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几年前,一针羊胎素几千元,哪个女孩子想美容,就打给你;后来,羊胎素被媒体曝光,他们又推出了人胎素,人胎素更贵,一针上万元,那么,人胎素是什么东西?那些富婆们,那些款姐们,你们知道打进你们身体的是什么东西吗?
txt小说上传分享
骗子太多,傻子明显不够用
如果在网上搜索“羊胎素”,“人胎素”,其结果一定出现什么生物科技什么新鲜的化学名词等等,让人看后琢磨不透,却又由衷佩服。其实,这些都是医药制造商和美容院的人发布的东西。网络东西鱼龙混杂,怎么能随便相信。
美容行业的骗子太多了,傻子根本不够用。何况,喜欢美容的女人,在青春期只发育身体,而不发育头脑。
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羊胎素和人胎素,在我的臆想中,这肯定是高科技产品,能够从人胎盘和羊胎盘中提炼出美容的东西,那绝对需要顶尖技术,这种技术可能仅次于人类登月。
人胎素和羊胎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准备逆流寻找。
最末端是美容院,我就先从美容院入手。
我走进了市中心一家美容院里,那家美容院开在一座高档小区的会所旁,门面收拾得花枝招展,大红大绿,像个傍上大款的二奶一样张扬。美容院里有几张床,上面铺着洁白的床单,墙上的柜子里放着各种各样的化妆品护肤品,几个穿着粉红色短袖短裙的女孩子站成一排,对着我点头哈腰,貌似天使一般,她们的脸都煞白煞白,没有血色。一看到她们,就让人想起了蒲松龄老先生。
我说,我是来替妈妈探问的,听说有一种什么美容针,效果很好。
一个个子高挑的女孩子接过我的话说:“打一针,年轻十岁。”
我问:“这是什么针?”
她说:“人胎素。很多明星都打过这种针。”
我说:“没有听过,我只听过羊胎素。”
她说:“羊胎素是几年前的产品,现在美容产品已经更新,没人再用羊胎素,人们都用人胎素,效果更好。”
这名女子给我拿来了一个装订好的画册,她翻开一页让我看,那上面,刘德华很灿烂地笑着,旁边有一行字:“感谢人胎素,让我如此年轻。”
女子说:“刘德华是人胎素的代言人。你想想,刘德华多大?50了吧,为什么这样年轻,就因为他用了人胎素。他每周都会打一针人胎素的。”
女子还取出了一张报纸的复印件,那张报纸是去年的,上面登载着记者对刘嘉玲的专访文章,刘嘉玲也说:“自从用了人胎素后,让我有了年轻的感觉,此后再也离不开它了。”
我偷偷地记住了这张报纸的日期。
我问:“人胎素一针多少钱?”
女子很认真地说:“一万五千元。”
我吃惊地问:“为什么这么贵?”
她说:“只有成功人士才能用人胎素,像刘德华、刘嘉玲他们,这座城市里的工商局长、公安局长、市长夫人,每周都要来我们这里做美容,每周打一针人胎素。”
我装着踌躇的样子说:“人胎素是好东西,就是太贵了。”
女子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地说:“算了,看在你孝敬妈妈的份上,我给你打88折,我从来都没有这样便宜过。我也有妈妈,我也很爱我妈妈。”她拿来计算器,算了算后说:“13200元,干脆人情送到底,收你13000元。”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惋惜的神情,好像被我割了一块肉一样。
我说:“我回家要和我妈妈商量一下。”
我站起身来。女子看到我要走了,就拦住说:“啊呀,给你说了半天了,你还要走。告诉你吧,你下次来就不是这个价格了。”
女子刚说完,我突然看到门外走进了一个肥胖的老女子。老女人穿着紧身T恤,腰间的肉一圈又一圈,像缠满了呼啦圈。老女人还穿着裙子,裙子下面露出的小腿比大象的腿也细不了多少。女子烫着卷发,卷发后是一张异常恶劣粗俗的脸,像柿饼一样。女子手中捏着一串钥匙,小臂上挂着一个小包,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包的名字叫做LV。
一个矮个女子迎上去问候:“阿姨好啊,今天要打第二针吗?”
