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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樾是安徽桐城人,安徽公学的学生,光复会会员。光复会正如华兴会一样,由癸卯年的军国民教育会演变而成,原名“暗杀团”,主持人是浙江秀水籍的留日学生龚宝铨(国元),机关设在上海爱国女学。蔡元培加入以后,暗杀团改名为“光复会”,亦名“复古会”,蔡被推为会长。其后陆续加入的,有章炳麟、徐锡麟、陶成章、李燮和等等。秋瑾是在日本加入了同盟会以后,回到绍兴,又加入了光复会。
同盟会筹备之时,华兴会的主要领袖都决定加入了同盟会,而一般会员之加入与否各听自由。不过,自从同盟会正式成立以后,华兴会便不再有独立于同盟会之外的团体行动。
光复会的情形,在这一方面与华兴会颇不相同。同盟会在日本举行成立大会之时,似乎并没有光复会的主要领袖参加。蔡元培之宣誓加入同盟会,在1905年10月27日;章炳麟之加盟,是在出狱、到了日本以后,日期是1906年7月7日。龚宝铨与陶成章之加盟更后,在1907年1月4日。
吴樾不曾来得及加入同盟会。同盟会在周年纪念的特刊《天讨》之中,将他的“遗书”全部发表,等于是追认他为盟友。
他的遗书,包括《暗杀时代》、《暗杀主义》、《复仇主义》、《革命主义》、《揭铁良之罪状》、《杀铁良之原因》、《杀铁良之效果》、《敬告我同志》、《敬告我同胞》、《复妻书》、《与妻书》、《与章太炎书》、《与同志某君书》,一共十三篇文章,篇篇精彩,有血有泪。
在《暗杀时代》的“自序”之中,他自述八岁丧母,父亲弃官为商,家境贫寒,本人从十三岁到二十岁年年考秀才,都考不上,二十三岁入京游历;二十四岁考进学堂(安徽公学),想获得一个“出身”,当教习;在二十五岁的时候,读到了邹容的《革命军》,读了三遍,但一时并未接受革命的洗礼;不久,读到了粱启超主编的《清议报》,“阅未终篇,而作者之主义即化为我之主义矣,……人有非康、梁者,则排斥之,即自问亦信梁氏之说之登我于彼岸也”;“又逾时,阅得《中国白话报》、《警钟报》、《自由血》、《新广东》、《新湖南》、《广长舌》、《攘书》、《警世钟》、《近世中国秘史》、《黄帝魂》等书,于是思想又一变,而主义随之,乃知前此梁氏之说,几误我矣。”
吴樾主张暗杀。他说:“暗杀为因,革命为果。暗杀虽个人而可为,革命非群力即不效。今日之时代,非革命之时代,实暗杀之时代也。”
他认为:在满人之中,最重要的是慈禧太后与军机大臣铁良。铁良于乙巳年(1905年)七月受任为署理兵部尚书兼户部侍郎,“在军机大臣上学习行走”,“会办练兵事宜”,兼“督办政务大臣”。在慈禧太后与铁良两人之间,慈禧太后是“奴汉族者”,铁良是“亡汉族者”。杀慈禧太后“其利在今日”,杀铁良“其利在将来”。
他恨铁良,因为铁良搜括了东南的财赋,在上海制造局提去了八十万,在江海关提去了七十八万,又在别的机关提去了百数十万不等,用作编练旗兵(京旗常备军),防备汉人;又因为铁良叫清廷与日本政府立约,只许满人学警察。不许汉人学警察。铁良而且通过德国领事,叫上海公共租界当局封了《警钟日报》报馆,也叫清廷把江苏巡抚端方与仇视革命、屠杀学生的湖南巡抚陆元鼎对调。
志士王汉在彰德刺铁良。未成,投井而死。“王子之死,非勉他人,乃勉我耳。”
