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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十九侠-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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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如换法力功候稍差的人,这一雷中上,休说肉体,便连元神也被震散。总算冷青虹心地淳厚,仍未忘却前两生师门引度她的恩情,见势不佳,拼受师父嗔责,在旁大声疾呼:“事已危急,速将元神遁人湖中,免使形神俱化灰烟。”陈嫣被她提醒,以前又尝过木雷厉害,一见青色电光乱掣,知道危机已迫,又看出冷青虹实是志诚相援,明知湖中也是险地,但是此外无路,百忙中赶紧运用玄功,将元神离去本体。刚往湖中一沉,雷便爆发,血肉横飞,原身震成粉碎。心中方在悲愤,湖中金水相生的禁制也已发动,一片彩光将她元神裹住,卷入湖底泉眼之下,由此被困在内。
陈嫣见那地方正是自己前禁飞狸之处,仇人所用禁制也和自己一样,只是道路不同,功力较深,另有一种玄妙,无法破它。这时方悟报应循环,师父前说的大劫实应在此。
心想:“假使当年不为一念贪嗔,就算以后狭路逢仇,照在青虹岛仇人师徒相救情景,并非不可化解,何致连遭两次大劫,元神又被禁住?到时五行威力发动,即便能够支持,被人消灭,禁毒仍是不免。仇人如此狠毒,法力又高,逃出更无望了。”越想越悔恨悲苦。事已至此,悔恨有何用处。尤其那金、水相生的禁制非常厉害,平时已够受的,到了子、午二时更发挥无限威力,越是难当。陈嫣料出仇人是想永绝他年之患,每日子、午行法,有心灭她元神。心知照此下去,日久终无幸免。正悲急万状,不料五行有救,受了数十天大罪,忽在万分绝望之余,在泉眼深处寻到了当年飞狸作替身的断指。
这类代形的法术,陈嫣原会,无如肉身已被炸散,只剩元神,无法割裂代替,但却给她开了一条生路。暗忖:“那日原身为雷震碎,也许剩有残余沉落湖底。只要能找到寸许残骨,便可行法,免受禁毒。”无奈平常有金、水二遁克制,虽不像子、午二时厉害,要想搜寻湖底,随意游行,真是万难。事有凑巧。陈嫣正打不出主意,天已正午,非但金、水之禁不似往日加增威力,反倒停了克制,只水面一层无法冲上。连受楚毒之余,忽然得此,顿觉轻快非常,喜出望外。知道此山外人足迹不至,必是仇人师徒有事外出,无暇及此。看这神气,元神遁出仍是无望,还是先寻到了替身,免被消灭,日后遇上机缘,再打逃走主意。想到这里,便往平台前面泅去。
陈嫣隔水遥望,见桑、冷二人并肩立在平台之上,手指湖中,正在耳语密谈。心想:
“也许是仇人试看自己功力,故意如此,看能逃走也未。幸喜不曾冒失,否则便中了圈套。”不敢大意,悄悄沿湖搜寻,居然寻到了一块残骨。因是修道之身,骨髓坚凝,尽管水泡多日,内中竟有些须血髓。心中大喜,忙即取回泉眼之中,运用玄功,如法施为,将那一片残骨炼成替身,因是本体已失,只剩元神,炼时甚是艰难。更恐炼到中途,功还未成,金水禁制突然发动,既要抵御磨折,又要加功行法,一个支持不住,不但全功尽弃,并且日子一久,元神多受一次禁制,便受好些损耗,再炼自是更难。那残骨也不是容易可以找到,寻时稍为疏忽,被敌人发觉,其祸更烈。
