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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契室友-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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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翔去,他就喜欢做这些事情了。”陈舒亭说。 

我看着翔子的驴脸,看着陈舒亭虽然男性化的五官与举止,却是完全热恋中少 
女不知天高地厚的幸福表情。我说不上幸灾乐祸,顶多有点嘲笑。 

吃饭的时候,突然听见翔子不满地说:“你不吃葱你就拿出去,别放我碗里。” 


“每次不都是这样嘛,你喊什么呀?就放你碗里,别不懂好坏让我生气啊!” 


我懒得再看他们,赶紧吃饱赶紧走。我倒没什么,我怕戴晓翔等会儿变猪肝脸 
了。 

“对了,高肖华,我听晓翔说你办绿卡呢,办下来没有啊?”舒亭小姐突然问 
我。 

“材料刚递上去,不知道能不能批。” 

“批的可能性大嘛?” 

“不好说,也许不大,就是一试。” 我敷衍着陈舒亭。 

“你看高肖华,他这样才对呀。不管有多大把握就应该试一试,办不成就办不 
成嘛。”陈舒亭对着翔子说。 

“你没完没了啊!又想吵架!”翔子低声吼地说一句。 

陈舒亭倒是没跟翔子顶着骂。 

我一直想问翔子这件事情,但因为实在不愿意找他说话,也就没问。现在这个 
场合,我于是又忍不住地说:“翔子,我也想问你呢,你为什么不办?老方都在办 
……” 

“不是我不办,条件不可能……”戴晓翔回答得真痛快,而且语气是半吵架式 
的:“我找过律师,说我的材料太少了,什么画展,各种奖,包括出版物要不少东 
西呢……” 

“我再跟你说一遍,全可以做假的……”陈舒亭提高声音说话。 

“我也再跟你说一遍,被发现了就驱逐出境,这辈子别想进来了……”戴晓翔 
回答。他们已经演变成争吵。 

“没有那事儿!我跟你说,那帮移民局的一般工作人员狗屁不懂,估计也就是 
高中毕业,他们能知道什么真假,而且根本没有功夫去查。你只要表面功夫做得漂 
亮,他感觉你是人材,就给你批了。”我是真心劝翔子。 

“不是没有被发现出作假的,我们不知道律师知道。而且我就是不愿意干那种 
事情,要是被人知道多恶心呀。再说即使没被发现,也很可能不批准。我这边先弄 
虚作假把身份丢了,再去交罚款申请那个,如果没批怎么办?” 

“如果批了呢,就往好了想啊!……”陈舒亭叫了起来。 
 
“你是移民官啊?!……”翔子比陈舒亭叫得声音还高。 

“翔子!嘿!”我叫住戴晓翔。人有时候真怪,某种环境中某个时刻,也忘了 
什么恩怨情仇,就感觉要说点心里话:“别吵架,这么大事情吵架能有用嘛。你们 
列个表,看看利弊到底占多少,最坏的结果只要想到了,计划好了,大不了你们就 
回国。我是建议你办一个试试,不就是背水一战嘛……” 

“高肖华说得太对了。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男人,前怕狼后怕虎,连做个假证 
书都害怕……” 

当陈舒亭叫嚷着“没见过你这样的男人”时,我看见翔子的眼睛都立起来了, 
陈舒亭还没说完“连做个假证书都害怕”,戴晓翔将端着的碗摔在桌子上,起身拿了 
大衣就往门口走。 

“晓翔你干什么呀?好好讲嘛,动不动就走了,你还是不是男人呀!……”陈 
舒亭再次叫唤着。 

回答陈舒亭的是房门被用力关上的声音。 

“你把他追回来,你拽住他他就不走了。”我没好气地对陈舒亭说。 

“让他走,他过一会儿肯定回来。我才不追他呢。我们两个在一起,我都快成 
男人了,他倒象个女人,讨厌不讨厌呀!” 

