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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想拦,话已出口。裘元见他应诺,乘机说道:“我替你拿了食物筐子,少时想吃,还可吃些。”阿莽道:“小哥哥人太矮小,还是我来拿吧。”裘元恐众拦阻,随口答道:
“我人小,不会提了它飞将过去?”随说,不等还言,提了筐子,便往左侧靠近峰后,相隔众人约有三数十丈的盘石上飞去。行时南绮当他和已呕气,不愿和己亲近,有意避开,愤道:“走得越远越好,从此不见才妙。”裘元心意已定,明明听见,只装不知。
落地故意高喊:“阿莽快来,你看这里打坐才好呢。”阿莽听南绮发话,才知二人失和,正在为难迟疑,又听裘元连声呼唤。南绮笑道:“与你无干。这疯子一个人在那里和喊冤一样,还不过去,少时更要恼羞成怒,说我们欺他了。”阿莽闻言,见胜男也示意令行,这才赶去。
南绮见裘元今日大改常态,尽管和他赌气,心终不安。遥望二人打坐之处是一片盘石,石旁边立有一个大石笋,小峰也似立在那里。裘元已走向石笋后坐下,连人带竹筐全看不见,只阿莽看到半边背影。方恨裘无情薄,生了一天的气,未了连自己都不愿看见。忽听二人笑语之声,时断时续,隐隐传来,越料定是避自己。否则同时玩月说笑,大家一起围坐多好,何须离开?又还借山石把身子掩盖住。不禁越想越气愤起来。
灵姑见南绮面上生了气,笑道:“元弟怎还是小孩子脾气?这里同坐多好,我唤他去。”南绮忙一把拉住道:“理他呢,我偏不睬他。自从我说改作步行起身,以便修积外功,回山好有交代,他便生了我的气,直到如今没和我说话。往日哪里是这样、他那些讨厌朋友,我要肯同去相见才怪。再犯脾气欺我,我也不修什仙,明日回山告知师父,我回家去了。”灵姑听她说时语声甚亮,颇能传远,料是故意使裘元听到之意,不便往下劝说,只得借别的话岔将过去。底下也不听有裘元和阿莽语声。南绮心中有气,无心观赏,便也提议入定,并嘱灵姑、胜男:“不要再理裘元,行时看他有什脸见我?”二人都知南绮的性情,不便违她,都想明日借故闪开,容他夫妻背人相对片刻,自会和好,当时含笑允了。
坐定以后,胜男要运气吐纳,忽想起裘元和南绮夫妻相见最早,看他们平日十分恩爱,向无违忤,怎么今日为点小事,又未十分口角,便失和暗斗?好生不解。尤其裘元行径与往日大不相同,好些可疑,现又背人速坐,身避石后,着实难测。胜男越想越奇怪,惟恐要出花样,有心前往借词探询,甫绮偏不令其勉强。强捺心神坐了一阵,睁眼一看,灵姑早已入定,南绮竟睁着一双秀目坐在那里,似想心事。悄问:“南姊,坐功做过了么?”南绮摇了摇头,答说:“今晚不知怎的心乱,竟会镇静不住神思,好生不解。”胜男知是为了裘元之故,乘机说道:“莽弟心粗,这半夜未听他们说话,不知人定也未?我想看一看去。”南绮正想起一事心动,自己不肯过去俯就,巴不得有人代往,闻言笑说:“你去把令弟唤来,看他一人有甚意思?”
