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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3日凌晨,阿留申方面作战的先锋部队——角田部队到达对荷兰港实施空袭的阵位。2点58分(日本时间6月3日23点58分。——译)日出,利用北方黎明前长时间的微光,把一切出击准备工作提前四十五分钟作好。但是,使舰员们失望的是,天空并不象人们所期待的闪现出第一道晨光。
在“龙骧号”旗舰舰桥上,穿着皮大衣的舰长加藤唯雄海军大佐正在向攻击队的飞行员下达最后命令。不仅敌人的情况不明,而且没有在北太平洋作过战的飞行员,也不熟悉这里的气候变化情况。飞机在飞行甲板上准备起飞,角田海军少将在引擎的隆隆响声中焦急地拍拍航空参谋官奥宫正武海军少佐的肩膀,以引起他的注意,并问他现在能不能发动进攻。
“司令官,还得稍等一会儿。”奥宫回答说。他看了一下手表,时间是2点28分,但天还没亮。角田的首席参谋小田切政德海军中佐久久地望着天空,然后说看来又是一场雾。他的观察没有错,并说明了天空亮不了的原因。
以航空母舰“龙骧号”为首,这支机动部队以二十二节航速向荷兰港靠近。寒暑表指到摄氏零下七度。
奥宫海军少佐想到这次进攻所遇到的麻烦,皱起了眉头。—个问题是,飞行员使用的荷兰港地区的地形图是根据三十年前的老图复制的,另外的一张是跟这张地形图同样老的照片。这个岛的海岸线有好些地方在地图上都划着虚线,表示没勘查过。实际上,我们对这个岛的大概轮廓都一无所知。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飞行员能找到目标吗?如果他们找不到目标,那么返回航空母舰也是有困难的,有些飞机可能会迷航。但这是战争,日本部队为了胜利,迢迢而来,现在决不能动摇决心。尽管有雾,但只要能见度稍微好转,就必须发动进攻。奥宫以越来越焦急的心情望着天空。
2点38分,开始逐渐能看到舰队的其他军舰的轮廓了。看样子,角田很想下令让飞机起飞,但他的参谋人员仍不吭声。2点43分,能清楚看到千米之外的“隼鹰号”航空母舰了。奥宫大声喊道:“司令官,现在可以起飞了!”角田点了点头,然后望了望通信参谋冈田恰海军少佐。冈田大声传令:“各飞行队起飞!”旗舰上发出了闪光信号。
飞机依次地从飞行甲板上起飞,飞进朦胧的迷雾中。从“龙骧号”起飞了十一架轰炸机和六架战斗机,从“隼鹰号”起飞十二架轰炸机和六架战斗机。所有这些飞机都由志贺淑雄海军大尉指挥。云高只有五百到七百英尺,无法保持编队飞行,所以各机只好各自飞往北东一百八十余海里的荷兰港。天亮了,但太阳还没有出现。“龙骧号”的一架轰炸机刚刚起飞,便坠入冰冷的海上,一艘护航驱逐舰立即抢救,结果机组乘员奇迹般地全部获救。
空袭荷兰港的飞机刚刚飞走,敌侦察机就飞抵角田部队上空。有一架敌水上飞机在雾中一直跟着日本部队,并投了几颗炸弹,但都没命中。
由山上正幸海军大尉率领的“龙骧号”飞行队,冒着恶劣天气巧妙地穿过断云,飞抵荷兰港上空。幸亏荷兰港上空没有云雾。但是,他们也没有发现敌机或舰艇。4点7分(日本时间6月4日1点7分。——译者),轰炸机攻击了电台和油库,战斗机扫射了停在水上的一架水上飞机。除了一架战斗机在扫射寸被敌炮火击中后迫降在荷兰港北东二十海里的阿克坦岛南岸外,山上正幸指挥的其余飞机全部返回了航空母舰。那架迫降战斗机的飞行员在飞机着陆时颈骨折断。五个星期后,一支美国海军侦察队发现了这架仅在表面上受到些损坏的飞机。
