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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京城那儿……不知道大哥如何善后,而大哥又是否能猜出他们被掳往何处。
如慕君泽所料,他们一路沿着破浪江行进,两日之后,换了辆马车,感觉后头多了部马车,可听见车轮声。
借由染梅趁着解手之际所取得的消息,慕君泽确定人手增多,而且行驶的速度增快,可见当初是刻意放慢速度,等着其他人会合。
接着慕君泽天天吵着膳食太差,只能睡马车太不人道,想制造点脱逃机会,或见见其他人,好确定对方身份,可惜前来应付的始终是打一开始就带走他们的那两人。
这天,马车终于在黄昏时分,进了朝阙城。
意外的,他们竟被安置在客栈里。
“别想搞怪。”将他俩推进客房里,再特地将他俩的手给缠在一块,不给他们互揭蒙眼布巾的机会。
门关上之后,慕君泽反手摸索着绳结,思索着如何解套。
“四爷?”
“八成是已经到了朝阙城。”他应了声,使劲地扯着绳索,压根不管绳索在他手腕上勒出深深的血痕。
“朝阙城?”朝阙城不就是当初她来到齐月时经过的西北边防之处?怎么十一皇子将他们带来此处?
“染梅,往旁边走走,找找看是否有剪子或利物。”慕君泽低声道。
“是。”
两人徐缓地沿着墙边走,却不慎碰倒了摆在柜上的瓷瓶,碎落一地,引发不小声响。
“蹲下。”
慕君泽低喝,染梅立刻配合,还搞不清楚状况时,他便要她起身,两人不过走了几步,随即有人开门而入。
“你们在做什么?”
“蒙着眼能做什么?想找个地方坐都会撞着东西。”慕君泽轻叹了声。
房内突地静默了下,慕君泽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停在门口,心里有了主意。
“那儿如何?”
“尚未回应。”回答的嗓音像个稚嫩的少年郎。
“那……”
“得到响应再说,走吧。”
“是。”
门再度关上,慕君泽立刻就先前拾起的瓷瓶碎片割着绳索。
而染梅怔怔地想着刚刚的对话,感觉对方根本就不是十一皇子或廉亲王的人马,反倒像是来擒她回大邹的人。难道说,他们要抓的人打一开始就是她,无关四爷?
正想得出神,眼前的布巾突地被一把扯掉,出现在她面前的是脸上微生青髭的慕君泽,教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在想什么?”他朝她嘴上一啄。
“四爷,你……”她目光往下移,瞧见他腕上渗出血来,赶忙握住他的手。
“怎么会……”余光瞥见他另一只染血的手上,正持着瓷瓶碎片。
“嘘。”他示意噤声,看向门口。烛火映照,可见门上有两抹剪影,意味着人守在门外,想从门外离开,那简直就是以卵击石,必死无疑。
慕君泽放轻脚步,走到另一边,打开后头的窗,凭着底下的灯火,可见有道蜿蜒河水,教他勾起笑意。
老天待他们真是不薄,终究是命不该绝,才会让他们投宿的客栈,适巧引进了破浪江的河水做为内院造景。河畔架起了栏杆,代表着这河水颇急,怕有人不慎掉入……也许河水可以助他们逃走。
“染梅,你会泅技的,对不。”记得她还跃进湖里企图救他。
“四爷的意思是……”她往底下望去,很高,约莫三层楼高。
“现在不走,就没机会走了,他们所说的响应,肯定是为了出关,要是真过了关门,咱们就回不了齐月了。”就算没机会联系二哥也无妨,至少他确定底下这条河可以帮助他们,不确定能逃多远,但是至少可以解除眼前的危机。
“四爷,你……”他的说法仿佛他早知道这些人欲掳的对象根本就不是他。
“要是怕的话,我抱着你一起跳。”
“不,我是……”
“你们在做什么?!”
门突地被推开,几个人冲进门内,慕君泽立刻将她打横抱起。
“你们说呢?”慕君泽笑眯眼,目光落在最后头那抹躲藏的身影,随即凑在染梅耳边低喃。“抱紧。”
染梅双臂二话不说地环过他的颈项,感觉身子忽地跃高再急速下坠,吓得她尖叫出声,却听他大喊,“闭气!”
她闭住气,扑通一声,坠入了河里,想不到,平静的河面下水流竟是十分湍急,布满暗流漩涡。
然,她一直被紧紧地抱住,随着瑞急的河流往下。
不管河水如何又拉又扯,一路急坠时碰撞到什么,一双强劲的臂膀一直将她护得牢牢的,尽管她意识渐渐模糊,那强而有力的力道始终未背弃她。
第十章
河水急窜如箭翎,她被剌得浑身发痛,可是再痛都有人相伴,所以她不怕……但她都如此地痛了,四爷呢?
心思浮动,下意识地寻找温暖的怀抱,周遭却空虚得教她心惊,逼得她蓦地张开眼。
眼前,是简陋的屋顶,甚至可见横梁上还垂挂着物品,而屋顶上是以稻草搭成……染梅疑惑不已,徐缓起身,只觉得浑身像是快散了似的。
“四爷?”床板上唯有她一人,她惊惶地四处寻找他的身影。
这房不大,摆上一张木板床已经占去大半空间,而床边有张木几,旁边摆了张木椅,她扶着木椅撑起自己,想要到外头找慕君泽。
看这模样,她也许是被人给救了,那么四爷呢?
四爷一直都没放开手,没道理她被人给救了,却不见四爷的踪影。
撑着虚弱的身体,她走出了小房,外头是条通廊,通往厅堂,狭小的格局,像是村野间的小屋。
扶着墙走了几步,前头突地传来细微声响,她静心聆听,听出是慕君泽的声音,喜出望外地喊叫,“四爷!”
