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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笛会团的仪式上,一个男孩和两个姑娘出任求雨之职,事先,男孩得到一小圆筒,两个女孩则各得到一个苇圈。在仪式的最后一天,孩子们由一些祭司陪同,把这些东西带到圣泉,用从泉底挖出的肥泥涂抹。然后,这群人便回普韦布洛。在归途沿路,设有4张作祭坛用的地面图画,孩子在前领头,其余随后,男女孩依次把他的小圆筒和她们的苇圈扔在每幅画上。最后,把它们供放在广场里的舞蹈圣殿里。这是一种有礼有节制的表演,极为正常和理智。
这种礼仪上的性象征一直为霍皮人所用。在妇女各会团的舞蹈中——但祖尼人却没有妇女会团——这尤为流行。在一种仪式中,当手拿玉米梗的姑娘围成圆圈跳舞时,4个女扮男装的少女出场了。两个代表射手,两个代表枪手,射手每人有束葡萄藤、一张弓、一支箭;边走边把箭射进藤中。枪手每人有一长棍,和一个圆环,边走边把枪刺入滚动的圆环里。当她们走到舞场时,便把长棍和圆环从跳舞人头上抛入舞圈中间。接着,又从跳舞的姑娘们中心,把玉米面小球扔向观众,后者争先恐后,哄抢小球,占为己有。这种象征是性,而目的则是丰产,但这种行为同酒神崇拜却差之万里。
在祖尼,这种象征没有繁荣起来。和各地普韦布洛人相同,他们也有为丰产而进行的仪式,即赛跑。其中一种就是在男女间进行。男人站在跑道的一端,手拿踢棍;女人在另一头,拿着圆环,男女皆用脚趾踢自己的棍子或圆环。有时,妇女和面具小丑一起赛跑。无论如何,妇女必胜,否则,这种比赛就失去了意义。在秘鲁,举行相似目的的赛跑时,男人跑时赤身裸体,对他追上的每一妇女进行蹂躏。这种相同的祈求在祖尼和秘鲁都被象征化了,但祖尼人的祈求方式则是对秘鲁酒神式象征的一种日神式的改造。
但是,与丰产仪式有关的放纵,即使在祖尼,也不是完全没有的。在仪式性的猎兔和头皮舞这两种场合,放纵松驰被鼓励到这样的程度:据说,这些夜晚受孕的孩子精力格外旺盛。通常严肃的姑娘们的陪伴也放松了紧张感,持“男孩就应是男孩”的态度。但没有乱交和任何喧嚣放浪的意味。再者,控制雪和寒冷天气的药束崇拜,据说,以前有过某些仪式,即在一天晚上,药束的女祭司们接待情人,并从她们的陪伴那儿,收集一颗姆指大小的绿松石,去装饰药束。以后,这种风俗不再得到遵守,而且这本身也不能说明放纵被允许的程度。
普韦布洛人对性的理解相当幼稚。至少在祖尼,人们对性很少给予现实的关注,并且有一种以不相称的替代物来解释性象征的倾向,这与我们在自己文化背景下所为极其近似。霍皮人会告诉你,他们在经常和特殊的性象征中使用的圆圈和圆筒,代表雨水冲击形成的小泥卷。以箭射玉米梗,表示闪电触及庄稼地。在最为诚实的提供资料的人的解释中,甚至还有更极端的替代物。这是一种被他们推向荒唐程度的无意识辩解。
一种类似的辩解似乎抹煞了万物起源于性行为的宇宙论传说的一切痕迹。甚至近在50年前,库辛在祖尼还记下了人们对这种传说的敬服,这个故事反映了西南部非普韦布洛部落玉满人基本的宇宙观,它在邻近许多地区也相当有名。太阳与地球同居,地球的子宫孕育出了生命实体——既人类可利用的无生命物体、人类和动物。在祖尼,自库辛时代以来,人们已从不同的会团、祭司和俗人那里记下了一些关于起源的神话,而且生命仍被说成是始于地下世界的第4层,但他们不承认它就是地球的子宫,即生命为天父唤醒的所在,他们的想象力没有转向这一方向。
