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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贺万年赶紧拉过贺世成、周第四等伙计,厉言吩咐道:“你们都好好儿的跟着你们主子!千万别撺掇出打打杀杀的事情,要是姚兄有什么三长两短,回来我剥了你们的皮!”
姚梵叹气摇头道:“贺兄想的太多了,这一去不过十天就到了,哪里会有什么事情,我带些折叠弩不过是有备无患罢了。”
贺万年见姚梵骄狂的厉害,急的拼命嘱咐姚梵小心。姚梵只是哈哈大笑,拱手作别。
这次姚梵没有骑自己的彩色山地车,而是和伙计们一样,统一的骑着农用28。
由于清朝没有像样的水泥或者柏油公路,自行车队不可能做到像2011的自行车旅游一般每日150公里以上的速度,在清朝的土路上,只能以每天60公里左右的速度前进,即使如此,这每天120里地的行进速度,也让所有伙计们兴奋不已。
姚梵在听取了贺万年的建议之后,修改了自己的行程,没有走南路经胶州、诸城、莱芜、泰安、济南这条多山难走的路线,据贺万年说,这条路线不但多山,而且多匪。而是走了北路经胶州、高密、潍坊、淄博、章丘、济南的路线,打算在抵达济南之后,再安排伙计送银子去泰安落实户籍。
这31辆以姚梵为首的自行车车队,浩浩荡荡的行进了三天,已经来到了潍坊。
姚梵对于这三天的行进速度非常满意,伙计们也是笑逐颜开。
站在潍坊县城外,贺世成道:“俺虽然没出过远门,可是也知道,寻常商号从青岛口过来,怎么说也要走五六天的光景,算起来,俺们骑着自行车,可是三天前中午出发的,今天中午就到了潍坊呢!”
姚梵道:“好在这一路上都有行商和客栈可以问路,周第四以前又走过济南府,否则要是迷路可就麻烦了。”
周第四一脸的灰尘,泥猴般咧嘴露出白牙笑道:“要说还是东家的洋车好使,日行百里有余,否则就是识得道,又哪里能来的这般快。”
接下来车队进城,照例又是引起一阵骚动,被潍坊城里居民竞相围观那‘二轮铁车’。过城门时,好在姚梵手里有孙茂文开具的路引,还有盖了韦国福守备大印的亲笔信,证明姚梵是去济南府给巡抚大人送礼的,这才没有对姚梵带的货物课税,但是其余城门税等杂捐还是少不了要交上一笔。
进城后,姚梵找了个客栈住下,一大帮伙计照例将自行车拉进客栈的院子,卸下货物堆进房间。
见到姚梵一行人住进客店,远处一个将辫子盘在头顶的小个子男人便转身离开。
淄博城外不远,一个荒山坡子背后,散落着五十多个带刀却没有官兵制服的人。他们或躺着,或在照看马匹,或者聚成三五人的一圈席地而坐。
刚才那个跟着姚梵车队进城的小个子男人这时已经与另一个人同骑一马赶了过来,只见他在那人背后两腿熟练地虚空一蹬便腾空跃下马背,看来是惯于在马上讨生活的。
这小个子下马后立刻跑向一群人,那群人以一男一女二人为首,全都如这里其他的佩刀者一般,在腰里挂着单刀,刀鞘尖端有个油漆出来的白色马头标记。
“家祥回禀大哥、大嫂!
我已经打探明白了!咱们跟的那支二轱辘的铁车商队进了城后,便歇在城门边的惠乐客栈里,并没有进本地的商号卸货,看来,果然是大哥猜的准,这些人还要出发!我看大约明天一早,这些人睡醒就要继续上路了。”
只见那被称作大哥的男子个子不高,肩膀浑圆、胸板厚实,黝黑的一张四方脸棱廓分明。
“我就知道嘛!这些人一路打听去济南府的道,怎么会是到潍坊就不走了呢!
待明儿个,咱们就在十里堡外的畦子地截住他们!那里官道两边种的全是一人多高的红高粱,咱就埋伏在那高粱地里,等他们入了围子,便冲上去动手!”
