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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西则建议:“你知道什么时候发表这部回忆录最适宜吗?你的60岁生日那天。还有四年功夫呢。”但是,在监狱里写东西谈何容易。曼德拉说干就干,每天吃完晚饭就睡觉,10点钟起来后一直工作到凌晨。在采石场工作后,他睡到晚饭时刻,然后吃完饭再睡。后来,他告诉狱方,睡得不舒服,不能到采石场工作。这样整个白天都可以用来睡觉。
曼德拉的进度很快,在短短4个月时间里,他即完成了初稿,他从自己的出世一直写到利沃尼亚审判,以罗本岛的一些记录结束。手稿以一种流水作业方式在几位难友中传阅。凯西一般在第二天拿到曼德拉头天晚上完成的手稿,写下评论,一起读给西苏鲁听。然后,凯西将两人的意见一起写在手稿上,再转给奇巴。奇巴于第二天晚上将手稿压缩为“近乎显微镜里才能看到似的缩写”,将10页手稿上的内容写在一张小纸片上。将手稿带出去则是马哈拉吉的任务了。马哈拉吉将这些缩写手稿藏在自己的笔记本中,计划在他被释放时将手稿带出去发表。
但是,原手稿也应妥善保存啊!只有在缩写稿顺利带出去以后才可以销毁。为安全起见,他们将长达500页的手稿分三处埋在监狱的花园里。几个星期后,狱方为了加强对不同集中营的政治犯的隔离,决定在花园里建立一排栏杆,以加固已有的围墙。尽管曼德拉等人及时转移了两捆手稿,第三捆还是被狱方发现了。几天以后,副监狱长鲁埃将曼德拉、西苏鲁和凯西三人叫去,以滥用学习权利非法写书的名义取消了他们的学习权利。
曼德拉对事业的执着和对前途的信心深深地感染着身边的难友。针对监狱当局的种种限制,他据理力争。有一次,他向监狱负责安全的头目奥堪普上校严正地提出,他有权与奥立弗·坦博建立通讯联系,以交换彼此对民族解放运动的看法。难怪与曼德拉~起坐了12年牢的马哈拉吉谈到:“他对前途的信心一直在增长。他从来没有给人这样的印象——他内心深处认为自己可能活不到出狱了。无论在私下交谈,还是在公开场合,他都很乐观。”
曼德拉不仅是非洲人国民大会成员的核心,他还注意团结所有能够团结的人。他在监狱的一个最大变化就是更深切地认识到在南非这样一个多种族的国度里,要反对种族隔离制,民族团结是何等重要。正是因为这一点,他连监狱的看守都不放过,千方百计与他们打交道,以图建立比较正常的工作关系。在上、中、下三级监狱官员中,他与中层官员的关系最差,这大概是因为这一层官员为了向上爬,往往不顾廉耻,不讲道德。而对上层,曼德拉总是提出一些尖锐的问题,同时也要求他们帮助解决一些监狱管理问题。对于下层,曼德拉则力争搞好关系。他和白人看守格列高里的友谊即是一例。
刚与曼德拉接触时,格列高里对关于他和其他黑人领袖的谣言深信不疑,认为曼德拉是恐怖分子。格列高里后来说:“我那时对他们这种人仍有偏见,以为他们要杀害我们的家人,夺走我们的家园,将我们赶下海去。”然而,曼德拉的自强自尊和深沉含蓄的气质很快就打动了他。他说:“我发现曼德拉可能天生是个领袖,我开始尊敬他。”这位代号为466/64的重要政治犯如饥似渴地学习各方面的知识,深得其他人的尊敬。尽管他一向温和,但格列高里注意到他有一次真正发火了。一个白人看守讥笑曼德拉,说他是个浪费时间的“黑鬼”。曼德拉极其气愤,他用颤抖的声音狠狠地说:“你身上只有这一件制服让我尊重。别以为有朝一日你的白皮肤会拯救你。”
