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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以帷幔相垂,若不掀帷而看便看不到其字。祭礼之繁琐自不必说,祭完之后,众人才回府中。
伍封一众远道赶来,还未吃晚饭,庆夫人早已得报,知道他们晚间会来,是以早安排好饭肴酒水,此刻将三女请了出来,一起用饭。伍傲自去安排大营士卒的饭食。吃过了晚饭,庆夫人与玄菟灵便开始谈起婚嫁的若干细节来。
伍封忙找个藉口,带着三女到后院去休息。
妙公主道:“这座府第与临淄的封府几乎一样,倒是不错。”
楚月儿笑道:“这都是国异所建,理应差不多。”
迟迟此刻仍在害羞,未肯说话。
伍封笑道:“迟迟仍在害羞,公主和月儿就不同了,脸皮颇厚。”
迟迟格格一笑,妙公主和楚月儿跺脚大嗔,齐飞白眼。
四人过了练武场到了后院,伍封奇道:“原来这里也一样有大石屋,就不知道有没有玉石浴池呢?”
妙公主道:“怎么没有?我们先前看过,你是否又想骗月儿鸳鸯戏水呢?”
伍封奇道:“月儿连这也说了?”
楚月儿嘻嘻笑道:“我怎会说,其实是公主猜到的,你腿伤之时,不是也想骗公主陪你鸳鸯戏水么?”
四人入了石屋,里面的几个铜炉早以烧着大火,将屋内烤得热气腾腾。
伍封见里面与临淄的府第却略有不同,两侧有厢阁房屋大大小小十余间,后面的玉石浴池也略大了一些,赞道:“国异这人大有先见之明,将这浴池建得更大。”
妙公主笑道:“我看也没有什么区别。”
伍封看着三女,笑道:“我们一路劳顿,我这便让春雨打了热水来,四人同浴!”
楚月儿和迟迟吃了一惊,妙公主“呸”了一声,道:“你才想得好呢!”
庆夫人早已从隶妾中挑了些侍婢来,都是些天鄙族人,便拨她们在四燕女手下,服侍伍封四人。四人依次洗浴,换上干净衣服。
伍封让三女先行休息,自己想去看看玄菟灵的客房,此刻已经是亥时了。
伍封问春雨道:“我未来丈人安歇了没有?”
春雨笑道:“法师正在厢房与夫人和傲总管说话。”
伍封讶然道:“还在说话?”让四女休息,自往前院厢房走去。
才到厢房门口,便听玄菟灵道:“夫人这想法甚好,我看城墙与四面山壁间的隙地极大,加起来只怕有四五千顷。若是将玄菟族人迁到城中,这四千顷地便可养畜种菜。”
又听庆夫人道:“法师说得是。四面的山口若再建四座关隘,这主城就是铜墙铁壁了,只怕齐国无一处有主城之固。”
伍封走进厢房,见庆夫人和玄菟灵正围着一片竹刻的主城图研究,伍傲在一旁看着。
玄菟灵道:“封儿来得正好,我与令堂正在研究主城的构建哩!”
