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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策马而来,黑的发,白的衣,深深的眸。
边境,人烟稀少,唯有那一行绝尘而去的队伍,远远消失在雾里,唐世言勒马而望,那一行人,早已变作了天边极小极小的影子。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他握紧马缰,这一切,许便是天意吧?
自己一再辜负她,一再忽视她,她的性子,许早该走了,黯然回眸,心中的失落忽而铺天盖地。
白晃晃的阳光,照得一片天地,焦灼不已。
今日一别,便果真是后会无期了吧……
踏马而去,草色枯冷如秋……
……………………………………………………
每日,云儿为芷蘅活动手指,虽仍不可太过用力,却已能够稍作活动,写上几个字,总是能的。
最是棘手的,是芷蘅的嗓子,群医束手无策,药用了不少,却毫无成效。
李昭南暴躁不已,芷蘅只是微笑安慰他。
他在她身边就好,此时此刻,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李昭南下诏,遍寻名医,更点名罗永紫樱速归皇宫,只是许久了,一直没有音讯。
栖霞殿,夜色总是特别迷人。
高烛如昼,醉墨如熏。
芷蘅轻轻握笔,又经了数日,她的手指,已可以执笔作画,原本,她画工一般,在北冥时,只学过皮毛,但三年来在山里,唐世言见她无趣,便教她作画,三年,她只画一个人,便是夜夜入梦的挚爱天子。
如今,他就在眼前,纯熟的勾勒他修眉入鬓,深邃龙眸,挺拔身姿似青山松柏,迎风傲立,煌煌气度,若雪山融冰,福泽千里……
果真,便是大沅赫赫威严的天子!
器宇不凡!
她最后一笔落下,李昭南展目望去,不禁赞许:“你不看我,也画得这样传神?”
笔尖儿忽而一颤,徐徐回眸,泪光忽然晶莹,唇边却荡笑。
李昭南与她对望,她扯过一张白纸,字字清秀写下。
李昭南看去,只见一行行云小楷落在纸上——三年,我只画这一副。
突地,握紧她执笔的手。
揽住她柔约素腰,她靠着他,他的吻落在她的额角,轻声说:“我在栖霞殿画你,你在山里画我,呵,我们……是耽误了多少时光,以后,定要倍加珍惜才行。”
说着,云儿匆匆跑进来,只见帝后相拥,冷峻的天子,目光缱绻流连,忽的一怔,竟凝住了眼眸。
李昭南道:“云儿?怎的突然闯进来?”
云儿心中一慌,连忙施礼,声音有微微颤抖:“回……回陛下,说是……罗先生已在宫外候旨。”
罗永?
李昭南大喜,望向芷蘅:“芷蘅,罗永回来了,那个怪才,一定可以治好你。”
他此时的样子,竟像个孩子,芷蘅不禁失笑,握紧他的手。
“快传,叫罗先生立时到栖霞殿来。”
云儿领旨去了。
…………………………
栖霞殿杨妃死而复生,民间震惊,种种传说不胫而走,罗永与紫樱怎能不知?又闻杨妃荣登皇后极位,却只可惜口不能言,手不能写,遍寻天下名医,帝王下诏,若遇罗永先生、紫樱姑娘,烦请归宫。
罗永为芷蘅把脉,凝眉不解,体看芷蘅嗓子,毫无伤害。
李昭南见罗永面色凝重,不禁拧紧了眉:“怎样?罗先生?”
罗永道:“皇后嗓子应是无碍,草民想,病症应在脑中。”
“脑中?”李昭南大惊,芷蘅亦微微凝眉,不禁抓紧李昭南衣袖,李昭南反手握住她,看向罗永:“罗先生,可能医治?”
北冥急奏
罗永取过纸笔,边写边道:“用半夏、橘红、石菖蒲、茯苓、远志、羌活、全蝎、苍术、红花、炙山甲煎服,若是无效,那么……草民便也无能为力了。”
李昭南忙向外吩咐:“来人,令人按照此方煎药。”
想着,又是犹豫着,没有将药方递过,倒是侧眸看向罗永:“罗先生可否留在宫中?”
