜那跳河之举,忽生出一缕负罪感:便是恨极了潘冬月那个老女人,这弟弟也是个无辜的呀。
想了想,纠结了一夜的主意忽然便定了下来,口气再不似先前那般客气:“妈妈勿要如此绝情相逼,左右潘冬月她早些年也不是不曾替你赚过银子。欠你的,日落后小生定然先奉上一百两,其余的,七日内交齐……”
“若是交不齐……”老鸨阴阴地剔着牙。
“若是交不齐,就按你说的卖去倌坊,随你处置。”春香冷声打断,清秀的眉眼定定凝着她,不错分毫。
老鸨这才笑起来,孔雀脸上的嫌弃顿时又化做惯常的粘腻:“呵呵,好!还是寺春哥儿痛快~~~如此你的行李我便继续放着,几时你拿了银子回来,我便将屋子的钥匙交给你。”
“好。”春香笑着拱了拱手,一道青裳拂过,再不肯搭理众人。
那厢潘一毛见到姐姐,赶紧可怜兮兮擦着眼泪奔了过来。潘一毛今年才不到六岁,比春香足足小了十年,生得自是极俊俏的,只可惜月子里发了次烧,又无钱抓药,方才变成了如今木呆呆的模样。
春香从袖中掏出白帕,小心替弟弟拭净了眼泪,又掏出几个铜板买了饼子喂他,方才急急拐进了小巷,寻了那赚银子的暗处去。
赚银子的地方在这烟花粉巷的末了之处,门前两棵大柳树,将那一间书屋遮掩得只剩下中间的一片小窄门,若非她已经熟门熟路,一般人还难能寻见。
此刻柳树下正卧着一把躺椅,那躺椅上瘫着一个中年风韵妇人,润白的双手摇着大蒲扇,双眸半阖,酥胸起伏,似是睡得正香。
春香理了理衣裳,轻步迈过去。面色清清冷冷的,作了一揖:“老板娘。”
那妇人的眼皮儿便动了动,却是不肯睁开。
……知道她是故意做出如此刁难做派,若是放在往常,春香早已是拂袖甩手走开。然而终究五斗米折了人腰,如今却是换作自己求她了。
春香捺住心气儿,继续沉着声唤了一句:“二娘姐姐。”
……
“哧,这会儿倒是学得嘴乖了。”好一会儿,那妇人一直撅着的艳红嘴唇方才咧了开来。
一双向上勾着的狐狸眼睁开,挑剔而不耐地扫着春香,摆出一副受宠若惊模样:“哟~这不是怀无色,怀大公子麼?不是说金盆洗手,再不肯画我这些下作淫图了,怎的今日又来赏脸?……可是你那赌鬼老娘又欠了银子,来我这儿寻活路了?”
春香咬了咬牙,知道自己这会儿志短,只得道:“是。”心中更加恨极了那不争气的潘冬月,揽紧怀中书盒,跟着那妇人进了书屋暗道。
江南怪才“怀无色”,擅长临摹古时春宫旧画,虽无人见过他真颜,然而经他之手临摹出的画作,却堪堪比那原画还要撩拨人心多少倍。他的画,可不是轻易能够买得到。可是谁又知,那闭着眼睛都能描出一幅幅宫色淫欢的人儿,却原是个连男欢女爱的滋味都未曾尝试过的春闺女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