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凌波含笑点了点头,有山风从两人身旁吹过,柔柔的,像是初春无语的低诉,而远处的天空一碧如洗,说不出的洁净悠远,像是两人曾经静静眺望的那片美丽而又幽深的大海。
夜晚,秀川晴美在张晓天漂亮雅致的大屋子里,缓慢而又仔细地插着一瓶淡雅的鲜花。
"花为心语。"张晓天在一旁静静地瞧着,待她插完之后,不禁微笑道:"这花疏落之中,透着一股欣然,充满了一种欢喜的意味,仿佛樱花在阳光下一树一树的盛开,若非挚爱生命,心中有大欢喜者,断然插不出这瓶花来。"
"我只是喜欢你们,喜欢现在的心情。"秀川晴美淡淡地笑道。
"前日你只以一色绯红,竟然插出一份几欲令人泫然的凄艳来。"张晓天望着秀川晴美,由衷地说道:"你这般以形达意,直入人心的插花,确乎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了。"
"这种意识流的作品,不是心有灵犀者不足以道哉。"秀川晴美微笑道:"就好象你们中国的白描,很容易归之于浅显滥俗的一类,极难博得受众的喜欢。"
"正是这种以浅显的表象深蕴出人们内心最真挚的情感,方才是真正的高手。"张晓天端详着那瓶插花,衷心称赞道:"晴美,你的插花,使我想起了李后主的词,你们都是那种看似简单寻常,却能直入人心的绝顶高手。"
"比如这瓶插花,极普通的蓝,白两色,若是常人,定走淡雅,悠远的路子了。"张晓天鉴赏道:"而你却能寻寻常常就营造出一种氛围来,让人见了心里除了欢喜还是欢喜,全然没有一丝别的杂念,这便是真正完美的作品了。"
"我却喜欢你的插花,与众不同的美丽,与众不同的气象,别具一番风流,有一种卓然不群,自成一家的感觉。"秀川晴美轻笑道:"你的书画作品也一样,立意,表现皆别具一格,旁人想不出,也学不来。这不但让人佩服,更让人羡慕了。"
"这却是你抬爱了。"张晓天微笑地看着她,"在你之前,还有一个人说过类似的话,你猜猜是谁?"
"这却不用猜了。"秀川晴美笑道:"我只认识你们几个,老太太谦逊,凌雪还小,凌霜或许会说出这番话来,但最早识得你作品妙处的,非凌波君莫属了,他可是这方面顶尖的高手。"
"你们两个果然是高山流水,惺惺相惜。"张晓天笑着点点头,招呼秀川晴美在茶几边的锦垫上坐了下来。
"这是江南苦竹寺的三苦茶,可谓是茶叶中的珍品了,我打着你的旗号,方才从我母亲手上赚取一些出来,先今咱们一起品尝品尝。"张晓天从一个小竹筒里取出一小撮乌黑的茶叶,放入茶壶之中,对秀川晴美笑道。
"这茶叶闻着奇香,为何却又叫三苦呢?"秀川晴美问道。
"采的人苦,喝的人苦,想的人更苦,所以叫三苦。"张晓天解释道:"这茶生长在苦竹寺后山一个名唤神仙崖的绝顶处,那里终年云遮雾绕,不见天日,只有每年清明这一天,方才见得一缕阳光。那时,必得一个十六,七岁的极苗条的女孩子,身上拴着绳索,垂挂而下,才能在那绝险处将这茶采摘上来,是谓采的人苦。这茶制作出来之后,闻着奇香,实则绝苦,比那黄连不知还要苦上多少倍,,可谓是天下至苦,独此一家,初品着莫不摇头匝舌,苦不堪言,是谓喝的人苦。这茶虽然绝苦,却是苦竹寺的不传之宝,较之武夷山那株御赐的大红袍还要来得神秘珍贵,天下品茗者大多只闻其名,不见其形,更莫说亲自品上一口了。昔日乾隆爷六番下江南,六番寻访三苦茶而不得,最后只能悻悻而归,郁郁终老,是谓想的人更苦了。这便是三苦茶的真实来历。"
"既然这般苦楚,为何还要去采,去喝,去想呢?"秀川晴美不觉问道。
"你可知苦尽甘来一语么?"张晓天看着她,微笑道:"这茶虽然绝苦,可是三品之后,却能从那绝苦之中体味出一道无以伦比的甘甜来,这份甘甜,迥异于世上任何一份甘甜,又超乎于世上任何一份甘甜,恰恰与茶中的那份至苦形成了两个极端,这两般滋味浓缩于一盅,真可谓是天下一绝,颠倒众生了。你说,世人能不朝思暮想,梦寐以求么?"