伍封笑道:“这个我就不懂了。”
伍傲拿着图版籍契对他道:“公子,小傲与舆地官已将邑地堪舆了一遍,境边立了石碑为界。
莱夷实际有方五百一十三里、四十五万九百二十七顷地,共有荒地十五万八千顷。若尽数开垦下来,四十五万顷中,有田地三十四万顷,山地、村寨、城邑十万顷,海沿之地近万顷,还有上好铜山一座,无人开采。”
伍封点了点头。
伍傲又道:“公子上次从太史子余处听的丁户数字是前年之数,如今这五百一十三里之地,有领民一十三万余户,其中玄菟族两千户,乐浪族一万户,索家族一万一千多户,倭人族五千多户,天鄙族三千户,东屠族二万户,夫余族一万八千户,高丽族一万四千多户,满饰族一万五千多户,九族共十万多户,另有齐人三万七千多户。总共有丁口六十万人许,这都是公子的所食的庶人和隶臣隶妾。虽然齐国各地大多已经按田亩收取税赋,但莱夷却是沿用井田之制,每户百亩私田,另有籍田。”
伍封道:“我拟要重新划地,丁户多半还有些变化。赋税之收以田地来计,废取井田,开阡陌,学晋国的赵氏,以二百四十步为一亩的大亩之制,每户分百亩。”
庆夫人点头道:“以大亩之制来富民,在莱夷最为合适。”
玄菟灵赞道:“如此大妙,以大亩之制来算,莱夷有十四万余顷田地,可给十四万多户,剩下的便可分在林泽、渔盐之地了,或列为工商士卒之户。”
伍傲道:“按齐之常制,税收粮,赋收物。税为上年十取其三,中年十取其二,下年十取其一。莱夷一向风调雨顺,三年一中年,六年一小年,平均下来每年可收十之二三,比齐境的其余各地要高出很多了。”
伍封讶然道:“有这么高?税高了无以养民,都按什一之税算了。”
伍傲续道:“单计田产,以大亩种粟而论,按莱夷壤质,上熟每亩十四石四斗、中熟十石八斗、下熟七石二斗石,小饥二石四斗,中饥一石五斗,大饥七斗六升。平均而计,每顷可产粟三百六十石,税收按什一则每顷有三十六石。是以公子每年税收当在五百六十万石上下,约合八十七万钟。这还是按低于下熟、略高于小饥之年所算,若是大熟之年,可收约二千三百万石,合三百多万钟。”
伍封皱眉道:“我们要这么多粮食干什么?”
伍傲道:“若是将万顷海沿的渔盐之利算起来,就更加可观了。公子领地的海沿之地多于他处,占了齐境海沿的二成,这或是国君特意的罢。将渔盐交给官盐之署以换粮食和金帛,粮按例交给民用,往最少的算,每月除了入公室,剩下的便值万金以上,若是将邑收的粮食发下去,用渔盐在官盐之署多换金帛,那就更多了。”
伍封吓了一跳,道:“一月便有万金?”
庆夫人点头道:“齐国的渔盐之利,天下列国无不眼红。单是封儿每月交给国君的渔盐便值二十万金,万金又算什么?国异虽会用兵,却不识商货之理,这莱夷宝地根本未能治好。”
伍傲笑道:“这还没有算那座铜山呢!齐国的渔盐铜铁均属于国君,那铜山虽只离主城二十余里,却无人开采,公子向国君取一道君令,找人开采铜山,八成交国君,二成留下来,日后铸造兵器也足够了。我们伍家向来铸剑制陶以获巨利,眼下夫人已经在齐地设陶窑十余座,连燕、晋、王城都有我们的陶窑,这莱夷自然也要设二三座陶窑,再有铜山之产,设金坊铸兵,获利必不下于五百里地之邑收。”
玄菟灵打量着伍傲,赞道:“伍总管原来能商擅算,真是少见的人才。”
伍傲道:“小傲是夫人一手养大的,夫人和渠公都是齐国有名的商营奇才,小的见得多了,略识一些而已。”
庆夫人道:“封儿,适才我与亲翁商议过,这主城的外郭可居二万户,内城可居一万户,日后得迁一些民户在主城。”
玄菟灵笑道:“莱夷的齐人前年才二万户,眼下有了近四万户,大都是为工商之户,只要我们将外郭的市肆搞起来,这些人大多会迁入主城。再在主城中留下一些隙地,各族之中地位较尊的大户自然也会迁入,加上我们玄菟族、天鄙族的大多户众,必可让主城的民户胜过它城。”
庆夫人道:“军营便建在外郭,内城中有一个练兵场,营房也可容兵五千。”
伍封点头道:“我正有此打算,拟建二千五百人的私卒,日后以备它用。至于莱夷境内各族的士卒,日后设法收了回来,统一调度。”又问道:“娘亲来时便没有带多少人,这些天是从何处调集的人数营建主城?”
庆夫人笑道:“这都是乐浪声和索家牛调来的人手,他二人因为族中事烦,自回族中去了。”
伍封点头道:“如今九族之长中,我只有这两人未曾见过了。”
玄菟灵笑道:“封儿今日到了主城,他二人明日自会赶来罢。”
三人说话时,却见伍傲正拿着箸草计算,伍封问道:“小傲又在算什么?”