其实这时桑仙姥已然应了天劫。她本是先天乙木之精化生,不致毁灭形神,只须运用玄功,以本身精气抵御,过了时限,便能兔难。至不济,舍去现时躯壳,应了劫数,或以元神修炼,或再另转人生,均可无害。只因刚愎乖僻,自恃法力高强,生就不灭之体,又不舍这副躯壳,妄欲硬拼过去,以致走火入魔,将元神闭住,人也不能行动,终于仍要重修多年,再受一次兵解始能成道。无如她那先天乙木之气,非法宝。飞剑所能克制,兵解之望直是无望,错已铸成,后悔无及,只得每日苦修熬炼,等候时机,以致湖心禁制无人主持。冷青虹眷念前生师门情义,桑桓爱屋及乌,见桑仙姥现正在紧要关头,暂时无暇及此,乐得故作不知,宽容些日。
陈嫣乘此机会,方得转危为安。等将替身炼成,桑仙姥也稍为恢复,脱了危境,除身子仍不能行动外,已渐能说话行法。知道冷、桑二人未代主持湖中禁制,还着实怒骂了几句。至于陈嫣有了替身之事,师徒三人却均不知悉。由此双方各自勤修。
一晃多年。桑仙姥对本身安危原经深思熟虑,遭劫以前虽然一意孤行,作那人定胜天之想,对于败着也早有一个打算。既恐桑桓。冷青虹法力较差,抵御不了外敌,一旦被人将洞府占去,自身虽不至于消灭,却保不定受人禁制利用,复体、兵解两更艰难。
又恐桑、冷二人离山,舍此而去。心中想好阴谋,再用言语试探二人心志。假说自己遭劫以后,法体虽关重要,但可行法禁制,不使受人侵害。盘问二人:如仍在此修炼,便须候到千年以后,始能出山行动;如愿离此他去,洞府一经封禁,不俟自己转劫修成,便不能再来。心意如何,务须明言,免致到时后悔。
桑、冷二人夙根深厚,志切金仙。既觉起居陈设穷极奢丽,不宜清修;又以自身非禀乙木精气而生,任是如何勤于修为,到时依然难免天劫;尤其道家内外功行原是并重,桑仙姥一向独善其身,轻不出山一步,长此相随,终无好果。平居私议,原有遇机请求下山行道,一面积修外功,一面寻求正教之想,因而闻言正合心意。
桑桓在桑仙姥门下已历三生,深知她的性情为人,心中还在寻思如何答法。冷青虹见他踌躇,惟恐他恋着洞府华丽安逸,隳了远志,话说在前,不可挽回,忙先答说:
“师父道法通玄,已成不坏之身,此番大劫必能平安渡过。倒是弟子等禀赋既异,法力又薄,不得不按修道人的规矩循序而进。久欲请求恩允弟子等出山修积,因恐无人随侍,未敢明言。师父超劫以后便须入定静修,为时甚久。好在五行禁制神妙无穷,不虑外人侵犯,可否恩允弟于等下山略积外功,为将来成道打算?”
桑仙姥假笑道:“你们有志向上,有何不可?桓儿也是这等心意么?”桑桓随她年久,知道老怪刻薄寡恩,说翻脸便翻脸。多少年面上难得现出笑容,不笑还可,这一笑决无好事。但是青虹话已出口,所说本是同心之言,如若不为分过,使她一人承当,非特所受罪孽更大,一个不巧,逼她一去一返,就许更无相见之日。遂立即抗声应诺。
桑仙姥当时狞笑道:“你也如此么?那好极了。此劫我如抵御不过,我必使你夫妻了此心愿。但你二人法力有限,我门下的人决不容人欺侮。我如尚在,自不怕吃人的亏;万一我此次失机,虽然不致形消神灭,报仇却是无力,岂不使我干看着生气?我大不放心,为此给你夫妻预为安排:我如躲过此劫,对你二人去留自然另有吩咐;否则你们须照安排的那些关口,一一渡过,再出山去,便不致再受人欺,我也就放心了。”
桑桓知她狠辣,料定难当,抗声询问:“师父想要处治我们,只管明言,不必藏头露尾。再者我二人只想出山修积外功,也是修道人本分应为之事,并非叛师。师父又说即便遭劫,可用法力封禁全山,不畏外人侵害,我二人留去无关重要,因此才想乘此闲空岁月出山行道,也非违背师命,强欲求去可比,如若收回前言,愿留在此,又当如何?”
