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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英文不太好,跟那些老外交流起来有困难。”
他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伸出手来,“欢迎加入衣玥,以后合作愉快。”
我笑着将手递过去,“谢谢,您是前辈,请多指教。”
衣玥的大老板是美国人,据说每年的尾牙宴会上,他会邀请一位最有潜质的新晋员工与他共舞,而依照往年的惯例,这位员工将会成为公司重点栽培的对象。
走出大门,我给文琳打了个电话,多谢她提供的小道消息。
“聪明!”她听完我的陈述,夸了我一句,“那个戚组长比女人还善妒,我一个同事,当年第一份工作就是栽在他手里,被恶意辞退还落了个办事不力的罪名,真是比窦娥还冤。碧玺你记住,他让你做的事你花个七八分力就够了,不必精益求精,挑不出大毛病就行,你做得太完美,一点瑕疵都没有,这样会令他这个上司丧失一定的乐趣。还有,他没说的事你千万别做,吃力不讨好的,除非你有把握爬到他头上去。”
我忍俊不禁,连连称是。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大智慧从来没有,小聪明倒是一堆。人不犯我,我自不犯人,我现在是幸福的已婚少妇,没兴趣跟那种老男人争风头。
想到这个,我忙说:“对了文琳,我结婚了。”
方文琳一怔,尖叫:“什么时候?跟周诺言?你这死女人——”
“昨天的事啦,我们只是去登记了,没举行婚礼。”
“为什么?结婚是一辈子的头等大事,怎么可以这么随便?”
她说出了我的心声,但我仍替周诺言说好话:“他妈妈跟他弟弟的事够他烦的了,哪有心情筹备婚礼,再说他那么忙……”
“何碧玺你完了!”方文琳在线的那头笑得肆无忌惮,“你以前不是这么想的,你说过你很向往在教堂举行婚礼,我还记得你给自己手绘了一款婚纱设计图,现在被周诺言迷得七荤八素的,一张结婚证明就满足你了?看来爱情是把你给改造了。”
我无语,如她所说,我被爱情改造了,周诺言也是。这毫无道理的爱情啊……
打车去西餐厅,诺言的妈妈已等在那。
我忙走过去,说:“阿姨对不起,我来晚了。”
“是我来早了。”她微笑,招来侍应,要了两份黑胡椒牛排。今天她跟初次见面时一样的装扮,只是项链换成了周诺言送她的那条,化了淡淡的妆容。整个人的状态虽然没有之前好,但经过这几日来的调养,再加上周守信答应与她一同回墨尔本,她的气色好转许多。
“碧玺,今天特意约你而不约诺言,是因为我有一些话想单独跟你说。”
我点点头,诚恳地看着她,“您说。”
“关于我跟诺言他爸爸的事,我想诺言一定没有说太多让你知道,这孩子不在我身边长大,但知子莫若母,他的脾气我还是清楚的。”
我静待她说下去。
“他爸爸曾是一位很成功的商人,我们是在墨尔本的拍卖行里认识,当时我是留学生,在那里打工赚生活费。两年后我们结了婚,很快有了小诺言,那几年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时光。在诺言三岁的时候,因为他爸爸生意上的需要,我们举家迁到了中国来。我是学油画的,但在婚后完全放弃了这个专业,一心一意当起了家庭主妇。之后,他爸爸比在墨尔本还要忙,夫妻间经常一连几天都见不上一面,他爸爸怕我辛苦,给家里请了保姆,照顾我和孩子的一切起居。不久,诺言被他安排进了幼儿园,我变得很沉默,每天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大房子总是心生恐慌,于是开始想给自己找点事干,原打算重拾旧业,但他爸爸不允许我出去找工作,”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冲我无奈地一笑。
我感觉出她隐忍的哀伤,忍不住问她:“那您反抗过么?跟他说说您的想法。”
她缓缓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惘然。“我不会反抗,从来也没有过。你相信么?我们做夫妻的那些年,我从来没有违背过他的意愿,除了……守信的出生。”
我不忍心看她,低下头默默地喝了口果汁。
“守信的生父是我们当时住那栋房子时的邻居,一个老实热心的小警察,他的太太早年因为难产过世了,他就没再娶。那阵子我很苦闷,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日子久了就和他成了朋友,我们关系很清白,在一起不过是聊聊天,偶尔也会说心事。有一次请他过来品尝红酒,他跟我说,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不能和他妻子拥有一个孩子,然后他说了很多很多关于他亡妻的事,我看得出他还是很怀念他妻子,想起自己的不如意就越发觉得落寞。那晚我们都喝了很多酒,把彼此当成了心里的那个人。”
我小心翼翼地问:“那,既然您对他没有爱情,为什么要留下孩子?”听她说这段往事,我觉得她并不认为那次神志不清的出轨是对自己丈夫的背叛,其实若换作是我,我想我也会有相同看法。爱一个人是很容易的事,而不爱是那么地难……
“很不可思议吧……”她苦笑,继续说下去,“不久,幼儿园放假了,诺言的爸爸安排我带小诺言去国外散心,等我发现自己怀孕,已经是两个月后的事,我回来想偷偷打掉孩子,但我不敢一个人去医院,就找他陪我去,就在我进手术室前一刻,他突然把我拉出去,恳求我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您答应了?”我吃惊不已。
“当然没有,我爱的始终是我的丈夫。”她的脸上流露出一股悲楚,仿佛陷于某个回忆里不可自拔,“可是,他死了。”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她,“死了?”
她点了点头,说:“也许是命中注定,我那天没有做成手术,却接到家里保姆的电话,说诺言在去幼儿园的路上被陌生人掳走了。我当时就吓得懵了,打他爸爸的手机又不通,于是他陪我赶去沿途寻找。”
我一听跟周诺言有关,一颗心提了起来,“是被人贩子拐走的?”
