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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不是大王的主意,只怕王子也不知道。”
勾践长叹道:“这可如何是好?来人,将条桑拿下来!”
伍封连忙道:“条桑此举是为了王子不疑之故,她一番情意,大王不可不知,也不用追究了。区区毒物怎伤得了我?我们权当没事就成了。”
伍封此语也并不是骗人,他的吐纳术和诸般武技已致大成,是以诸般毒物对他已经是毫无作用。那日被颜不疑设计,以“温柔香”对付他时,他还略感昏晕,如今就算再有“温柔香”浓过那日百倍,他也是毫无所感。先前他饮酒之时,觉得酒味有异,辨出毒物来,然而自身却毫无异感,便知道自己已经是真正的百毒不侵了。
条桑惊道:“我倒不信这‘无生水’也伤不了你。”
伍封笑道:“在下此身能避百毒,当日你和王子用‘温柔香’来对付我,我只是想借机探明你们的用意,才会装着被你们迷倒。其实在下从未被你们毒倒过,否则怎能轻易走脱了?”
条桑怔了怔,叹道:“原来如此!”
伍封道:“说起来也全靠你和王子不疑,在下才能听到你们的许多机密事,呵呵,有些事只怕大王也没我知道得多。”
条桑知道他所指的是颜不疑加害王子无翳的事,脸上变色。
勾践脸色铁青,狠狠瞪了条桑一眼,笑对伍封道:“原来龙伯颇擅作伪!”
伍封笑道:“在下这些年遇凶险无数,有时候不假扮一下,还真是不成。譬如昔日计然使人在灵岩之上以毒箭射西施夫人,欲使我与夫差为仇,引起吴国内乱。在下为夫人避箭,背上中了一箭,也曾假装中毒,故意让吴句卑看见,这人见在下中毒欲死,才会急匆匆跑去报告叶公。叶公军中无备,被在下偷偷混入军中,胁他与吴国立约退兵。”
勾践恍然道:“原来如此!当时寡人与叶公相约,谁知寡人大军未发,叶公却先退了去,原来这中间还有这些缘故。”
伍封道:“在下提起此事,是想令大王记得条桑的功劳,她在吴国为间,好歹也曾为大王效力,大王看着在下的薄面,便不必理会她今日下毒之事了。”
帐中人心下感叹,条桑数番伤害伍封,伍封仍然为她求情,可见这人的确是胸襟开阔、光明磊磊,正是大英雄之气度风范,令人心折。
勾践叹道:“想不到龙伯会为她求情!”
伍封笑道:“在下与大王这些日子都在军中,举目看去,全是些粗鲁汉子,营中有几个佳人走动,大娱耳目。是以大王留条桑一命,让她在军中走动也是件好事。”
勾践哈哈大笑,道:“怪不得龙伯常用女子为卒,原来其中还有这些道理!看来寡人日后要许可军中将领带家眷上阵了。”
伍封道:“大王说笑了。军中带家眷之举除了在下偶尔为之外,只怕便只有晋国四卿了,昨日在下到他们营中,见他们都带了家眷。若非因此谈起佳人,在下又怎会知道魏公喜欢越女?”
勾践斥条桑退下去,点头道:“原来龙伯到晋营去,谈的也是美女佳人。”
伍封笑道:“在下本想劝晋人退兵,但四卿意甚坚决,非要助越军不可,在下也无可奈何。”
勾践眼中掠过一缕疑色,道:“原来如此。”寻思:“如果晋人未答应你什么条件,你怎么今日张口代晋人向我索要美女?”
勾践心中另有所想,随口道:“月公主是天下绝色,寡人原以为月公主也会随来。”
伍封道:“本来想带月儿来拜见大王,可惜月儿也另有公干,未能跟来。”
勾践叹道:“可惜可惜。寡人与龙伯数番见面,却都是敌非友,令人好生惋惜,其实寡人倒想与龙伯交个朋友。”
伍封道:“大王若是退兵回越,我们便可以化敌为友了。”
勾践摇头道:“寡人兴师北上,虽有小挫,未损大局,怎可无功而还?如果龙伯能离开齐营,寡人甘愿授江淮之地给龙伯立龙伯之国,为我越国之门户。虽属于越,但仍是自立一国。”
伍封不悦道:“在下岂是如此无信无义之人,此事休提。”
勾践点头道:“寡人知道龙伯多半不会答应,此言小觑了龙伯,龙伯勿怪。如此说来,我们之间始终要决战一场,以定胜负?”