只见那大哥身边被称作大嫂的那个女子,一张银盘似的脸上长得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顾盼间有若流星,英武俏美,她扬了扬手里的马鞭子,画了个潇洒的弧圈道:“如今官府追杀的紧,咱们尽量别惹出事情来。总之,能不伤人就不伤人。
要知道,这些商人也是惯走江湖,出来混饭的,千里奔波挣几个辛苦钱不容易,这次既然没有镖局妨着事,咱们便做上这一票。等完了事,回头赶紧卖了货物换草药和粮食,立刻回石头沟去。咱们这次已经出来半个月了,家里老小大约都饿的不行了。”
边上一红脸汉子闻言,脸上顿时不快,愤愤一扬手道:“大嫂你忒也心好!你也不看看,这支骑着铁车的商队,他们一个个哪里像是寻常行商的?连伙计到头目,路上吃的全是煎饼大葱裹咸肉,还有干虾呢!前次在饮马镇我看的分明,他们连身上那个盛水的绿葫芦都是铁做的!娘的,寻常行商的人哪里有这么阔气!连伙计都给肉吃?这分明是个大肥票!
照我说,咱们干脆杀他个精光!从头到脚都剥回去。
我敢说那二轱辘铁车后面,装的全是银子!咱弟兄们可是都瞅见了,那车轱辘压过地后,留的印子可深着呢!”
第50章 好汉坦荡荡
50好汉坦荡荡
这红脸汉子的话刚说完,脸上就重重挨了一记耳光,五个惨白的指印在那红脸上分外明显。
那大哥打完便骂道:“候定山!你怎么跟你大嫂说话的!你忘了咱们在老寨主灵前发的誓了吗?”
红脸汉子吃了打,惊怒地捂着脸,垂头站在原地。
“你以为这些人都是吃素的?
他们铁车上个个插着棍,三十有一,人数不少!拼起命来,弟兄们少不得也要折上几个!
这些人既然敢不带镖师就上路行商,分明是手底下有活。
昨日他们在饮马镇外练习射弩的时候,咱们虽然离得远远地,可也都看见了!他们那十把模样古怪的手弩射的贼准,我看就是官兵的军弩来了,也未见得能够在二百步外射上靶。
这些人定是不简单的!”
那搞侦查打探的小个子也忙道:“大哥说的是!那弩确实厉害!我跑惯江湖,可也从来没见过官兵有这样的利器!
这些跨铁车的家伙在练完之后就上前用刀剜树,一一收了弩箭,我好奇去看下来,只见那树上的洞个个都有三寸深!
莫说咱们身上没有披甲,就是寻常官制硬皮甲遇上了,只怕也是对穿!”
那大哥向前走了两步,黑着脸叉着腰道:“所以我才要在十里堡动手,骤不及防,他们肯定来不及抽弩,等咱们把刀架上他们的脖子,不怕得不全财货。
既然得了人家全部财货,何必又再伤人性命!
倘若我等做下那般不仁义的勾当,传出去,叫江湖兄弟不齿我白马会!”
