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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板被垂直放着,好让王俊保持站立的姿势。
对方一眼便看到李权,无神的目光突然变得火热起来,身体也开始奋力挣扎,身体撞击床板发出“嘭嘭嘭”的声响。
王俊不能说话,嘴已被百姓用粗布堵上,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还要把嘴堵上?”
百姓们七嘴八舌地开始讲述起来,大意跟来传信的人差不多,中途还有一人跑到李权面前亮出自己后背被砍的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子。
李权皱眉:“把他嘴里的布条扯了,本官有话要问。”
百姓连连阻止:“扯不得,扯不得。王俊真是中邪了,满嘴的胡话,根本听不懂。”
“扯了,不管说什么,总得让本官听听不是?”
李权如此说了之后,一个壮年汉子才蹑手蹑脚地靠近,小心翼翼地将王俊口中碎布扯下。
饶是他一再小心,碎布扯掉的瞬间还是挨了王俊一口口水。
王俊面目狰狞,嘴里念念有词:“你们这群妖孽,胆敢阻挠本大仙飞升!待成仙之后必不会轻饶尔等!”
上去扯碎布的壮汉擦着脸上口水,一脸晦气:“大人,你看吧,就是这样。从醒来到现在,嘴里不是神仙就是妖怪,完全不可理喻,不是中邪还能是什么?”
李权扯着新长成的山羊胡,低喝:“王俊!你害死发妻,今又侥幸捡回一条命,何故还执迷不悟?若不是看在你年幼之女无人照顾,本官现在就把你砍了!”
“狗官!”王俊大喝:“竟敢对本大仙口出狂言!吾乃天罡星下凡,历经十世修行的正部大仙,只待舍弃这身皮囊便可修成正果,练就不灭金身。你要杀我,真是求之不得!吾女亦不需你等多管,待我位列仙班之后,自会接我女儿上天界生活。”
“冥顽不灵!”李权气恼地一跺脚,心道难不是真的中邪了?
李权一直都不相信这么玄乎的东西,不再与王俊废话,转身向王俊邻居们询问这家人最近发生了什么。
一番询问后,大家都没说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只知道王俊一家最近没怎么磨豆腐,也不见其出门做生意,日子反而过得比平成更滋润,吃好的喝好的,就连家里养了好多年的老母鸡都给宰了。现在一想,这家人似乎早打算要寻死。但话又说回来,平日里看着这一家人有说有笑的,好好的怎么会寻死?难道这一家老早就中邪了?可以前也没听他们说过什么胡话呀?
李权继续询问细节,用了一个上午的功夫,收效甚微。
李权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有人惊喜喊道:“大人!王俊好像清醒了!”
“清醒了?”李权也是一喜,事情总算有了转机。赶紧调转步子回到屋中。
简陋的屋内,七八个邻居把里面挤了个满满当当,全围在王俊身边叽叽喳喳地询问。
透过人群中的缝隙可以看到王俊表情比之前平静许多,眼神中满是疲倦。众人询问之前发生了什么,王俊只是摇头回答不知。
李权进屋,百姓让开一条道。
李权没有说话,王俊反倒低头懊悔道:“草民虽不知之前发生过什么,但依稀记得大人为救我不顾性命跳入曲溪之中,现在又屈尊降贵来点化草民,草民真是无以为报。”
王俊情真意切,表情中看不到丝毫破绽。
可这感谢的话李权总觉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儿有问题。
李权没有放松警惕,严肃道:“王俊,本官不管你是不是中邪。但你害死自己发妻的事实有目共睹,论罪当斩。但本官念在你年幼小女的份儿上对你从宽发落,对此事暂不追究。你以后定要善待女儿,如若再有半点儿不轨之举,新罪老罪本官会一并算在你头上。”
说完,李权转向屋中王俊邻居:“诸位,以后你们可要多加留心,一起监督王俊,如果再有类似事情发生或对女儿不善,一定第一时间来报。”
李权做法深得大家认同,纷纷应承,还一个劲儿地夸李权心善。
众人再观察片刻,见王俊无甚奇怪表现便向李权询问:“大人,是不是可以把王俊给放了?”
李权对王俊上下打量一变,小声道:“放了吧。”
事情告一段落,虽然还有诸多疑点,李权也不想再做深究。再次准备离开。
“大人且慢走!”重获自由的王俊突然叫住李权。
众人不知王俊何意,却见王俊突然拿出一把菜刀!
这下可把众人吓坏了,立即筑起一道人墙挡在李权面前,齐声厉喝:“王俊!你要干嘛?”
王俊一愣,不明所以地问道:“你们这是?我……我不过想感谢李大人,准备切两块咱家磨好的豆腐给李大人以示感谢。”
一听这话,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调笑道:“哎!你不早说,还以为你要拿刀砍大人呢!”
“怎么可能?”王俊回身,从里屋切下两块前日的豆腐包好,一手那豆腐,一手拿刀准备递给李权。
包括李权在内,没人有丝毫怀疑,为王俊让开了一条路。
李权亦微笑着准备接过豆腐。
谁知王俊表情突然一变:“山河焉有中华地,日月重开大庆天。黄天当立,道法当兴,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第250章 :梅园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王俊口中念念有词,面色沉稳,眼光锐利,淡然之中透着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如果是在玄幻小说中怕真要召唤出天雷什么的。
但现在是在庆朝,屋中一点儿风吹草动都没有。但王俊却把菜刀举了起来!
“大人小心!”
方大突然胆气一壮,四五十的老骨头竟然挡在李权耳身前,单手横档。
那还沾有些许豆腐渣的菜刀猛地砍在了方大的手臂上!
