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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郝怔怔,哑然失笑道:“十七万?太高了吧?”
“真不高,您应该清楚,很多咱们的人在外国拍卖会上为了收回国宝。都不惜花重金购入,完全不考虑市场价格的因素,其实,日本人在这方面比咱们还要洁癖许多,十七万以上,百分之百是没有问题的,要不您跟负责人说一声?”曾经钱先生所上的那场小拍,跟我这回如出一辙,也没上什么宣传,也不被别人所看好,但偏偏。描金竹林砚箱却被拍到了十七万的高价,远远超出了估值价格,事后,媒体还曾报导说那几个日本人对砚箱其实是势在必得的,倘若竞价者有中国人,估计十七万也不会打住,只不过,当天参拍的中国人没有看上砚箱的,那几个日本人也就没争夺得太过激烈。
“好吧。”小郝苦苦一笑:“但也不妨告诉你,每次开拍,负责人都会预测一下拍品最终成交价,而你的砚盒,他是估价九万元的。”
九万成交?比市场价格还略低一些?若抛掉佣金等,我只能拿到八万不到?那我还来什么拍卖会啊!当初直接就卖给史院长了!他还给十万呢!
我焦急道:“十七万,不会有错,您就把我刚刚的话跟负责人说一遍,我想他应该会明白,成么?”
小郝琢磨一番,点头道:“好,我这就跟负责人讨论一下,具体运作我们会安排好的,尽量达到你预期价格吧,你放心。”
“麻烦您了。”我可指着砚箱食盒大赚一笔呢,听他这么说,心里踏实了些。
然而,当我送走了郝哥,回身往邹月娥跟前过去时,我就看到了很不和谐的一幕。
“邹月娥!别以为傍上了大款就鼻孔朝天了!还来拍卖会?你有钱买古玩么?”
说话的居然是韦斌那个日本女朋友凉子,韦斌也同她一起站在邹姨前面,神色不善地盯着她看。
我眉头一蹙,他们也来了?
邹月娥唇角泛着冷笑:“这拍卖行是你家开的?难道只许你来不许我来?”
“别得意,有你哭的一天!”凉子阴着脸。
“是吗?呵呵,我等着呢。”
凉子和韦斌似乎和好如初了,手挽着手,钻石戒指也重新出现在凉子手上。
韦斌狠声道:“你那男朋友没来么?不是把你甩了吧?”
“别总说这种话,也别总用这种表情看我。”邹月娥浅浅笑了笑:“不然,我会以为你是在嫉妒他。这可很影响你跟凉子小姐的感情哦。”
凉子紧紧韦斌的手臂,冷目而视:“我们感情很好,用不着你操心。”
邹月娥故意摸摸肚子,看着韦斌笑道:“我和我男人感情也很好,我们呢,都准备要孩子了。”
韦斌眼角跳跳。
凉子哼了一嗓子:“不要脸!”
