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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萧莫需要补身子,家里又没有养鸡,所以玉娘便想跟着陈寡妇上山抓几只山鸡来,没有山鸡,别的山珍也可以。
所以玉娘一大早就和陈寡妇进山去了,到了下午,两个女人的收获不大,只有两只山鸡,陈寡妇和玉娘一合计,觉得进山一次不容易,现在又是春初,山上毒蛇也还没有出来,正是行猎的好时候,便想多捉一些山珍回去。
直到傍晚,玉娘和陈寡妇误打误撞找到一个兔子窝,才又捉得了两只灰兔,这才满意地下山,但是时间也到了快入夜了。
玉娘和陈寡妇走在镇上,马上便被人挡住了去路,玉娘定眼一看,是萧家对面的住户王老头。
王老头今年有些岁数了,儿子死的早,还没结婚就死了,只剩下王大爷一个孤家寡人,因为和萧家住得近,所以便在萧家得了几分田,靠着耕田养活自己。
见到玉娘之后,王老头焦急地说道:“夫人,你可算回来了!”
因为王老头是萧家的耕户,所以便喊玉娘一声夫人。
“怎么了?”玉娘手里抓着山鸡和灰兔,不解地问了一句。
王老头说道:“夫人,你快回家吧,老夫人可是急死了,连里正都到你家里去了,许多乡亲都以为你失踪了,正在商议如何寻你呢!”
“啊?”
玉娘赶紧绕过王老头,往家里跑去。
进门之后,只见萧家前堂里,坐着里正林充,他的身边坐着一位中年男子,神态颇具威严,另外还有镇子的几位老叔伯,他们都是长乐镇破有名望的老人,听到玉娘失踪之后,都来到了萧家。
这也是因为萧家在长乐镇,是书香世家,所以出了事情才会引起这些人的注意。
虽然现在的萧家慢慢地没落了,但是萧家老一辈的威望,这些老人可不会忘记。
玉娘进门的时候,林充正在劝慰着孟秋香,孟秋香倒在椅子上,眼里流着泪水,喃喃地说道:“这可如何是好,让我们母子以后怎么活呀?”
听到孟秋香的话,玉娘心里一酸,眼泪便掉了下来,赶紧跑到孟秋香的身前跪了下来,说道:“娘,玉娘回来,是玉娘不好,出门的时候该和你说一声的!”
见到真是玉娘回来了,孟秋香睁大了眼睛,停止了哭泣,脸上出现了欣喜之色,但是随即又别过头去了。
这个时候,一个老者站了出来,向玉娘问了一句:“玉娘,你到哪里去了?出门也不交待一声,看你把大家急得!”
老者也姓萧,名丁山,是萧莫的族叔公,和萧家也算是远亲,在长乐镇里可是老人了,儿子也和萧莫的大哥萧昊一样,征军北上之后就没有回来,家里现在只有萧丁山与老伴两个人,不过萧丁山在长乐镇也算是个大户人家,加上官府的抚恤,两人又无病无灾的,所以倒是不这么愁生活。
玉娘听到问话,说道:“回叔公,今日一早我就和陈嫂子一起进山了,捉了几只山珍,想给叔叔补身子……”
后面的话,玉娘的声音很小,也不敢抬头。
孟秋香哼了一声,说道:“补身子,你自己的身子便是不身子了?你一个女儿家,跑到山上去,要是万一……”
后面的话有些不吉利,孟秋香没有说出来,她顿了顿,然后说道:“你父亲马上就要到了,这一次,你便和你父亲回去吧,我们萧家,不能再留你了!”
玉娘听到孟秋香的话,瞪大了眼睛哭了起来,抱着孟秋香的腿,哭着说道:“娘,玉娘哪里错了?娘你说出来,玉娘改就是了,但是别让我跟爹爹回去……”
听到玉娘的哭声,孟秋香心里也不忍,但是这一次着实被玉娘吓坏了,若是玉娘现在还没回来,等到乔家来人的时候,只怕孟秋香有口也说不清了,要是玉娘真的在萧家失踪了,说不定乔家还会告到官府去。
萧家本来就只剩下孤儿寡母,眼看现在萧莫的病情有了一点气色,这个时候再吃官司的话,哪里还有活路?
