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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走,我便觉腹中蠢动——清归那死小子,又开始不安分了。
“师父师父,你可算来了……”
死小子一开口,我就料到他必要信口雌黄,果不其然,不等空心儿神仙回话,这厮就自顾自地道:“师父,白沐今天趁您不在,想要对个凡人红杏出墙。”
呸,这什么比喻?
我们二人本就是作假结婚,我还是个通房妾室,红杏在哪儿?又何来出墙一说?
空心儿神仙愣了一愣,不明所以地看我,我忙道:“仙君休听他胡言乱语,晨间不过去和杨衍文学了会儿琴,还是盛夫人安排的……哪儿那么玄乎?”
清归嗤道:“还敢说不是?又是哭又是喊的,你心里分明很喜欢他罢!”
听到这里,空心儿神仙眸光微闪,放下筷子,沉默地道:“你哭过?”
我一时语塞,摆手否认:“才没有清归说的那样夸张!小仙其实——”
空心儿神仙低低打断了我:“有甚么事情,是值得你哭的?”
“这……”他的问话,句句能把我难住。本小仙只好把目光投落到饭碗里。
“跟着我,你觉得哪里不妥吗。”他的语调竟蓦然冷淡下来。
他在不满?这可稀奇,哪里有让他不满的地方了?
我疑惑地抬头,辩解道:“就是因为应该跟着仙君,我才在今早对杨衍文说……让他不必对我如此上心……”
翔鸾星君微一勾唇角,了然道:“是么。原是这样。所以你才哭了。”
我被他的态度弄得悚然心惊,咬着筷子盯住他,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你要知道,杨衍文迟早有一日,会与九图的魔气合一。待到那时,他将人性全失,断不会再记得曾有一个你,替他伤心过、着想过……”翔鸾星君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残忍。
我低下头,心里又痛又酸。
“这些……小仙都知道……”
顿了顿,我吸吸鼻子:“所以请仙君,不用再说下去了。”
可是他却偏偏要说:“天庭亦已知晓九图的意图,那厮想活化自身魔气,我们又怎会让他得逞?所以即日便要派兵遣将,安置在杨衍文身边。九图一现身,便将他……”
“将他怎样?”我听得心惊肉跳,一时失态地站起身。
他静静地看着我,桃花眼眸里似被朱砂笔带过了一笔浓墨,惊心动魄地深沉。
“你的意思,是要站在哪一边呢?”
我猛然回过神来,慌忙坐下,掩饰地低头道:“小仙自然……自然是向着恩师娘娘的。”
翔鸾星君似笑非笑地调回目光,显是有几分怀疑。
“在捉到九图之前,暂且不会动他。”他淡淡地道,重新拾起筷子:“白沐,本君信你这最后一回。”
“师父,她给您的锁上下了咒,不解开的话,以后她去哪里您都不知道……”清归絮絮叨叨,在我腹中提醒。
空心儿神仙道:“这我一早就看出来了。”
我愕然地抬头,清归也万分惊讶——“那您……”
他云淡风轻地道:“我既说过信她,便由她去了罢。”
“师父!”清归不安分地在我肚里左一脚右一腿:“您可不能太不防她了!将来若真的出了甚么漏子,担罪责的可是您啊。”
本小仙顾不得肚子难受,只定定看住他。是啊,我也想问这句话来着——做到这一步,你究竟是何意图?