“哟,我刚看见。”邹月娥故作惊讶道:“戒指又戴上了?行,挺好,钻石多漂亮啊。”
她话音刚落,我也走了过去,一把抓住邹姨的手,拽着她往宴会厅走,“……以后和这种人说话之前记得站远一点,省得弄你一身臭气。”
邹月娥噗嗤一笑,语气乖乖道:“嗯,记住了。”
我没回头看他俩是何表情,找了个后排的椅子跟邹姨坐稳,然后松开了她的手,主要是怕遇见熟人。
小拍的规模自然比不上专卖和春秋拍,粗略一数,二十多人而已,气氛不是很热烈。
韦斌和凉子也在我们后面进场了,他们瞥瞥我俩,选择了靠中间一排的位置。我看到,凉子还和身边一位中年人欠身打了招呼,那中年人也欠身回了招呼,看来,他也是日本人。
我特别注意了一下,发现能从言谈举止和穿着打扮看出来的日本人,算上凉子足有五人,不算多也不算少,嗯,应该差不离了。
时间已到,拍卖开始。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上午好,欢迎光临保利拍卖公司第23期拍卖会,很荣幸今天的拍卖会由我为大家主锤,我是国家注册拍卖师赵永,我的资格证号是17008311,请您监督。”这场的拍卖师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性,开场白后,他开始清点号牌。
不多时,第一件拍品在液晶屏幕上打出来。
它属古籍善本,谷园摹古法帖,清,有破损,起拍价格800元。
邹月娥认真观察了片刻,凑过头问我:“靖,给我讲讲流程,不太懂。”
宴会厅就设置了四排座位,大家离得很近,许是听见了邹姨的话,前面的韦斌回头看看她,凉子更是嘲笑地撇撇嘴:“……蠢货。”
要不是碍于这么多人,我真想上去骂她两句。
见邹姨没理她,我道:“你如果想拍,直接举牌就行,拍卖师会喊出你的号牌,并自动按照开始定好的固定价格加价,你若想多叫价,举牌的同时,嘴里要把价格喊出来。”大概解释了几句规则,我不放心地低声嘱咐道:“咱们就来看热闹的,可千万别举牌啊。”
邹月娥笑道:“明白。”
大家的热情果然没有那回的专拍高涨,这第一件《谷园摹古法帖》居然流拍了,拍卖师叫了很多声也无人应答。
紧接着,第二件拍品登场,是面锈迹斑斑的铜镜,起拍价900元。
这次总算有人举了牌,你来我往了短短几分钟,铜镜终以2400元的价格落锤。
邹月娥疑惑地跷起二郎腿,斜眼看过来:“这古玩价格都是怎么估算出来的?为什么有时看着差不多的东西,价格相差那么大?”她看来是真想下工夫学习了。
我拿捏了一下语言,道:“总共有这么几点吧,一,年代明确的古玩价格高于年代不明的同类古玩,年代久远的一般高于年代较新的,也就是常说的‘厚古薄今原则’,二呢,物以稀为贵,存世数量少的价格高于存世数量多的,三,保存完好的古玩价格高于残损的,四,与其历史价值、艺术价值、科学价值成正相关,五,出自名家之手的自然身价倍增,特别是名家的代表作品,嗯,大概就这五点。”
邹月娥荡起笑意:“行,又长学问了,我看啊,你哪天干脆单独给我补习补习功课得了。”
“我也是半斤八两。”
“呵呵,别谦虚了,我看雨柔阁的裴老板就对你赞许有加呢,那个甄老师不是也说了么,有些东西的鉴定,他的眼力都不如你。”
“呃,没那事儿,是甄老师捧了。”
第三四件拍品接连出场,不过,均没有出现那种你争我夺的气氛。
宴会厅角落的一个五十岁男性微微皱起眉,他好像保利的高层,表情上有点不满意。
我记得郝哥说过,我的砚箱是第七件出场,看得已是拍了四件,我心中不免乱跳了起来,有点不放心,想了想,我还是拿出手机给郝哥打了电话,“……喂,郝哥,您跟负责人说了么?怎么样?”
“说过了,后来又找了几个专家谈了谈,大家一想也是,咱们有爱国人士不计成本地到海外回收流落的古玩,换做日本人,也该是同样的想法,虽说砚箱和食盒不算国宝类的物件,但也确确实实来自日本,嗯,也快开拍了,我们会随机应变的。”
我犹豫道:“那十七万……”
郝哥给了我个定心丸:“如果形势不错,我们会按照这个价格运作的。”
我松了口气,彻底放了心:“好,谢谢您了。”人家拍卖行是专业鼓捣这个的,我就不用操闲心了。
一切就绪,只等砚箱入场。
第122章 【二十二万!】
十分钟后,描金竹林砚箱的图片出现在液晶屏幕上。
我左手边挨着的那中年人面露狐疑之色,嘀咕道:“昨天预展时我还纳闷呢,明清时期哪有这种一体式文房四宝?后来一看说明才知道,是日本的古董。”他自顾摇摇头:“日本才多少年历史啊,也真敢叫‘古’字。”
他身旁的一人笑道:“可不是么,这东西要拍还不如拿去日本呢,中国人没事买它干嘛?那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了。”
“嗯,它起拍价还不低呢,反正我真没看出它值钱在哪里。”
我眼神扫了会场一圈,除了几个日本人,其他人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我——他们不会举牌。
邹月娥用瞧着的二郎腿磕了磕我膝盖:“我看大家的态度,这砚箱得流拍了吧?”