伍封点头道:“是。”
二人说得都十分决绝,越臣听着都脸上变色。范蠡正想说几句话以缓和气氛,这时颜不疑掀帐进来,向勾践施礼。伍封见他面色青白,左边面上一大块黑记,肌肉扭曲,想是支离益蛇剑中的奇毒所致,本来这人生得十分俊秀,但因此黑记之故,显得非常难看和诡异。
勾践看了颜不疑一眼,颜不疑微微摇头,勾践叹了口气,命他入座。伍封眼尖,见颜不疑坐下倒酒入爵之际,手微微一颤,溅出数滴于案上。
伍封笑道:“王子与月儿动过手来?”
颜不疑大吃一惊,道:“这个……龙伯怎么知道?”
伍封笑道:“王子臂上有伤,以王子的剑术,天下间能伤者只有在下和月儿。月儿心软,剑法留有余手,在下深知其剑术,嗯,王子想是伤在肩下两寸三分处,创深一寸三分。”
颜不疑叹了口气,并未说话,不过看他脸色,众人便知道伍封说得没错。
伍封皱眉道:“王子若是用‘诛心之剑’,或可在月儿剑下过三五百招,就算不敌也能全身而退,决计不会受伤。”
颜不疑叹道:“自从见到师祖败在龙伯剑下,在下便不敢用这‘诛心之剑’了,万一被月公主所破,在下怎能逃回?”
伍封心道:“你见我能破支离益的‘诛心之剑’,便以为我将此法教了月儿,才不敢用。”道:“在下营中防备森严,能够保命逃回的,恐怕也只有王子才能做到,身手果然了不起,远胜昔日。想是因王子吸了支离益小半气血,功力大进之故。”
颜不疑面色微变,沉默不语。
伍封笑道:“说也奇怪,王子好端端的,怎么跑到鄙营中去了?”
勾践含含糊糊道:“不疑行事荒唐,既被月公主伤了,理当受此教训,龙伯勿怪。”
伍封道:“两军交战,无所不用其极,大王遣王子不疑行刺或是另有所图,这都是理所当然之事。”他随口说这一句,勾践却想到其它,惊道:“龙伯莫非有入越营行刺寡人之念?”
伍封道:“在下暂无此念,不过日后难说。”
气氛正有些尴尬,帐外又进来一人,向勾践施礼道:“大王,江淮吴地有消息传来,吴民骚乱,到处烧粮掠城,十分难制。”
勾践大吃一惊,道:“这……这真是岂有此理!寡人必遣大军将乱者剿杀。”
伍封见那人甚是面熟,细看了几眼,笑道:“原来是石圃大夫。石大夫在卫国为乱,事败而逃,原来到了越国。咦,石大夫与晋国赵氏交好,为何不投赵而赴越?”
石圃脸上变色,尴尬摇头。
勾践扫了石圃一眼,问伍封道:“原来龙伯认识石圃,阁下怎知道他与晋国赵氏交好?”
伍封看他脸色,心道:“原来你不了解石圃的底细。”说道:“石圃是卫国公族,少年在晋为质,与赵无恤情若兄弟,此事很多人知道。”
勾践道:“晋国赵公可是个厉害人啊!”伍封闻他话里有话,心道:“勾践实是多疑,必是对石圃不投晋而投越生疑。”
石圃也由勾践的话中听出猜忌,不知道勾践疑心的是他不去投赵无恤这强者,还是怀疑他与赵无恤有所勾结,投越另有所谋,石圃面带惊慌之色,颜不疑道:“卫与晋齐之间关系复杂,石兄因卫国之事,不敢投晋而投越,也是理所当然。”
勾践点头道:“嗯,石圃请坐!”