她说着,将泡好的茶水斟出,轻轻递将到秀川晴美的手上。
"这该就是相思的滋味了。"秀川晴美轻啜了一口,对张晓天笑道。
张晓天一怔,回味着她这句话的意思,不觉有些神魂颠倒起来。
"是啊,绝苦之中深蕴着一份绝甜,确实是世间相思的滋味。"她点头喟叹道:"我看这茶竟不必叫三苦,径直叫相思消魂茶好了。"
"晓天姐姐,如果以后有机会,你会和凌波君一起到日本来看我吗?"喝着茶,秀川晴美突然问张晓天道。
"他我不敢说,但如果以后两国政策宽松了,我一定到日本去看你。"张晓天肯定地说道:"我喜欢樱花,喜欢和服,更喜欢穿着和服站在樱花树下的你。总有那么一天,我会到日本去看你的。"
"晓天姐姐,谢谢你。我希望你能和凌波君一起来。"秀川晴美诚挚地说道:"在我们日本,樱花代表着美丽,纯洁,生命,也代表着世间一种真挚的爱情,我希望在樱花盛开的时候,能看到你和凌波君的身影。"
一种说不出的感动突然溢满了张晓天的心怀,望着秀川晴美诚挚无比的眼神,她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那时,我一定让你们看到世上最美的樱花,在我故乡屋后的山坡上。"秀川晴美微笑着说道,那神情,竟是十分的温柔庄严,像是许下一个美丽而又重要的诺言。
"晴美,你有没有想过,到我们中国来留学,或是定居?"张晓天看着她,沉吟着问道。
"很旧很旧以前,我曾经这样想过。"秀川晴美微笑地摇了摇头,"现在,我只想念我故乡的樱花,在蓝天下,在阳光下,一树一树的盛开,绯红得像是四月的晚霞,我舍不得离开它们。"
张晓天点点头,莫名地,她突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伤感和美丽。
"这茶,真是人间的至味。"秀川晴美放下茶盅,真诚地对张晓天说道:"晓天姐姐,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品尝了这么好的茶,也谢谢你答应到日本来看我。"
"咱们是朋友,应该的。"张晓天微笑着站起,从书桌上取过一个红绸系着的卷轴来。
"晴美,过两天你就要走了,这是我给你写的一幅字,希望你能喜欢。"张晓天将那装裱精美的卷轴徐徐展开,却是一幅她本人题赠创作的书法作品,内容取自于西汉李延年的那首。
"北国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真是太美,太漂亮了。"秀川晴美看着卷轴上潇洒俊逸,生动多姿的字迹,忍不住赞叹道。
"什么佳作?也让我瞧瞧。"随着话音,凌波微笑着走了进来。
"此字雅致洒脱,独具一番风流,端的是形质与神韵兼美的典范之作了。"凌波看过之后,也不禁赞美道。
"我寻思良旧,中国古典诗词虽多,惟有这首赠与晴美还算贴切,生动,当得起她的神韵风姿。"张晓天微笑道。
凌波笑着点点头,将此诗的含义详细地告诉了秀才川晴美。
"晓天姐姐这般深爱赞誉,晴美实在是不敢当了。"秀川晴美听完凌波对这首诗的介绍,不禁郝然而又喜悦地对张晓天说道。
"你晓天姐姐言行高致,从不轻赞他人,她既肯将这首诗赠送给你,自有她的一番道理,你且安心收下就是了。"凌波在一旁微笑道。
张晓天含笑点了点头,秀川晴美见她如此挚情,致谢一番之后,便喜悦地收了下来。
