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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的星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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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重新开始向前走去。出了园子,在灌木丛中前进着。她已经远离了基布次,走进了到处是蝎子和蛇的危险地带。而突然地就感到了害怕。这就像是在从前,在罗科比利埃附近的公路上,她突然感到了笼罩在她父亲身上的死亡的阴影,而那空茫在地面前展开来,于是她跑啊跑啊一直跑到喘不过气来。
艾斯苔尔开始奔跑了。脚步声回响在山际,血在突撞着耳膜,还有心,狂跳着。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奇怪地空茫。田野好像已经荒弃了,整齐的田梗在太阳下闪着生硬的光芒,好像是一个消失了的世界留下的痕迹。天空里没有小鸟。
在稍远一些的地方,艾斯苔尔碰到了羊群。羊在山沟深处停了下来,延着田野分散开来,山羊甚至沿若斜坡在吃甜菜的幼茎。它们叫唤着。声音尖细尖细的。
当她回到基布次的时候,艾斯苔尔看见房子门前聚集着好些男男女女。孩子们也没有去上学。在中央大楼的阴影下,平台的水泥地上,横陈着由哈南的尸体。艾斯苔尔看见他那张非常白皙的脸庞向后翻覆着。他那干瘦的双臂贴着身体,手掌摊开。阳光从白色的墙壁上反射回来,点燃了他的双眼和他的黑发。这真可怕,他仿佛仅仅是在中午的暑气中睡着了。在他的衬衫上,有一块大大的暗红斑迹,这是凶手留下的。
就在同一天,艾斯苔尔得知了雅克的死讯,他在台怕里亚德湖边的前线上被打死了。那些士兵来通知她这一消息时,艾斯苔尔什么也没有说。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她只是想:这下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他看不见自己的儿子了。

蒙特利尔.圣母街.1966年冬

透过封闭凉台的窗子,我望着那条始终如一的街道。天空是那么遥远,那么白,就好像我们这是在大气最高的一层地方似的。街上的雪尚未融尽,斑斑点点的。我看见了上面落下的车轮那弯夸曲曲的印迹,还有脚印。在我的大楼前有一座花园,树已经光秃秃的,直矗苍白的天空。就是在这花园的尽头米歇尔留下了他最初的足迹。山坡依旧一片皑皑。只有乌鸦留下过痕迹。在街的两边,路灯高高的,顶都被压弯了。晚上,它们就会发出黄黄的光晕。沿着白雪覆满的人行道停了一排汽车。有好些已经几天都没有动过了,车顶和玻璃上的雪已经结起冰来。我还能看见罗拉那辆自冬初就出了机械故障的vw车。好像是冰期的残骸一般。
在街道尽头,车在十字路口刹车时纷纷点起了尾灯。橘黄色的和白色的公共汽车在街角拐了弯,沿街一直下到十字路口。我就在那儿坐车到马克·吉尔大学去。也是在那里我第一次遇见了罗拉。她在上戏剧课。她也快生孩子了,就是因为这个我们才攀谈起来的.我们一起坐那辆Vw去龙格尔,或是去王家山峰的公墓,去看那些住在坟墓里的松鼠。这一切是如此遥远,简直都不像是真的了。现在,公寓空了,只剩下了一点纸片,书籍,还有瓶子。
离开真的是很难。我不是只想到我这些年来所积累下来的这么多东西。得打包,送人或是卖掉。昨天在院子里就举行了这样的拍卖,在罗拉家前面。是菲利捕把所有的东西搬过去的,叫了米歇尔,还有罗拉的女儿索艾。碗盘,家用电器,旧玩具,唱片,还有一迭《国家地理》杂志。拍卖后简直就是过节,我们喝酒,跳舞。菲利浦太声地说着话。米歇尔和索艾很快就馏走了,那样子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他们和朋友们一块儿去玩保龄球了。
