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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唐琳叹口气道：〃我真不知道你跟郑沧远结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林无渔说道：〃到了今天了，还说这个？〃涂涂笑呵呵地开着陈峰送给他的电动小汽车在客厅里跑来跑去。赵妈跟在后面说道：〃慢点，慢点。〃林无渔也在一边对涂涂说：〃慢点，当心跌倒了！〃又对唐琳说道：〃你看孩子高兴就好了，好像女人一有了孩子，做事多半都是为了孩子了只怕到时候孩子还不领情。〃
唐琳低声说道：〃秦晋调了工作了〃林无渔听她提到秦晋，心里一惊，并不多问，她是觉得自己对于他是连过问的资格也没有了。唐琳接着说道：〃人说起来也奇怪，听陈峰讲，头几年你跟他分手那次，他人差点疯了，这次，他父母也害怕得什么似的。头两天，他恍恍惚惚，木木愣愣的，饭也不吃，班也不上。星期一早晨，一觉醒来，像突然开了窍，说话行事，都跟没事人似的。他父母倒更害怕了，好几次来找陈峰，陈峰倒劝他们道：'秦晋是对林无渔给他的打击有了免疫力了。再说他也快三十岁的人了，哪能还像小孩子似的由着性子胡闹！'我倒觉得秦晋是认了命了，可能他也知道他跟你也就是这样的命运了。前几天，秦晋调到南山市去了，做信贷部主任，为着这个事，陈峰还张罗大伙在一起吃了顿饭。这种事，也说不上好不好，南山市毕竟是个小城市，我看秦晋是一心想离开盛城，大家以后想常见面也不能了。〃林无渔的眼圈红了，到底什么也没说，半晌，方问道：〃你过得好吗？〃唐琳笑道：〃我跟陈峰现在的生活，是我作为一个女人能想象得到的最幸福的生活。〃林无渔笑道：〃你应当得到这样的幸福。〃
正说着，小芹过来通禀开饭了，郑沧远前面引路，一路把众人让到了餐厅。虽是家宴，也是相当丰盛，涂涂又是不断地制造话题，一时，饭桌上说笑声不断。郑沧远夹了一筷子鱼头给林无渔母亲，说道：〃我记得你老人家是最喜欢吃鱼头了。〃郑沧远因为年纪跟林无渔母亲差不了几岁，总不肯称呼她母亲。她母亲拿手挡住碗说道：〃涂涂爸爸，按说自家人我不应当挑剔你，你比无渔大十几岁，照以前，你跟无渔的那种关系，我也不便说什么，现在你跟无渔可是明媒正娶的夫妻，按理，你也应当叫我一声妈。〃郑沧远伸着胳膊夹着鱼头，放下也不是，缩回来也不是。林无渔低声对她母亲说道：〃你何苦在这么多人面前提这个呢？让我慢慢跟他说。〃她母亲说道：〃这个你不用管。〃唐琳也在一边说道：〃阿姨说的是，这辈分到什么时候是不应当错了的这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吗？〃郑沧远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下不了台，只得硬着头皮，叫了声〃妈！〃她母亲答应了，接了他的鱼头。林无渔看了看郑沧远，面子上，倒没见他怎么样，照旧有说有笑，可是她知道他心里一定对这件事是相当地不高兴。
果然，唐琳他们吃完饭一走，郑沧远忿忿然道：〃我这一生最恨别人按着我的脑袋做事，偏这一回让她们按着我的脑袋叫了声妈。〃林无渔说道：〃你当真还心不甘、情不愿啊！〃郑沧远说道：〃这就不是一回事。〃见林无渔拉长了脸，才不说话了。
这一天，赵妈抱着涂涂回来，涂涂鼻涕眼泪哭了一脸。郑沧远坐在沙发上喝咖啡，林无渔正把一捧郁金香往一块绿色的花泥上插，没等林无渔问话，郑沧远把咖啡杯往茶几上一摔，一个箭步冲过去，抱过涂涂，劈头盖脸地训了赵妈一顿：〃你是怎么看孩子的？把涂涂弄成这样，你自己倒好好地回来了！〃赵妈辩解道：〃开始涂涂和北北两个孩子还玩得好好的，不错眼的工夫，两个就打起来了。北北比涂涂大几个月，涂涂自然吃亏些。〃郑沧远说道：〃那你不会帮着涂涂打他啊？你没长手啊？〃赵妈低声道：〃我倒因为自家的孩子打不过人家的孩子，就自己动手去打人家的孩子，我成了什么人了？〃郑沧远说道：〃你还有理了？〃
