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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她搂得更紧,却也阻了她想要触碰那伤处动作,伏著她耳边柔声安慰:“只擦破了一点儿,算不得什麽。”她紧挨著,心跳如擂鼓一般,气息沈沈,此时掠进车厢一线光亮映照到凤目微狭,贴著她吐气般极轻极轻道:“若一无所有,会离开吗?”
“不会。”她即刻回答,双手在腰上紧箍:“怎麽会离开呢。”
“失去一切了呢?没有权力没有地位,没饭吃了呢?”
“那也不会。”她使劲摇头,一个劲朝怀里钻,想搂得更紧一些。其实两人已经紧紧相挨,连体般半点缝隙也没了,可今天有些不对劲,她感觉到了,身上散发出那种孤独气息她并不陌生,因此她想再靠近一点,将她热给,“不会离开,永远永远都不会。”
一个吻重重落下,竭力纠缠她香唇,将她呼吸夺去一般疯狂辗转,她在吻下,心中那奇怪不安感却反而如荒草般疯长起来,使得她亦同样更深回吻。
许久许久,两张嘴唇才在重重喘息中分开半寸,依旧舔刮著她柔唇,带出含糊声音,微颤:“若伤害了呢?会离开吗?”
欢颜一僵,可脑子完成转不过来,直直看著近在咫尺却时明时暗看不真切脸庞,半天才说:“为什麽要,要,害呢?不会。”
轻叹著,挪开一点距离,看著她眼睛:“有时候伤害,并不直接,或者间接……”
“那什麽啊?”她喃喃,大眼睛无辜而迷蒙,令简直要说不下去,只好借著为她拂发,伸手来挡了挡她目光,才道:“比如,伤害了身边人,同样也会觉得伤心难过,那个时候,会生气离而去吗?”
“为什麽呢?”她又问。
这倒教不知如何回答,沈默了片刻才说:“因为自私心。”手臂不知觉中开始使力,目光也变得深邃:“因为想要眼里永远只有一个,永远只对笑,陪在身边……”
“会呀。”她似乎对话只能理解一个表面意思,往怀里蹭蹭:“会在身边陪伴,不要老担心这个嘛,看就在这里啊,这些天天天都想著呢。”
这似乎与希冀甚远,不过不打算再追问了,颇有些无奈将她朝怀里摁摁,静了一会,又笑了起来:“确实如此,有时候真有些罗嗦了。小欢颜,在这世上唯一亲人,怎麽舍得离开呢?”
她用力点头,笑声令她放松了不少,贴著一路摇晃著,渐渐有睡意,手盖上她眼睛:“累了吧,睡一觉,什麽也不用担心,已经回到身边了。”她轻嗯一声,摸到衣带紧紧攥著,又被大披风包裹起来,将风与马车外微亮全部挡住了,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居然睡得极沈,醒来时看到熟悉帐顶,知道自己睡在暖阁里,屋里阴阴光线昏暗,只有她独自一人。她翻了个身,发现手上还攥著那件披风,想必自己攥得太紧,便脱下来由她带著上床了,想著便又自个儿笑了一会,这才起床,由几个丫头们拾掇著,淋浴更衣回来,屋里已经摆了丰富餐点,乔少临依旧不在,想著伤她匆匆吃了一点就想去见,一旁丫头小心劝著,原来这会儿正在前面忙碌,她自然不好打扰,只得等了。
百无聊赖地在屋里坐著,不由得又想起北凌皇宫里那位娘亲,自己这样跑了实在有点对不起她,可也没有别办法,回头得记得跟乔少临将这事说明,更何况那位若就颜妃,那也就亲娘啊,不知道见过了没有?又想到乔昱跟那个“皇兄”事,琢磨著这事也得赶紧告诉才好,也许能想法子找到乔灼兄弟,又或者再进宫弄明白来龙去脉,总之只要,就一定能弄清这些奇怪事吧。可不像她,脑子里全浆糊,什麽事都难不倒。这麽一想,她又安心了些,又等了一会,眼看著快要吃午饭了,又担心太过忙碌,何况还有伤,一想到这个,她哪还坐得住,起身就朝外走,两个丫头跟著,倒很快就到了前院,不过这里议正事地方,丫头们终究不敢放肆,只好眼巴巴地看著她独自走远。
欢颜进了院子就按丫头所指朝最前头大屋走,正走到一处假山一侧时,冷不丁斜剌里一个人冲了出来,她又正扭著头看另一边树上两只小鸟,顿时被撞倒在地,屁股跌生疼,正要去揉,那个也跌翻了人已经一骨溜爬到她身前,惊惶地说:“姑娘哪里跌到了?让小给姑娘……把把脉……”
这声音听著耳熟,欢颜抬头一看,顿时笑了:“原来大夫啊。没事。”一边说一边自己站了起来,看到一边地上乱翻小瓶小罐,蹲著帮忙捡。那人急双手乱摆:“这可当不得,小自己来就好了。”
虽然这麽说,可欢颜还帮著给收拾起来:“大夫要去看病麽?”说到这个忽然想一事,忙问:“给少……皇上看病麽?伤重麽?”
