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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脸，这副面容，她再熟悉不过了。
是她前世的样子，这一点，桂枝敢确定再确定。
她为什么会在溺水的身边呢，她刚刚才对溺水说过，我是喜欢他的。
而那时候，她口中的他叫段元儒，此刻，怎么又会留在溺水的身边呢？
女人的心，原来真的也是这样的难懂。
溺水似笑非笑的看着桂枝。
他为她心疼，她日复一日的坐在河边，他的心一天比一天更痛。
他要的，并不是这样的顺从。
正文 第四十八章 爱谁
湖面被风激起了涟漪，久久不能停息。
溺水想到了很久以前，素魅说要离开自己的时候。
他说不准，只要我还在一天，就不准你离开。素魅很听话的没有再提起，可是她的表情却一天比一天冷漠。
渐渐失了颜色。
就好像现在的桂枝。
当时的素魅还是自己可以看得懂的，而然现在的桂枝，早已不是当年的素魅了。
他想给过她自由，给过她放纵，也是时候该让她回到自己身边了，可是当看到自己看到不是一心所以为的那样，他的心情又怎么能用五味掺杂来形容。
再沸腾的心，都可以因为她的表情而变得冰凉。
转身看看身边的玉娘，他一直都以为她们是不一样的。
至少眼神上，有着天壤之别，可是此刻看起来，并不是这样一回事。
她们的眼神还是有一些相似之处的，那份相似来自于淡漠，对什么事都看开，却对什么事都放不下的淡漠和期待。
还是有很大的共同之处的。
溺水觉得很为难，他的脑海里同时冒出了四个人的身影，却没有一个是真正属于他的。
曾经，有一个是属于他的，可是为了她快乐，他放她走了。
有一个他想要试试是可以遗忘，还是可以坚持。
还有一个他一心想要据为己有，可是当再次看见的时候，心里的那份渴望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迫切。
最后一个，也是令他最纠结的一个，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孩子，她曾经有一颗美丽而纯洁的心。
是自己给那颗心蒙上了污垢，但是他并不想负责。
他不想要那份纠结的情感，所以只好选择逃避。
爱，或者不爱，都是在一念之间的事。
他不以为自己是一个多情的人，但是此刻的行为，不想给人误解都不行，甚至，连他自己也误解了。
之所以过了这么久才来看桂枝，是想给她一点适应的时间，也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理清自己的思绪。
她的表情并不是自己所想要看到的。
就像此刻，她瞪着大眼睛，原本水灵灵的眼里没有一丝光辉，有的只是淡漠。
爱她吗？
不爱。
这是可以肯定的答案，但是她是素魅的转世，他可以让自己像爱素魅一样爱她，这是自己早就考虑好的了。
此刻全生了变。
“你看到了什么。”
见她一动也不动的看着满地血红的曼陀罗，一看就是几天，他以为她看到了自己对素魅的情深意重。
以为她懂得了自己的苦心。
终究还是没有，桂枝的眼里一片漠然，虽然没有答话，但是她的答案已经清清楚楚的写在了自己的脸上。
奇怪的是，溺水发现他并没有因为这样的答案而感到心痛。
“在看水，看以前。”
桂枝的答案出乎溺水的预料，他以为她在想的是段元儒，她想回到那个男人身边，可是显然自己想错了。她并没有这样的意思。
她确实是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但是终归有的事还是不能强求的。
就像她不能强求自己不去喜欢段元儒一样，当从素魑的口中得知自己不能爱上任何人的时候，她感受到了自己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痛苦。
最后，她还是爱上段元儒，不能自已。
如果现在有人告诉她，她不能爱上段元儒，那么对不起，就算上天入地，生死殊途，那个叫段元儒的男人，她已经放不下了。
“你看到了吗？”
难得的，溺水心平气和的坐下跟桂枝说起了话。
一直都知道她已经不是以前的素魅了，但她究竟变成怎么样了，他不得而知，毕竟，这是他们三千年来的第一次对话。
“我看到了自己心。”
看到溺水在自己的身边坐下，那是一种刻入骨髓的熟悉感觉。
她知道自己记得这种感觉，就像她记得溺水这个名字一样。
但是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记得他，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最多证明了，他们曾经是相爱过的。
现在她的心里，只有一个人，一个叫段元儒的男人，那个男人占据了她的心，叫她没有办法腾出位置来给别人。
悲哀的是，那个男人最爱的人并不是自己。
她看看身后的玉娘，她并没有坐下，而是毕恭毕敬的站在溺水的身后，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看到熟悉的她，她脸上还是没有一丝表情。
这女人未必把自己掩藏的太好了。
溺水看到桂枝的脸移向别处，并没有说出一句话，而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曼陀罗。
三千年了，甚少有时光看到他发呆。
这是淡魉看到溺水的表情后得到的第一个结论。
此刻，她应该要确定溺水是还爱着素魅姐姐的，即使已经转世，即使口口声声的说着她已经不是素魅了。
但是心里，终究是没有将她放下。
她落寞的离开岸边，没有叫任何人察觉。
除了溺水。
溺水感觉到她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刚刚她远远的看到自己，就忙着躲开了，然后又在暗处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
