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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朱明-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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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见他已想起,哈哈爽朗的大笑了两声,凑到他跟前挤眉弄眼道:“那位姐姐可是还好?”面对似乎全知全晓的小姑娘,耿璿更加窘迫,连眼睛也不知往哪里搁,他面色绯红,避开小姑娘的眼神道:“她还好,已经嫁人了。”两人正说话间,突然只听人唤道:“小满……”。
来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蒙古妇人,身材修长健美,面容俊俏,肤色却是微黑,她衣着华美,身后还跟了几个高壮的蒙古侍从。小姑娘见到来人,眉开眼笑的边唤着阿可赤(蒙语姐姐),边向那女子扑了过去,指着耿璿叽叽喳喳的用蒙语说着什么。
在锦衣卫刑侦当差,记人辨人是一项基本技能,耿璿在见到那妇人的瞬间已觉有些眼熟。耿璿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也不避嫌,肆无忌惮的盯着那妇人上下打量。就在他打量那妇人的同时,小姑娘不知跟那妇人说了什么,那妇人倏地脸色大变,偷眼看了看耿璿,却是正好撞上耿璿打量自己的目光。
那妇人唬的连忙挪开眼睛,脸色更加难看,她轻声用蒙语说了几句,低着头慌里慌张的拉着小姑娘就向茶肆外走去,却是再也不肯多看耿璿一眼。耿璿若有所思的盯着那妇人的背影,脸上露出丝恍悟,已知为何那妇人恁般面熟。
掌柜狐疑的看了看那妇人渐渐远去的背影,低声问道:“同知大人,这妇人是兀良哈部(朵颜卫)脱鲁忽察尔一个不太受宠的小妾,可是有何不妥?”耿璿大惊,猛地转过头,盯着掌柜疾声问道:“你说什么?可是确定?”
掌柜见耿璿脸色,已知那妇人身份有异,正容道:“这妇人确实是脱鲁忽察尔两年前所纳的小妾,我们也查过她底细,曾嫁过前朝蒙元的一个低等官吏,后来守了寡,辗转流落至大宁,就被脱鲁忽察尔纳了。因不得宠,我们也未重点监视。”
耿璿紧锁眉头,神情凝重,言语中已是带了丝冷意:“我还知道她曾有过另一个身份,她在捕鱼儿海被俘,又在庆州庆功宴上被赏给了我大明的一位官员。”耿璿盯着天边即将落入地平线的斜阳,冷冷道:“那人正是徐家四爷徐增寿。”
耿璿和掌柜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惊惧和担忧,朵颜三卫与北平,果然已勾结上了。
宁王朱权是洪武帝第十七子,自幼体貌魁伟,聪明好学,在朝中享有美誉,人称〃贤王奇士〃。朱权多才善谋,雄心远图,在洪武二十四年,就被洪武帝封为宁王,于洪武二十六年至大宁就藩。洪武年间受封的藩王都有少则数千多则数万的护卫军,而除了燕王朱棣外,当属宁王朱权势力最强。
朱权就藩后励精图治,习武练兵,巩固边防,交好三卫,不到两年功夫,已将大宁建成北方首屈一指的军事重镇。其军事实力就连最先封王的秦王和晋王也望其项背,“带甲八万,革车六千,所属朵颜三卫骑兵皆骁勇善战”。
宁王府位于大宁城的西南面,在宁王就藩前就已建成,宫殿门庑、四城门楼皆用青色琉璃瓦覆盖。相比中原的王府或许稍有不足,在荒凉的北漠中却是首屈一指的宏伟建筑。这日的宁王府,悄悄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朱权与建文帝、耿璿年龄相仿,曾是大本堂的同窗,也极为相熟。朱权面无表情的读着手中的信笺,直到反反复复看了若干遍,方才放下信笺。他对着耿璿淡淡一笑道:“小璿,母妃多虑了,皇上也多虑了。四哥虽是向来与皇上不对付,要说反叛之心却也是没有的。”