老女人说:“是的啊。”
矮个女子殷勤地问候:“这一周是不是感觉很轻松?”
老女人不置可否地看着她,矮个女子马上就说:“效果很快就出来了,您打过三针后,就会有效果。”
老女人躺在了床上,床咯吱吱地响起来,好像不胜重负,可怜的床啊。
高个女子对我说:“你看看,这位阿姨今天来打第二针。你到那边把钱交了,随便哪天带你妈妈过来都行。”
我一言不发。
高个女子将我拉到一边,挤眉弄眼,悄悄告诉我说:“只有你才打88折,你出去后千万别告诉别人啊,不然我的生意就没得做了。”
我走出美容院,看到旁边停着一辆宝马,那一定是老女人开来的。
几年后,我看到一部叫做《非诚勿扰》的电影,富翁范伟给了骗子葛优200万英镑,买到了一个掩藏锤子剪刀布手势的圆柱体。很多人在观看电影时,都对着这个傻子大款捧腹大笑,我看到这种情节时没有发笑,因为我知道那些腰缠万贯肠肥脑满的人中,有很多傻子。
回到报社后,夜半时分,我趁办公室没有人,在网上查找那张报纸的电子版,在去年的那一期中,我没有找到记者对刘嘉玲关于人胎素的专访。美容院的那张报纸复印件显然移花接木,将报纸的版面与美容院的造假文章衔接起来,这样就蒙骗了很多像老女人那样的富婆。
刘德华的那张宣传画也是假的,用电脑PS,然后再打印出来,这样就成了“刘德华”代言人胎素。可怜的“刘德华”,做了人家美容院的傀儡,竟然还在上面笑,你笑个屁啊。
这些美容院的的人胎素都是像我们这样的生物公司送来的。而公司给我的价格标准是每针1000元,卖出去一针,提成500元,也就是说,500元也可以卖给这些美容院,只不过没有一分钱提成罢了。
人胎素到了这些美容院手中,1000元就变成了15000元。
那么,这些人胎素又是多少钱到了生物公司手中?
txt小说上传分享
刨根(1)
我开始留意起了公司的业务情况。
这个公司很神秘,你不知道公司有多少人,也不知道公司的组织结构,那些天里,我在公司里只见到那个穿着黑色套裙的“外交家”。
我不愿意给她跑业务,不愿意把这些所谓的人胎素送给美容院骗人,所以,那几天,我几乎天天往生物公司里跑,我说自己从来没有做过这种跑业务的工作,我谦虚地请教外交家给我传授经验。
外交家没有戒心,她很诚恳地教我怎么和客户打交道,很诚恳地教我怎么去骗人。她说,首先要研究产品,要对产品的种种属性随口说来,娓娓道出,要用很多成功的经验让客户相信你的产品。而这些经验,则靠自己编造。
“哄死人不偿命。”她说。
外交家有一个硬皮笔记本,上面记录着很多电话号码,有一些公司的,还有一些客户的。外交家将她的那个硬皮笔记本视若至宝,从来不会拿出来让我看。有时候,她打电话的时候,才会取出来,而一打完电话,就马上锁起来。
有一天下午,外交家刚刚打完电话后,可能忘记了上锁,从茶几上的纸筒里抽出卫生纸,扭动着屁股去了卫生间。她刚刚扣上木门,我立即取出那个硬皮笔记本,飞快地跑到了楼道里,我担心在楼梯口等电梯的时候会耽搁时间,外交家如果没有看到我,就会追出来,我先跑进安全通道,顺着楼梯爬到了上一层,然后乘电梯上到了楼顶。
楼顶上视线开阔,从这里可以看到小半个城市,看到那条日夜奔流的江水,甚至可以看到远处飘渺的报社大楼。我想着,此刻,总编在干什么,主任在干什么,那些同事们在干什么。今天像以前的很多天一样,报社里一定充盈着记者忙碌写稿的身影,大街上一定奔走着记者采访的背影,可是,他们谁能想到,此刻我站在这幢大楼上,我偷了一个女人的笔记本。现在,那个女人一定在办公室里暴跳如雷。