姚梵一行人哪里知道被人盯上了,打从中午落脚客栈,姚凡就吩咐店小二给自己的伙计们准备木桶木盆,三十一个人连姚梵自己在内,在客栈后院脱得精光,取出自己带的肥皂来便开始冲凉。
刚过中午,烈日发出蒸腾的白光,把客栈院中的青石地面烤的火热。大家脱了鞋子,踩在滚烫的石板上,忙不迭的将葫芦瓢舀水泼上自己的身子。
那已经被日头晒得温乎乎的清水,马上就从大家的脑袋流淌到了脚底板,把身上的燥热和脚下青石的滚烫一下子带走,大家伙立刻觉得这是好大的享受啊!只见赤条条的男子们一个个哈哈大笑着,用粗鲁率直的动作往身上涂着肥皂,互相泼洒着清水,一派热闹欢快。
不知是谁带了个头,姚梵这几日旅途上教会大家唱的好汉歌便响了起来。
大河向东流啊!~~~~~~
天上地星星参北斗啊!~~~~~
说走咱就走啊,你有我有全都有啊!~~~~~
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啊!~~~~~~~
风风火火闯九州啊!~~~~~
……………………
听见这些青壮汉子们唱的起劲,姚梵也兴奋起来,用他清越高亢的声音领着头,吼叫一般的带头领唱,三十一条汉子,三十一把嗓子,高低不同宽窄不一,却在同一时间吼出同一个调子,
生死之交一碗酒啊!~~~~~
不分贵贱一碗酒啊!~~~~~
一路看天不回头啊!~~~~~
唉嗨唉嗨依儿呀!~~~~~~~~~~~~~
这狂放的豪迈的歌声直冲上那蓝悠悠的三千尺高天上,冲进一万米云层中,恍若开天辟地的雷声般澎湃震响,发泄出人生的憋屈,奏出激扬澎湃的华章。
这歌声响彻客栈,把客栈里的店小二和老板都感染来,站在边上咧着嘴呵呵笑着,看着这群行商走江湖的汉子们赤条条在唱歌。
住下在客栈中的旅人们也都听见了这歌声,心中各自不同滋味。
一个看似二十来岁,高挑清瘦的青年恰好住在这个院里,厢房窗口对着院子,听见外面一群粗人在冲凉聒噪,心中顿生不悦,放下与人对弈的棋子,拉开窗帘推开窗户,正要开口教训几句时,没想到却听见了这样的一首歌。
他转头对边上一个身高只到他肩头的少年道:“这歌倒是从来没听过呢……听着倒像是山东本地的格调,粗犷鲁直,和咱皖南的味道大相径庭。”
那少年笑道:“听着倒是豪迈,像是一群好汉呢。”
这青年摇头道:“这歌气魄倒是大的,可就是太野了。我这番亲耳听了,才知怨不得强盗马匪都喜欢啸聚在山东,原来此地连乡野行商的旅人唱歌都是这个味道。”
那少年趴在窗边,看着领头唱歌的姚梵那高大魁梧的**身躯,歪着头想了想,道:“什么味道?大哥可是觉得,这歌有些那《忠义水浒传》的豪气和匪气?”
这青年惊讶地看着少年道:“经述你耳朵倒尖,正是这个味道。”
这时屋里另一个少年也听得这歌心动,心血起伏中索性扔掉棋子,扒拉着上前来,从二人身侧探头出窗口,想要听听是谁唱的这般豪气动天。
这才正眼一见,这少年顿时傻了,只见院子里全是赤身的男子,为首一个浑身雪亮如浪里白条,英俊的面庞这两天被晒成了透红光的古铜,午后烈日的白光打在他身上,经过无数水珠的折射,发出奇幻得银色光晕,整个人都笼罩在耀眼的白色光环里,望着恍如天神下凡。
贺世成光着腚,举起边上水桶,里面是刚打的冰冷井水,按吩咐对着姚梵从头冲下来,冰冷的井水水花四溅,激的姚梵浑身肌肉顿时一收,摇着头大呼过瘾。
姚梵洗澡时候当然不戴假辫子,光着脑袋这一摇头,更加显出他短发无辫的突兀。
那少年见姚梵正对着她眯着眼睛,浑身肌肉修美健硕,下面那红头白条更是突兀,滴着水直直律律站着。
少年顿时吓得傻了,连忙捂着脸转身两步跑回棋盘边,心儿扑通通的一阵狂跳,手指之下的粉脸红烫犹如发了寒热症。
那青年也意识到不妥,皱眉回头道:“经璹,你可莫要看他们,这些汉子都是行商走贩,粗鄙得很。”
说罢,青年对着院子里诸人中明显的领唱者姚梵,高声道:“兀那汉子,既然已经唱半天了,就别再唉嗨唉嗨了,大中午的,搅人清闲。”
姚梵丝毫不觉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