耿璿见朱权这般轻描淡写,一副隔岸观火之色,心中不由冷笑。他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衣袖,盯着朱权似笑非笑道:“燕王爷若是无此雄心大志,何苦打朵颜三卫的主意?”朱权脸上的笑容突然凝住,从容不迫的面色终于破了功。
作者有话要说:
、靖难变婉儿产子
大宁的深冬六合萧条,严霜凛冽,积雪不融,泼水成冰,随着夜幕降临,大街小巷不知何时起已是空无一人。星月渐渐升起,夜色愈发深沉,宁王府的书房暖阁内却是温暖如春,身披单衫而不觉寒意,北风如鬼哭狼嚎般从屋外呼啸而过,让人身处温室也不寒而栗。
朱权与耿璿面对面而坐,两人神色端凝,低声交谈,不知不觉间两个时辰转瞬即过。书房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叩门声,在颇为讲究礼数的亲王府中却是异数。朱权眉梢一挑,微觉诧异,他沉声道:“进来。”门外走进一侍从,躬身行礼后,将手中密封的信笺递上前去:“王爷,府外有人求见,说是务必要将此信送至京师来的客人手中。”
耿璿与朱权对视一眼,拆开信看了起来,片刻间脸色已是大变,他身子紧绷,叹了口气,将信递给了朱权。朱权狐疑的接过信笺,只见上面写道:“燕王谋反,诱北平布政使张昺与北平都督指挥使谢贵入端礼门,伏兵袭击所拿,张昺与谢贵不屈身亡。”朱棣一同拿下的,还有王府长史葛诚。
朱权眼睛微瞪,难以置信的看着耿璿,胳膊木然的垂下,信笺坠落至地。耿璿拍了拍他的肩膀,正容道:“燕王爷控制了北平与顺天府,下一步就是大宁。”朱权缄默无语,半响后方才叹道:“小璿,回去请转告皇上和娘娘,我会亲自写信给诸位兄弟。剩下的事情,一切如我们所议。”
在耿璿离开大宁后不久,皇祖太妃杨妃就身患重疾,宁王朱权将身怀有孕的王妃送回京师侍疾。在宁王妃离开大宁半个月后,燕王朱棣亲自造访大宁,并劝说宁王朱权与之同反。宁王知最为精锐的朵颜三卫已被策反,无奈之下只能应下,大宁八万兵马名义上仍归其统领。
建文元年正月底,燕王朱棣于北平誓师,以诛马进周、黄子澄为名,将其军队称为“靖难”军。朱棣上书朝廷并昭告天下,马黄二人裹挟建文帝后,以皇太孙及太孙妃之身,鸩杀先帝,并引用太祖祖训道:“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则亲王训兵待命,天子密诏诸王,统领镇兵讨平之。臣谨俯伏待命。”
月黯星稀,南京城笼罩在一片沉寂的暗黑中,大小街巷上偶尔可见微弱的光亮,在夜幕中若隐若现,那是手持铜锣、梆子上夜的更夫。过了片刻,四更的钟声响起,大多数百姓尚香梦沉酣,街道上开始若有若无的响起人声和马蹄声,大明帝国早朝的文武官员们正在从京师的四面八方赶往午门。
午门前面停靠着各式车马,东西侧门已是大开,百官们排成长长的队伍,依序鱼贯而入。官员们早朝,不得喧哗,这是太祖定下的规矩,遂午门处虽是车水马龙,却无半点喧嚣。就在这种从容和缓的寂静中,如鼓点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骤然响起,分外刺耳。
众臣循声望去,只见一匹驿马飞奔而来,马上之人单手举着文书,面色焦急,口中高声叫嚷:“北平书奏,十万火急。”午门正门应声而开,飞骑长驱直入,消失在众人眼中。上朝的官员们已是惊诧莫名,俱面面相觑,片刻后,议论喧嚷声四起,早朝不得喧哗的规矩早已被抛诸于脑后。
这番变故发生时,坤宁宫已是彻夜灯火通明,太监宫人们来来往往,井然有序的穿梭于大大小小的厢房、廊房与庭院中。坤宁宫的殿内,建文帝来来回回不停踱着步子,时不时焦灼的抬头向皇后寝殿张望,他身旁站满了太监宫人,还有太医院的太医。
寝殿内传来阵阵若有若无的呼痛声,朱允炆心中一紧,顿住了脚步,惊慌之色从脸上一闪而过。婉儿痛苦的呻吟声愈发频繁,在空旷的坤宁宫正殿内显得格外清晰,允炆面色难看,再也忍耐不住,伸手抓住身边的太医院令疾声问道:“怎么回事?都两个多时辰了。”
太医院令被拽的一个踉跄,狼狈至极,不等稳住身子急忙温声劝慰道:“皇上莫慌,妇人临盆,少则几个时辰,多则一日,皇后从阵痛至今,方才过去两个时辰,这可是再正常不过了。”朱允炆皱着眉头道:“那她为何会如此之痛?”