我摇头道:“不可能,那是他们不懂行,嗯,这东西在日本很值钱,至少比前几项拍品都贵。”这话我是用极低声音说的,只有我跟邹姨俩人能听见,“……不信的话你就看,待会儿竞争肯定激烈。”
“是吗?”邹月娥有点不信:“没看出什么特别啊。”
清了清嗓子,拍卖师道:“描金竹林图砚箱,日本明治时代古董,26CM*21。8CM*4。5CM,起拍价格六万元,每次举牌加价一万,好,现在开始竞拍。”
底下的大部分中国人都交头接耳地聊起别的,显得对砚箱很不关注,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拍卖师话音落了三秒钟后,下面的一个戴眼镜的日本人举起号牌:“七万!”
拍卖师道:“七万……1号出价七万元……还有没有竞拍的……七万……七万一次……”
另个穿戴讲究的日本中年女性把牌子高举过头顶。
“噢……这边……八万了……5号的八万……”或许是前面的场次太枯燥,今天的拍卖师也没有兴奋起来,有气无力道:“……还有出价更高的没有……八万……八万一次……八万两次……”
这一回,足足等了好几秒,之前那个眼镜日本人才犹豫着举牌。
“1号出到九万了……九万……九万一次……”
那中年日本女性摇摇头,把拍牌平放到腿上,好像是不再争夺了。
“……没有给价更高的了么……九万两次……”
反反复复观察着在场几位日本人的表情,我忽然愣住了,怎么会是这种场面?平平静静,无风无浪,一点也不白热化啊?看他们的意思,好像这玩意儿可得可不得似的!不可能!怎么会这样?那报导不是说他们会争得头破血流吗?
由于曾经钱先生参加的小拍与我现在的时间不同,所以,我也考虑过到场竞拍者和东西价格会略有浮动,但没想会浮动这么大!
邹月娥呵呵笑道:“靖,你不是说竞争会很激烈么?”
我了个去,你就别气我了行不行?那砚箱是我的!
我飞快朝后面角落看去,郝哥和一个中年人不知何时已出现在那里,他俩皱着眉,低声交谈着什么。
“九万……九万……那边……9号出价十万……十万元了……”
这次竞价的是一个看不出国籍的亚洲人,我也不清楚他是不是保利的托儿。
“十万元一次……还有出价的没有……十万元两次……”
这回的等待时间更长,拍卖师足足喊出三次的三字时,眼镜日本人才慢吞吞地举了牌。
“1号的十一万……十一万元了……”下面鸦雀无声,无人应答。
十一万?
听上去很多,但佣金一扣,能到手里的还不够十万!
到此为止了吗?
我心里紧张地怦怦乱跳,赚点钱真不容易,怎么事情总朝我预料之外的地方发展?
到底是对砚箱势在必得的那些人没来?还是大家都在装蒜?是为给对手一种假象?
我分不清楚,只好期盼着保利的托儿继续向上抬价,可左等右等下,拍卖师都喊了两次,他们事先理应安排好的人却仍迟迟没有动静。我心底一沉,焦躁的视线投向后场,郝哥回看过来,微微对我一摇头,好像是说他们不准备让托儿插手,这个价位似乎到头了。
我一阵默然,也没有怪他,虽然刚刚说好了十七万,但此刻的气氛确实有些低迷,他们也怕一个没弄好,把东西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