我有一种恶作剧般的*。
我在楼顶上一直呆到了黄昏,看到大街上流淌着一条条灯光的河流,看到远近的大楼模糊在愈来愈浓的夜色里,我才走下楼顶,乘着电梯直达一楼。
估计,此刻,外交家已经带着沉重的伤感和懊悔回家了。
回到报社,已经是午夜,办公室人去楼空,保安老乡看到我现在才回来,问:“你这些天在干什么?很少见到你啊。”
我说:“一个亲戚家就在这个城市,有时候太晚就住他家。”
我在暗访的时候,从来不会告诉别人我暗访的内容和进程,这已经成为了我这些年固执的习惯。暗访没有结束前,从来没有人会知道暗访是否会成功,暗访是否会顺利。在暗访的每时每刻,每个环节上,我都是高度细心,全神贯注,我担心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甚至会惹来杀身之祸。暗访记者就是杂技演员,他走在高空中的铁丝上,他不能有任何的疏忽和大意。暗访又有运气成分在里面,你永远也不知道你的下一步会怎么走,你永远也不知道你会遇到什么人,你永远也不知道危险什么时候会突然降临。你只能依靠自己的应变能力和生活经验,像过独木桥一样,一步步涉险过关。这些年的暗访让我有些迷信,我总是固执地相信告诉了别人暗访的内容和进程,就会失败,这就像蒸馒头蒸红薯一样,在馒头红薯没有蒸熟之前,绝对不能揭开锅盖,否则,馒头红薯就会“气死”,即使接着再蒸,也不能吃了。
刨根(2)
所以,暗访是个技术活。
保安听到了我的话,羡慕地说:“你这个亲戚真好啊。我姨夫家在这里,我都很少去他家。他们看不起我,总担心我要占他们便宜。”
我暗自点头。其实,我何尝不知道,城市的亲戚关系和农村的亲戚关系有着天壤云泥之别
。
夜深人静的时候,宽阔而空旷的办公室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就拿出那本笔记本,从里面找到电话,一个一个打过去,果然,那些电话不是美容院,就是生物制品、医药制品公司的电话。
我拿走了这个笔记本,外交家的公司估计就要倒闭了。现在想起来,我觉得自己有些残酷了。可是,如果把这个笔记本留下来,外交家又会欺骗多少人啊。
奇怪的是,每次打电话的时候,即使到了夜半,电话那头的男男女女们还都没有睡觉,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精神。骗子都是老鼠,愈夜愈疯狂。
我与一家生物制剂公司谈判业务,对方让我第二天来他们公司,商讨人胎素的价格问题。
第二天下午,我来到了这家生物制剂公司,这家公司置身于飞机场附近的一幢居民楼里,这里人迹罕至,荒草萋萋,鸟声鼎沸,人声寂寂。
没有电梯,我顺着楼梯爬到了五层楼,按照电话中提供的门牌号,敲了半天,没有人答应。我失望地走到楼梯口,准备下楼。突然,那扇房门打开了,一个戴着眼睛、文质彬彬的男子在后面追上了我,他大约有30多岁,说着醋溜普通话,每个字都是囫囵吞枣,他问:“你是李先生吗?是你敲门吗?”
我点点头。
他说,他刚才在卫生间,很抱歉。他邀请我进入他的房间里。
和很多黑公司一样,这家所谓的生物制剂公司没有招牌,更没有应该悬挂在墙上的工商执照和完税证明。这家黑公司也是两室一厅的结构,不同的是,每间房子里都堆放着纸箱,纸箱里装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