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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泚派来的使者居然是他的侄子朱遂,有些读者可能会以为朱遂就是朱滔的儿子,别误会,朱遂的父亲是朱泚的哥哥而不是那个连兄长都要算计的没有半点亲情的朱滔。
朱遂看到光晟拿着弓接见他,在这微妙时刻,没有谁能信得过谁,受到这样的待遇,朱遂虽然并不感到意外,他还是难免吃惊害怕。朱遂努力镇定心神,佯装平静地说:“皇上请张大人即刻回京有要事相商,皇上说了,如果张大人不敢信任皇上,那就不必回了。”
光晟迟疑了一下,才道:“既是急事,光晟这就跟殿下回去。”
朱遂松了一口气,满脸堆笑道:“皇上果然没有看错人。”
光晟叫亲卫将他的心腹副将唤醒,把军中事务交待给他后,自己连夜跟朱遂回到长安城内。
大明宫延英殿里灯火通明,朱泚端坐殿上,身边还有几位重要文武大臣,看这形势,确实不像有什么阴谋手段的。光晟跟着朱遂进殿,悄悄扫了一眼,悬着的心放了下去。朱泚迎了上来,光晟正要下跪行礼,朱泚已双手拉住他,“张爱卿免礼。”
朱遂引着光晟入座,朱泚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说:“目前的形势,大家都心知肚明,朕就不多说了。大唐气数未尽,长安城不是久留之地。当今之计,我们只有设法冲出重围,再找一个根据地落脚,以便他日徐图东山再起。否则的话……”朱泚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扫视众人。所有人都明白,否则就是全军覆没尸骨无存,虽然他们在长安城里目前还有将近两万人马。
姚令言迟疑半晌,才大着胆子道:“自古成王败寇,陛下已经失败,天下藩镇虽多,但是敢奉迎陛下的,只怕已是不多。依臣之见,目前唯一可去之处,只有泾原节度府。”
姚令言的话虽然不中听,倒句句是大实话。朱泚把大唐皇帝李适逼得那么狼狈,已经不可能再向他投降,那就只有逃往边塞找一个藩镇落脚这一条生路。天下虽然有许多节度使明里暗里在跟中央抗衡,但还没有几个敢明目张胆挑起造反大旗的,除了淮西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李希烈。泾州距长安不算很远,又是西北要塞,目前的泾原节度使田希鉴还是朱泚加封的,以前朱泚曾担任过多年的泾原节度使,在那里本来就有根基。逃到泾州去,倒真是目前最佳的出路。
姚令言提出“巡幸”泾州后,朱泚没有立即接腔,其他人也不敢搭话,大殿内陷入一片沉寂,姚令言不由惊出一身冷汗,莫非是自己的话触到了皇上的痛处?他正懊悔不已,朱泚慢慢发话了,“去泾州倒是可行之策。”姚令言终于松了口气,举起衣袖擦掉额上的冷汗。
原来朱泚半夜召光晟前来开会,就是因为他手上掌握着五千精兵,又守在长安城外,逃跑之际,当然也要他拚命保护“御驾”杀出重围了。
决定好了巡幸泾州之后,众人就开始商量如何突围而出。光晟始终一言未发。他该怎么办呢?护着朱泚一起逃跑吗?如果西逃,庭芳和保家还有可能再见吗?如果放弃保家,庭芳今后还会有幸福吗?光晟脑子里乱糟糟的。就算他留下来,庭芳跟保家就有可能吗?他心里没底了。
天快亮的时候,这个会议总算结束了,至于方案么,似乎还没有一个真正可行的。众人筋疲力尽告退,光晟也下意识地跟着起身准备出殿。
朱泚慢慢站了起来,忽然发话道:“张爱卿慢走,”已经一只脚出了门的光晟疑惑地回过头来,朱泚微笑问他,“爱卿可有什么高见?”
光晟吃了一惊,终于回过神来,嗫嚅道:“臣——愚昧。”
“爱卿刚刚一直在走神,”朱泚拍拍他的肩膀,“朕倒想听听爱卿个人的意见,爱卿不至于不知道都讨论了些什么吧?”
