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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珠、南绮俱知敌人已将地底阴火神雷发动,一会便要地裂山崩。四人俱有飞剑、法宝护身,虽不致死,但这一震之威也难禁受。并且岭崩以后,烈焰雷火由下而上,一齐暴涌千百丈,与上面火焰相会,将两仪真火结成一体,威力大增,化为火阵,把人围在中心烧炼。即便彩霓练能够抵御,时久仍难承受。念头略转,地底风雷之声渐厉,岭腹山石崩裂,炸音密如贯珠,石玉珠知道不妙,上面又难突起,事急无计,忙嘱四人聚立一处,将遁光连成一片。令灵姑速将五丁神斧取出,等护身光霞微撤,稍现空隙,立将神斧伸出运用,不可丝毫大意。
说完,正在战战兢兢戒备之际,朱缺忽又发话道:“两仪五行真火都已发动,再如执迷不悟,我一弹指之间,你们便成意粉,悔无及了。”石玉珠未及答应,忽听遥空中有人接口怒喝道:“只怕未必。”声随人坠,平空一道黄光,一幢彩云相继飞落。朱缺用心也真狠毒,听出语声耳熟,知道不妙,百忙之中,一面准备应敌,一面早把阵法发动。谁知来人早料及此,比他下手还快,才一落地,黄光中首先飞出一片紫光,电一般穿火而下,晃眼展布开来,将四人立身所在的岭脊全部包没。岭腹地火恰在此时发动,爆音如潮,响到四人脚底,地面已似波涛一般起伏上涌,千寻烈焰眼看就要崩山爆发。
紫光倏地罩在上面,晃了几晃,便即宁息。地底爆音被紫光强制镇压,不能宣泄,益发怒啸不已。同时黄光便和那幢彩云会合,径直穿入火阵,往四人身前飞来。
南绮和石玉珠先见云幢飞坠,已觉眼熟,近前再一注视,越发惊喜。方欲出声呼唤,忽听云幢黄光中同时有人喝道:“速将护身宝光撤去,以便出困。”石玉珠才想起彩霓练阻隔,来人无法近身。但敌人五行真火若未破去,又恐有疏失,忙嘱灵姑戒备。刚把宝光微撤,外面光幢已双双乘虚而入。只听一声:“快收法宝,同离此地。”彩云便已展开,将四人…齐拥住,电驶星飞,冲开千寻火焰,往对峰飞去。晃眼到达,云幢中共是三人:一是宝主人秦紫玲,一是南绮之姊舜华,一是追云叟白谷逸的大弟子岳雯。除石玉珠全都熟识,余者多未见过,由石玉珠匆匆叙见。胜男姊弟先见隔岭光焰千丈,正在莫测吉凶,焦急万状,忽见云幢飞来,众人现身,惊喜交集,也忙上前拜见不迭。
南绮觉那黄光似是异派中人,尚在火阵之内,方欲询问,虞舜华已说道:“说来话长,我们且等看完热闹再说。”四人往来处一看,岭上五色烈焰已渐减退,黄光已敛,现出一个蓬头赤足的老头,相貌也极丑怪。装束神情俱与朱缺仿佛,只是背不驼。南绮一见,便认出是恶鬼峡中商姓怪叟。怪叟先和朱缺并未动手,只各张着嘴猛吸,似和朱缺争着收那五火。朱缺收火本快,因有怪叟作梗抢收,看去好似有点手忙脚乱。