在看管曼德拉的15个看守里,格列高里与曼德拉关系最融洽。他们经常在一起聊天,谈各自的遭遇和各自的家庭。格列高里回忆道:“我们喜欢狱中花园内安静的一角,坐在一棵高大的橡胶树下交谈,互相理解,从不为政治问题争论,彼此尊重各自的意见。”格列高里对温妮也很尊重。有时温妮探监时坐下来等曼德拉,格列高里则很诙谐地说:“您的丈夫马上就来。他正在冲澡和刮脸。为了您,他非要打扮得潇洒漂亮不可。希望您不要在意这几分钟的延误。”从来没有白人看守对温妮这样和气地说过话。一旦探望结束时,其他看守总是恶狠狠地喊:“时间到2”而格列高里则会说:“曼德拉夫人,还剩下最后五分钟。”
曼德拉与格列高里的共同不幸遭遇也使两人更接近。1970年,曼德拉的大儿子因车祸不幸身亡。4年以后,格列高里的儿子也死于车祸。这种相同的家庭悲剧使两人经常长时间恳谈。格列高里还抽出时间为曼德拉处理家庭危机。如有一段时间,曼德拉的第二个儿子马加索不肯上学,这引起曼德拉焦急万分。后来,由格列高里出面,将马加索送进了学校。以后,又送他读了大学。
然而,这种不寻常的友谊在白人看守中引起了种种议论。一些人说:“格列高里和他的犯人居然成了好朋友。”格列高里开始承受种族主义者的侮辱。他们中有的称他为“黑人们的情人”,有的则往格列高里家里打匿名电话,甚至有人扬言要在街上打死他。这种种威胁使监狱当局十分紧张,他们甚至不得不为格列高里配备保镖。
对于铁窗里的曼德拉而言,外来邮件和家属探监占有他生活极重要的一部分。特别是他的孩子们的探望更使他欣喜若狂。因为监狱有规定,2岁到16岁的孩子是不准到监狱探视的,所以津妮长到16岁时,才又一次看到阔别了11年的父亲。她后来回忆:
他有16年没抱过孩子了。他见过我们,但从来没有模到过我们。我担心他会受不了。但是我想,如果我能鼓起勇气,那么爸爸也就不会瘫倒下去。我向他走去,差点儿把孩子掉到地上。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们能直接接触。我把孩子交给丈夫,猛地跑向爸爸。我们一定相互拥抱了很久很久。爸爸身后站着两名警察。后来,爸爸接过孩子,一直抱在怀中不放。他留意到孩子该换尿布了,他甚至拍她打饱嗝儿,仿佛他完全知道该做什么。他和孩子一起玩,一直玩到她睡着了。
曼德拉不仅关心孩子们的成长,更关心她们的事业和志向。二女儿津荠热情奔放,很像妈妈。她读完中学回到南非后,因南非政府拒发护照,因而不能出国深造。她长期陪伴着孤独的母亲,从十几岁就开始写诗,抒发自己的感情。怀着对父亲的深深眷念,她写道:
一棵树被砍倒了,
果实散落一地。
我哭泣,
因为我失去一个家庭。
那树干,我的父亲,
那枝桠,全靠它支撑。
那果实,
是孩子和爱妻,
他们对他珍贵无比。
他们该是多么甜美,
多么可爱,
可是却都撒落在地。
有些离他很远,
在土里,
那树根,意味着幸福,
被切断了与他的联系。
曼德拉不断从来信和来访中得知津荠的成就,十分高兴。他在给津荠的信中写道:“你已收到你的第一笔稿酬支票,在你这样的年纪,这是一项不小的成就。”他又告诫津荠:“写作是受人尊敬的职业,它可以把你直接推向世界中心。而要成为第一流的撰稿人,你必须付出实实在在的艰苦劳动,寻求美好而新颖的主题和简单明了的表达方式,准确地使用词汇。”
在曼德拉的鼓励下并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津荠在1978年出版了她的诗集《我的黑皮肤》,同时她的书还获得雅努什·科尔恰克文学奖,这是专门奖给描写无私和人类尊严的优秀儿童作品。她还积极参加各种学生活动,从事父母因遭囚禁和放逐而不能参与的事业。
温妮的探视对曼德拉来说有如阳光和水分。每次,他急切地盼望温妮的到来;会见结束后,他仍陷入那深深的怀念之中。有一次,他在信中说:“你身体是瘦了一点,不只我一个人这样看,但看上去仍然很好,十分富有魅力,尤其是在星期天上午,当你佩戴的耳坠一直垂到胸前时!探视结束的时候,我真想亲吻那块玻璃隔板。”然而,有一次,温妮要求探监的要求被拒绝了。拒绝的理由荒谬绝伦:曼德拉不愿看到他的妻子!