这是星期天,下了雪。罗拉想要让大家一起去公墓,就像孩子们还小的时候那样。天很冷,我们白白找了一阵,还是没有看见住在坟墓里的松鼠。
再回来可就更难了。我怀着一种痛苦仔细地看着街道,想要把所有的细节都铭刻在我的记忆里。我的脸一直凑着窗玻璃,凑得那么近,额头上都感觉到了玻璃的寒气,还有我呼出的气,也在玻璃上划出两道水气。马路看起来没有尽头似的。一直往下延伸到那光秃秃的树丛里,那砖石的大楼里,延伸到苍白的天际。仿佛只要随便乘上一辆汽车我便能一直到达那里,海的另一边,到我母亲伊丽莎白身边。
现在,我要走了,在我脑海中出现的竟是特里斯当的脸,他的脸很温和,还是那么孩子气,完全是那天在圣·马丁,我们开始在山间流浪时,我在栗树的阴影间看到的那张。大约是一年前,我得知特里斯当也在这个国家。好像说他在多伦多工作。在某个上广或是在某个旅馆里,我弄得不是很明白。有人对非利浦提到了他,还给了电话号码,潦潦草草地写在一个火柴盒上。我想了一会儿,后来我丢了电话号码,便忘记了。
现在,就在要离去的时刻,我又看见了他的脸,但这是我生活的另一侧了,这少年时代总是在刺激我,因为我一路走来无时无刻不碰到他,因为我指责他在窥视我,我要看见的不是一个四十岁的男人,大腹便便,头发花白,在多伦多做着他的生意。不,我要看见的是圣·马丁的孩子,那个时候,这世界的流程尚未改变,我们依旧相信一切都是可能的,甚至战争就在我们身边。我父亲就在那里。站在门坎上,特里斯当重重地和他握了手。或是在水流潺潺的山谷深处,特里斯当将耳朵贴在我赤裸的胸口,听着我的心跳,仿佛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这一切是怎么被摧毁了的呢?我的内心深处那么痛,我无法忘记这一切。
很难再回来了,比离开还要难。我是为了米歇尔回去的,为了让他终于能找到他的领土他的天空。为了他终于能够回到他的家园。我突然意识到他的年龄和我当年登上“七兄弟”号正相仿。惟一的区别,在于今天,乘飞机只需几个钟头便能穿越将我们与自己家园分隔的海底深渊。
我望着这条街,感到一阵头晕。我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遥远,简直无法碰触,都是在时间的另一个尽头,必须经过那段如死亡般痛苦的漫长旅途。我想我必须付出一生的时间才能到达。而这就在那儿,明天。正是站在这条街的尽头。在信号灯的另一侧,橘色和白色的车子拐了弯,消失在大楼红色的墙壁间。

现在我想的是她,萘玛,我的姐妹,她有着印第安人一般的倒影和苍苍的双眸。我只遇见过她一次,偶然地,在耶路撒冷附近的西罗埃公路上,她仿佛是从一团尘云中飘出来的,又消失在另一团尘云之中,而那时,卡车正装着我们开往那座神圣的城市。有时我能够感觉到她那只手轻轻地搁在了我的臂上,我感觉到她目光中的询问,当她在那本黑簿子的第一页用拉丁字母写下她的名字时,我一直在看她。那便是我所留下的,关于她的最鲜明的印像,虽然时间如此流逝,虽然尘土很快又遮没了她,就是这本黑簿子,写下了我和她的名字,好像有一种神秘的纠结在里面。
我梦到过这本簿子,覆满了细细的字迹。仍然是用我们当初轮流拿过的黑铅笔写下的。我梦到过我能够分辨这簿子上的字迹,读懂了她所陈述的一切,她是为我在写,写一个流浪的爱情故事,也许就是我自己的故事。我梦到过邮局为我邮来了这个簿子,或是它就放在我蒙特利尔公寓的门口,由一个神秘的信使送来,就像狄更斯时代那些被弃的孩子。
