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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檬娣恍
这些与我是无所谓的,但是我知道绿萝等上一辈的侍女对嘉瑞公主敬若女神,定然不希望公主生前的旧居有任何的改动,所以对此提议就婉言谢绝。
耶历赫似乎独独不肯在这件事上依我,但照他的说法是要将王宫中驻颜宫的体制搬到繁逝来。我就说往后推推,这一推辞又过掉了半年的光景。
日影悠悠,白驹过隙,一梦之间,甚至微合双眸的罅隙,已是轩彰五年的十月了,那个在帝都中的人,在我的心中反复地冲涮,由血肉丰满又淡褪到身影模糊,现在又完全的抽离成一个空洞的年号。除了有人偶尔提起轩彰,别的真的湮灭在更迭的时空中,无痕无迹。
十月末的一日,我与绿萝两人同到祭祀堂看看,走近时看到桁架边上的一盏莲花长生灯打翻在地,应是被旁边的素帏拂过时扫了下去,白瓷碗中的羊脂灯油四溅开去。
绿萝皱皱眉,看来是看守的侍女马虎了。
我云淡风轻地说无妨,亲自俯身将那盏莲花灯拾了起来,弯腰时无意间瞥见桁架后面某个阴暗隐蔽的角隅,我感到好奇,伸手一碰,指尖染了一抹浮动的灰黑,果然是灰烬,还是积年留下的灰烬。
绿萝见我迟迟不起身,走上前来问道:“公主怎么了?”
我将手指上的一点灰黑给她看,问道:“姑姑,这里曾经失过火吗?怎么会留下燃烧后的烟灰。”
绿萝的神色有一时的肃穆,随即轻松笑道:“的确失过火,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嘉瑞公主还在的时候。”我将灰烬从指尖弹走,悠悠问着。
绿萝哀恸地沉默一会,谈起嘉瑞,这位忠仆的眼角竟沁出眼泪,说道:“是的,老奴记得都是将近二十年的事了,公主也是那时仙逝……”
我听得心中一阵疑惑,这绿萝所说怎会与我在帝都中知道的有如此大的差异,简直格格不入。我说道:“不对,胤书中记载嘉瑞公主是于丰熙十二年逝世,到如今不过十年光景。何来的将近二十年?”
绿萝被我的口气怔住,许久缓缓道:“大概老奴又是糊涂了。”她似乎不想与我深究这个问题,面朝着我的人,忽然面朝桁架跪倒拜了几拜,口中振振地念着,不知是说给我听,还是说给在天之灵的嘉瑞听,“公主,宜睦公主大概与公主有缘,也就是绿萝等了那么多年的有缘人,今日终于可以将公主遗留的最后一事交托出去了。宜睦公主,跟老奴来。”
我见她快速地起身,疾步跑到摆放灵位的桁架后面。我隔着灵位间参差错落的缝隙看着她,只见她跪在桁架后一处逼仄的空间中伸手在转动什么东西。
“格……格……”祭祀堂后面的极隐蔽出开启一扇月牙状的小门,仿佛已被尘封了多年,扑面而来滚滚的浮尘,在日光下化作无数浅金的光影游散在堂中的空气中,我忍不住用衣袖挡住口鼻。
大事告成后,绿萝从桁架下侧身出来,恭谨地跪下向我一拜,然后走在前面引路让我进去。我们走进那扇月牙状的小门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竟是一间独立的小室,里面空荡荡的什么家什也没有,真的是徒有四壁。小室中由苦榄岩磨制的墙壁光滑如镜,散发出萤火般幽蓝的颜色,只有一面墙壁上凹凸不平,走近了看原来铁画银钩地书写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我的手指摩挲着墙壁上的凹凸,心口感到莫名的跳动。回首疾呼绿萝燃了灯来好细看,待灯光将小室完全照亮时,我发现墙壁上镌刻着的文字大概八百多字,无论反读,横读,斜读,交互读,退一字读,迭一字读,均可成诗。