林无渔把赵妈拉到一边，赵妈脸上挂不住，说道：〃太太，明天，我就回老家。为着涂涂，老爷对我说的那些没轻没重的话，我这张老脸实在没地方放了，我可真是干不下去了说句不应当说的话，老爷对涂涂也是溺爱得过分了，这不见得就是真正是疼他。〃说着竟抹起眼泪来了，少不得林无渔又安抚她道：〃赵妈，我知道你的委屈，你就权当是为了涂涂，你要是当真走了，可上哪里再找像你这么样的人来带涂涂呢？再说涂涂跟你的感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要是走了，涂涂还不得整天闹着找你。〃赵妈听林无渔这么一说，也有了面子，渐渐回转过来。
这边刚把赵妈安抚住，那边张妈急三火四地跑进来，说道：〃太太可不好了，老爷领着少爷去找人家孩子去了。〃真是按下葫芦，起来瓢。林无渔一路追出去，隔着十几米远，只见，郑沧远领着涂涂找着了那个叫北北的孩子，问涂涂道：〃就是他打你的？〃涂涂点头，郑沧远对涂涂说道：〃你打他，爸爸给你撑腰。〃北北的保姆也蒙了，以为郑沧远开玩笑，拉着北北笑道：〃小孩子打架是常有的事，来给涂涂赔个不是。〃郑沧远虎着脸，并不接茬。涂涂开始还不敢打北北，北北也因为惧怕郑沧远不敢吭声，涂涂在气势上占了上风，竟也跃跃欲试，郑沧远更是在一边教唆道：〃打他，看以后谁还敢欺负我儿子。〃涂涂果真伸出小手照北北身上来了两下子，北北〃哇〃的一声哭了。保姆缓过神来，把那孩子领走了，也不敢和郑沧远理论，只对北北说道：〃回去告诉你爸爸去。人家有爸爸，你也有爸爸，看看你爸爸是不是也这样教导你？〃
林无渔在一边看了个仔仔细细，等她急急地赶过来，叫北北的孩子已经被保姆连拉带扯地带走了。大庭广众之下，林无渔又不能十分令郑沧远难堪，只说道：〃你怎么能这样做呢？〃郑沧远说道：〃我郑沧远的儿子哪能受别人的气？〃又对涂涂说道：〃儿子，以后，谁要是打你，你就打他，打坏了，爸爸给他拿医药费。〃林无渔说道：〃你怎么能这样教育孩子呢？〃郑沧远说道：〃弱肉强食，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现实，你不想被别人欺负的最好办法就是先欺负别人我现在让涂涂就明白这个道理。〃林无渔说道：〃糊涂，我发现你挺精明的一个人，一遇上涂涂的事，就一味地犯糊涂，他才两岁大的孩子，你就教给他这些啊？〃
正说着，北北的爸爸领着北北回来了，保姆也气鼓鼓地跟在后面。北北的爸爸是个大块头男人，浓眉方口，铁青着脸。林无渔想着别两个孩子刚打完架，两家大人再打起来。北北的爸爸长相粗鲁些，倒是个文雅的人，对郑沧远说道：〃你是涂涂的爸爸吧？不过是小孩子打架，咱们也都是打小长大的，哪个孩子能一点亏不吃啊？我们家北北打人是不对，你也得给他讲道理，不能给涂涂撑腰，打北北啊！你这么做，让涂涂怎么想？让北北怎么想？他们把咱们成人社会想成什么样了？〃郑沧远不以为然。林无渔上前，赔笑道：〃北北爸，我们家涂涂爸，这个做法是有些不妥，我正跟他说这个事呢！我先给你赔个不是。〃北北爸听她这样说，怒气才消了一些，说道：〃你太太倒还比你明白些事理。〃涂涂见北北吃着个棒棒糖，也要吃，北北对于食物倒是很大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放到涂涂手里。上边两个大人正在理论，底下两个孩子已经你一口我一口地吃起了棒棒糖。大人看到这一幕也觉得相当没趣。郑沧远说道：〃我就是这样！〃北北爸爸说道：〃没见过你这样护孩子的，你就用这种方法教育你儿子吧！〃拉着北北走了。