伍傲道:“小人在算公子每年的开支,除了府中开支,如果公子所养之士有五千人,再加上府中开支和五千士卒的开支,就算倍给禄秩,总共也不及每年所收的三十之一!这还未将每年的赋收算进去,大有可为!”
伍封道:“赋就算了,既然所收甚多,日后非不得已,便不用收赋。那些兵车兵甲,若要收起来,夷人从何处寻觅?”
玄菟灵赞道:“若不收赋,只怕天下庶民都会赶到莱夷!其实庶人隶臣最烦的便是赋了,就算三户出一甲,也是极为头痛的事。国异每年收以重赋,赋之所出还倍于税出,惹得夷民人人愤怒。封儿若能减少赋收,这真是造福于夷民了。”
伍封笑道:“当年晋国六卿互相倾轧,孙武叔叔就说过范氏和中行氏赋重,必会先亡,结果果然如是。我养兵极少,便不用从领民中收赋了。如今要建城和垦田,大量调用力役,日后大事已定,力役之征便尽量少些。”
众人说了好一阵,见天已太晚,才各自休息。
次日一早,众人一起用过了早饭,庆夫人先派人赶回临淄给鲍息报讯,伍封的婚礼上要多娶一人,自要先作好准备。
玄菟灵向伍封和庆夫人道:“日后这主城之中,丁户要有数万,这些人自不能全是工商之户,需得为他们在主城近处另觅良田山泽。我对地形颇熟,这两日便在主城附近找寻善地,以为主城民户的生计,两日后便可回来。”又对伍封道:“巫金五人和另四十名遁者便留给你,日后他们便是你的亲卫,他们视我为父,对你和迟迟定会极为忠心。问儿是迟迟的表兄,与公主也有亲,可以重用。”
伍封大喜道:“天下间任何精兵都能招纳来,唯有这遁者是找不到了,日后我便将他们带在身边。”
玄菟灵向公输问、巫金等人仔细吩咐了一阵,又将迟迟拉到了一边小声说了好半天话,这才带了族人离开。
庆夫人见他全心全意为伍封做事,自是因与伍封是一家人,便将伍封的事当成了自己的事。
伍封与三女将玄菟灵送出城后回府,让三女自去玩耍,自己与庆夫人、伍傲、冉雍商议兴教化、立市肆的事情。
庆夫人道:“若能在莱夷大兴教化,必可授民以聪、使民知礼,从而减少争执。”
冉雍道:“孔子首倡‘有教无类’,便是要将学问、礼法授于庶民。不过,在下所想,除了要教以书礼之外,还要授以律法,更要授农、工、商之学,书礼使人知德,律法使人守礼,农工商之学更能使人温饱,不可不为。”
庆夫人与伍封都动容道:“说得极是,不知要如何去做呢?”
冉雍道:“兴教之前,先要为政,以便政令明晰通达。因莱夷地多民少,以户数分州乡,则会因丁户之增而常改,产生混乱,是以大者如州,非得按地划分不可。在下之意,先将莱夷五百里之地分为四州,为莱西、莱南、莱北和莱东,东海之名与齐东之东海相同,不宜再用。”
伍封点头道:“此议甚好,便分为四州吧。”
冉雍道:“每州一百二十五里,即一百二十五个十里,每州四城,四城之中,一为州城,余者为邑城。州城墙高一丈,邑城墙高六尺。最大者是都城,即为这主城,是五百里之都。只因城以盛民,是以非建城不可。五百里地方则有都城一,州城四,邑城十二。”
庆夫人皱眉道:“如今莱夷仅有七城,依你之依,岂非要大兴土木增十城?”
冉雍笑道:“这倒不一定,在下之想法是从各村寨而来。当年齐国灭莱之后,不许夷人建城,是以只有村寨,不见夷城。如今九族之人各有村寨,其村寨以木栅为凭,不防雨水,每逢雨季便倍受冲击。不如划出地来,许各族自建一邑城,各族必会欣喜若狂,不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