罗永一怔,随即道:“陛下,草民野惯了,又不懂规矩,只怕要辜负圣恩了。”
李昭南道:“朕亦知道,罗先生定不会答允,但,朕想罗先生暂留宫中,待皇后好转,再行离开,总不是强人所难吧?”
罗永不解,凝眉思索,紫樱却道:“哥,陛下担心皇后罢了,你便答允了吧。”
“只是……”罗永颇为顾虑,李昭南索性直言,“罗先生,这宫中规矩,您自不必太过放在心上,朕亦不是如此计较之人,而若您执意离开,朕却怕这药方有效,也变作无效了。”
一句话,罗永心中一震,李昭南龙眸幽深,芷蘅亦是心中了然。
不错,若这药不是由罗永来煎,便很可能被谁动了手脚。
如今的局势虽然稳下了,可后宫之中,向来你死我活,他谁也不会相信!
罗永于是点了点头,李昭南由衷道:“有劳先生。”
回身走回芷蘅身边,望着她容颜如雪,眸中却有一点点哀伤。
她靠在他的肩上,李昭南拥紧她,叹息,虽然,芷蘅什么也没有说,他却知道,这一次,芷蘅回来,便意味着,她将要重新面对后宫的争权夺势、勾心斗角,便意味着,她要承受这一切!
他要尽可能避免任何可以伤害她的事再靠近她!
自从芷蘅回来,他冷酷的心境,似一夕之间,变了很多,淡泊了、温暖了,却也愈发不安……
…………………………
罗永用药,妙手回春,十月深秋,芷蘅药过三月,已渐渐好转,喉咙还会隐隐作痛,但却已可以开口说话。
可此时,李昭南却不想说话,他只是看着她,看着她微卷的睫羽,流光细碎,他竟能透过她眼底的无限柔软,看到层层美好。
烛辉下,他细吻她莹白雪颈,耳畔,呼吸仍在;眸底,温柔不消。
可这一切的宁静美好,却不得不被一纸硝烟打破!
因李昭南素来无那些沉腐规矩,臣子可入栖霞殿奏事,内侍捧着兵部急奏奉在李昭南面前。
李昭南放开怀中女子,接过奏折,乃前方急报,李昭南眉心渐渐凝紧,面色微沉。
芷蘅走过来,轻声道:“陛下,何事忧虑?”
李昭南突地合上奏疏,转眸望去:“没事。”
奏疏被握身后,他望着芷蘅的脸,她清淡妆容,有极淡极清的飘渺之美,他忽而悠长一叹:“芷蘅,你先歇息,我有些急奏处理。”
说着,向内侍一个眼色,内侍蹑手蹑脚跟在身后,李昭南步履匆急,新任兵部尚书莫言见帝王踏出栖霞殿倒是意料之中,他一步一步紧跟李昭南身后,李昭南边走边问:“北冥水患,淹没了边城,大军不得再进?十月可是两河汛期吗?何以突然水患?”
北冥背山环水,风景奇秀,虽无和连山如屏障般的守护,却有清江、饶河流淌围绕,一月前,李昭南下令秘密发兵,进军北冥,如今中原除北冥仍乃盟约关系外,其余国度一律肃清,离着一统天下,唯一剩下北冥国!
莫言道:“陛下,十月并非汛期,前方奏报,北冥国小兵弱,本是毫无战力,可自从立六子杨元恪为太子,杨元恪励志兵工,虽成效不大,但他本人文武全才,此次,乃为保都城,出此下策,令人日夜赶工,挖渠引水,待大军行至幽山附近,再令人炸毁堤坝,听闻当时,水势浩大,连同山石滚落,瞬间便淹没了大片城池,他已连夜转移了边城守军与百姓,付出了一座城的代价,而保整个北冥!大军与北冥现有大水隔绝,只怕再难前进!陛下,可下令撤兵吗?”
李昭南骤然停止脚步,暗眸生寒:“撤兵?哼!那不是向小小北冥低头了吗?”