但是玉娘毕竟在萧家待了三年,一直都很本分,也尽心照顾萧莫母子,甚至不惜为了萧家,把自己的嫁妆也拿去当了,这一切,孟秋香也看在眼里。
想到这里,孟秋香叹了口气,对玉娘的语气也软了下来:“孩子,这些年来,我们萧家对不起你,你丈夫和你拜完天地就去服军役,死了之后,连个尸身都没有回来,你叔叔也从那个时候起一直病到现在,家里都靠你操持着,你……你这又是何苦!”
孟秋香说完之后,林充和几位老人也叹息地摇摇头,萧家的境况,在长乐镇虽然有很多人家都遭遇过,但是像玉娘这样忠烈的,确实是少之又少!
听到孟秋香的语气软了下来,玉娘赶紧说道:“娘,玉娘不怕苦,玉娘说了,这辈子生是萧家的人,死了,也是萧家的鬼,娘,玉娘不要走,不要离开你们!”
你们,当然也包括了萧莫!
玉娘心里确实是有些苦,原本以为萧莫醒来之后,自己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但是没有想到,萧莫醒来以后,一颗心马上就被胡云雪勾走了,自己心里的那个想法,可以过继给萧莫作妇的期盼,现在希望也越来越小了。
但是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放弃!
因为玉娘知道,如果自己就这样离开萧家,那么等待自己的将是未知的命运,在这个时代,寡妇想要再嫁,除了男子丧妻与续弦之外,是没有人看得上的。
这样的话,玉娘若是离开萧家之后,恐怕便只有嫁给人做妾了,所以玉娘才万分不肯离开萧家。
玉娘说完之后,孟秋香也沉默了起来,心里也是举棋不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个时候,大门进来了几个人,却是玉娘的父亲乔正和玉娘的哥哥,乔文轩。
乔文轩今年二十来岁,十六岁那年成婚,夫人王氏,育有一子一女,大的三岁,小的还在襁褓里面。
进门之后,见到玉娘跪在孟秋香面前哭泣,乔正不由得脸色铁青,就要发作,幸好林充察觉到乔正的脸色不善,及时站了起来,喊了一声:“伯均!”
伯均是乔正的字,听到林充的话以后,乔正向林充点点头,林充是长乐镇的里正,又是长乐镇的财神爷,乔正是生意人,平时和林充来往得多,两家关系也不错,有了林充挡着,乔正的脾气也没有刚才那么大了,他怒哼一声,拉了拉玉娘的衣襟说道:“走,跟我回去!”
玉娘挣脱了乔正,跑到孟秋香的身后,缩着身子摇了摇头,却是不愿跟着乔正回去,但是也不敢说出来。
乔正脸一黑,随手抓起旁边的凳子,就要对玉娘动手,幸好乔文轩拉住了乔正,乔正瞪了乔文轩一眼,说道:“滚开!”
乔文轩低着头松开了手,乔正指着玉娘道:“畜生,你走不走?”
玉娘又摇摇头,乔正气愤不已,说道:“好哇,今天我便打死你这个畜生!”
乔正说罢,便绕到孟秋香的身后,去抓玉娘,玉娘哪里敢跑?便一动不动地,任由乔正的凳子朝着自己的头打了下来。
众人心里一惊,见玉娘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想要施援已经来不及了,这个时候,只听见有人喊了一声:“住手!”
听到这一声住手,乔正居然真的住手了,举着凳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他惊讶地说着说话的人,那人居然是一直卧床不起的萧莫!
“叔……”玉娘见到萧莫居然从床上爬了起来,又及时喝止了乔正,让自己免受伤害,便喊了一声,喊到一半,玉娘又改口了。
“子衡……”
萧莫靠在前堂的偏门上,虽然勉强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但是现在身子还是有些无力。他向玉娘点点头,然后朝乔正说道:“乔世叔,有话请好好说,玉娘毕竟还是萧家的人,还请师叔看在亡父的份上,手下留情!”