“这个……”光晟使劲晃了晃脑袋,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抛到一边,沉思了一下,认真地说:“臣以为,如果硬杀出长安,军队伤亡惨重,老百姓也难免遭受池鱼之殃,而且结局还未可知……”
朱泚点了点头,“那么爱卿是不是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依臣之见,李晟、骆元光、尚可孤等人虽然已兵临城下,浑⒑喂宓木右舱诮疲钦庑┤说氖滓康氖鞘崭闯ぐ玻惫怅捎淘チ艘幌虏诺溃骸八遣⒉煌耆且苣帽菹隆
“如果有机会,这些人能有哪一个不想生擒朕呢。”朱泚苦笑道:“你不必有什么顾忌,朕能听得进真话。”
朱泚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光晟自然也不再担心触了霉头引得朱泚大发雷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侃侃而谈。“目前对我们有利的是,长安城外敌人的军队有好几支,虽然李晟才是天下兵马副元帅,其余将领都得受他节制,但事实上还是:谁先攻进长安,谁的功劳最大。毫无疑问的,每位将领都想第一个率领军队杀进长安来。我们可以利用他们立功心切的弱点。”
朱泚赞赏地点头,问道:“怎么利用?”
“长安城外的敌军中,骆元光的实力半点也不比李晟的弱,而且他在这一次变故中打败皇上的骁将何望之夺下华州并扼守潼关,害得陛下的军队无法东进,可以说他已经立下的功劳也并不比身为副元帅的李晟小。所以,他应该是李晟最忌讳的一个盟友。”光晟停了一下,又道:“目前我们虽然已经没有可能翻身了,但是困兽犹斗,逼得太急了,难免鱼死网破。这些敌将们一方面想立功,另一方面当然还想活着享受胜利果实。既然是这样,那就直接挑选其中一位将领谈判:我们可以把长安让给他,让他不必硬拚兵不血刃甚至都不会毁损任何东西就能收复长安,只要他愿意放陛下出城。”
“爱卿的见解果然与众不同,”朱泚终于兴奋起来,“朕看很可行,爱卿觉得挑哪一位敌将谈判效果最好?”
光晟立即答道:“臣觉得驻军东渭桥的李晟倒是最佳人选。毕竟他的权力最大,应该也是他最担心被其他人抢了功劳。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骆元光对李晟的忌惮之心,绝对没有李晟对骆元光的忌惮之心重。”
“好,那派谁去谈判最好?”朱泚终于一扫之前的愁闷,语气不知不觉变得轻松起来。
光晟郑重地说:“陛下如果信得过臣,臣愿意出面跟李晟谈判。臣有两位故人李太清、辛家琪都在李晟军中任职,通过他们取得李晟的信任,应该不难。”
朱泚似乎犹豫了一下,大概他还是有点担心自己会被光晟卖了,不过他也只犹豫了一刹那就不露声色拍板道:“那就这么定了,爱卿,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说完他又叹了口气,“唉,即使出了长安跑到泾州,也还是难免李适派军追杀围剿。”
光晟安慰道:“出城以后,大唐天子还会下令追杀围剿,确实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但那毕竟是以后的事了。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民穷财尽,老百姓经不起折腾,大唐天子想削掉河北几个藩镇,前前后后讨伐了这么多年,结果这些藩镇越斗越勇,终于导致天下大乱,大唐天子不得不下罪己诏自我批评并且承认他们的地位。现成的例子摆在眼前,陛下只要能保住手中的兵马,今后的道路自然是越走越平坦。”
朱泚没有做声,显然光晟的话都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第五十七章 时势造英雄 '本章字数:2352 最新更新时间:20131115 17:29:54。0'
从延英殿出来,天已大亮,光晟没有立即回军,既然已经到了京城,他想回家去看看夫人和女儿,动荡这么久,还不知道她们担了多少惊受了多少怕呢。
庭芳刺绣的本领越来越精了,这天,她坐在园子里一棵柳树下,想照着眼前这棵柳树依样画葫芦绣一棵的,结果在绣柳树丝绦的时候,不知不觉就走了样,她绣的竟然是王保家给她的那个荷包上的像水草一样柔软一样牵牵绊绊的“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的诗句,等到发现绣走了样,庭芳苦笑一下,放下针审视一番。已经绣成这样了,那干脆就照着荷包绣吧。荷包上的图样,庭芳已经铭刻于心,闭着眼睛也能画出来,也不必拿出样板照着绣。大概也是这个原因,才会把柳丝绣成了荷包上的水草吧?庭芳心思一转到荷包上去,不自觉地就转到王保家身上去了,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再见保家哥呢?他现在还好吗?他究竟在哪儿呢?她这样牵挂他,料想他也应该一样对她牵肠挂肚吧?