志贺海军大尉率领的“隼鹰号”的飞机,在驶往目标途中,同一架敌水上飞机遭遇。敌机被我护航战斗机击落。他们因此耽误了一些时间,加上气候恶劣,结果没能到达荷兰港袭击任何陆上目标就返航了。
这样,首攻没有达成预期战果。可是,攻击荷兰港时拍摄的空中照片令人着实大为吃惊。从照片中看到荷兰港的设施比所想象的要好得多,有现代化仓库。营房、码头、油库和连接得很好的公路网。单从四通八达的公路来看,就足以雄辩地证明敌方这些设施的战略价值了。
山上正幸率领的“龙骧号”的飞行队在从荷兰港返航途中发报说,乌纳拉斯卡岛中部北岸的马库欣湾里停着五艘敌驱逐舰。以见敌必战而著称的角田海军少将下令用全部飞机攻击敌驱逐舰,不但派出了“龙骧号”和“隼鹰号”两艘航空母舰的飞行队,还出动了“高雄号”和“摩耶号”重巡洋舰的水上飞机。总共二十四架飞机飞向目标,但由于天气恶劣,大部飞机被迫中途返航。
执行这第二次任务的飞机刚起飞不久,天气又变得很坏,甚至有时连邻舰也看不见了。进攻的飞机无法保持队形,只好分成小股紧挨着海面返航。由于天气极冷,它们在航空母舰上空盘旋和降落时,大部分飞机引擎音响都不正常,发出乒乓的爆音。舰上的人们担心地瞅着飞机一架一架地在飞行甲板上降落。所有飞机都返回舰上后,角田部队继续前进到离敌岸大约有一百海里的水域。
在这期间,“高雄号”和“摩耶号”重巡洋舰的四架95式双座水上侦察机,继续在恶劣气候条件下勇敢地进行搜索。它们遭到数架敌战斗机的截击,在混战中有两架被击落,另两架负伤,但仍努力飞回到它们的军舰附近,最后在水面降落时撞毁,机组人员负伤得救。
北方地区的第一天作战就此结束。很明显,美国人在乌纳拉斯卡岛及其附近有航空基地,但对这些基地的位置·犹如对大雾上面星星的位置一样,我们完全不清楚。对荷兰港的攻击,使敌人只受到轻微损失。更重要的是,由于美国人已经清楚地知道日本部队的主要攻击目标是中途岛,所以,这次作战完全没有达到牵制敌人的目的。
四、几场虚惊
在遥远的南面,6月3日这天,派往中途岛和夏威夷之间建立甲、乙两条警戒线的潜艇终于比计划晚两天到达阵位。它们日潜夜浮,紧张地监视着从珍珠港方向驶来的敌舰队。但它们到得太晚了,敌舰早已从这里经过并远远地向西驶去了。
6月3日下午,南云部队以二十四节航速朝南东方向驶向中途岛。这支部队以环形队形行驶,中央是四艘航空母舰,周围是“栋名号”和“雾岛号”战列舰、“利根号”和“筑摩号”重巡洋舰、“长良号”轻巡洋舰和十二艘驱逐舰。
19点40分,“利根号”重巡洋舰突然发出紧急信号,报告方位260度发现大约十架敌机。“赤城号”的三架战斗机立即起飞截击,但没有发现敌机,敌机也没有前来攻击。因此肯定“利根号”的报告是错误的。
这场虚惊之后,部队继续前进,没受到干扰。6月4日2点30分,“赤城号”的一个了望哨报告:“右舷90度,高低角70度,好象是一架敌侦察机的灯光。在云上,向我逼近!”舰桥上的人们瞪大眼睛瞧着报告的方向,但什么也没有看到。可是,出发以来一直没有离开舰桥的青木舰长,立刻命令拉战斗警报。舰员赶忙各就自己的战位。天上的星光穿过云隙忽明忽暗地闪烁着,由于船只摇晃而摆动不已。白白地观察和等待了半分钟后,舰长呼唤了望哨,问他是否还看到所报告的那灯光。了望哨稍待片刻才吞吞吐吐地回答说:“报告舰长,看不到了。”
舰长于是警告全体了望哨,舰在动,看星星也动,不要把星星当成目标。
“看清楚之后再报告。”舰长命令说。
了望哨叽咕了一阵,况他们知道了,于是义安静了下来。舰长刚要下令解除战斗警报,那同一了望哨又突然大声报告:
“还是那个方向发现灯光!不是星星!”
