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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据理力争
其实，在到达新沟嘴后，段德昌便顾不上休息率师参谋处人员巡视地形。这一带情况他非常熟悉。他命令在阵地前方插遍红旗，搞疑兵计，以使敌人不敢轻举妄动，以便为战士们争取到起码一天的休息时间。与此同时，战役设想也基本酝酿成熟。
段德昌还在巡视阵地，师部通讯员跑了过来，“报告段师长，夏书记和贺军长来了。”夏书记，段德昌听罢心情不觉一沉，这真是令人难缠的领导。自夏曦被中央派到洪湖担任湘鄂西苏区中央分局书记以来，政策越搞越左，特别是肃反杀人没完没了，搞得人人自危。但是，该面对的还得面对，他这样想着，向师指挥所走去。
段德昌回到了师指挥部。夏曦、贺龙都已经到了。夏曦严肃地说道：“段德昌同志，现在敌军已经打进了根据地的腹地，你们为什么按兵不动，要先发制人，向当前之敌出击，御敌于国门之外。”段德昌说道：“夏书记，我们师强行军二百里一昼夜赶到新沟嘴，已经极度疲劳，现在这个时候部队没有战斗力，不可能发起进攻，要抓紧时间恢复疲劳。而且，我们三军在襄北连续作战近一个月，枪弹奇缺，向敌既设阵地老新口进攻，极为不利。”夏曦道：“那么就看到敌人占领我们的根据地吗？”段德昌接着说道：“但是，新沟嘴一带的地形却十分有利，这里是一条狭长的走廊地形，右侧是东荆河，左侧是丘陵密林，便于我军隐蔽和发挥机枪火力，正面不过二三百米，射界开阔，我们设置多层阻击点，敌人只要进来，完全施展不开兵力，我们就可以通过坚守挫敌锐气，并在这片区域内将敌军歼灭！”
夏曦听罢，觉得也有道理，他看了看贺龙。贺龙说道：“我认为段德昌同志的意见是正确的。但是，段德昌同志，你有把握以一个师歼灭敌人的一个师吗？”段德昌道：“只要战术对头，抓住敌人的骄横狂妄和对我不熟悉的弱点，我就有把握打个胜仗。而且我们有根据地群众的支持，地方武装赤卫队也会帮助我们。”
贺龙很高兴：“我知道你段德昌有办法。但是你要明白任务的艰巨，虽然我已经电令七师、八师抓紧时间赶赴战场，但他们距战场较远，两三天之内你还要单独作战。现在中央分局警卫团配合你们。另外还有红军学校学员在陈沱子口阻击敌二十一军直属独立团，隔断四师与其联系，配合你部。你们要准备以自已的力量粉碎敌人的进攻。”
夏曦又说道：“还有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政治保卫局逮捕改组派分子你为什么进行阻挠。这些人危害革命，配合敌人的围剿来破坏根据地，应当立即处理，以免后患。”段德昌说道：“夏书记，象二十七团团长许光达，从创立洪湖根据地起，就出生入死，我以党性保证，他绝不是改组派分子。而且保卫局这次在九师抓了近百人，大都是基层带兵的连营骨干。我们师几经恶战，减员甚多，一个人当几个人用，如果再抓下去，就会严重影响部队战斗力。我建议，大战在即，将他们放到原来的岗位，战斗中考验他们对党的忠诚。”
夏曦坚决地说道：“不行，这是原则问题。让改组派分子放虎归山，这是危害革命！”这时贺龙上前说道：“段德昌同志，我看可以将他们组成一个改组派连队，放在最前线参加战斗，接受战斗的考验。至于谁是真正的共产党人，谁是反革命，战场表现是最好的试金石。”段德昌说道：“是，贺军长，我下令组织改组派连队参加战斗。”
夏曦一见贺龙说了话，尽管十分不满，也只好无奈接受。但他突然说道：“你段德昌担保的都是什么人，听说还有一个国民党女特务，你也要把她保下来。”