祖尼对性的态度与我们所知的自己文明中的某些清教徒式的标准并行不悖,但两者的差别则与两者的共同之处一样明显。清教徒对性持这种态度,乃是因为他们认为性与罪恶同一,而祖尼人则无罪恶感。罪恶对他们极为陌生,不仅在性方面,在其他经验方面亦是如此。他们没有犯罪情绪的痛苦,并且他们也不认为性是要以意志的痛苦努力来抵制的一系列的诱惑。贞节作为一种生活方式受到极大冷遇,在他们的传说里,没人比青春时抗婚的高傲姑娘会受到更严厉的批评了。她们呆在家里干活,根本就不关心那些她们应合法地受到年轻男子爱慕的机会。不过,诸神们却并未采取他们应当在清教徒式道德中所采取的那些措施。众神下界,虽阻碍千重,仍试图与她们同床共枕,教给她们欢愉与谦恭。通过这些“可爱的惩戒手段”,他们指出姑娘们将在婚姻中接受合适的人类幸福。
愉快的两性关系只是人类各种愉快关系的一种。这里,我们作一个根本的区分,用他们的赞美词说,就是:“每人都喜欢他。他总是与女人偷情”,或“无人喜欢他。他从未给女人带来过烦恼。”性是幸福生活的附属物。
他们的宇宙观是他们用以表现高度一致精神的另一形式。他们没有紧张、冲突和危险,并已使这点在这个世界上得以制度化了,同样,他们也把这点施于另一个世界之上。如班泽尔博士所说,超自然物“没有与人类为敌的意向,因为人类可扣压他们的供品,它们的支撑必须由祭品、祈祷、巫术习俗给予保证。”但它不是对邪恶势力的抚慰。这种观点对他们是陌生的。更确切地说他们认为,超自然物喜人之所喜,人喜欢跳舞,它亦喜欢跳舞。因此,在祖尼,人们用戴面具的方式把超自然物引入舞蹈,然后取出药束,使它们“起舞”。这会给它们以愉悦。甚至还必须使仓里的玉米跳舞。“冬至期间,所有仪式团体举行它们的仪式时,户主拿出6支完美的玉米穗,放于篮中,对着它们引吭高歌。这就是所谓的‘让玉米跳舞’,之所以这样表演是让玉米感到在仪式时节未被遗忘”。他们与玉米穗共享欢乐,使仪式达到娱乐的极致。现在如此盛大隆重的玉米舞已不再举行。
他们不象我们,把宇宙万物描绘成一幅善恶的冲突画面。他们不是二元论者。在普韦布洛人中扎根的欧洲式巫技概念,必定要经历不可思议的改造。在他们中间,巫技并不产生于与仁慈上帝相抗的魔鬼(Satanic
majesty)。他们使巫技与自己的体系吻合起来,而且巫婆力量受到怀疑,并不是因为它源于邪恶,而是因为它“支配”(rides)着它的所有者,并且一旦承受,就不再可能摆脱。只要唤起它就可得到任何其他超自然力。一个人是用埋置祷杖和遵守种种禁忌来表明他控制着圣物的。这种仪式结束之时,他便去姑母处洗头,重新恢复他的世俗身份。或一祭司,可将他的超自然力移给另一祭司,这样,在再次召唤它之前,它便可歇息。对于他们而言,转移圣物的观念和方式,尤如中世纪转移符咒的观念和方式一样熟悉。在普韦布洛的巫技中,没有提供摆脱超自然力的技巧。无人能摆脱令人恐怖的神秘之物,因此,巫技是不吉利的,是具有威胁的。
