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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就判了他两年。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猜法官一定认为他真的金盆洗手了,但即便那样,判决实在也太轻了点儿。这个艾略特并没有假充硬汉。完全没有。他肯定早就料到结果不会差,而照他的情况,刑期本来可能长得多。喜欢也好,讨厌他也好,他就那么镇静自若地站在那儿听候宣判。
判决书下来后,在马路对过一家酒店给我开了个庆功宴。咳,我就都说了吧,是万丽酒店。接着就乱七八糟都上来了,媒体啊什么的……
打那以后我没和艾略特说过话。他为什么干那些事呢?我曾经问过他一次,他告诉我,“因为太容易。”我想,是那种生活方式迷住了他。你知道最不可思议的是什么?我看过所有那些信用卡对账单,知道他如何花天酒地。然而当我们逮住他时,他穷得一文不名。追回的唯一赃物就是一块劳力士手表。
我和他大概都明白事情会怎样收场。他是个聪明人,肯定知道总有一天会因为触犯刑律而落入法网。过那样的日子,你肯定知道这条路只能通往监狱。艾略特之所以耗了这么长时间,是因为他对所干的事情非常、非常拿手。单单看犯罪数量之大,你会误认为这是一个组织有序的团伙的杰作。而且他年龄如此之轻——啊,简直难以令人置信。
没错儿,独一份儿。
空中巨骗身陷牢笼
《苏格兰人报》,2005年四月十九日
骗子的七万英镑奢侈生活
《太阳报》,2005年四月十九日
一流行骗高手
《每日邮报》,2005年四月十九日
飞得乐·卡斯特罗
《每日镜报》,2005年四月十九日
老鼠捉猫——全靠骗
《每日纪事报》,2005年四月十九日
探长坚持不懈,终于抓获要犯
《希思罗机场报》,2005年四月二十二日
巴特菲尔德的夏天很热。我汗流浃背躺在床上,盯着几乎纹丝不动的窗帘。它在动吗?还是我的幻觉呢?但我确实知道它在动,因为窗台下面透出一线阳光,随着窗帘的晃动而移来移去。我不错眼珠盯着那道光线已经一个钟头了。
出狱后头一段日子,我每天不到九点就起床。我会兴高采烈坐下来跟爸妈和迪恩吃早饭,然后陪迪恩走到巴特菲尔德车站,送他赶火车去大学。我会站在桥上目送他离开,接下来得完成老妈交托的差事——上超市、邮局,或结清欠报摊的账款。
可现在我好像就是起不了床。最近一直熬夜,不是上网就是读书,早上四五点才上床睡觉。我没设闹钟,也没让家人早上叫醒我。白天终于来到时,我就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要是太阳好,我就一边盯着墙上那一线阳光一边想。
一天,老妈交给我一堆洗干净的衣物,我把它们拖回房间。我拉开衣橱抽屉准备放衣服,却看到抽屉满满当当塞满文件——来自银行和信用卡公司的信函、信封和宣传册。有对账单、个人识别码,还有主动向我提供额外信用额度的函件。
我放下衣服,把手伸进纸堆,看见一道金光一闪而过。那是一张金卡,还粘在信封上,卡上印着信用额度——25;000英镑。我把手伸进这堆东西搅了搅,更多的卡发出光芒。银卡,金卡,铂金卡。我对它们不屑一顾,这些从未用过的过期信用卡。我从未需要过的卡。
本来我可以不被抓住的。如果我恪守一路摸索出的经验法则的话,今天仍会逍遥法外。我可能正在某架飞机上,舒舒服服从一等舱座位点餐,或者入住某家酒店,要不就在电话里对某位陌生人信口雌黄。过那种生活只有一个问题:必须放弃的东西太多。