庭芳对着刺绣呆呆出神,都没发现管家也进了园子,管家走到她身边低头道:“小姐,你父亲回家了。”
庭芳明明听见了,可她一时还没意识过来,抬头问道:“什么?”
管家笑着大声重复说:“你父亲回家了。”
庭芳几乎跳了起来,丢下刺绣就跑。她一口气跑到客厅。眼前的情景让她眼眶发热,真的是父亲回来了,他揽着母亲的肩膀,两人相对无言,只是傻傻地互相看着,也不知是喜是悲。庭芳叫了一声“爹”,朝着父亲直扑了过去,光晟伸出左手将她拉到胸前,庭芳顺势把头埋到父亲怀里,光晟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
庭芳仰起头来,还不到半年,父亲似乎又老了不少,她轻声道:“爹,你终于回来啦,我和娘都快想死了。”
光晟在她头上揉了揉,笑道:“其实我也没走多远啊,军队就驻在九曲,就是忙了点儿,也就顾不上回家看你们了。”
“庭芳,你爹风尘仆仆的,眼圈都乌乌的,还不赶紧让你爹坐下来休息休息。”张夫人大概缓过神来了,看到丈夫憔悴疲惫之态,她心疼得要命。
庭芳笑着对母亲吐了吐舌头,松开父亲,转身搬了一张椅子放到光晟面前,“爹,你坐着说话,我去给你倒茶。”
光晟看着女儿充满活力的背影不觉咧起了嘴角,眼睛笑得弯弯的像一弦新月,昨夜还紧张烦躁得要命的,一回到家心情就好了一大半。虽然前面的道路并不平坦,光晟相信,不管还有什么困难,他们都一定能够克服的。
张夫人也拖了张椅子紧挨光晟坐着,光晟牵起夫人的手,放到掌心里轻轻揉捏,夫人虽然上了年纪,手掌还是很细很滑,摸起来相当舒服,不像他的手掌布满了茧子,粗糙坚硬,几乎跟老树皮有得一拚。
庭芳托着茶匆匆走了过来,张夫人笑着埋怨道:“性子真急,也不怕洒了茶烫了手。”
庭芳双手捧着茶杯递给父亲,然后站到父亲身边,为自己辩护道:“我以前没这么急的,这不是好久没看见爹了吗。”
光晟缓缓抿了一口茶,张夫人关心地问他,“仗打得怎么样了?”
光晟扫视了一下客厅,家里自从京城发生变故后就只有管家一个仆人,他这次回家也没看到张瑾和封采星母子,他确实用不着防范什么,但他还是决定保密。光晟沉默了一下,轻声道:“就快结束了。”
张夫人似乎不满意这个结果,“那究竟是谁胜谁败啊?咱们家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坊间到处流言朱泚就要完蛋了,是不是真的?”
光晟轻轻拍了拍夫人的手背,说:“没事,你别听那些谣言。战争一结束,保家也就该回京了,等保家回到长安,咱们就赶紧把孩子的婚事给办了。”光晟抬头看了看站在身边几乎是竖起耳朵倾听的女儿,“庭芳都这么大了,要是正常年龄出嫁,咱们的外孙儿只怕都不止十岁了,这婚事不能再拖,再拖下去就惨了。”
话题忽然转到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