对我们来说,实在难以把宇宙乃善恶之争的画面置之一边,并很难象普韦布洛人那样看待它。他们不把时节与人的生命当作生与死的赛跑。生总是存在的,死也总是存在的。死不是否定生。时节交替自动展现在我们面前,人的生命亦然。他们的态度是“没有断念,没有屈服强暴势力的愿望,有的只有人类与宇宙一样的感觉”。在祈祷时,他们对神明诉说:我们将成为一体。他们与神明亲切友好地交流:拥有你们的国土,拥有你们的民众,静静地,你们将为我们安坐,如同孩子们相互那样,我们将永远这样。我的孩子,我的母亲但愿按照我们的诗词,一切都将如此。他们与众神谈及交流生命的呼吸:即使在遥远的天涯海角,我有象父亲一般,给我生命的祭司我祈祷,他们创造生命的呼吸,他们那古老的呼吸,他们水的呼吸,他们种子的呼吸,他们富裕的呼吸,他们生殖力的呼吸,他们强大精神的呼吸,他们力量的呼吸,他们一切好运的呼吸,——只要他们具有的一切,我祈求他们的呼吸,进入我们温暖的身体,靠你们的呼吸得以维持的躯体。不要瞧不起你们父辈的呼吸,要把它吸入你们的躯体……。我们会一道走完我们脚下的路,愿我的父亲给你们以生命的祝福,愿你们走完脚下的路。
神明的呼吸就是他们的呼吸,而且通过共享呼吸,一切都会如愿以偿。
同他们对人类相互关系的看法一样,他们对人类与宇宙关系的见解并没为英雄主义和人类克服障碍的意志留下地盘。它没有给这种人以圣徒身份:
战斗,战斗,战斗,
无异于被驱碰壁而死。
它有自己的美德,而且这些美德是非常一致的。对于不合宜的德行,他们剥夺了它们存在的权利。在北美一个小小的但确立已久的文化岛屿上,他们创造了一种文明,这一文明的形式是根据典型的日神式选择所指导的,其所有欢乐都会正常礼仪、其生活方式是一种既适度又具有节制的方式。
第五章 多布人
多布岛位于登特勒长斯塔岛群之中,与东新几内亚南岸遥遥相望。多布人是西北部美拉尼西亚民族中最南边的一个民族,因马凌诺夫斯基有关特罗布里恩德群岛论著的出版,美拉尼西亚地区已名扬海外。这两个岛群相距甚近,多布人可扬帆渡海到特罗布里恩德进行贸易买卖。但这两个民族却具有着不同的环境和不同的气质。特罗布里恩德是一个富饶的低岛区,土地肥沃,宁静的咸水湖鱼产丰富,提供了舒适充裕的生活环境。相反,多布岛群则是由多岩火山喷发物构成,土地贫瘠,无渔可猎。资源紧缺,对人口发展造成了困难,虽说在他们最繁荣的时期,小而分散的村子的人口也仅有二十五人左右,现在又减到一半了;而特罗布里恩德则人口稠密,他们居住在大而密的村庄之中,过着舒适的日子。所有白人征募者都知道,在那一地区,多布人是征募者极易捕捉的对象。既然呆在家中要冒挨饿风险,他们便欣然签约去当劳工,即使提供的是难以果腹的粗食,甚至按童工标准供给口粮,他们也不会表示反对。
但是,多布人在邻近诸岛的名声并不在于他们贫穷,倒是因为他们的危险性而引起注意。据说,他们是具有恶魔力量的魔法师和不断反叛的士兵。在白人入侵他们的60-70年以前,他们是吃人的生番,而这一地区的多数民族并不吃食人肉。对于他们周围诸岛的民族来讲,他们是可怕而又不可信的野蛮人。
多布人完全符合邻人对他们的性格描述。他们无法无天,背信弃义,反复无常。每人的手都是反抗他人的工具。他们不具有特罗布里恩德那种由德高望重的首领领导,保持安宁,相互不断交换物产和特权的稳定的劳动组织。多布没有首领。当然也就无政治组织。从严格的意义上讲,也无法可依。这不是由于多布人生活在卢梭所说的尚未被社会契约破坏的“自然人”的无政府状态之中,而是因为在多布具有着纵恿敌意、背叛的社会形式,并使它们成为社会公认的美德。
但是,就这个事实而言,多布中的无政府状态可以说是无与伦比了。他们以同心圆形式构成社会组织,每一组织内部,允许存在特殊的传统敌意形式。除开在相应的特殊团体之内贯彻这些文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