她摇头,“不是人贩子,是一个刚失去儿子神经失常的女人。在天桥下找到他们时,她正死死地搂着诺言不放手,嘴里不停地说诺言就是她的宝贝儿子。我害怕极了,生怕硬抢会伤害孩子,那时候诺言才四岁啊,他也不哭,可小脸吓得惨白惨白的。僵持了很久,那女人也不耐烦起来,抱着诺言撒腿就跑,守信的爸爸上前阻拦她,很快把诺言抢了回来。女人受了刺激,抓起地上的木棍,不顾一切地攻击我们,他为了保护我跟诺言,被击中了头部,当时没有流血,我以为没事,后来他还送我回家,临走前又求我再好好考虑一下打胎的事,谁知道当天晚上他就……”说到这里声音哽咽,她痛苦地将手掩在脸上。
我忙掏出纸巾递过去,安慰她:“阿姨,您别难过,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平伏了情绪,说:“守信出生后,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这个孩子身上,渐渐疏忽了对诺言的照顾。可能真有父子天性,守信从小就不如诺言得宠,当然这也跟守信怯懦的性格有关,诺言比较像他爸爸,个性刚强稳重。守信满月不久,我受不了自己良心的谴责,跟他爸爸说出了真相。”
这点倒是出乎我的意料,通常这种事人家遮掩都来不及,她竟自捅出去。
“他爸爸十分震怒,当场丢给我两个选择,一是把守信送去国外交由别人抚养,二是离婚。我想了三天三夜,到底选了把守信留在身边,我已经亏欠这孩子很多,怎么忍心再不要他呢?”
“您这个抉择,等于是丢弃了另一个同样需要您照顾疼爱的孩子。”
“我知道,诺言心里一直埋怨我。对他,我始终有愧。他是个好孩子,为我和守信做了多少事,我是明白的。”
“诺言要的不是您的明白,”我轻轻叹了口气,握着刀柄的手有些麻木,嘴里发涩,以致那七分熟的牛排嚼起来都觉得透着一丝苦味,“阿姨,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你跟诺言是夫妻了,这些事你有权知道,诺言不喜欢说别人的是非,我是他妈妈,想来他更不会说,可你是要与他同渡一生的人,我想由我来告诉你会好一些。”
我沉默,过了片刻,说:“阿姨,您后悔过么?”
“有过,在很多年前。”她与我对视,目光坦然,“如果有一个机会重新来过,我想一切都会不一样,可世事可能重新来过么?何必给自己这么一个只会越想越痛苦的假设。一步错,步步错,但已经错了,就不要沉湎在追悔里。诺言的爸爸也过世这么久了,我跟他是算不清了。”
“阿姨……”
“碧玺,你是不是该改口了?”她微笑望着我。
经她一提醒,我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把她当婆婆的自觉。乖乖叫了一声:“妈”,忽然心头涌上了一种很奇异的归属感,这个称呼再一次让我确信与周诺言的非一般关系是真真实实存在于情理之中的,是可以得到长辈祝福的。
她轻柔地拍了拍我的手背,说:“我以前听琥珀提过你跟诺言经常闹意见?两个彼此深爱的人相处并不难,平时的磕磕碰碰就是磨合剂,只要多给点耐性去沟通,没有过不去的槛,这是妈的肺腑之言。”
“谢谢妈,我知道该怎么做。”
从机场回来,周诺言显得有些沉默。
“怎么了?舍不得你妈回墨尔本?”我侧头看着他,笑吟吟地问。
他挑了下唇角,对此不置一词。
我翻开刚才在机场小店里买的杂志浏览起来,一张醒目的彩色图片映入眼帘,我看完那则报道,不由心存侥幸,“地下情见报了,还好周守信已经上飞机。”
他匆匆扫了一眼,“最近见过她么?我们结婚的事应该跟她说一声。”
我装作没听见,仔细看了看那男人的身家介绍,吓了好大一跳,“本城也有这么一号人物?他的家产怎么花得完。”
周诺言对这个兴趣不大,换了话题问我:“工作怎么样?还习惯么?”
“嗯,还行。”我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在衣玥上班,把握住一个原则就不会错,那就是“中庸”。
可是,别以为中庸很容易,它跟平庸也就一线之隔。
我每天早上八点半,准时坐到办公桌前,趁戚伟业还没来,赶紧把街头买的早餐解决掉,然后开电脑查看电子邮件,九点正戚伟业雷打不动地开早会,实质内容通常不会超过三句,但他一定会滔滔不绝说上半个小时,有时还不止。十点左右,面料供应商会陆陆续续地来拜访,这块由我负责。泡一杯绿茶,拿一个笔记本,在会客室坐到中午下班,然后跟同事去餐厅吃饭,下午就忙了,除了应付供应商,还要腾出时间整理面料样品,与戚伟业讨论,加班加点是家常便饭。
虽然早出晚归,但跟周诺言的步调倒是相当一致。以前觉得天天宅在家里等老公回来的日子挺惬意,可自从听了他妈妈说的往事后,我不免对那样的生活心生畏惧。
到了夏末,设计部的人都变得繁忙,据说是惯例。我的工作量也比之前多了一倍,公司预定在十月中旬要举办一场新装发布会,届时免不了要找模特来走几场秀,规模虽比不得大公司,但这关系到能否吸引更多的加盟商,因此不容有半点疏忽。戚伟业认为我是新人,设计方面的经验不够,于是把找模特这种工作分派了给我。
我也乐得其所,欣欣然接下任务后,给周诺言打了个电话,邀他共进午餐。
见面地点约在医院附近,我们公司离这不远,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