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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满面是血,抱头大叫;校尉处长温守善被埋在碎木下面……全车伤50余人,死20人
张作霖身受三处重伤,尤其咽喉部位受了致命伤,随行人员十万火急将他送回奉天大帅府中,虽经努力抢救,终因伤势过重,四个半小时后,张作霖驾鹤西去
一代枭雄落幕
在名义上,张作霖是当时北洋政府的最高元首,日方却对其悍然暗杀,以阴毒狠辣的小人行径来处理国家大事,日本对华侵略一开始就打上了失败的烙印
暗杀张作霖的行为极其愚蠢,将奉系彻底推到了日本的对立面,千辛万苦一无所得,真正受益的,反倒是南方的蒋中正集团和北方的苏俄从战后披露的各种资料来看,日本最高领导层事先的确不知道暗杀张作霖的计划,而是日本军方下克上传统的又一次体现
从日本人的角度考虑哪怕对张作霖不满,有替换的想法也应重扶植一位代理人,再行卸磨杀驴之策不料人还没挑出来,张作霖就被头脑简单的关东军干掉了
满洲发生“重大事件”,一不做二不休,幻想奉系内部即将大乱,关东军蠢蠢欲动,准备直接出兵,插手东北事务
1928年6月4日,是张学良的二十七岁生日,少帅昨天去了涿州当晚又匆匆赶回经孙传芳提议,在中*南*海万字廊里举行一场小型的聚会,为少帅庆祝生日
肖林也应邀赴宴,和众人谈笑了一会儿,出关大策已定大家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奇怪的是,张学良一直迟迟不见现身,一直等到中午十二点钟,才见到脸色阴沉的少帅匆匆而来
“诸位,散了”张学良刚一开口,眼中就有泪花闪动,众人心知有异,屋子里突然静了下来
“周大文来电,大帅的专列今早在皇姑屯遭到炸弹袭击伤亡严重,大帅本人也受了轻伤”周大文是张作霖的密电处长,心腹之人,和大帅同车返奉,他亲自发来的电报,消息的准确性毋庸置疑
但屋中还是响起一片惊讶的叫嚷
“铁路全线都有部队守护怎么可能?”三洞桥是南满铁路和京奉铁路的交叉点,驻有日军把守,所以才被日本人抓住空子,暗杀成功
“谁干的凶手抓住没有?”日本人很快就抛出了两只替罪羊,想栽赃陷害蒋中正不过为了炸毁火车,负责行动的河本大作整整用了120公斤炸药,想把这么大的手笔硬安在两个间谍身上,根本经不起推敲
“大帅伤在哪里?伤势怎么样?”为了避免引起混乱,张作霖身亡的消息暂未公布,张学良此时只是强打精神
……
愕然、纷乱、愤怒、安慰、默然离去……不知什么时候,屋中众人早已不欢而散,只剩下张学良一人暗自垂泪,恍惚之间,没了主见
李叔白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低声说道:“肖林一直在外头等着,想求见军团长”
“让他进来,快进来”张学良拭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和肖林这个心腹手下商量,只不过一直沉浸在丧父的悲恸中,浑然忘了振奋精神以迎巨变
李叔白引着肖林进来,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清茶,然后悄悄退了出去
屋中只剩下两人,张学良再也压抑不住悲痛的心情,哽咽着说道:“肖林兄,大帅不在了……”言未毕,泪如雨下
“汉公,你说什么?”肖林满脸惊骇,骤然以手掩口,放声痛哭,暗中却将藏好的一抹芥末塞进嘴里,一股辛辣直冲顶门,两眼立刻泪水滂沱
哭了一回,肖林抬起头来,红肿着双眼问道:“大帅既已辞世,汉公都做了哪些应对?”