鲜血四溅,如一片片飘零的玫瑰花瓣洒落在王俊脸上。
血腥之气让王俊突然有一刻清明,慌乱地要将深入肉中的菜刀拔出。但菜刀似乎深入骨头,这一用力不但没有将菜刀拔出,反而让方大痛得差点儿晕了过去。
方大在县衙中本本分分打了一辈子杂,好不容易因为人手不够能跟着县太爷出来威风威风,不求飞黄腾达,也想在生活一辈子的曲溪县留下一个好名声。信心满满地出来,一心只想好好表现,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头脑一发热,竟忘了自己一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被一刀砍在手上才猛然惊醒。
剧痛、害怕之中更多的则是懊恼和不甘。
“TmD!老子怎么就这么倒霉?难道第一次出任务就要被砍断手?”
怨念上头,方大变得狠了!
右手被砍,便用左手拔刀。
钢刀出鞘,一声脆响,周围众人尽是后退一步。
只见方大面露狠色,咆哮一声:“胆敢行刺朝廷命官!看刀!”
“噗嗤”!
钢刀入体之声响起,房间中再添一分血腥气!
李权是被王俊那一声“急急如律令”给搞懵了,等回过神时就已是钢刀将王俊刺了个通透,露出体外的刀身上,嫣红鲜血中还混着一些泛着恶臭的肠腹!
“爹爹!”
一直扯着李权衣角的小姑娘失声大叫起来,想要扑过去,却被李权紧紧抱在怀里,用衣袖挡住她的视线。
血腥之气太过浓郁,饶是屋外看热闹额屠户也不禁皱眉捂住了自己胸口。
所有人心里都沉甸甸的,没想到事情转眼间就演变成血肉横飞的情况。
生命在流逝,王俊脸色惨淡,但表情却变得狰狞起来,声音凄厉张狂:
“时也!运也!大道将至,金身已成!哈哈……哈哈……”
不知所云的话回荡屋中久久不散,王俊渐渐萎顿,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快帮忙将方大叔送往临近医馆!”李权率先回神,急忙朝众人喊道。
人群中出来几人将方大扶着快步离开屋子。
剩下众人看着屋内血肉模糊的尸体,久久说不出话,那张狂的胡话至今还让人心悸。
好端端的一家人为何会变成这样?是什么让王俊一家变得疯疯癫癫?现在留下一个年幼孩子该当如何?
一连串的问题困扰着百姓也困扰着李权。
没人能给出一个答案,只能默默将王俊尸身收拾好。
好在有家邻居见孤独无依的小女孩可怜,愿意将其收养。
此时便算到此结束了。
……
……
返回县衙,李权百思不解,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儿?独自在古松下发呆。
慕晚晴随后返回,她和王刚追查温氏一家死因也有一天多的时间,可惜一无所获,各种疑点纠缠心头让李权更加烦闷。
古松下,慕晚晴看着相公愁眉不展,感同身受,轻轻揉了揉眼角,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后,轻柔地握住李权大手,侧脸靠在李权肩上,柔声道:
“相公,今日察访发现县城的北头有一梅园,那里花开遍地,鸟语花香,风景甚是优美。据说今日还有一赏梅花会在此举行,相公陪晴儿去看一看好么?”
慕晚晴的话打断了李权思绪,不由眉头更皱:“赏梅花会?不去了!我先身为县官,县中诸多案情不清,相公哪儿还有心思去玩?若晚晴想去,可自行前去。”
李权沉浸在案情之中,片刻之后忽闻耳边有轻声抽泣声传来。
侧脸一看,晚晴老婆俏脸已是湿痕点点,眉宇间带着无限委屈。
“晚晴,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慕晚晴侧脸低头,用衣袖轻轻擦拭眼角。
晚晴委屈落泪,看得李权心都碎了,赶紧将其搂在怀中安慰道:“哎哟,是不是跟王刚办案受了委屈?如果真是这样,以后就别跟他一起了。相公让你跟王刚办案一来是为了改善他对你的关系,二来是想让我的小宝贝有事可做,让生活变得充实些。宝贝如果不喜欢,那以后就跟在相公身边好不好?”
“晴儿并非因此事委屈。”
“那是为何?”
慕晚晴在怀中抿着小嘴:“不是晴儿想去那什么花会,只是不想相公整日愁苦,欲借赏花之机让相公开心一点儿。不曾相公以为晴儿……”
慕晚晴可怜巴巴地吸了吸鼻子,继续说着:“晴儿虽出生江湖,可也不是不识大体的女子,求相公……”
晚晴老婆可怜巴巴的模样看得李权心都化了,哪儿还会去想那些让人心烦的案情?轻抚其背:
“别说了,是相公不好,没看出是晚晴一番好意。咱们这就去那什么梅花会看看?”
慕晚晴抽泣着点了点头。
当两人都换上便装走出县衙的时候,慕晚晴已经收拾好自己心情,穿着一身俊朗的男子白衣,背负一柄长剑默默地跟在李权身后。
……
……
今日的赏梅花会在曲溪县传得沸沸扬扬,据说还吸引了周边不少游人前来观赏。
李权一番询问后便找到了曲溪县的梅园。
梅园占地百十亩,从曲溪县城北口一直延伸到城外,前后相距近三里地,全是梅花树,每年春冬交替之际便会出现绵延不断的花海奇景,吸引大量有人来观赏。
此处梅园乃曲溪县韩家祖上所留,韩家在前朝历代皆为高官,韩家很欣赏梅花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