外头的声响停止,也没有任何响应,教她怔了下,怀疑自己听错了。
难道说她没有被救,而是被逮,那这里是……
“染梅。”低哑的嗓音伴随着徐缓的脚步,出现在通廊的前端。
染梅定定地看着他,他长发披肩,赤裸的上身缠着布巾,身旁还有位姑娘搀着他……这是什么情形?有种突地被打了耳光的不快感。
“你要不要紧?”他徐步走向她,看得出他伤得不轻,行动无法自如。
染梅赶忙上前搀着他,“四爷,我不要紧,你呢?”她垂眼望去,只见那布巾还渗着血。
“不要紧。”他笑了笑,对身上的伤似乎不怎么在意。“对了,染梅,这位是玉铭姑娘,得要感谢她在破浪江畔将咱们救起。”
“多谢玉铭姑娘。”染梅闻言,朝她躬了躬身。
“不用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玉铭有几分边境儿女的爽朗姿态,摆了摆手,随即将手中的药瓶递给染梅。“既然你已经醒了,那么你家相公的伤就交由你处理。”
“嗄?”相公?
“染梅,到房里去,你帮我上药。”慕君泽笑搂着她,其实也是借力搀着自己。
两人相伴,步履蹒跚,玉铭从后头望去,不禁笑道:“两位看起来还真像是对老夫妻呢。”
一打开布巾,染梅就被他背上的伤给吓得说不出话。
“四爷……”天,那背上的皮几乎都被刮起,有的地方裂开深深的大口子,还不住地淌着血。
“没事,玉铭说这瓶药专治创伤,抹个几日肯定生肌长肉,不打紧的。”他头也没回地道。
染梅怔怔地望着那伤口,余光瞥见他连肩头都是大片的淤血,教她不禁眼泪盈眶,得要咬紧唇才能不让自己哭出声。
“玉铭说,这里是山霞村,距离朝阙城约莫有五十里路,这里三面环山,北边开口则是破浪江,想要进朝阙城就得先渡江,所以说这里够隐密,就算他们要找人,也不是件易事。”他刻意说着第一手的消息转移她的注意力。他的伤刚刚玉铭带来的大夫说过,不难猜想染梅见到后会有多内疚。
如果可以,他想要的是心疼。
“如果知道会害四爷受这么重的伤,我宁可跟他们走。”她再启口时,话里有浓浓鼻音。
慕君泽闻言,微扬起眉,揣度她是否有意表白身份。“我宁可受更重的伤,换得你的自由。”这话他说得再由衷不过。
“四爷早知道我是谁?”她噙着泪,徐缓地替他洒上药粉,就怕他受不住那痛楚。
“不,至少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如果要猜的话,元贞这名字听起来还不错。”他咬着牙发出嘶嘶声,只觉得那药一抹上,像是有什么在噬咬他的肉,痛进骨子里。
“四爷怎会……”
慕君泽回头抹去她滑落的泪。“我听敦亲王提过大邹近三个月来,一再侵犯齐月西北边境,说是要追讨神官之女,因为我对大邹的家徽文化颇有兴趣,所以当我瞧见你胸口上的刺青,又问了熟识的大邹人大邹风俗后,就大略知道你是那神官之女,至于你的名字……别哭了,我不喜欢见你掉泪。”
“我……”她吸了吸气。“四爷话还没说完呢。”
“这个嘛,梅具四德,初生为元,开花如亨,结子为利,成熟为贞。”他低笑道。“你取名染梅,染字必定是借了墨染之字,而梅想必包含你的原名之意。”
染梅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我原以为四爷是明知我的身份才待我好……”
“身份对我而言重要吗?”
她摇了摇头。“四爷不是那种人。”
“那么,在你眼中的四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四爷是个爱逗弄我,戏耍我……”瞧他一副不以为然地扬起眉,她不禁笑得眨落泪水。“可是,却又疼我怜我的君子,就如我当初说过,在我心中的墨染是个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文人墨客,浑身书卷味,举止斯文多礼,光是那出众气质,就能将他衬托得非凡超群,风流不羁。”
瞧,她的感觉无误,对不。四爷确实是这样的人,只是比她想像中俊美太多。
慕君泽垂敛长睫,长指滑过她泪湿的面颊。“你说的君子,可是在意外瞧见你肚兜边缘刺青时,没提醒你的好色之徒?”
“可是如果四爷真是个好色之徒,岂会在那当头放过我?”是了,若真是有心得到她,四爷多得是机会,然而他却未尝强逼她。
四爷的心思藏得极深,如果没有相处,根本无从理解他的为人,可她跟在他身边一段时日,尤其是此刻,她深信他说的每句承诺。
没有任何利益,无关任何交易,如果他不爱她,如果他不是真心想迎她为妻,他没必要为了她涉险,甚至受了重伤。
“就连你的衣衫也是我换的。”他轻扯着她身上的中衣。
为了不让玉铭瞧见她的刺青,所以他谎称两人是夫妻。
说到底,他的疑心依旧,唯有对她才稍稍收敛。
“我知道,就连茶会那晚,我的衣裳也是四爷换的。”因为太羞于启齿,再加上之后两人被掳,所以她一直没提及此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哑声探问。
“四爷要负责我的清白。”她又哭又笑地宣告。
“这有什么问题。”他抬眼笑道,朝自己的颊边比了比。
染梅不解地皱眉。
“你在马车上都敢吻我了,如今不过要你亲个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