胜男知是借口,立即应诺,朝那石笋跑去。南绮遥望阿莽仍背坐在侧,胜男赶到,刚往前一探头,便失惊大叫道:“南姊快来,裘师兄许是走了!”南绮闻言大惊,立纵遁光飞去。到了石后一看,阿莽刚被胜男唤醒,惊愕地站在当地,裘元却不知去向。竹筐已然打开,失去两大包食品,备送方、司诸人的礼物也失去了一大半。南绮见状,料知裘元和自己负气,背着众人独自私行,往且退谷、红菱瞪等地赶去。始而气得要死。
继一想:“裘元平日对自己总是百依百顺,恩爱之情,非世俗儿女所能比拟。他心念;日友,也曾屡次提说,以前便答应他,稍有机缘便与同往。好在飞行迅速,为此耽误行道不过三数日工夫,也不妨事。这次本是说定,日前在含青楼送陈、冷、桑三人起身,耽误了数日,他已不愿。好容易盼到今日上路,无故又生阻难,自然心中不忿。自己无论如何总比他岁数大些,理应让他一点才好,怎遇事专断,当着外人,也不给他点余地,算起来还是自己的错处多。他近半年来虽然功行大进,但是除了飞剑,并无甚高明的法术,年纪又轻。目前妖邪横行,危机随处可遇,一个狭路相逢,立有性命之忧。前次在长春仙府,也因私自回山,归途遇见鬼老门下,几遭不测,便是前车之鉴。那还是走熟的道路,相隔又近。这次长途数千里,道路又没走过,岂不更是可虑?况且梯云链尚在自己身旁,他也未带走,遇上强敌,除了任凭宰割,连个脱身之计皆无。”这一寻思,越发着急起来,当时便要纵遁光往前追去。
胜男毕竟旁观者清,心神未乱,忙一把拉住道:“南姊休要着急。看裘师兄一路神情行径,早具深心。他把莽弟唤去与他同坐,故意用疑兵之计稳住我们,便为防备我们追赶。此事最好从长计较,不可慌乱。如不把他行藏查明,商量好了再追,一个追他不上,彼此相左,反倒误事。我料裘元师兄说完未两句话时,便催莽弟入定,自己假装取食物,将竹筐打开。等见我们三人相继入定,立即偷偷取了相带的东西,先由峰后走下,到了僻静之处,再驾遁光飞走。照此情形,差不多已有两个时辰过去。你说拿不定他的去处,只能照归途去撞;就知所去途向,也追他不上。事急即乱,于事无补。再说也不忙在这一时。还是把吕师姊唤醒,并问明莽弟适才袭师兄是甚神气,有无留下甚话。然后大家商议,或是分路,或是同道,总要有个预计,以免互相失散,更多枝节。”
南绮被她未两句话提醒,心料裘元走时,必对阿莽留话,暗示去处,随问阿莽入定以前是甚情景。阿莽果然答说:适才裘元和他同来大石后面,未入定以前,曾说:“我因要去见方,司诸友心急,不愿步行迟延,才和南姊负气。其实我最敬爱她,决不能为一点无足重轻的事便和她分心,万无此理。方、司诸人是我的良友,诚然久别思念。但是早迟一样相见,假使我不能飞行,必须步行前往,数千里长途,走上三五个月还不一定赶到,又当如何?我自有我的心事,她却误会,当着人不好意思向她赔礼。明早请转告令姊,代我说句好话,免她为此气苦,我心难安。就往且退谷,也须三五日后。”
胜男道:“我早料他另有去处,如何?”南绮知道裘元一面要走,一面仍恐自己气苦,心里越觉难过,便道:“他除往且退谷访友,哪还有别的地方?”胜男道:“南姊,万不可优急慌乱,此事我已看出八九,此时虽追不上,准能找到。且先把灵姊叫醒,商量好同行便了。南绮便问胜男:“可是有甚预兆?”胜男一面点头,一面拉了南绮同去唤醒灵姑,略说前事,便道:“日里我已看出裘师兄好些异样,此时无暇多说。请想竹筐中物原说是送方、司诸人的,要想带走应该都带了去,他又不是不能拿走,如何只挑最好的,每样分取一些?他和莽弟示意,又是那等说话,可见别有去处。且退谷之行,不是不去,大约至少也须三五日后。他虽仙人,年纪还轻,除却方、月诸好友,无甚相识之人。最亲的只有父母兄弟和南绮一人。