萧莫出现之后,乔正先是惊讶,后来又听到玉娘喊萧莫子衡,眼里便闪过一丝凝重的神色,现在听到萧莫的话,便冷笑了一声,指着孟秋香说道:“子衡,不是我不讲道理,刚才子衡说的,老夫当然也知道。但是子衡卧病三年,这其中发生了许多事情,只怕子衡也不知道,玉娘的事情,我和嫂子早就商议过了,嫂子的意思是,玉娘可以离开萧家,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你的母亲!”
看了孟秋香一眼,萧莫不用问,孟秋香的意思中午的时候萧莫就知道了,所以以前肯定也和乔正说过要还玉娘清白之身让她离开萧家的话,所以萧莫说道:“不错,我娘之前确实是说过,但是伯父应该知道,目前的萧家,是我说了算,对不对?”
听到萧莫的话,乔正也沉默了起来。
虽然萧家现在只有孟秋香和萧莫两个人,说起来萧莫应该听孟秋香的,但是古语有言,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亡从子,所以萧莫说现在的萧家,是他说了算,也没有说错!
看萧莫的意思,是豁出去了要留下玉娘!
看出了萧莫的意思之后,萧丁山也开口了,他摸了摸胡须,说道:“萧莫说得没错,现在确实是他说了算,若是他说了不算,还有老夫!”
作为萧家的远亲,又是长辈,萧丁山当然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听到萧丁山的话,乔正便问道:“那你们便给我说说,玉娘的事情怎么办?”
萧莫说道:“当然还是萧家的人,除非玉娘自愿离开我萧家,跟你回去,那么小侄也不好强求,所以,还得问玉娘自己!”
萧莫说罢,众人便将目光集中在玉娘的身上。
“我?”玉娘有些惊讶,在古代,女子的身份地位是非常低的,就像上面说的,在家要听父母的,出嫁了要听老公的,老公死了,有儿子要听儿子的,没有儿子,就得听付夫家人的,什么时候,自己能做主了?
当然,如果玉娘是出身皇家,金枝玉叶之体,那便另当别论了!
第9章 无凭
听到萧莫让玉娘自己做主,乔正的脸色便变得难看了起来。
玉娘的心意众人皆知,是肯定不愿意离开萧家的,若是这个时候玉娘能当作众人的面说出来,那么乔正这次来萧家要人,便不是萧家要强留玉娘,而是乔家强要了。
这样的话,萧莫便能理所应当地将玉娘留下来,并且还占了理,乔正也无话可说。
但是,凭什么让玉娘做这个决定?
乔正哼了一声,脸色不快地说道:“子衡,亏你还是秀才老爷,怎么连这点尊卑都不分?玉娘一介女流,哪里能做得了主?”
萧莫就知道乔正会这样说,因为近日来萧莫在床上躺着无事,便查探了许多关于安朝风俗人情的书籍,其中也有讲到女子的,看完书上对女子的定位之后,萧莫不由得蔚然一叹。
男权时代,女子的身份竟然卑微至此!特别是寡妇,有些地方甚至称寡妇叫做‘鬼婆’,意思是鬼魂的老婆,男子若是娶了,死后到阴间,便要和寡妇的前夫争夺起身,所以寡妇才这么难再嫁!
也难怪玉娘在萧家就算是受了孟秋香的委屈,也丝毫没有离开萧家的意思。
萧莫靠着门板许久,有些体力不支,听到乔正的话以后,艰难地回答了一句:“自己的身子,哪里不能自己做主?”
萧莫说话的时候,众人的目光当然是聚焦在萧莫的身上。玉娘心细,见萧莫似乎支撑不住,知道他的病还没有痊愈,只怕是勉强站久了,便起身扶着萧莫,又想起萧莫为了自己,竟然靠着门板坚持了这么久,心中感动,眼泪便又流了出来,喊了一声:“子衡……”
玉娘的身躯有些瘦弱,扶起萧莫来也有些吃力,但还是将萧莫扶到了椅子上坐下,萧莫向玉娘微微一笑,然后对乔正说道:“世叔,侄儿先前有言,在家从父,但是玉娘已经出嫁了,出嫁便得从夫,但是我兄长还没来得及和掀起玉娘的盖头,便被强征入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