一会,火被二人收尽,怪叟方指朱缺大骂道:“你这忘恩背义的叛徒,自己犯了教规,不知悔改,竟敢勾通妖邪叛师犯上,老三已被你害死,又想将我一网打尽。我初会你时,只当你念我这多年来为你负过,受尽苦难,稍一脱困,便来看我,只望助我一臂,彼此免去累赘,不惜倾吐肺腑。谁知还是应了师父当年的话,你竟人面兽心。表面是探我虚实和对师父心意,实乃听我说出合沙奇书发现经过,你好设法寻那得书的人,又知我虽受苦难,并不怨恨师父,越发中了你计,立意置我于死地。我对你原无机心,势非为你所算不可。偏你心性忒急,又因师父已然兵解,除去这部合沙奇书,我万无脱身之日,临去时你忽然变脸,自露凶机,我才知道你拭师叛教,万恶滔天。无奈我身在困中,又与你反目成仇,如不能寻到此书,命且不保,出困更是无望。深悔事前疏忽,已是无及,你如此凶残狠毒,此书只一寻到,便是我商祝遭劫之日。日前幸遇一位道友,为我出力划策,代求神驼乙休出力。恰巧乙道友同时接到青城朱道友飞书相托,命白道友的弟子岳雯持了灵符,暗伏前面神鸦岗上空。此时你正命你门下孽徒幻化的妖禽,将书主人虞南绮等寻到。你以为罗网周密,凭几个未学后进,怎能逃出你手,志得意满,大言不惭。不料虞南绮人甚机智,知你意在得书,先用法宝将书飞走。被岳雯中途用乙道友灵符接住,立即与我送来。开书一看,不特知道制你之法,并且沙仙长已早算出今月之事,书中还附灵符两道。岳雯接书时,恰值南绮之姊舜华空中路过,认出梯云链是她家宝物,为此耽延了些时候。如非秦紫玲同行,弥尘幡飞行迅速,我若再晚来一步,你将五行真火上下一合,地火被你勾动。地裂山崩,烈火暴发,被困诸人虽有前古至宝防身,不过受一虚惊,这方圆千百里内的人畜生灵岂不全葬在你手?若不是天夺你魄,怎会倒行逆施,自造这么大罪孽?你已恶贯满盈,还有何说?”
众人见朱缺那么凶横强暴,这时耳听敌人数斥,却一言不发,好生奇怪。细看又无别的异状,朱缺只是满面狞怒之容,目闪凶光,注视商祝,一任讥嘲辱骂也不答话,好似全神贯注在敌人身上,只守不攻之状。商祝虽较从容,口里说着话,两眼也和朱缺一样,目光注定敌人,毫不旁瞬。商祝后又历述朱缺罪恶,说得淋漓尽致。按说这类刺心的话,又出诸仇敌口中,怎么也受不下去,朱缺却只管目蕴凶毒,始终不答。一晃天明,二人仍在对立相持,除上来抢着收那五火,无一动手,连那立的地方都未更易。
岭腹内地火熔沸,山石之声仍如潮涌。裘元等久立难耐,觉着无甚意思,忍不住问舜华道:“大姊,你说有热闹看,他们怎么老不动手?那姓朱的妖人听人叫骂,连声都不回,是何缘故?”舜华笑道:“你们如要看,也极容易。那姓朱的叛弑师长,残害同门,最是可恶,你俩也受他气,如等得不耐烦,不会同南妹骂他一顿出气?也许他因你们一骂动手,不就有热闹可看么?”
南绮较为高明,已早看出二人虽未动手,俱是蓄势待发神情。尤其朱缺神志专一,丝毫不敢松懈之状,分明识得厉害,心中内怯。二人表面尚未动手,实则已在暗斗;否则便是彼此互知各有短长,互相待隙而动,不发则已,一发便分出存亡胜败,所以谁也不肯轻举妄动。又知裘元稚气未除,姊姊平日常喜引逗,以为又是拿他取笑。刚喊得一声:“呆子!”想要拦住裘元。忽见舜华微使眼色,石玉珠却往裘元身侧蜇近,并肩而立,神情似在戒备,料有原因,便不再拦。
裘元便对朱缺高声喝骂起来,初骂时朱缺未睬。后来裘元附和商祝,大骂朱缺是脊背朝天,人面兽心的畜生妖孽。又问他昨晚凶焰何在?如何装死装呆,连话都不敢答?