吴樾抱了必死的决心,进京以了王汉未了之事。不料,铁良警卫森严,吴樾一时下不了手。他挨到六月间,清廷派遣镇国公载泽、户部右侍郎戴鸿慈、兵部侍郎徐世昌、户部署理右侍郎绍英、湖南巡抚端方,一共五个大臣,出洋考察宪政。吴樾认为,倘若这五人考察归来,帮助清廷施行一种伪宪政,适足以麻醉人心,延长清廷的寿命。因此,他就改变暗杀的目标,对这五人下手。
八月二十六日(9月24日),五大臣在北京东车站上了火车。吴樾与同志山东人张榕也化装为仆役,带了炸弹,混入车中。不料,车身因与火车头撞接而震动,使得吴樾怀中的炸弹的撞针,触发了火药,轰然一声,吴樾当时牺牲,而五大臣之中仅有载泽、绍英二人受了微伤。张榕事后脱险。另一个同志安徽桐城人汪炘于十月问在北京桐城会馆被捕。
汪炘被捕以后,清廷才知道了吴樾的姓名。吴铁城在《回忆录》中说,“吴樾先把自己弄哑了,伺机行事,真有豫让吞炭之风。”可见吴樾的用心,是很苦的。他之所以把自己弄哑,无非为了万一事后被捕,不致在严刑拷打之下供出了同谋者的姓名住址。
在革命的历史中,有过很多牺牲性命的人。像吴樾这样明知必死而勇跃以赴的,才真正是烈士。他的死,唤醒了华北的民心。也惊破了清廷君臣的胆,增加了革命同志的勇气。正如他自己在遗书中所说:“子愿予死后,化一我而为千万我,前者仆,后者起,不杀不休,不尽不止,则予之死为有济也。”
《细说民国创立》三二、陈天华
在吴樾烈士因暗杀五大臣而成仁以后不到三个月,乙巳年十一月十二日(1905年12月8日),同盟会的重要会员之一陈天华在日本大森湾投海自杀。暗杀,原不是革命党人所该走的途径;自杀,更不是革命党人通常应有的行为。然而,在宣传的意义上,吴、陈之死均有收获。
陈天华是湖南新化县人,字星台,别号思黄,在癸卯年(1903年)留学日本,加入了“军国民教育会”,和黄兴二人被派回湖南,当“运动员”(亦称“实行员”),帮助了黄兴筹备甲辰年(1904年)十月初十长沙之役,也先后写了《警世钟》、《猛回头》等极有力量的革命文字。长沙事败以后,他和黄兴先后到了上海,在新闸路余庆里设了“青年学社”作为机关,续谋大事,不幸又因万福华行刺王之春一案而机关被破,黄兴被捕房拘禁了一些时候,陈逃到日本,和宋教仁、田桐等人创办了《二十世纪之支那》月刊,于同盟会开筹备大会的一天(1905年7月30日),宣誓入盟。
《民报》发刊,陈是撰稿人之一。《民报》第一号出版于乙巳年十月三十日(1905年11月26日)。几天以后,日本政府的文部省(教育部)颁布了“取缔支那留学生规则”,要比照对付朝鲜留学生的办法加以“取缔”(管束)。《朝日新闻》等报纸,公开指责中国留学生为“放纵卑劣”。这时候,在日本的中国留学生有八干人以上,纷纷用罢课来表示抗议。其中最激烈的主张全体辍学回国。也有若干人认为不可因噎废食,应该忍辱负重,留在日本继续读书。前一派的代表人物是秋瑾和田桐;后一派的代表人物是胡汉民、汪精卫、朱大符(执信)。两派代表人物,都是同盟会的中坚分子。
陈天华在原则上是主张留在日本续学的。他在《绝命书》中写道:“夫此(放纵卑劣)四字,加诸我而不当也,斯亦不足与较。若或有万一之似焉,则真不可磨之玷也。 ……鄙人心痛此言,欲我同胞时时勿忘此语,力除此四字,而做此四字之反面,坚忍奉公,力学爱国,恐同胞之不见听而忘之,故以身投东海,为诸君之纪念。诸君而念及鄙人也,则毋忘鄙人今日所言。但慎勿误会其意,谓鄙人为取缔规则而死,而更有意外之举动。须知鄙人原重自修,不重尤人,鄙人死后,取缔规则问题,可了则了,切勿固执,惟须急讲善后之策,力求振作之方,雪日本报章所言,举行救国之实,则鄙人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也。”