那大夫脸色一变,垂头道:“皇上只小伤,倒不碍事。”
欢颜吁出一口气来,双手合什:“那就太好了。”说著合了眼睛对著空中拜了拜,睁开眼却见那大夫神色异样,正偷偷打量自己:“怎麽了?”
138、惊变
“没,没什麽,”那大夫脸色惨白,朝她匆匆行礼一溜儿跑得没了影。
欢颜倒在原地对著背影发了会呆,正要转身离开,却见草地一边还有两个药瓶,肯定那大夫刚刚跌倒时散出去,滚到一边所以一时没有发现。真个粗心大夫啊,欢颜抿嘴浅笑,走过去拾起来,正要起身,目光却被另一样东西吸引住了。
那一个绿玉指环,因落在草地里,不凑近便不易察觉,欢颜伸手拿著它朝著阳光半举,端详了好半天,她手微微颤抖起来。
这个东西她认得。这乔灼,戴在右手食指上,欢颜曾听说过,这戒指能助将千斤大弓拉至圆满,那时她还想过,习武人习惯,有时候还真特别。
却没想到会在这里。可她分明记得那时送们兄弟二人走时,这个戴在手上呀……这麽说来,她顿时欢快起来,们回来了?
她再也顾不得别,将那个戒指攥在手心,扭头就朝著先前们住院子跑去,一路急奔,跑出了不少汗,快要靠近时,她实在累得不行了,只好停下来慢慢走。将近月洞门边,果然隐约听到里面有人说话声音。她立刻就想要冲进去,可脚步忽然,生生止住。
因为那声音不乔灼不乔炽,们声音从来没有那样冷,那……乔少临。“确定了吗?”
“属下追到崖边,亲眼见到乔家老二跳下山崖,那时天色已近黎明,那一身黄衫半边
染血,绝不会看错人。”
“下崖去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另一个可曾醒过?”
“刚刚老严去给把了脉,怕暂时还不能醒。若要斩草除根,最好能立刻动手。武功比弟弟好太多,让清醒过来,只怕又得大费周折。”
那一头这次却沈默。
隔了好一会,才听低沈地声音缓慢一字一顿地说:“就今夜子时吧,不要再见血了。”
屋内又静了好久,终於听得房门轻响,脚步声慢慢出来,转而向南,又渐渐远了。
欢颜蹲在屋边假山後,整个人簌簌发抖,为了防止自己出声而咬住食指已经皮开肉绽,鲜血点点滴落在草上,她尤自未觉。耳边始终嗡嗡作响,翻来倒去全片刻听到一切。
不,这不真。
她双唇无声闭合,重复再重复,试图一再惊醒自己,可无奈神志已然全部陷入,眼前晃动全乔少临那时在凤炽殿神情,那绝色决然之姿,那样眉目,一旦转变,立刻比恶鬼更厉三分。
为什麽要杀乔家兄弟呢?
她抖厉害,半点丝绪也抓不住。脑子里乱哄哄,无数声音响雷一般轰轰过去,又轰轰过来。为什麽会这样?昨天来接她出宫,们还那样……
忽然一个印象窜入她脑海。乔少临伤!