将手中奏疏攥得更紧,几乎捏碎,好个杨元恪,从前北冥积弱,倒是小看了你,竟有如此魄力!
越是如此,北冥……越是不能留!
“诏唐义公迅速入明华殿见朕,不得耽搁。”李昭南步履匆匆,夜色被踏在脚下,秋凉已迫在心尖儿!
唐世言连夜进宫,此时召见,李昭南必有要事。
唐世言才进殿,李昭南便将奏疏扔给他,道:“你看看,前方大概是这个情形,大军不可再进,杨元恪舍掉一座城池,而令两河淹道,朕倒是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唐世言匆匆看完奏疏,笑着说:“呵,我也以为北冥皇子只会风花雪月,只懂舞文弄墨,胭脂香料,没想到这太子到果真有点本事。”
李昭南眸光冷冷的,沉声道:“若非如此,芷蘅当初亦不会倾心于他!”
唐世言一怔:“倾心?不是听说皇后当时嫁的是……丞相之子赵昱卓?何况……他们是兄妹”
李昭南目光微滞,冷哼一声:“两回事!”
唐世言将奏疏放好在桌案上,见李昭南目光幽邃,反而失笑道:“陛下当年,打探的倒是真清楚。”
“那是自然,朕要的女人,当然要了解她的一切!总不能不明不白!”李昭南当年一夜风流后,命人打探芷蘅的一切,因得知与自己年少的经历太过相似,而爱怜陡生。
这打探当中,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环节!
“说正经事,你如何看?”李昭南缓缓坐在龙案边,神色不明。
唐世言亦敛了笑意:“这……若按常理,不宜恋战!”
“哼!”李昭南拍岸而起,似预料了唐世言便要如此说,“朕可是一切按常理行事之人?”
唐世言摇头笑道:“陛下不是,故,陛下心里恐早有计较,不然不会诏我前来。”
李昭南侧眸看向他,冰冷深眸忽而有一抹清淡笑意:“哦?不如唐义公说来听听?”
风暴中心
唐世言瞥他一眼,这个李昭南,向来如此,从前只接他的密令,偶尔见他,也定要让别人来猜测他异于常人的想法,可怜自己这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陛下定是惦记上我那三万水军了。”唐世言略带叹息的说。
其实,话虽如此,但那水军无疑亦是李昭南的,突然对他的敬佩更深一层,虽这许是无意,可如今,这批走水路的却当真派上了用场!
这些年,他们亦有些水上作战的经验,官船当年亦打劫了不少。
李昭南弯眉笑笑:“呵,果然是水陆贼首唐义公,深得我心。”
唐世言不服的瞪他一眼:“诶,陛下可别抬举唐某,这水陆贼头子的名号别人说说便算了,在陛下面前,唐某可是不敢当啊,主人!”
说完,笑得甚是得意。
他意指,李昭南既是幕后之主,那才是真真正正的贼头子!
李昭南不予计较,敛了笑:“朕便是这个意思,你山中留下苏占,闹了红天那一回,山里只留各分主怕是不行了,苏占留下朕还放心些。”
唐世言点头:“嗯,这些我会安排。”
李昭南捏着衣袖,许久未曾言语,只是凝眉思索。
唐世言跟随他多年,猜惯了他的心思,开口道:“你不会又在想御驾亲征吧?”
李昭南眸一抬,眸底笑意深深,唐世言惊道:“不会真在想吧?你如今可是不比当年,身系天下,牵一发而动全身,知道你喜欢战场,可是,也该学学怎么当皇帝了,你现在可不是天将军……”
“唐世言。”李昭南起身,缓缓打断他,“朕发现,你越来越喜欢教训朕了!要不要重新考虑,入朝为官啊?做朕的魏征、杨继盛,这普天之下,唯你与朕这般说话,朕不会杀他!”
唐世言连忙摆手:“算了,我还是占山为王吧,我有空向你进谏,还不如腾出手找个媳妇儿呢。”
李昭南猜他便是这样调笑的样子,亦笑道:“改天朕赐个公主郡主、名门闺秀给你。”
公主郡主!
唐世言脸色忽而一敛,沉沉的烛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