我真是多一句话都懒得和陈舒亭再说。干脆站起来拿烟去,我想在自己的房间 
里抽烟。 

结果陈舒亭追到我的房间门口,哇啦哇啦继续说:“高肖华,你说晓翔这个人 
怎么办呀?急死我了。你们关系那么好,你多说一说他,一个男人怎么就这么胆子 
小呢……” 

我透过眼前的烟雾,看着陈舒亭,忍不住打断她:“翔子那不是胆小!他是个 
本分老实人……” 

“是呀,窝囊得不得了……” 

“那不叫窝囊!”我也差点就跟陈舒亭急了。也怪我,“老实”这个词汇早就 
从以前的褒意演变成当今百分之百的贬义,老实可不就是笨蛋窝囊嘛。压了压火, 
我比较平静地对陈舒亭继续说:“翔子这个人随和,可有时候也强着呢,你好好跟 
他说,也许他能想开了。如果他坚决不办,你跟他吵架没有用,你根本勉强不了他, 
不如你尊重他的想法。” 

陈舒亭看着我,满脸无可奈何地沮丧样儿,她没说什么。我还想告诉陈舒亭, 
别仗着男人喜欢自己就跟个傻B似的。是爱人关系也好是肉体关系也罢,也不过就 
是人与人关系当中的某一种,都需要用点心。朋友面前给翔子留点面子。你自己没 
一点女人样儿却自以为那是前卫、个性、另类魅力,男人哪里做得稍微不合心意, 
当着朋友的面张口就是不象男人,翔子那么温和的个性也受不了这个。 

当然我没有对陈舒亭说出以上那番话,不是我低瞧她,我保证她根本听不懂。 


陈舒亭后来倒是挺安静的,然后又到客厅去收拾碗筷,打扫客厅。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陈舒亭又来到我面前,满脸忧愁地问:“晓翔怎么还不回 
来呀?他去哪里了?他CELL PHONE也没有带……” 

“丢不了,过一会儿会回来的。”我懒得安慰陈舒亭。 

又过了一阵,陈舒亭满脸紧张地对我说:“你开车,咱们找找他。” 

我开车带着陈舒亭往曼哈顿的方向走,我猜测翔子和画家们在一起散心。因为 
是晚上,桥上一点都没有堵车,很快我们到了目的地。陈舒亭下车找翔子。因为到 
处都不可以停车,我开车转了一圈,看见陈舒亭一个人站在我们说好的地点。然后 
我又带着陈舒亭去了翔子的学校,她跑到图书馆里找。我再见到陈舒亭时,她那表 
情快哭了,果然一坐上车她就开始抹眼泪。 

我也开始为翔子担心,其他的我都不怕,就怕他不知深浅找个安静的地方散心, 
万一碰到劫匪就麻烦了。别说生命安危,就我经历过的遭遇,我绝不想让翔子碰到。 


在车里我一句没安慰陈舒亭,我没那个风度,大家就当我不是男人好了。 

回到家,我和陈舒亭坐在侯太太家门前小花坛四周的砖头上。陈舒亭不再哭泣, 
夜幕下,她在呆呆地看我抽烟。 

我被她看得有点发毛:“翔子保证没事儿。十点前会回来的。”我说出了心里 
安慰自己的话。 

“我看过一本书,那上写的喜欢低着头的男人很厉害,喜欢抬着头的女人很厉 
害。你总是低着头,抽烟都低头,晓翔总喜欢抬头……我真是服气了,男人就是应 
该TOUGH一点……”原来陈舒亭小姐已经在思考更深刻的问题了。 

“那叫‘仰头的婆娘低头的汉’。”我仅仅脱口而出,但没半点与陈舒亭打情 
骂俏的意思。 

“说得这么土气啊……”陈舒亭咧嘴乐了。戴晓翔这老婆的神经不是一般的粗 
线条。 

我绷着脸,一点没给陈小姐面子。 

这回陈舒亭可能意识到什么,她对我说让我回去,她一个人在这里等。我说没 
关系,外面空气不错。陈舒亭说我穿得太薄了,应该再穿一件大衣。我说我一点不 
冷。 

“我不相信你不冷……”陈舒亭说着上来就抓我的手。 

对女性投怀送抱的进攻从来不善于躲避的我只能让她抓了。陈小姐的手还是不 
错的,与她的五官正相反,很柔嫩很小巧。仔细端详,她脸上的皮肤好着呢,白嫩 
白嫩的,估计身上的手感也错不了。难怪令戴晓翔欲罢不能。 

“你的手好冰啊,你回去再穿一件衣服吧。你顺便找件晓翔的大衣给我,我也 
开始冷了,都快感冒了……你快去拿呀!” 