越骂越凶,以致触着朱缺痛处。他本是蕴毒蓄愤,强自忍耐,虽未出声,忍不住斜睨了裘元一眼,凶睛一动,心神微微地一分。商祝本在伺隙,便把手一扬,五指尖上立飞出五股青气,迎面射去。就这瞬息之间,朱缺已知把握不住盛气,为敌先发,落在下风。
不等青气飞到,已将左手短杖掷地,随手一扬,也飞出五股白气,将青气迎住。白气才飞出丈许,青气已然飞到,两下里才一接触,商祝手连扬处,青气忽又化为红色。朱缺见状,把手连扬,白气也变为黑气。由此各按五行生克,色彩互易,循环不息。朱缺虽能敌住,终因发动稍迟,被敌人盖住,落在下风,比较短促得多,气得他咬牙切齿,全力应敌。双方都是变幻神速,商祝虽似略占上风,也看不出一点制胜之道。
舜华笑道:“如何?这都是妹夫一骂之功,不然还不知如何才能见他二人动手呢。”
南绮闻言兴起,也随声辱骂起来。骂了…阵,裘元见商、朱二人各用所炼五行真气相拼,一时难分胜负,久看觉无什么奇处,以为二人俱出全力苦斗,不暇他顾。此时如若上前相助,胜了固好;如照玉珠、舜华所说,真正神妙难敌,当时退将下来,也不致受甚伤害。忽然心动技痒,意欲上前一试。知道明说众人难免拦阻,念头转定,身剑合一,便往对岭飞去。两地相隔本近,剑光迅速,瞬息即达。正想出其不意,夹攻朱缺,忽听商祝喝道:“来人急速退回,不可造次。”裘元原从未缺侧面飞到,朱缺知道有敌,仍如无觉,竟连面都未回。裘无闻得商祝语声,微一停顿之间,猛觉眼前一花,十来股五色彩烟飞箭也似交射而至,剑光直似撞在一种绝大潜力上面,几被倒震回来。同时又是一道经天彩虹飞至,横亘在彩气剑光之间。耳听石玉珠喝道:“裘道友还不速退,商老前辈自有机宜,无庸相助呢,”
裘无闻声警觉,也知不可轻敌,只得退回。到了峰上,舜华埋怨道:“妹夫怎地不知轻重?你就要去,也说一声。起先石二姊见我借你诱敌,早就防到你要见猎心喜。知道终南三煞所炼五行真气,便是各派长老,也只寥寥十来位能敌,破它仍是颇难,寻常飞剑被它绞住,不毁必伤。幸有前古至宝彩霓练还可应付,故特意守在一旁。待了好一会,没见你动,方以为不会妄动,想不到这等冒失。如非商老前辈看出不妙,将那厮真气敌住,你所用又是青城教祖久炼奇珍,能够人剑都平安退回么?可笑南妹又不是适才没尝过厉害,见你一走,也想随往,幸被我拉住。如今各异派中能手甚多,前途所遇多是竹山教下妖党,如此轻率行事,真教我替你们担心呢。”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十五回明月朗青峰 炙鹿燔松 清游如绘重霄翔白羽 熔山沸石 烈火烧空
话说南绮闻言,脸上一红,正要答话,忽听岳雯、灵姑惊诧之声。众人回望,只见全岭已被烟光笼罩,看不出商、朱二人所在。空中五鹤重又现形,各在云层里疾飞盘旋,绕着岭头往复回翔,哀鸣不已,呜声听去和人语一般,甚是凄厉。众人已知五鹤俱是朱缺门人幻化。灵姑见南绮被乃姊数说,讪讪地不好意思,笑道:“此鹤既是妖徒幻化,我们将它除去不好么?”石玉珠道:“终南三煞门下颇多异术,稍失机宜,纵然当时杀死,元神逃走,为害更烈。何况他与别的异派妖邪不同,平日也和正教一样积修善功,叛师为恶的只有朱缺一人,他那五个徒弟受师禁制,化形羽族,想已受了不少苦处。如若不问情由,一体杀戮,他们为人善恶也难分别。还是听凭商老前辈一人主持为是。”
正谈说间,岳雯忽然失惊道:“这老怪物真个机诈百出,仍然被他化形遁走了。”
众人闻声注视,只见一股白气正由岭头彩雾迷茫中激射而起,其长经天,晃眼白虹贯日般射向遥天空际。紧跟着下面商祝也由雾影中飞起,周身紫气围绕,手下托着一个形如日轮的法宝,射出万道红光,势绝迅速,比起白气还要稍快,意似发觉敌人乘虚逃走,待要追去。同时空中盘飞的五只大仙鹤也各齐声哀鸣,两翼一束,银丸飞坠般落将下来,挡住商祝去路。商祝方喝:“尔等急速躲开,免得送死。”双方都是势疾如电,声才出口,手上日轮红光照处,当头一鹤一阵青烟冒过,已然化为灰烬。跟着二、三两鹤也是才飞到,又经日轮红光一照,各化两缕残烟而灭。
说时迟,那时快,这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