桑仙姥厉声答道:“言为心声,话出如风,岂能收回?我不遭劫,你二人还可无事;否则我虽设下诸般禁制,照我所传加工修炼,到了功候精纯之时,也并非不能脱出。便平日有点小磨折,也无甚伤害。只是出山路上有一片古林木,我在那里设有五遁,你们必须由此穿过。开头十数年,以你二人之力,仅能勉强忍受。等到功候精纯,每年到我应劫之日,乃是脱生之机,只要到时没有人物闯破便能脱身。还有一样:我乃灵木之精,秉东方乙木真气而生,最易启人觊觎,修道人如得了去,受益无穷。现时自然奈何我不得。此次如难免劫,我虽不致消灭,仅剩元气,遇上真正法力高强的人,仍能制我。多年隐居不肯出山,以及这样对待你们,均是为此。以后无论遇见甚人,只能说我已早兵解仙去,如若泄露行藏,休要怨我行事狠毒。”二人知她言出必行,向无情义,便也不再求说。一心只盼她到时能够平安渡过,或是兵解,均可免去许多罪受。
过不多日,便该是应劫之期。桑仙姥在用了无穷心力,桑桓、冷青虹为了自己前途安危,也各出死力相助,依然抵御不过天劫。最终桑仙姥弄巧成拙,将本命玄关闭住,周身尽废,不能行动,法力虽存,本命元婴不能出窍,闹了个死活两难。总算遭劫之日,见桑、冷二人冒险护持,奋不顾身情景,看出心实无他,略为受了一点感动;又以他年脱离兵解,仍须倚仗二人之力:才把所施埋伏禁制的机密一一吐露,传以趋避之法。并说:“当初只当你二人生心离叛,将要弃我而去,心中恨极,故此罗网密布。到时如能忍受,每日虽受一点苦难,尚无大害;如果自恃法力,妄想冲逃出去,触动埋伏,万无幸理。日前看出你们对我忠诚,无如一切设施在前,除却你们炼到功候,自行闯破,非我亲身行法不能撤去。此时我身不能动,已无法力。但你们如能照我所传勤苦修炼,日常虽不免于苦痛,于修道上却大有进益,未始不是将来之福。此中机密凶险,我已指示,熬炼到了年限火候,不问我能脱难与否,终有出头之日。这么长岁月中,保不定有外人来此闲游,如若相遇,仍须缜密,不可泄漏。否则,你二人元神已为我暗中禁制,呼吸相通,休看我身不能动,制你二人死命仍极容易。”随令二人行法,将她法体移入底层地室之下。
这些都是应劫十日以后的话,说完,桑仙姥由此便终年不再说话。直到女昆仑石玉珠无心路过此山,与二人相遇,结交定约,桑、冷二人党出脱难可期,心想:“师父为人乖僻莫测,不知有无别的玄虚?”便通诚试探,桑仙姥才答了一个“好”字。二人见她词色和善安详,与前在青虹岛拜师时初见心喜的情景一样,虽觉可喜,心仍不放。其实桑仙姥自从应劫以来,先还急躁忿激,愈加乖谬,年岁一多,渐渐矜平躁释,心气和平。加以生具异禀奇资,修炼容易,年来虔心默虑,静体天机,已然悟参造化,洞彻天机,知道桑、冷二人脱困之期便是自己兵解之日。只为二人心地淳厚,只管自己相待严刻,无甚情义,他二人依然感念师门援引之恩,念切忠诚,多年困厄,毫无怨尤,事前如与明言反倒误事,因此不为详言,仅在吕灵姑等到前数日,二人照例前往参拜时,略示了几句机宜。所以二人始终谨畏,不敢疏忽。
二人一听石玉珠知道桑仙姥的来历底细,便吓了个心神皆战。桑桓更似惊弓之鸟,如非冷青虹暗中坚持,几欲请客起身,不劳相助了。后闻桑仙姥在地室传呼,桑、冷二人心还以为要糟,暗运玄功,以心灵叩问。桑仙姥对于今日来人竟是只字未提,只嘱速将度厄舟送还。二人料知师父已许脱困,好不心喜。便请石玉珠、吕灵姑、虞舜华、裘元、南绮、阿莽兄妹等照预拟之策分头行事。
桑、冷二人只料定此次师父不致再闹玄虚,并没想一切早已前知。明知众人不免疑虑,总觉石玉珠得道年久,众人惟她马首是瞻,她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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