他天性又极孝友,虽在外面行道,心中岂有不想念之理?南姊和他久在一起,自不必说,单我姊弟这次和裘兄一起才多少日,便听他提到过好几次了。虽然每次所说,都因是在含青阁吃到珍奇美味而起,没说到想回家的话,对于堂上双亲,可见是随时在怀,不曾忘记。我们同吃晚餐后,他以帮莽弟收拾竹筐为由,又把放在下层的好东西全取出来重新包扎,又多分了一份出来。我闻莽弟问他:包得好好的,何故如此费事?他答说:方家附近除铜冠老人外,还有一家好友的父母,须送一份,走时忽然忘却,故此重新分配,以便到了且退谷一一分赠。南姊时正负气,也不知听见没有,我却心动了一下。只不过见他平日敬爱南姊,云路太长,方向途径暂时俱难深悉,势孤力薄,不至舍众独行,就走也没这么快。后听他约莽弟过那边去打坐,有说有笑的,不像要走的神气。后来听不见二人声息,我才有些疑心,过去查看,果然溜走。照莽弟所说,分明他说完未两句话不久,乘莽弟入定,独自翻山,背人飞去。
再看筐中食物,只把吃了能延寿强身的给方、司两家父母各留了些,差不多全带走了。
另外还有好些美味的的果脯之类,却只每样略取一点。这不是回家省亲,还有何处?走后己久,要追决迫不上,不如径往灌县青城山麓环山堰裘家找去,准能遇上。”
众人闻言,俱觉有理,南绮更想起以前裘元时有思家之想。自己也非不愿他去,一则奉有师命,出山行道,为日并不算久,又未有大修积,不便无功回去。二则神仙美眷,对于丈夫虽无燕婉之私,毕竟身是人家家妇,裘元天性又厚,到家以后,必被二老强令留住,俗家繁嚣应酬,实难忍耐。何况又有兄弟姊妹,不能不做出当儿媳的道理,故此把还家视为畏途。自来无有不忠不孝的神仙,南绮又说不出决不愿回的话。每遇裘元一提思亲之言,便借口说:“师命未完,一子成道,五祖升天。真尽孝道,不在这短时日间不违养。与其这样依恋,时刻思家,转不如早日修成仙业,为父母谋求长生,还能得到实际。并且你家亲族又多,必都知你出家修道,一听回去,定来看望,互相应酬,在所不免,人情不能紧拒,既扰修道之心,复惊世俗耳目。你本书香世族,再如将你我灵异之事传说出去,极易炫惑听闻。官府多喜生事,万一说是妖言惑众,于二老、兄弟也都不便。你看望方、司诸友,他们多住深山之中,有的并已拜在仙人门下,朋友之交,要走便走,无甚挂虑。不比父母子女,根于天性,许久不见也就罢了,久别重逢,彼此分外依恋,断难割舍,迟早终须一走,只初见时得到一点安慰,转而多使伤心,乐不抵苦。回家之念,不待自己功行完满,仙业已成,或能使父母白日飞升,或可为之增益寿数,得享修龄的时节,最好不要打算。”自己老是这等话,以他聪明,焉有听不出所在心意之理?平日蕴积已深,自然遇机即发。负气一层,实是借题行事,情义仍深,与前一样,惟恐错过时机,所以假装到底。恐去后自己忧急,又向阿莽留话示意,用情良厚。
胜男所料丝毫不差,只是长途数千里,路又不熟,沿途都是高山峻岭,妖人险阻,实在堪虞。万一中途迷路,或是和上次私返青城一样遇见妖人,如何是好?偏又带着胜男姊弟,同行累赘,不能飞行太快。若与灵姑分开,各带一人,更是艰难。没奈何,只有照着胜男所料,一同赶往灌县家中去撞一回。反正裘元只有两三个去处,相隔都近,如找不到,去往别处也方便,只要他中途不出山,准能将人找到。念头一转,立促起行。
灵姑和南绮交厚,觉得裘元负气私行,多半由于自己贪玩山景,提议步行,以便沿途选胜登临而起,见南绮忧急之状,心自不安,便道:“我法力有限,携带狄家姊弟稍难,我想先行一步,南姊带了狄家姊弟随后跟来,这样可以早将元弟找到。南姊以为如何?”南绮猛想起梯云链的妙处,喜道:“我想起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