陪着张学良大哭一场,当然能促进两人之间的情谊,但肖林所图的又岂止如此,哭上一会儿意思到了就行,该说正事了
重要的是,芥末的刺激已经过去,再想哭,也哭不出来了
“刚刚接到老帅身故的消息,我……我此刻方寸已乱,除了封锁消息之外,没做任何处置”张学良说着话,眼泪又奔涌而出
瞻题蕴精奥,守位重仔肩
张作霖一生功业伟阙,张学良身为人子,肩上的担子实在太重了,又背负着丧父之痛,难免彷徨无助
“好,已经很好了汉公能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保密,大局上就掌握了主动”肖林毫不吝惜自己的赞扬
日本人一手制造了皇姑屯事件,此时也正在焦急地等待消息,一旦得知张作霖身故,很可能随便找个藉口,趁机出兵干涉东北事务
张作霖不死,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对于张学良来说,他此时还不敢百分比肯定是日本人下的毒手,大变突发后封锁消息,只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无论是谁、出于何种目的暗杀的张作霖,都不能让其轻易掌握第一手情况,轻易得逞并作出下一步的行动
“汉公,凶手是谁有眉目了吗?”
“还没有确定,不过九成九都是日本人”张学良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张学良此生与日本人势不两立”
出事地点在三洞桥,南满铁路和京奉铁路的交叉处,日本人难脱干系,难逃嫌疑,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
“汉公此言大善,日本人狼子野心,早有图谋东北之意”肖林点头称是:“眼下奉天群龙无首,还请汉公尽早出关主持大局”
张作霖一死,奉军定然士气大落,京津已是守无可守,张学良没有再在关内耽搁的必要,尽早回到奉天抢班夺权才是第一要务
三三七章 瞒天过海
六月京师,流言四起
张作霖专列被炸后,东北政局立呈险兆
6月5日深夜,奉军兵车在锦州、榆关之间脱轨倾覆,京奉路一度中断10日、12日,奉天城内接连发生投掷炸弹事件京津城中是各种小道消息不断,号称日本将对东北采取断然行动,又或言清廷将在满洲复辟,一时喧嚣尘上,动荡不已
于此同时,关东军不断向奉天调集兵力,并举行大规模军事演习,所有日军士兵高唱“南满是我们的家乡”云云,观其耀武扬威之情,似有跃跃欲试之心
为防止日军乘机举动,奉天大帅府对张作霖之死秘不发丧,发表通电称:主座身受微伤,精神尚好,省城亦安谧如常大帅府邸每日灯火通明,如平日般烟霞阵阵张作霖的私人医生杜医官每日按时到府上班,填写病案厨房每日三餐仍按时送饭进去,家人一律不啼哭,不穿孝服
日方摸不清虚实,不敢轻举妄动,每天都派人“慰问求见”,均被婉言谢绝张作霖的五夫人浓妆艳抹,与前来窥探虚实的日本太太们从容周旋
东北一片乱局,吸引了各方目光,从南京到北*京,从日本到美国……出乎所有人意料,张作霖被炸后一周,奉天省长刘尚清致电南京国民政府,表示愿服从南京政府,悬挂青天白日旗,希望勿对东三省用兵
关东军方面加摸不着头脑,刘尚清虽是奉系要员,但绝不可能在如此大事上自作主张,这个时候和南京方面接洽易帜事宜,怎么看都像是对皇姑屯事件的报复行为难道说……张作霖真的大难不死?