这一篇《绝命书》语重心长,除了劝留学生用事实来维护名誉以外,并且说到“欲使中国不亡,惟有一刀两断,代满洲执政柄而卵育之。彼若果知天命者,则待之以德川氏可也(仿照日本政府于维新后优待德川幕府的后人的办法)。”
陈天华之自杀,完全不是为了个人有若何烦恼,而是想藉此策励同志,唤醒国人。普通的自杀者,是自经于沟壑的匹夫匹妇。他们的死,轻于鸿毛,陈天华的死,重于泰山。
他是一个热情人,见到不少同志空谈革命,而不务实行。决计以自己的一死作为尸谏。“夫空谈救国,人皆厌闻。能言如鄙人者不知凡几。以生而多言,或不如死而少言之有效乎”’
他的尸谏,牵涉到今后的革命方略。反清是民族革命,也是政治革命,而政治革命的成份,在他看来,多于民族革命。“故鄙人之排满也,非如倡复仇论者所云,仍为政治问题也。”
革命是一件大事业,基于责任心而出发的一种不求近功、不求速成的行为。“然鄙人之于革命,有与人异其趣者。则鄙人之于革命,必出之以极拙劣之手段,不可有一毫取巧之心。盖革命有出于功名心者,有出于责任心者。出于责任心,必事至万不得已而后为之,无所利焉。出于功名心者,己力不足,或至借他力,非内用会党,则外恃外资。会党可以偏用,而不可恃为本营。至于外资,则尤危险,菲律宾覆辙可为前鉴。”
不以会党为主力,又不恃外资,那么,用什么力量来革命呢?陈天华说:……举中国皆汉人也,使汉人皆认革命为必要,则或如瑞典、挪威之分离,以一纸书通过而无须流血焉可也。故今日惟有使中等社会皆知革命主义,渐普及下级社会。斯时也,一夫发难,万众响应,其于事何难焉?若多数犹未明此义而即实行,恐未足以救中国而转足以乱中国也。”
陈天华和会党接近过。他的话,可谓有感而发。孙中山的所见与他相同,自从乙未广州之役之后,便已侧重于“思想战”工作了,而且在同盟会的“军政府宣言”之中,明白指出:“前代为英雄革命,今日为国民革命。所谓国民革命者,一国之人皆有自由、平等、博爱之精神,即皆负革命之责任,军政府特为其枢机而已。”
关于对日政策,陈天华认为亲日与排日都不好。“彼以日本为可亲,则请观朝鲜。……而吾谓其不可排者何也? ……自有可亡之道,岂能怨人亡我?吾无可亡之道,彼能亡我乎?吾不能禁彼之不亡我,彼亦不能禁我之自强。使吾亦如彼之治其国者,则彼将亲我之不暇,遑敢亡我乎?否则,即排之有何实力耶?……凡作一事,须远瞩百年,不可徒任一时感触,而一切不顾。一哄之政策,此后再不宜于中国矣。”
《细说民国创立》三三、丙午萍醴浏之役
陈天华死后,秋瑾、易本羲、姚洪业等人回国,准备在上海自办一所学校。其中,姚洪业因遭遇挫折,愤而投海自杀。(最后,学校终于办成,定名“中国公学”,由马君武、于右任、陈伯平等人任教。)
陈天华与姚洪业的棺柩,在丙午年(1906年)的夏天由友好运回湖南(姚洪业是胡南益阳人)。在长沙的志士禹之谟,在棺柩到达的一天率领全城的学生与市民一万多人列队迎接,选到岳麓山,举行公葬。当地的官吏曾在事前下令禁止,到时候却禁止不了;到了六月二十一日,便藉口禹之谟有鼓动湘乡县各界反对盐商浮收盐价,“率众塞署”的罪,把他逮捕,判了十年监禁,关在靖州的牢里。萍醴浏之役以后,靖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