段德昌说道：“那个所谓的国民党女特务，是红军的侦察员，这次国民党进剿苏区的情报，就是她冒着危险带回来的。没有她送的情报，也许新沟嘴甚至瞿家湾现在已经被敌人占领。”段德昌不留情面的反驳，让夏曦一时语噎并极度不满，但想到目前形势紧急，手上也就段德昌一只队伍可用。心中不满只好暂时压下去，想以后找机会再收拾这个不服软的家伙。于是，他缓和了一下，说道：“是这样吗？”
这时，楚芸随通讯员走进师部，她向段德昌敬礼：“报告，段师长，楚芸向您报到。”夏曦看到楚芸进来，不觉一愣。而楚芸在指挥部的人中，一眼就认出了贺龙。贺老总！楚芸几乎叫出了声，一个活生生的未来的共和国元帅竟然出现在自己眼前。贺龙转脸看了看楚芸，问道：“这位同志，你是谁？”其实他心里明白。楚芸又郑重地向贺龙敬了一个礼，说道：“报告贺老总，我叫楚芸，是红军侦察员，此次专门从敌后送情报。”贺龙点点头，说道：“嗯，情报是你送的，不错，是个好同志。这次如果打了胜仗，你是头功。”
段德昌又对夏曦说道：“夏书记，这就是送情报的楚芸同志。”楚芸又郑重地向夏曦敬了一个礼：“报告夏书记，红军侦察员楚芸从敌后归来。”夏曦看到楚芸没有表情地“嗯”了一声，便转过脸对段德昌说道：“好吧，这一仗就交给你了。如果出了纰漏，我拿你试问。”他又扫了楚芸一眼，离开了师部。贺龙离去前，却亲切地拍了一下楚芸肩膀，算是安慰和鼓励。
望着夏曦离去的背景，回味着那冰冷的眼神，楚芸有些不寒而栗。自己似乎在参观时解说员介绍过此人，但当时没细听，好像他是什么王明路线的什么代表之类的人物，犯了左倾错误。对这段历史一知半解的楚芸并不是很清楚，担任湘鄂西中央分局书记的夏曦给洪湖根据地及其军民带来的可怕的灾难。
第十一章 韩英同志
一位年轻的地方女干部走进师部，楚芸立刻就认出，她就是在东荆河边动员群众为红军搭浮桥的那个女干部。这个女干部向段德昌敬礼，“段师长，监利县委书记韩英同志报到。”韩英？好熟悉的名字，难道是电影《洪湖赤卫队》里的那个韩英？
段德昌上前握住韩英的手，说道：“感谢地方的同志，你们动员群众在一夜之间在东荆河上搭建了浮桥，我们才能够及时赶到这里。”韩英说道：“红军是我们的子弟兵、主心骨，敌人疯狂的围剿，我们就盼着红军早日来到。现在红九师来了，我们心里就踏实了。有什么任务尽管分配。”段德昌一指楚芸：“韩英同志，我现在给你介绍，楚芸，一名勇敢的侦察员，刚从敌后归来。这次敌军进攻的情报就是她送来的。她也是我们师部的联络员，这场战斗她专门负责与你们地方同志的联系。”她又对楚芸说道：“有关军事作战需要地方协助的一切事宜，由你具体负责联系监利县委书记韩英同志。”楚芸立正敬礼：“保证完成段师长交给的任务！”
韩英望着楚芸，有点一见如故的感觉，她一把拉住楚芸的手，说道：“好漂亮的妹子。”楚芸也有些兴奋地说道：“韩英姐，我听说过你们与彭霸天斗争的故事，也听过你的歌。”韩英笑了：“我的歌，什么时候听过，我们以前见过面吗？”楚芸想到那是电影里的歌曲，可能是艺术创作，便不好意思地摇摇头，说道：“好像，是梦里听到的吧。”她的话让大家都乐了。
段德昌说道：“韩英同志的歌的确唱的好，有机会让她给我们大家再唱一支。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对付眼前的敌人。韩英同志，现在具体的工作有三项：第一，我们部队极度缺乏弹药，每名战士平均只有二至三发子弹，他们的子弹带里塞的都是秫秸杆。请地方政府动员各赤卫队和群众收集梭标大刀，这场仗主要靠近战，恐怕主要要倚靠这些冷兵器解决战斗。第二，组织民众坚壁清野，封锁消息，让敌人在根据地内变成聋子瞎子。第三，反奸防特，各村寨路口严密盘查嫌疑人员，严防国民党特务奸细的渗透。”韩英应道：“我们马上去办，苏区群众会全力以赴支援红军的反围剿斗争。”段德昌又说：“楚芸同志，你要全力配合韩英同志的工作。她是闻名洪湖的赤卫队长，斗争经验丰富，你要好好向她学习。”韩英有些不好意思：“真正的洪湖赤卫队的领导是您段师长，我只不过是你手下的兵，能有你十分之一本事就不错了。”