"锦貂在前,我这狗尾巴都不好意思拿出来了。"凌波笑着从身上取出一块黄色的石头,对张晓天说道。
"这却是田黄了,你是从何处觅得这宝贝的?"张晓天见那块石头温润凝腻,色泽金黄,便知是寿山石中的上品,被尊之为"石中之王"的田黄了。
"这是我年前在玉石斋购得的一块印石,自己镌刻成一枚印章之后,准备送与晴美留个纪念。"凌波笑道。
原来,凌波感念于秀川晴美待已的真情,一心想寻一件精美别致的礼物赠送予她,经得一番仔细访察,终于在龙江市有名的玉石斋相中了一块难得的田黄石。买回来之后,他便又亲自动手,在上面镌上了秀川晴美四个字。他书法本就极好,少年时又跟着龙江一中的美术老师学过一段时间的治印。因此,经过七,八个夜晚潜心的钻磨,他终于完成了这项颇让他费了一番心力的工作。他自己看着也还算满意,不觉拿了出来准备赠送给秀川晴美。
"如此,倒要见识见识你深藏不露的真迹了。"张晓天笑着取过印泥和一张白纸,将那印章望那印泥里一沾,随后轻按在白纸上,顿时,洁白细腻的纸张上,便清清楚楚地显现出秀川晴美四个字来。只见那四个字雄阔严整,而又舒展灵动,隐隐然竟颇有一番气象,看上去很是博人好感。
"想不到你还精擅汉隶。"张晓天看过之后,对凌波笑道:"这可与你那手洒脱不羁的行书大相径庭了,难得,难得。"
"在你面前,可谓是班门弄斧了。"凌波笑道:"本也想请人镌刻,但一时半会却又找不到治印的名家,想着既是亲朋间的赠送,到底还是自己动手来得情真,再不济,也是自己的一番心血,有着千里送鹅毛的意思。"
"这话不错。"张晓天点头道:"如此,方不负你们之间的交往。"
"我也就这水平,只要晴美喜欢,也不怕人贻笑了。"凌波笑道。
"这四个字虽然称不上杰出,但无论哪种场合,却也拿得出手了。"张晓天笑道:"若论在纸上写出这四个汉隶,我却也轻而易举,但要治在印上,则是力有未逮了,因为那根本就是两回事,你先前赠送了我许多的佩服,如今少不得要回敬你一个了。"
"不过是由着性子胡来,哪里当得住如此赞誉?!"凌波急忙说道。
"更令人可畏的是。"张晓天看着他,又笑道:"你一个只跟着美术老师学过几天治印的初学者,竟也敢拿刀对着名贵的田黄下手,而且居然镌刻得有模有样,你一向喜欢称赞他人为天才,我瞧你倒是真正的天才了。"
"一时情急,却也顾不得许多了。"凌波闻得此语,不由轻笑道:"我往常也拿着萝卜肥皂刻着玩儿,又哪有什么天才一说了?况且,你也知道那田黄的质地,极好凑刀的,也免去了我许多的周折,不然,我这会儿恐怕还在那晴字上打转呢。"
"读书的时候,你就在那情字上打转了吧?"张晓天笑看着他。
"没有的事。"凌波看着她,怔了一下,不由轻声说道。
"晴美,你喜欢这四个字吗?"张晓天却微笑着掉过头去,问秀川晴美道。
"这般漂亮,自然是喜欢的。"秀川晴美原先一直微笑着注视凌波,突然听得张晓天问她,不禁微红着脸说道。
"那么,这方中国印章,你自然也是喜欢的喽?"张晓天举着那方印章,又笑问道。
"这般精美,自然是喜欢的。"秀川晴美红着脸又说了一句。
"如此,你还不快谢谢他?"张晓天笑道:"他半天不见动静,正等着你一个谢字呢。"
两人听得张晓天这话,都不约而同地望着对方,四目交汇,两人都有些怔怔的意味。
"晴美,你晓天姐姐这是玩话,千万不要当真。"凌波笑了笑,说道。
秀川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