于是我也买了一本黑簿子,在第一页写下了她的名字:萘玛。但是我写的是我的生活,几乎每天都写,我在大学里的学业,米歇尔,还有和罗拉的友情,与贝雷尼斯·恩伯格的相识,菲利浦的爱。还有伊丽莎白的信,等待回信的那份心情,美丽的山峦,土地的气味,地中海的阳光。是她,还是我,我已经不再清楚了。有一天,我会回到西罗埃公路上,然后那朵尘云就绽开了,萘玛向我走来。我们会交换彼此的簿子,这样时间就不再流逝了,再也没有痛苦,没有死尸在燃烧。
菲利浦经常笑我,他说:“你在写回忆录吗?”也许他认为我只是在写日记,一个韶华不再的年轻女子,写下的只是她的爱情和秘密。
我找寻着萘玛,一直找到这里。我就在白雪覆盖的街道上,透过玻璃窗守候着。我在医院的走道上搜寻着她,在那些来看病的穷人中张望。在我的梦里,她出现了,就站在我面前,就像她是才打开门,而我感受到了同样的魅力和仇恨。她看着我,而我觉察到她将手轻轻地捆在我的臂上。在她苍苍的眼神里,有着同样的询问。在她身上,什么也未曾改变,自我那日碰上她开始一切就都是这样的。她穿着同一件裙子,同件灰尘满覆的灰色外套,还有那条遮去她一半脸的头巾。特别是她的手,她的手宽大而粗糙,就像是一个农妇的手。她一直是一个人,走在她身边的那些女人和孩子都消失了。她在流浪,在那干旱而被遗忘的国度,一个人,就是为了注视我。
当我得知雅克的死讯时,我整个人都垮了。我不再做梦。伊丽莎白把我领到她家。她在海法安了身,在一幢看得见大海的房子里。我不知道我身处何处。我在大马路上游荡着,一直走到我们当初下船的那片海摊,这一切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在人群中,我碰到的总是一个人,一个看不出年龄的侧影,穿得破破烂烂的,脸用一块斑斑点点的旧布遮着,在溪流边大踏步地走着,好像是个疯子,孩子都跟在她后面扔石头。有时我会看见她坐在墙角下,躲在阴处,漠然地对着来来往往的汽车和卡车。有一天,我靠近她,想要从她的眼睛里读懂点什么,想要认出昔日萘玛的光辉。看到我走近,她伸出了手,这是一个老女人的手,非常瘦,皮肤下的血管盘曲突出得像一堆蝇子。我不由稍稍退后了点,觉得一阵头晕,于是这个失去理智的乞丐朝我身上吐了口痰,就飞也似地消失在灰蒙蒙的小路上。
我也和诺拉一样,到处看见的都是死亡和鲜血。这是冬天,太阳点燃了加利列山脉,点燃了公路。而我肚子里承受着这团分量,这个火球。夜里,我不再能够入睡,我的眼皮重又睁开来,眼睛里仿佛有盐粒。我不能够明白,好像我已经穿越了死亡重新和雅克在一起了,就通过这个他放置于我身上的生命。我和他说话,好像他已经在了,能够听懂我似的。伊丽莎白听我说着,她抚着我的头发。她认为这是悲伤所致。“哭吧,小星星,哭了以后你会觉得好些的。”我不愿意和她谈到孩子。
有一天,我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我和市场旁边的那个乞丐踩着同样的节奏。然后我就做了这件丧失理智的事情。我拦下了一辆运军需品的卡车,成功地让那两个年轻得几乎还是孩子的士兵相信我要去前线看望我的未婚夫。我一直和他们坐到台伯里亚德湖那里,在那里我开始在山坡上走来走去,不知道自己是往何处去,只是在牧羊人雅克死去的这块土地上走着。
太阳在灼燃,我感觉到遮阳光的重量压在我的肩头,压在我的背上。我穿过种着橄榄树的平台,走过废弃的农庄,走过农庄弹孔凿凿的墙壁。没有一点声音。就像是在费西奥那的公路上,我守着父亲会随时走来的那座山时那样。寂静和风让我的心跳得厉害起来,阳光照晕了我,但是我仍然继续走着,穿过寂寂的山峦。
有一下,在路边,我看见了一辆坦克停在那里。这不再是那辆烧得半焦,动弹不了的履带散放在地上的坦克了,但是我非常害怕,我不再敢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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