我暗自默读了几首,诗中多以离别相思为题材。横读斜读是离愁,纵读反读为相思。才情之妙,贯古超今,文词瑰丽,字字珠玑。不禁感慨,真没想到嘉瑞竟在这里还留了一首回文诗。
“离殇,公主将回文诗取名为离殇,是她逝世前留下的。”绿萝神色悲戚地说道,声音中已含了哽咽。
我感叹只余又生出惊讶,我抚着石壁喃喃道:“原来公主的绝笔不是回雁十八曲,而是离殇。”
绿萝点点头,用袖角揩了眼泪道:“公主不愿有人知道离殇,所以写完之后就封了这里。老奴跟了公主多年,看得出公主对此倾注了极大的心血,所以就追问公主,真的任由它湮没吗,那时公主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等着有缘人吧。”
她目光定定地看我,“你跟公主的经历是那么像,有缘人也许是你吧。”
离殇,离殇。我的指尖点在回文诗正中的一个“离”字上,好精妙的才思,竟是以“离”字为心。又忽然想到多年前在皇后的凤仪宫中,皇后曾隐然地提到嘉瑞,高旖尘,本是寻觅到了愿意执手一世的至爱男子,可是她为了整个皇族,高家的八百六十万里的天下,依然割舍之爱,远嫁北奴和亲。
离殇,也许就是嘉瑞公主写给有缘无份的那个人。
今生此世相遇,相知,相爱,却无法相守的那个人。
曾经刻骨铭心地记住又不得不忘记的那个人。
无数思绪不受我控制地涌上来,我轻笑两声遏制心中翻腾而起的情绪,“姑姑,请拿纸笔来。如果真如姑姑所言吗,湮没了将近二十年的离殇也到了重见天日的时候了。“
颜倾天下 《颜倾天下》 第二部 零落成泥碾作尘5
章节字数:2661 更新时间:100619 20:27
我在一张八寸见方的玉帛纸上,仿照前秦刺史窦滔妻苏若兰织成璇玑图的方法,将石壁上的离殇抄录了下来,一共八百四十一个字。据说苏若兰的回文诗方阵纵、横、斜、交互、正、反读或退一字、迭一字读均可成诗。诗有三、四、五、六、七言不等,其诗数目逾千首。我不知道离殇中玄机如何,整理了二百余首后就感觉体力不支。于是将整幅的离殇璇玑图还有已整理的草本,交给了爹爹,让他与《大漠香尘录》一起带回帝都。
做完这些,我感觉舒了口气。那是怎会想到,从丰熙年间开始,断断续续地对于嘉瑞诗文的编纂一共做了六年。现在也许才真正地算是功德圆满了。
我身体渐渐好转后,也时常翻阅书。耶历赫得知后就命人搜集了许多到繁逝来,期间有通传正史,各代诗词,四六骈俪,甚至一些靡艳野史,可谓应有尽有。每次我都让卓尔黛尔收拾起来,我翻翻书不过日常怡情罢了,若真的都看完就要像玉笙说的那样,把眼睛都熬坏了。
黛尔搬书时总是一脸地怨气,她们北地的女子从骨子就有着豪爽利落,有什么就说什么,不懂得要在主子面前隐讳什么,嘟哝道:“合罕也真是的,送这么些劳什子来。”
卓尔朝她递了个颜色,说道:“只要夫人愿意,合罕什么不给夫人寻思着找来。”
的确,他是想尽办法博我欢颜,一次还寻来个会作皮影戏和杂技的小艺人,特意送来繁逝为我解闷。那人唤名阿奴,虽已成年,但是身材却跟五六岁的小孩一样,只是一双臂膀格外的粗壮,与大人无异,而且禀性痴憨,我问他父母何人,生于何地都是傻傻地憨笑。绿萝是老成的人了,她曾悄悄告诉我,这种人一般都是幼年时从生父母哪里买了,用特殊的药物喂养,专门用来供王公贵族娱乐。但是他皮影戏做得实在好,而且因着孔武有力的臂膀,翻跟头也翻得极好。我想来不好回回都拨了耶历赫的面子,日常无趣也好用来解闷,就点头让阿奴留下。
我此时正在庭院中,坐在铺了绣垫的石凳上,手执一本先前常看的《太上感应篇》,听见她们近在耳边的谈话,只是置之微微一笑。