他是知道她对自己的情愫的。
如果，如果没有素魅，他想自己一定会爱上她的，但是有了素魅，一切都另当别论了。
此生，他是不能辜负素魅的，可是他的此生有多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看看桂枝，他迷茫了。
不懂得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其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苦恼，因为一直以来，他都是理智的，唯一失去理智的一次，是在遇到素魅的时候。
那时候他刚好要攻打天庭，他已经计划好了，攻下天庭以后要怎么做。事实上，他已经为这个计划准备了很久。
但这一切都因为那个叫素魅的女子化成烟尘。
为她放弃统领三界，为她放弃功名利禄，为了她，他什么都放弃了。
最后还是没能留住她，她要走，他舍不得她伤心，也同意了。
甚至为她种下这一地的曼陀罗，只为了不要忘记他们之间的约定，有一天她能看到自己的用心。
再美的情话终究抵不过三千年。
花，她看到了。
但是看着这些他为她种下的花的时候，她心中想的是另一个人。
他的用心，她也看到了。
只是她再不能够接受了。
他不是受害者，却是等了她三千年的那个。
她，是否看到……
正文 第四十九章 误会
三个月，又三个月。
段元儒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度过这段漫长的时光的。
他想过去找桂枝，让她回到自己的身边，但是宅子里的所有人都不同意。
不是他们不在乎桂枝的死活，如果是平时，段元儒也不会听取他们的意见，他总是一意孤行的那个。
但是这段时间事情多的出奇，不管是宅子里的，还是宫廷里的。
是的，他的皇帝最信任的人之一。
虽不是大臣，确实皇帝最离不开的那一个，皇帝好不容易坐上了皇位，位置还没有做热，便想着开拓疆土，整治朝纲。
这对年轻气盛的皇帝来说并不是一个理智的举动。
所以他身边少不了像段元儒这样的人，段元儒明显是在暗中帮助他的，他的身份是特殊的。
而上次在祠堂里想要送给陈金玉的项链，正是皇帝当着段家所有人的面赐给段元儒的，没有人不知道里面的含义。
陈金玉想用一个孩子巩固自己在段家的地位，是没有错的，但是她别想爬到段家三少奶奶的头上。
这层意思，所有人都懂得的。
然而她终究还是没能生下那个孩子，因为就在他回来的那天，就听说二少奶奶的孩子，没了。
成了段宅的头等大事。
段元儒回来的前几天，陈金玉跌进了湖里，虽然立刻被救了上来，但是孩子还是没能保住。
据说有人看见是大少奶奶文香兰把陈金玉推进湖里的，说的那样斩金截铁，所有人都相信了，包括一直对大少奶奶宠爱有加的大少爷段元平。
他们私自把她关进了地牢。
感情若是如此脆弱，经不起挫折，不要也罢。
这是文香兰进了地牢以后的唯一想法。
就在她进地牢不久后，段元平的身体恶化了，从开始的气色红润有变成了下不了床。
所有人都知道这跟文香兰被关进地牢有关，但是这件事，谁都没有跟文香兰提起。因为将她关进地牢这个建议是大少爷亲自提的。
如果自己是大少奶奶，一定是不会原谅他的。
几乎宅子里所有的佣人都站在文香兰那一边，他们都不愿意相信温文贤淑的大少奶奶会做那样子的事情。
虽然二少奶奶在宅子里也同样的得人心，但是他们还是愿意相信是二少奶奶自己不小心跌进了湖里，是那个丫鬟看走了眼。
为什么他们都愿意相信的事情，与大少奶奶情深意重的大少爷就是不愿意相信呢。
其实他心里是宁可相信妻子是无辜的吧，只是那份深情，让他怕自己看走了眼。
他心里也是迷茫的。
也因为这样，段元儒迟迟没能起身去找桂枝。
而且，他也没有把握能从溺水手中夺得桂枝。
不过几日，大少爷的气色只差，与死人无异。谁都看的出来他是太想大少奶奶了。
老爷老夫人都劝他把大少奶奶放出来，二少爷的孩子可以再有，大少爷的身子可是耽误不得的。
但是段元平坚决不肯。
他说犯了错就该得到惩罚的。
这话传到文香兰耳中的时候，她感觉心中有某一部分正在渐渐死去。
从八岁那年第一次见到段元平，日后嫁给他便是她唯一的心愿。
她日日想着那个病恹恹的段家大哥哥，所有人都叫她不要嫁给他，因为他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
她有更好的选择的，凭她是文家的掌上明珠。但是她的坚持，终究是叫她偿了愿。
尽管他的身子弱，行不了房事，尽管，日日夜夜照顾着他十分的艰苦，尽管，他的病不知何时会恶化。
她对他始终如一。
而今，误会她的那个人，竟是他，这叫她寒了心。
不多久，文家便派了人来把文家大小姐“请回去”。
用文管家的话说，大小姐是我们的，就算她嫁到了段家，冠了夫家的姓，终究还是有一个字是文。
大少爷却拒绝了。
他不准文家把人带走，说着便咳了起来。
直到咳出血丝。
文家的人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但是看到大少爷病成这样，也不好再多什么了。
怕只怕他一个气节，两腿一瞪，呜呼哀哉。
大小姐是他们的，谁想让她这么年轻就做了寡妇，她十四岁嫁到段家，算算看，也不过二三的年纪。
要是这么年轻就做了寡妇，他们的大小姐，要怎么办才好。
但是段元平的拒绝让老管家甚为头疼，他又不能在段宅强行带人。
受苦的人是少奶奶，他们不准别人把人带走，又不肯放她出来，这不是典型的站着茅坑不拉屎么。
呸呸呸，他们家小姐怎么能跟茅坑相提并论呢。
不对，是茅坑不能跟小姐相提并论。可是，小姐怎么会跟茅坑扯上关系。
老管家的头又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