准备对空战斗的命令立即发往各舰,但是结果证明,又是一场虚惊。
这时,空袭中途岛的行动时间就要到了。2点45分(日本时6月4日23点45分。——译者),“赤城号”的扩音器宣布执行空袭任务的飞行员准备出动。地勤人员已经在准备飞机,发动机开动起来,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轰隆声。
全舰上的嘈杂声和起飞前的紧张活动吵醒了作战参谋源田海军中佐。部队出发不久,源田便开始发高烧,恐怕是得了肺炎。他一直躺在病床上。这时,他不愿错过参与发动这场进攻的机会,来到舰桥上,在那里遇到了南云司令长官。南云长官把手搭在源田的肩膀上,问他现在感觉怎样。
“长官,我很遗憾,请了这长时间的假。现在还有些烧,不过觉得好多了。”源田那发红的双眼说明他病情比他自己说的重得多,但这一双眼睛也闪耀着战斗精神。
源田在舰桥上的出现,对所有在场的人都是很大的鼓舞。半年多来,源田参谋在计划和指导南云部队胜利的作战方面,起了重要作用。看到他又在南云海军中将的身边参与战斗,每一个人都感到振奋。
攻击队就要起飞去空袭中途岛了。而南云海军中将对敌舰队的动向仍然一无所知。从战时档案中看到,在这次发动进攻前,南云海军中将对敌情作了如下的判断——或者毋宁说是错误的判断:
(一)敌舰队人概会在我中途岛攻略作战开始后出米应战。
(二)中途岛敌空中巡逻主要是向西和向南,而不是向北和北西。
(三)敌空中巡逻半径估计约为五百海里(原编者按:前面曾经提到:5月30日(日本时间6月1日)日本巡逻帆在中途岛以西七百海里的地方同一架美国巡逻机遭遇,因此,这个判断是很奇怪的。显然,南云将军根本不知道这次接触。)。
(四)敌人尚未察觉我方企图,也未发现我机动部队。
(五)没有迹象表明敌机动部队在我附近。
(六)因此,我们能空袭中途岛,歼灭岛上岸基飞机和支援我登陆作战,然后,我们可以转过头来迎击前米的敌机动部队,并予以歼灭。
(七)我截击机和对空炮火一定能将敌岸基航空兵的可能反攻击退。
这就是南云海军中将把自以为了不起的日本机动部队引入一场使之一败涂地的战斗所根据的不幸的错误判断,虽然这不是由于他个人的过失造成的。
第九章 南云部队的战斗一、搜索敌人
6月4日大约凌晨3点,飞机发动机开动的隆隆声把我吵醒。我从床上起来,试图站一站看,但两腿仍发软。引擎一个接着一个发动起来,渐渐成为一片尖嘶声——“赤城号”的飞机就要起飞去空袭中途岛了。
我按捺不住要在飞机起飞时刻到甲板上去的心情,于是从病舱里溜了出来。各个隔舱的防水门都关着,每扇门只留人孔供通行。我这虚弱的身子要钻过那些小孔道,那是很吃力的事,一会儿,我的前额出了不少冷汗。我一再感到浑身无力,头晕眼花,不得不蹲下来歇一歇。
通道上没有人,全体舰员都在战斗岗位上。由于实行灯火管制,只能看到几英尺以内的东西。我非常吃力地攀着栏杆,一级一级地爬上几道扶梯,来到就在飞行甲板下面我的住舱。在舱里,我停下来喘一口气,然后换上军装,去飞行指挥所。第一攻击波的飞机整齐地排在飞行甲板上,起飞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引擎的隆隆声开始缓和下来。我看到在指挥起飞准备工作的是“赤城号”飞行长(即航空战斗部门长。——译者)增田海军中佐。
同僚们对我离开病床表示不安。我跟他们解释说,听到引擎声音,我实在不能再在病舱里呆下去,他们也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