曼德拉气愤已极,他去找看守官普林斯中尉。这个在犯人中已臭名昭著的中级官员颇为轻蔑地说:“我想您夫人是想捞点知名度。”这种恶意中伤使曼德拉几乎失去了理智:这帮无人性的东西!我的温妮被这残酷的制度折磨得不成样子,他倒编出这种理由。曼德拉对普林斯挥舞着自己的拳头吼起来,他冲出监狱办公室,将门嘭地一声带上。
监狱当局很快就指控曼德拉行为不检,威胁监狱长。曼德拉听到这消息后,可谓求之不得。他立即准备了一份反指控书,对普林斯、他的上司、整个监狱当局和种族隔离制度提出指控。但他的辩护律师对他的辩护方式不赞同,认为这会激怒法庭和监狱当局,形成对抗局面。“激怒?谁激怒谁?”“我们不是处在一种对抗的社会吗?我们不是目睹了一幕幕白人警察殴打逮捕黑人示威者的场景吗?我们不是看到了赤手空拳的黑人被枪杀后的尸体和血迹吗?这些不是对抗又是什么?!”曼德拉愤怒地说。曼德拉坚持他的辩护方式:没有道歉,只有反指控和大胆的挑战。
然而,这一场挑战却因为监狱当局的卑鄙伎俩而无限推迟了。原来,在曼德拉与他的辩护律师商量对策时,所有的谈话均被窃听了。这样,曼德拉的挑战策略在他挑战之前即被对手全部知晓。色厉内在的对手是没有胆量在这种场合下出庭的。他们在策划新的阴谋,在策划如何将曼德拉的全部辩护材料没收。但是,曼德拉的警觉,他的法律知识,他的知名度和他的胆量,使监狱当局的企图又一次失败。
此计不成,又生一计。窃听事件发生后,监狱一方面不得不修改监狱法规,以对付曼德拉的指控,监狱当局干涉他的合法咨询律师的权利;另一方面,他们又将曼德拉所邀辩护律师访问罗本岛的日期推迟。一天,曼德拉收到律师的信,告知审判将于某天举行。与此同时,狱方也告诉曼德拉审判将在那一天举行,他的辩护律师也获准代表他出席审判。然后,当那一天快到时,曼德拉的律师突然收到狱方的通知,告诉他不必再来,因为指控曼德拉的起诉已被撤消。
曼德拉并未被告知这一变化。当他带着辩护材料充满信心地走进法庭时,才知道他的律师没到。随后,法庭宣布撤消对被告的起诉。这时,一群监狱官员围上来,威胁说:“请你交出所有的辩护材料。”这真是一场厚颜无耻的偷袭!最后,曼德拉的这些材料被收走了。经过曼德拉长期不懈的斗争,监狱当局后来不得不将这些文件退还曼德拉,但却禁止他将材料转交给他的律师。
为了充实自己并为将来出狱后的工作作准备,曼德拉抓紧监狱的每一分钟时间学习,他的学习热情带动了其他的难友。他起初被关进罗本岛监狱时,监狱当局同意他继续攻读伦敦大学法学学士的课程。在学习中,他遇到了难以克服的资料困难。伦敦大学的法律考试要求学生了解英国法律方面的最新发展状况,而身困囹圄的曼德拉不可能及时得到这些最新资料。1968年,监狱当局开始阻挠犯人的自学。首先,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