转眼到了第二年夏天，这一天傍晚，唐琳来找林无渔，唐琳头一个多月刚生完了孩子，是个女孩，小名叫菲菲。林无渔笑道：〃你怎么刚出月子，就出来乱跑，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涂涂跑过来对唐琳说道：〃干妈，我要去看菲菲，妈妈说听话才叫我去呢！〃唐琳笑道：〃下次，干妈一定想着让你妈妈带你也去好不好？〃涂涂笑道：〃好。〃去玩了。林无渔说道：〃我正想着，到你那里去，把涂涂小时候的旧衣服给你拿去些呢，你不嫌弃吧？〃唐琳笑道：〃哪里会嫌弃，都是涂涂用过的东西。再说，人家不也说，小孩子拣别的孩子穿过的衣服倒好吗。〃林无渔说道：〃是啊。你来我这里，不是有什么事吧？才刚刚出了月子，别戗了风。〃
唐琳又坐了一会儿，说了些别的，才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是对你说好呢，还是不说的好？〃林无渔笑道：〃你哪里也学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唐琳低声说道：〃昨天晚上，陈峰到外面去应酬，看见郑沧远身边跟着一个女人陈峰留心问了几句，据说这个女人叫杨明娜，是个什么模特！像郑沧远那样的人，在外面逢场作戏也是平常的事，可是这个杨明娜，竟是过了明路了，听知道些底细的人说，都在外面置了小公馆了。所以才来告诉你，别全世界都知道，只瞒着你一个人呢！〃林无渔一听，也有些急了。
唐琳又说道：〃这可不是个简单的事也许是这一向你的心思都在涂涂身上，忽略了他，他在外面找一个感情寄托，也不是没有的事，外头那些女人毕竟是图着他的钱〃这话正戳到林无渔的肺管子上，她自己何尝不是也图着他的钱？唐琳也怕林无渔听了沉心，岔开话头，又说道：〃你跟他毕竟有了涂涂，你不能让他这么下去，趁着这刚开始，斩草除根还容易些，时间长了，再想断了也难了。反正我也不管应当不应当说，都说了。我是怕你吃亏。我得回去了。〃林无渔说道：〃这就走啊。〃唐琳说道：〃这种事又不能在电话里说，所以我特地跑出来一趟，为着涂涂，也别跟他闹翻了，到底让他回心转意是最好的。〃说着往门外走，在门口竟碰到郑沧远回来。郑沧远笑道：〃唐琳，怎么今天有空过来？〃唐琳笑道：〃无渔让我来取一些涂涂用过的旧衣服。〃郑沧远笑道：〃吃了饭再走吧！〃唐琳笑道：〃不了，改天我再来。〃说着，出门了。
吃晚饭的时候，郑沧远的手机响了，他低头看了看号码，离了饭桌。林无渔一边拿着筷子扒拉着饭粒子，一边留心着郑沧远。郑沧远对着手机说了半天，想是没说通，走过来对林无渔说道：〃公司那边有些事情，我得立刻赶过去。〃林无渔说道：〃再急也得让人把饭吃完啊，不能一顿饭的工夫也等不得吧？〃郑沧远说道：〃不吃了，出去吃去。〃林无渔把筷子往桌上一摔，说道：〃你是去跟杨明娜一起吃吧？〃郑沧远本能地撒谎道：〃什么杨明娜，我不知道。〃林无渔冷笑道：〃你会不知道？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只瞒着我一个人呢！〃郑沧远先前还假意说东说西，想蒙混过去，再听林无渔口风，竟指名道姓，说得有鼻子有眼，一下子想起，唐琳才来过，早断定是陈峰告诉了唐琳，唐琳又来向林无渔告状的，不禁恼羞成怒，说道：〃是不是唐琳来跟你搬弄是非，我原还觉得她不错，上次吃饭，她就一味地在旁边添油加醋帮着你母亲，我就一肚子气，现在又来多嘴多舌，真是可恶！〃林无渔极力替唐琳撇清，说道：〃这事跟唐琳没关系。〃郑沧远说道：〃要不是唐琳来告诉你，你整天待在家里，你就知道了。〃林无渔冷笑道：〃看自己都承认了吧。〃郑沧远自知失言，再待下去也没意思，一甩手，出了门。
林无渔一个人回到房间，晚饭也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