他脸容上的神情维持着一贯的冷漠,好似月宫里常年不化的冰雪,美丽,却拒人千里。
和在天庭里一样的傲气凛然,不解人情……
但我却突然觉得,这千百年来的时光,似乎从没有一个人,将他真真切切地看透过。
翔鸾星君,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你是觉得本君担不起么。”半晌,翔鸾星君语无波澜,淡淡道了句。
清归忙否认:“小徒绝非此意。师父您是人上之人,凡事……自然有自己的分寸。”
他站起身来:“你明白就好。”
一时间,房内沉默游走。
“白沐,我今日先回去了。”丢下没怎么动筷子的饭菜,空心儿神仙深深吸了口气:“喜事不能再拖,我去跟盛夫人说,过两日就把它办了。”
他反身朝门口走去,正巧撞见急急冲回来的纤衣。
“呃,公子……这就要走了么?”纤衣吓了一跳,后退几步。
空心儿神仙颔首道:“没甚么胃口,你好好照顾白沐。”小丫头听了,慌忙福身应是。
我凝神瞧着白花花的米饭和一桌子菜肴,不知怎地,也没了胃口。
支开纤衣去打水,我走到内室中去,压低声音怪责清归——
“你没事儿兴风作浪些甚么?弄得你师父那么生气。”
我腹中人不服道:“让他生气的才不是我!我只是怕你害惨了他。要不是你情不自禁间被九图的魔性吸引,我又何必说些让他不快活的话。”
我恨恨拍了下肚子:“杨衍文是个好人,我心中装的是他,与九图没有关系。”
清归哼了一声,道:“得了罢。一遇到九图的气性,看你就招架不住。”我也哼了一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算是又如何?你这死小子管得也忒宽。”
“师父信你,我可信不过。你以后多给我注意着点儿,再有甚么鬼祟心思,小心我禀上天庭,将你当叛将处置!”
说完这句,他再不搭理我,腹中似沉寂一般,半点动静也没了。
我活生生让将来的不孝子教训了一番,心中憋闷了一口气,又没法拉他出来硬和自个儿理论。只好坐在床沿上,拼命敲打小腹。
结果纤衣一进来,就给我吓去了半条魂。一边冲过来制止,一边碎碎地道:“我的姑奶奶,您这是干嘛?没事儿和自个儿骨血过不去……要出个三长两短,活不成的可是奴婢!”
她不是巴不得我这胎白白落了吗?怎么一日之间,态度转折如此之大?
我疑惑地看着她,纤衣已绘声绘色,有样学样地转述起来。
“今日三公子特意去对夫人说:‘若白沐和孩子出了一丁点差错,便恕儿子不孝,也必和杨府一刀两断。’夫人听了是惊讶万分,道:‘之儿,你竟真的对她痴情至此?’三公子道:‘娘以为儿子之前说的话,只是一时敷衍么?’夫人便把奴婢叫去,言辞严厉地道:‘现下听明白了?好生服侍白姑娘,若出了一点儿差错,就拿你试问!’唉,姑娘您真真是不枉此生,三公子对您的心,简直天地可鉴。若不是他如此保你,怕是——”
她比划得极度传神,学盛夫人时眼神变幻,轮到空心儿神仙,还特意压低了声音。嘻嘻,真挺像那么回事呢。
本小仙先开始听得津津有味,临到最后却微微一愣。
最后的那个句子,分明是她说得忘形,硬生生从中间截断了话儿。
话既出口,便不好自行去圆。纤衣用眼角偷偷地看我,仿佛怕我听出端倪,大发雷霆。
我笑了一笑,只当过耳清风。拉过她一只手,道:“好妹妹,十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以后就要麻烦你辛苦些了。”
纤衣松了口气,忙回握住我:“怎会呢?服侍姑娘是我不知哪辈子修来的好福气。”
我见状,拽下耳朵上的绿宝饰物,轻轻放入她的掌心。凡人都爱吃这一套,不给点儿好处,允些赏赐,怕是他们嘴巴上说得好听,心里头依然不把你当回事。
一点点小规矩罢了,下凡这么久,我怎能还摸不通透?
“姑娘您这是……”纤衣往后一缩,似要推让。
我忙紧拉住她的手道:“你既跟在我身边,我便不能亏待了你。夫人待你怎样我不知道,只是生平第一次,有姊妹愿意这样服侍白沐……”
说到此,我做出副诚恳的样子,微微抬头:“白沐以前也是个做丫鬟的。知道做丫鬟的苦处。很多时候受制于人,都是情非得已……不过,妹妹若是愿意,就从现下起,真心实意地待我。”
纤衣的大眼中流光一转,定定看了我好一会。
“姑娘的意思是……”
还要我再说得多明白?