太医院令花白的胡子微微一抖,面色发窘,脸涨得通红,有些无奈的看了看年轻的皇帝,过了半饷方才结结巴巴的憋出一句:“皇上,生子哪有不痛的?”朱允炆又向其他太医看去,诸人忙不迭的点头,七嘴八舌道:“皇上,都是这样的。”“皇上,臣可以作证。”
眼看着太医们一本正经的向皇帝解释着,殿内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怪异,宫人太监们脸憋得通红,低垂着头,生怕一不小心就笑出声。朱允炆见状,已是隐隐知道自己闹了笑话,欲盖弥彰的清了清嗓子,继续在殿内踱着步子。
就在这时,孙宇亲自带着蒋瓛走了进来,朱允炆有些讶异,按照规矩,蒋瓛只能候在殿外。蒋瓛初次入坤宁宫,微微有些不自在,他走至建文帝跟前,压低嗓子耳语了几句。或许是早有心理准备,朱允炆并不似想象中那般雷霆震怒,他唇角一勾,嗤笑道:“靖难?亏他能想得出这个词。”
蒋瓛微微瞟了瞟躲得老远的太医宫人们,低声道:“皇上,马尚书、黄学士等人已候在乾清宫,于百官上朝前总得先议出个章程。”朱允炆一愣,有些为难的抬头看了看寝殿方向,低头沉默不语。见建文帝面露踌躇,蒋瓛已是搬出了马进周教他的话,“皇上,这两日极为关键,一个不慎,朝中京师就会人心惶惶,皇上当以大局为重。”
这个道理,朱允炆心中自是再明白不过,他不再多说,让人将张嬷嬷召至身边,将大致情况说了一遍。张嬷嬷心中大惊,却是强作镇定,只听皇帝继续道:“嬷嬷,朕一时半会儿不能来坤宁宫了,婉婉见不到朕,定会多想,你就告诉她朝中有急事即可,更多的细节不用多说,免得她忧心。”
还未来得及多想,只见建文帝已走至殿门口,他转过头看着张嬷嬷,口中改了称呼柔声道:“嬷嬷,我将婉婉托付给你了。”张嬷嬷眼中一热,嘴角挤出个笑容道:“皇上,姑娘向来很坚强!”朱允炆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寝殿内,一咬牙转身离开了坤宁宫。
“开了四指了。”耳旁传来稳婆的声音,破水已经几个时辰了吧,婉儿疲倦的想着,意识已经有些模糊,正当要迷迷糊糊睡去,一阵疼痛重新袭来,让她立时清醒过来。婉儿嘴角微弯暗暗道,疼痛果然是产妇最好的朋友,能让人意识清醒,注意力集中,就是这般密集的反反复复,让人几欲崩溃。
叫吧,叫出来或许会舒服些,婉儿这般想着,口中已是呼痛出声,这次的疼痛来的格外剧烈,她眼角渐渐溢出泪水,“允炆,允炆。”不停的唤着丈夫的名字。大明的规矩,男子绝不能进产房,何况是允炆这样的身份。可是他此时应该是候在外面,婉儿脑中闪过念头,等不来他的回应,她心中一阵慌乱,已是叫道:“允炆,允炆,你在哪里?”
“姑娘,姑娘。”张嬷嬷扑到婉儿跟前,抓住她的手,焦急的唤道。疼痛稍缓,婉儿握着张嬷嬷的手,有气无力道:“嬷嬷,允炆呢,我的允炆呢?”张嬷嬷身子一僵,擦了擦眼角的泪,手上拈起参片送至她嘴前道:“姑娘先含一片吧,还得有一会儿才能生呢。”却是对婉儿的问题避而不谈。
婉儿头轻轻一歪,避了开去,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撑起身子一把抓住张嬷嬷道:“嬷嬷,我方才还听到允炆的声音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你莫瞒我。”婉儿手紧紧的抓住张嬷嬷的胳膊,执拗的盯着她,眼见着汗水顺着额角往下直淌,却仍是不放手。
这种自儿时起就带着的倔强让张嬷嬷缴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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