韩英临走前向段德昌敬个礼，便拉着楚芸离去了。楚芸作为师部联络员，陪着韩英对各材乡的赤卫队领导进行了战斗动员，布置支前任务。一个九零后的大学生身处这个火热的岁月，让她格外激动和兴奋。经过紧急动员，各村寨赤卫队和群众为红军收集了上千枝梭标和大刀，有的用牲口驮，有的用船运，有的用肩扛，一捆一捆送到红九师战士们手中。
段德昌很满意，对韩英表示感谢，韩英道：“这有什么感谢的，不都是为了消灭白匪，保卫苏区！”她又说道：“我再次代表赤卫队向您请战。”段德昌笑道：“对于地方党委政府来说，最重要的是为红军作战提供支持和保障。”
段德昌又对楚芸道：“楚芸同志，你的任务也完成的很好，配合韩书记工作很得力，你也应该表扬。”楚芸并没有特别兴奋，而是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她说道：“段师长，既然说我做的好，那是不是要奖励我什么？”段德昌也笑了笑，转身对警卫员说道：“拿来。”警卫员递给段德昌一枝枪，段德昌又交到楚芸手中：“拿着，这算是奖励，够贵重的吧。”楚芸真是又惊又喜，把枪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这是一枝勃朗宁M1903型7。65mm口径手枪，在中国又称马牌撸子。楚芸虽然并不认得这枪的牌子，但她也曾用过枪，知道手枪枪械的一般原理。段德昌道：“会使枪吧？”楚芸道：“当然，我参加军训时进行射击考核，拿过全校第三名。”“学校，还军训，什么学校，难道是黄埔学校？”楚芸嘿嘿一笑，然后一个立正：“我向段师长保证，一定保管好这把枪，人在枪在，用武器保卫苏维埃。”
第十二章 慧眼识奸
告别了段德昌，离开了九师师部。楚芸、韩英乘船返回县委，一位年青的赤卫队员为她们划船。小船划行在芦苇丛生、遍布荷花及莲藕的湖面上，楚芸感到十分欣然，自己能够回到这段传奇的历史当中，经历那激情燃烧的岁月，虽然是有惊无险，但现在是多么的开心！她不禁说道：“能经历这样的历史，真是值了。”韩英问：“什么值了？”楚芸不好意思地笑了：“没什么，我是觉得我能够参加红军，参加反围剿斗争，非常高兴。”
楚芸忽然想起什么，问韩英：“你们赤卫队里是不是有一个叫刘闯的队长？”韩英有些惊讶，这个姑娘知道的事真不少。她叹了口气说道：“刘闯是我的战友，我在赤卫队当党支部书记，刘闯是队长，他非常勇敢，是出色的赤卫队长，后来参加了主力红军，但是去年随红二军团南征时牺牲了。”楚芸“啊”了一声。
韩英反问楚芸：“你说你听过我的歌，什么时候听的。”楚芸想了想，说道：“我是听说在洪湖地区有一首好歌，叫做洪湖水浪打浪。”韩英挺好奇问怎么唱的。楚芸这才想起，这歌是三十年后的电影里编的，这个时代并没有产生这首歌。不过既然说了那就唱吧，便轻轻地哼起来那首“洪湖水浪打浪”。
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啊，洪湖岸边是呀嘛是家乡啊，清早船儿去呀去撒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