真是“无法让人抗拒”的SHOOTING小姐。我掐了烟头,开门进地下室 
找衣服。就这么半分钟的时间,等我拿着翔子的大衣从台阶上走出一半时,看到的 
情景是陈舒亭和戴晓翔面对面站着,陈舒亭说着什么,又哭又笑的。翔子的侧面在 
阴影里,我看不到他的表情。紧接着的动作是:戴晓翔楼住陈舒亭。 

我转身又回了地下室,感叹:天命不可违…… 


五十七 

那年深秋,我一边写论文,竟然一边碰到我的第二个“机会”:认识了某人。 
我说不上他能不能被称之:我的“前男友”。他住得离我太远,飞机直飞都要四个 
多小时。他年龄比我大长得也不帅,但我喜欢他电话里亲切自然的声音,以及表现 
出来的温和敦厚性格。事情来得突然,并迅猛发展,很快的已经到了我们一天没有 
听到对方的声音就空落落的程度,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找到“良方”了。 
 
我告诉他我可以去见他,他说还是他长周末时来看我,因为他还没来过纽约。 
我在考虑我和“男友”在哪里谈情说爱。现在搬家已经来不及,而且仅仅为此搬家 
也太荒谬了,所以我决定请戴晓翔那个周末住他老婆那里,我相信这个不难。 

我撒谎告诉翔子我有个同学要来。为什么撒谎,我不想解释,也根本解释不清, 
因为我就是愿意也只能选择撒谎。心理学上讲,撒谎是人类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反 
应。可和翔子到这个份儿上我自己还有什么需要保护的?如果我说我想保护翔子不 
受伤害,听起来就跟吃了死苍蝇那么恶心。 

“你干脆成立个X大校友纽约接待站算了。”翔子在跟我逗。 

我尴尬一笑,什么都不敢说。 

我在机场看见“男友”时,心里有没有小鹿乱撞的感觉呢?还是有的。可在见 
到他真人之前,我心里是大象乱撞,心脏扑腾扑腾地快从嗓子里蹦出来了。面对面, 
远没有我们电话里聊得起劲,两人都闷着,对于我,不但没闷出积存已久的激情, 
反而越来越平静。  

当天晚上我们就锻炼了。不错,真是很不错。第二天我陪他逛纽约,渐渐感觉 
比昨天莋爱之后还好,比机场初会更是好很多。如果他在纽约就“完美”了,我们 
一起租个房子,能住一个月住一个月,能住一年住一年,能住一辈子就住一辈子, 
全看我们的缘分和造化吧。然而现实是没有“如果”,那也没什么,只要两个人有 
往一起凑合的决心就行。 

晚上吃过饭回家后,他翻看我这一年里攒的“精神食粮”。节目才刚刚开始, 
他就缠上我,我当然不客气,也缠上他,我们享受快乐。客厅里电视上播放火热的 
场面,我们将当年我和翔子拣来的床搞得快全线崩溃。 

他突然示意我停下来,说:好象外面有人进来。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翔子,秉神静气努力倾听,没什么声音。我兴致大减,只能 
离开他下了床。 

“是你说的那个ROOMMATE吧?”他问。 

“是。”我答。 

我穿上衣服,打开门。电视录像机已经被关上,客厅没人。但我马上看见另一 
个房间,翔子似乎在忙什么。 

“我拿点东西,马上走。”他立刻对我说。表情和语气不知道是冷漠多一些还 
是气愤多一些。 

我只有沉默。 

翔子看也不看我地从我面前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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