这时鹿郢上来向伍封敬酒,伍封饮完此爵,心想:“我与勾践说话,连范相国和文种也不敢插言,想是因勾践疑心奇重之故。小鹿敢向我敬酒,颜不疑敢随便插言,看来勾践也不能免俗,还是信任自己的亲族多些。”心思一动,忽地有了主意,他向勾践举爵相敬,道:“大王忍辱负重,以弱小胜强大,灭吴而上,威震东方,在下对大王好生相敬。在下敬大王一爵!”敬完勾践,又向范蠡、颜不疑、陈音敬酒,再向帐中其余越人同敬一爵酒,唯独未敬文种和鹿郢,鹿郢是徒弟,伍封自不可能向晚辈敬酒。
勾践眼中有闪过疑色,寻思:“龙伯与文种虽然不算是好朋友,但多少也有些交往,当日他新婚,文种还曾去相贺。以龙伯的为人,就算是敌人也不会如此不与理踩,莫非他是故意为之?听闻龙伯在镇莱关下与文种独饮说话,言笑甚欢,其后文种三万大军便兵败而退,难道他们私底下有约,龙伯怕我见疑,故意不与他说话?这岂非是欲盖弥彰?”
伍封心内暗笑,寻思勾践雄才大略,坚忍勇决,文武兼资,的确是人中枭雄,唯一的弱处便是疑心太重。这或是与他的经历有关,他由王为奴,由奴而王,宠辱皆巨,想是因此而对他人的提防多于信任,要对付越人,针对勾践此项弱处自然是十分见效。
伍封敬完了酒,道:“大王,鄙军有数十人被贵军所擒,前日斗阵,贵军也有二百余人被俘,在下想将俘兵交换,大王以为如何?”
勾践点头道:“这自然是好,唔,眼下战事紧张,此事宜缓些天行之,过些时日再说。”
伍封见他不允,大感愕然,转念一想,心道:“勾践必是怕我在俘卒中做手脚,看来这他对我们十分忌惮。”叹了口气,起身告辞。勾践带人将他送出帐,到营门时分手,伍封独自回营。
回帐之后,楚月儿上来道:“夫君,先前颜不疑偷入营中,被我赶走了。”
伍封问道:“他来行刺么?”
楚月儿道:“倒不大像。你离营之时,叫小阳、小刀分别到郑燕二营去,后来小刀跑来,说有人偷入燕营,身法奇快,片刻便不见了。我猜必是颜不疑,还未及赶过去,便见他往我们中军营来,被我挡住。这人身手比以前高明了倍余,斗了一二百招,好不容易才伤了他,将他赶跑。”
伍封道:“适才我见过他,被你伤了肩膊,好生气沮。你吐纳大成,身手果然又高明了不少。嗯,我让小刀小阳到郑燕二营,原是见勾践请我夜间赴宴,怕越人趁我不在,另有诡计,想不到还真撞着。颜不疑往燕营去赶什么?”
楚月儿摇头道:“这个颜不疑可没有说。”
伍封失声笑道:“他自然不会说。”寻思:“听说燕国司马姬非与董门甚好,以前市南宜僚和徐乘还时时经由燕国往代国运财货,全靠姬非从中保护。莫非颜不疑去燕营找姬非?”当下让鱼儿到燕营去,将姬克请来。
楚月儿来道:“高柴放了只信鸽来。”
伍封取下鸽腿上了黄帛看了看,笑道:“我遣高柴带了不少金帛到江淮的旧吴之地,煽动吴人,嫁祸文种,如今已经生效,呆得久了事情易泄露,正要让他回来。”
楚月儿道:“原来夫君在主城时与高柴说话,是安排这事。”伍封当下写了一帛书,命高柴回莱夷去,让楚月儿拿出去放信鸽。
过不多久,姬克赶了来,伍封让人拿上酒来,请他在帐中坐下,问道:“在下有些事不明,想请教世子。”
姬克连忙道:“不敢不敢,龙伯请指教。”
伍封问道:“姬非对世子如何?”
姬克愕然道:“姬非是家叔,与我自然是叔侄关系,感情尚好。”
伍封道:“听说令叔以前与董门交好,未知情况如何?”
姬克怔了怔,道:“有这事?在下却不知道。”
伍封叹了口气,道:“这事自然是真的,原来世子不知道。本来在下也不疑他,那日我问起他与代人交往一事,他矢口否认,当时在下还以为弄错了,后来越想越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