现在又快入冬了,庭中疏落的梅花叶子已经脱尽,深褐遒劲的枝杈上挤满了密匝匝的花苞,由浅褐色的花萼包着,手摸上去这小小的**还十分坚硬。在若有若无的肃杀之气中,轩彰五年也要过去了。
“颜颜。”身后有只手轻放在我的肩上,温和的声音响起:“你这样坐着,莫受凉了。”
我正想着事情,感到有什么触到我的肩膀时,心头忽地“噗”一跳,我站起来回头看是耶历赫,他来了。我看见卓尔和黛尔两个侍女靠在一起,朝我挤眉笑着窃窃私语,耶历赫到了她们却一个都不禀报,看来是有意存了要戏我的意思。
“静养了那么就,看起来气色还是不太好。”耶历赫看我的眼神中漾满了疼惜与爱怜,
伸出手像是要抚一下我苍白的面容。
我却是蹲下去捡那本刚刚惊落的《太上感应篇》,顺势回避了他的手指。我不知道为什么,尽管我已经将自己给他,与他有了夫妻之实。可是我对于他的靠近,还是会从心底中生出反抗,这种情绪我总是努力克制着,但有时还会不经意地流露出来。
回到暖气袭人的屋中,我与耶历赫相对坐着,他问着我一些日常的细末小事,比如最近的服药如何,咳嗽是否还是有发作,夜间睡得可是安稳。
我时而答上一句,更多时候却是沉默着,顾自把玩一只小巧玲珑的玉勾连云纹茶盅。不时的有侍从进来为屋子里的暖炉添银炭进去,微红色的火焰腾腾燃烧。可是里面的气氛却是愈加冷清了下去。
茶盅的细瓷表面十分光滑,我一时没拿稳竟脱手飞了出去。身边的耶历赫眼疾手快地一把接住,轻微的“叮当”一声放在桌上,一双鹰隼般犀利的眼眸看着我,平和地道:“你喜欢这种瓷器。”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摇头,接着又是绵延滋生的沉默。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面对这样一个名也是,实也是我夫君的男人,我应该说什么。不过这将近五年来,他对我的耐性是有增无减,面对我的漠然,他是越来越能忍耐。
此时,玉笙又端了**日喝的汤药上来,她的脚步声极轻,怕是惊扰到什么。我微微蹙眉,醇黑的药汁上缭绕着白濛的热气。
坐在我身旁的耶历赫忽然朗笑,有些奚落我道:“你可当心点,喝不下就别逞强,莫像去年那样勉强喝下又吐了出来。”闻言,屋中的几个侍女都笑了。
我不理会他,自己端了起来,手心摸到碗身还在发烫。这时,我还未将药喝下去,猛地感到一阵干呕从胃里摧枯拉朽地涌上来。我手一松,盛满药汁的碗“碰”地落回了托盘中,里面的药汁四溅开来,屋中人见状齐齐一惊。
耶历赫则是用力一把抱住我,眼底尽是关切问道:“颜颜,烫伤没有?”
“呃……”我一手紧紧地抓住胸前的衣衫,一手掩了唇,感觉胃中翻江倒海地翻腾得难受,还是玉笙机灵,立即拿了盆子让我吐出来,才略略感觉舒服了些。
“颜颜,你……”耶历赫轻轻地拂着我的后背,眼中瞬间闪过惊愕,如果我没有看错这惊愕中还有一丝的暗喜。
立即就有侍女风风火火地跑出去,请了懂医术的绿萝姑姑,绿萝到了半跪在地上把了我的脉象,玉笙拿手绢为我拭净唇角的秽物。
“绿萝你看看,是吗……”耶历赫十分急切,语气中显然带着微颤。
绿萝看着我,眼神中的忧虑已被满溢上来欣喜取代,说道:“确实是喜脉,宜睦公主已经有了一月的身孕了……”
“当真!”耶历赫激动的声音中透出不可置信的狂喜,“颜颜你有我们的孩子了!”不顾有旁人在场,将我揽入臂弯横抱起来,在半空旋转几圈。低头深吻我的额角,我却感到一阵头晕,方才胃中的难受又被勾了出来,忙道:“快放我下来。”
听我这样说,耶历赫才将我放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