对通过电汇转账诈骗和骗取信用卡偷来的钱,还有用这些钱付账的酒店、航班、夜生活,我并没有多少悔恨之情。说这话可能有点没良心,但我不想在故事眼看就要结束时,还对您撒谎。令我后悔不迭的是早期的鼠窃狗偷行为。那些在荒唐岁月中犯下的荒唐罪行,我一想起来就浑身燥热,羞愧难当。
至于后来,我是从资产数十亿的大公司偷窃财产。那也不对,当然不对,不过人们找回了丢掉的钱,而我蹲了牢房。我偷钱并非成心跟谁过不去,牢房更不是个好去处。但是事情没这么简单。当然了,归根结底,我还是偷了您的钱,虽说金额微不足道,但还是通过银行收费、保单之类的手段影响到您这样的普通人。我对此无可抵赖,在此我诚心诚意向您致歉。
令我最惭愧的,莫过于故事开头我告诉您的那些人。我对他们撒谎,辜负了他们对我的信任。曼彻斯特的弗兰吉,德蒙特和他母亲,布伦丹,所有那些尽力想帮助我的老师,我的家人(千百倍的歉意),加拿大那位飞车送我去机场的老人,还有其他无数人。要是他们读到这段文字,可能对我会多一点点谅解。如果还不成,嘿,我会找机会请他们喝上一两杯,花点时间看能不能解释清楚我的行为。
我有点拿不准这本书的名字:他人之金。钞票除了用来花之外没其他用途,我也从来没把它看成是别人的钞票。在我眼里,弄到那些钱是为了跳出我的生活圈子。我看重的是它能把我带往何方、变成何人。它把我变成不同的人,使我得以与渴望与之称兄道弟的人为伍。他人之生活。这个标题可能更贴切,但却未必如此吸引眼球。
您刚刚读完的这个故事从未完整讲出来过。我已经尽力在某些客观因素允许的情况下尽可能充分道出事实。从来没人问过我整件事到底是怎么个来龙去脉,不过即便问起,我也无法完全据实以告。我的行径有一部分为警方所掌握,有一部分为法庭所了解,还有一小部分透露给了报纸。可最后,把它们合为一体,就变成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来的一篇故事、一个角色。
一路下来,我什么也没捞到。没有钱。一无所有。喏,我要是您的话,读到这一句肯定心想,这家伙都在胡说些什么,可是我告诉您,真的是这么回事儿。金钱来而复去,我回天乏术,无法让它再来。夏菲尼高百货现场被抓、伊斯盖特现身几星期之后,我老爸老妈去了趟贝尔法斯特,想拿回我的东西。到那儿一看,公寓已被洗劫一空。此刻,就在贝尔法斯特的某个地方,不知何人正享受着我那张漂亮桌子。也没什么不对。
我当然也想过重操旧业,怎么能不想呢?只要有钱,不管是用什么手段弄到的,生活就会大不一样。但我不会重蹈覆辙了,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正直清白的日子过得越久,再走歪门邪道就越难。周围的一切越正常,要扔掉的东西就越多。尤其是人。欺诈——撒谎和偷窃——日渐离我远去。当您读到这段话时,我希望它已远在千里之外,远到我不复认识。
趁我还没忘记,先声明一下:其实我吹不来小号的。
我走出卧室,穿过走廊,来到厨房。避开直射到眼睛上的阳光,我过去拿水壶,没注意到纹丝不动坐在那儿的老妈。正当我伸手抓牢水壶的塑料把柄时,她叫了一声“艾略特。”我转过身去。
她坐在小餐桌边,沐浴在从背后射来的阳光中。她的头发好似镶了圈金边,而面部幽暗,只能看到轮廓。外面隐约传来金属缓缓碰击的声音,但当我往外看时,却只见几根晾衣绳,一片绿草地。老妈面前摊着一份报纸,旁边有个老旧的酒吧烟灰缸,里面放着一支香烟。一缕青烟袅袅升起,飞向开着的窗户,一个个烟圈你追我赶,形成一条盘旋的螺线,升到窗口时略一停顿,继而寂无声息,飘进外面的世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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