啊也受了伤,伤到要用白绫缠额,绝不所说轻伤罢,刺客麽?堂堂南沂皇帝,能让人近得了身,受此重创刺客?她再度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这其中关键,她就想破头也不明白。
可她明白一件事,乔炽死了。
泪水滚滚而下,那个喜欢捉弄她又会因为她伤痛小心安慰少年,永远地笑盈盈地飞挑凤眼,会跟她说好听话,把她比作四季,令她心暖如春少年……死了。
她抖蹲不住,整个人都软倒在地上,缩成小小一团,眼泪止不住地不停涌出来,泪光迷蒙中,她却又忽然坐直身子。
乔灼!
还活著。了。她终於明白为什麽那个大夫看到她惊慌失措,原来刚刚给乔灼探脉去了。那人说什麽来著,没有醒?那昏厥过去了麽?
她要救。
她猛然站起来,小手紧紧握拳,因为要竭力克制自己眼泪而忍得整个人都崩僵了,现在不哭时候,乔炽死了,可乔灼无知无觉地晕厥著,等待同样死亡。子时!还来及还来有及!她反复地提醒自己,眼泪还不争气地往下流,她就用手狠狠地拧自己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既然刚刚那个大夫去给乔灼把脉,那麽乔灼就应当还在这里。了,这里不比南沂,最安全地方莫过於此。那在哪呢?
她努力回想闭上眼睛,半晌,那黑如点墨双瞳才缓缓睁开。她小脸还惨白,手指上咬破地方鲜血已经凝固,腿上被自己拧出来剧痛也好似没了感觉,她眼睛灼灼,却专注地望定一个方向,小拳头紧了又紧,终於低头飞奔了出去。
139、无能为力
南沂使馆最靠北处有一个单独小屋,隐在一株大樟树下,屋後北墙上绿藤爬满小屋,湿亮地绿叶中露出几块斑斑土墙,更令此处显得阴气深深。
严大夫垂著头,身後跟著一个小药僮,走到近前,便听有人轻咦一声:“严大夫,不刚来过吗?”
抹了把脸上汗,低声答:“又得了新安排,给弄了点汤药。”那声音哦了一声,不再多话。铁门并非有锁,只在栓口处插了根铁条,将铁条拔出,二人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充溢著浓浓血腥气息,靠墙深处摆著一张木床,床上平躺著有人,衣衫带血,面目却隐在暗中。
严大夫到了里面却停步了,神色怯怯地看著身边,那小药僮倒大步迈到床边,伏得低低地将床上那人细细打量,好半晌才抬头轻语:“几,几时会醒?”声音战栗带著哭腔,正欢颜。“小不知啊,”严大夫缩著背搓著手,“既然见过了姑娘就走吧,让人发现了可不得了啊。”
“救救。”哪知欢颜竟朝著扑通声跪下了。“求了,大夫啊,一定有法子。”
严大夫吓得不轻,又不敢伸手去扶,只好双手虚拢著一直说:“救不得啊,小不过个大夫,做不得主……”
“只要救,什麽後果都担著。”欢颜一把握住手:“求求。”严大夫大掌在她小手中抖厉害,又不敢使劲抽出来,生怕太大动静引到外边守卫,只好在那里一直发抖,可无论她怎麽求,终把个头摇得跟拨浪鼓般。带她到这里已经冒死罪名,若不看她最得皇上宠幸,又发誓一定会保,绝不敢来。可要真救了这人,怕连她也保不住自己,皇上那心思,个男人都能明白,那绝不会善罢啊。
生怕自己被那双含泪大眼睛打动,只管闭了眼睛拼命摇头,手上紧紧握著自己柔软小掌却在此时松了开来,不由得一愣,定睛看去,眼前那小儿正慢慢站起来,她垂著头,个子又小一时看不到她神色与动作,可待她抬头时,严大夫还吓得一声低呼:“别……”
“不救就扎下去。”那小脸凝出决然地白,眼却极黑,一动不动地看著,手上一枚尖尖地发簪直点颈颌下凹处,已经用上了力气,尖针破肤而入,鲜血凝珠滚落下来。“守卫都有证明带来这里,然後又死了。猜皇上会不会放过?”
严大夫张口结舌地看著她,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刚刚实在不应该受不了她眼泪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