日本人狐疑不定的时候张学良一直在忙碌
在肖林的协助提醒下,张学良将北*京城中的奉军全部撤出只留鲍毓麟旅在北京暂时维持秩序,待晋绥军进城接防后退出
6月6日,北*京城头挂出青天白日旗,6月11日,天津也奉军撤出天津,留在关内的奉系部队全部集结在滦州以东,张宗昌、褚玉璞的直鲁联军残部则乘火车赶赴绥远
关内安排既定,张学良将三、四军团交给杨宇霆指挥,然后在肖林的陪同下登上火车,回奉天奔丧
哐切哐切哐切……黑身绿窗的列车穿行在京兆大地上钢制车轮和铁轨碰撞发出有节奏的响声仿佛永远不会停止
这是一列京奉铁路上常见的运兵车,奉系部队正在向关内撤退,每天都有许多这样的列车来来往往
列车中部的一个车厢中,肖林坐在张学良的身旁,两个人都是一身普通士兵的打扮加上他们二十六七岁的年龄,倒的确像两个大头兵
张学良临行之前,已经长发剃去按照东北习俗,父母去世,亲人不许理发,张学良故意反其道而行之,就是为了掩饰身份
日本人敢于暗杀张作霖,难免不会向张学良下手,从各方收集的情报来看日本人正在到处追查少帅的行踪,似乎不怀好意
肖林通过小舅子张延枢要来两节车皮,带着特务营数百人化装成撤向奉天的部队,掩护张学良返奉随行的还有张学良的警卫营,营长崔成义上车之前才知道张作霖遇难,带着一百余人坐在张学良的周围
列车奔行几个小时进入山海关车站,看到站台上有日本宪兵,肖林招招手叫过特务营营长何凯旋,再一次嘱咐道:
“大帅遇难,日本人可能对张军团长留难,如果日本宪兵上车检查,一定要小心应付,注意保密”
何凯旋点点头,向着站台上的日本宪兵瞟了一眼,沉静说道:“军长放心,请张军团长不用讲话,一切都由我来应付”
说话间,列车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制动声,停了下来,一声沉闷的放气后,有铁路人员上来加水正在此时,车门一开,走上来三名日本宪兵,身后跟着一个二鬼子翻译
打头的日本宪兵嘟囔一句,那翻译高声问道:“谁是车上的最高长官?”
“是我,安十二师二团一营营长,何凯旋”
何凯旋说着话,递过去伪造的证件,那日本宪兵接在手里查看了几下,又问道:“你们去哪里?干什么?”
“回奉天,上峰另有任务”何凯旋不冷不热,不卑不亢
那日本宪兵突然换上一副凶狠的表情,大声用中国话喝道:“你的,张学良是不是在车上?”
如果常人心理素质不强,被猛的吓这么一跳,难免失态露出马脚何凯旋却根本不吃这一套,明明没被吓着,还很配合地做出个被吓着的样子,身子向后一仰,一脸吃惊的表情
“哎呀,开玩笑张军团长堂堂上将,怎么可能坐这种黑皮车?”何凯旋吊着眉毛,眯着眼睛斜看着那日本宪兵,脸上的表情很是不屑,好像很看不起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哼——”那日本宪兵吃了哑巴亏,又找不到发作的理由,怒气冲冲地哼了一声,皱眉瞪眼地开始挨着座位查看
不多时来到肖林跟前,盯着他上下打量几眼,很快就失去了兴趣,目光又停在张学良的身上
张学良躺在靠窗的角落里,将帽子拉过来遮着眼睛,一副打瞌睡的模样
“你的,叫什么名字?”
那日本宪兵用刺刀拨拉了一下张学良,在旁边坐着的崔成义暗中把手伸向腰间,随时准备拔出
张学良翻起帽檐,睡眼惺忪地看了看那日本宪兵,架起胳膊露出了袖标,上面写的清楚——
日本宪兵看了看袖标,又看了看张学良,张学良眼睛半睁不睁,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日本宪兵眼睛眨了两下,终于转身走开,开始检查下一个士兵,崔成义的右手也不动声色地拿回到桌子上
一路开行,先后在绥中、锦州、沟帮子等车站停车,每一站都有日本人上车检查,并打听张学良的下落,好在张学良化装巧妙,一路有惊无险
过了民站不久,何凯旋上前低声说道:“前面就是三洞桥,老将的遇难处”
张学良探身出窗观望,神色惨淡,一语不发
经过一天一夜的旅途,张学良在肖林等人的陪同下,回到了奉天
三三八章 发丧开吊
( 请牢记 )( 请牢记 )奉天城内大南门里路西,有一条德隆胡同(在旧时空里,这条胡同更名为少帅府巷),张作霖的大帅府坐落在这里。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