我叹一口气,豁出去地缓声道:“有些事情,还要靠你在夫人那头多多担待。该说的不该说的,妹妹还需要自个儿多掂量。”顿一顿,清清嗓子续道:“等过些日子公子娶我入房,我必定允妹妹一个贴身的好位置。至于将来的人家,也时刻替你留心着……这些事儿,你都考虑考虑,好不好?”
纤衣的目光闪烁不定,半晌,将握着耳饰的手攥成拳头,从我手掌中脱了出去。
而后退后两步,垂头对我福了福身。
“一切……谨听姑娘的吩咐。”
我淡淡呼出口气,一颗心堪堪落到最底。
纤衣收了耳饰,也就算是暗许了我的要求。我是不是能信她暂且不提,若她成为我在杨府的第一个心腹,防着盛夫人也容易许多。
盛夫人心里头那个结,这短短的时日里决计无法解开。她才不会像纤衣说得那般轻而易举,随口便承认了我。
有句话纤衣确说得没错,若不是空心儿神仙一力保我,说不准她还得琢磨出甚么新花样来。
怕是一日不把我从空心儿神仙身边弄走,她便一日睡不上安稳觉罢。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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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安无事过得几天,盛夫人处倒没再有甚么动静。
这日天阴凉爽,纤衣替我梳好了头发,再斜斜插上支步摇,状似不经意地提道:“云姑娘病重,近日里郎中来来去去的,听说快不行了。”
我心头一个咯噔,推开妆台上的胭脂盒,站起身来:“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夫人那头怎么说?”
纤衣诺诺道:“夫人……夫人去云姑娘处去得很频,还安慰要她放宽心……”她似有些不敢说下去,偷偷瞥我一下,方才道:“夫人还说了,若她这回挺过去,定要公子给她一个名分。”
我微微一笑,道:“夫人原先定的太宰府千金,不要了么。”纤衣显没料到我知道这许多,吓了一跳:“姑娘连这都清楚?!太宰大人那儿该怎么办……奴婢还尚未听夫人提过呢。”
我点点头:“以后帮我多留意留意,没别的意思,我只是不信以云姑娘的性子,肯做房妾室。”
纤衣应道:“那改日奴婢再去套套夫人的话。”
本以为此事到这儿就罢了,未尝想到竟有他日,横生枝节。
其时天色已近黄昏,本小仙出不得庭院,心情郁结地靠在长廊朱栏上,和鱼说话。
一群蠢鱼只懂游来游去,哪里有那闲工夫理我?我便拾了石子七七八八丢进去,扑通扑通,溅起一池子涟漪,倒也好玩儿。
忽见纤衣慌慌张张从不远处跑来:“姑娘,姑娘,不好啦……奴婢路上遇到夫人,说什么都要来看看你……”
我一惊跳下来,想到孕妇身形不宜如此轻灵,赶忙摇摇晃晃扶了把肚子。
“夫人现下在哪儿?”
纤衣道:“奴婢已把她带到姑娘厢房里了。”我装孕妇上了瘾,伸出胳臂道:“快快,扶我一把,我们这就回去。”
深一脚浅一脚地赶回房去,一进门就看到盛夫人端坐在桌边,手边一碗茶,掀开了盖子,未见生烟。她看我进来,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将素帕掩到唇边,擦了擦唇角水渍。
我福身给她行了礼,一转手却狠狠甩开了纤衣。
盛夫人显是不知我此举何意,死水潭子似的神情,总算有了丝愕然。
有变化就是好的。我倒竖了眉毛,指着纤衣骂道:“没眼力劲儿的丫头,茶凉了都不知道给夫人换一杯?夫人脾胃不益,喝不得凉东西,这下人你是怎么当的?!”
纤衣当即领悟,扑通一声跪下,脸色刷白:“姑娘,我……奴婢错了。夫人您也莫要生气,要罚就罚奴婢罢,不关姑娘的事。”
我低头又给盛夫人福身:“对不住夫人,我这破旧的小院儿没甚么拿的出手的茶水,热水也老是供不足……您别太见怪了。”转头又去斥责纤衣:“还不快去问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