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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儿低下头,嘟囔了几句,大约是“吃饱了”一类的,然后就是一阵沉默。
丑丫本来就不善言辞,再加上对方的身份实在是尴尬,也不知道该问什么,她还没有忘记,少年是偷儿的事实。
“……对不起。”良久,丑丫听到少年闷闷地说道。
“你是个好人,和他们不一样。”
丑丫也没有问“他们”是谁。
每一个吃不饱穿不暖的人都会有一段辛酸的过往,丑丫不想知道,白白给自己添心思。
好像又过了好长时间,抱着罐子的少年低低地问道:“你叫什么?”
丑丫没有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对方,明亮的双眼竟有猫眼石一般的流光溢彩,少年一愣,低下头,神色有些不自然,好像,她也没有那么丑……
“丑丫。”她笑了,笑容很苦,她连个正经的名字也不曾有呢,“大家都这么叫。”
似乎听出了丑丫声音的异样,少年突然抬起头说道,眼睛紧紧地锁住丑丫,丑丫心里一骇,她这才发现,这少年竟有一双比刀子还要锋利的眼睛,纵使是林府的老爷太太,也不曾有这样震摄的目光。
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跪下……
“记住我的名字。”少年开口说道,在空荡寂静的房间里竟然会有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
“我叫钱鏐。”
作者有话要说:若是运气好的话,从今天开始会日更到完结~
不要投霸王票,咱会有压力的,么么一个,╭(╯3)╮,我爱你们
5、第 5 章
5、第 5 章 。。。
丑丫和小偷儿(三)
“我叫钱鏐。”
望着少年郑重其事的眼神,丑丫出于本能的点点头,事实上她是困惑的,因为她不知道这偷儿为什么要告诉自己他的名字,这是告诉她,以后他还会来么?
也许是这月光太过柔和,也许是少女露出的洁白无瑕的半边侧脸太过美好,偷儿少年的脸不由自主的红了,所以他将名字告诉她,并不只是单纯的出于信任,还是一个承诺。
具体是什么承诺,少年自己也不知道。
丑丫依旧在笑,她的笑容总是很柔和,带着点苦涩和悲天悯人的意味,记得昔年带着她的老乞丐这样说过,“笑着挨日子也是挨,哭着也是挨,还不如多笑笑”,所以除了讨饭时老乞丐偶尔会露出一些难过的表情装样子,其它时候总是笑着的。
虽然有的时候他的笑容是自己的噩梦,梦里老乞丐的手伸向她,她一步步后退,最终无处可退……
“我该走了。”少年的话打断了丑丫的思绪。
她略带歉意地微笑,为自己怠慢了这“唯一一个将自己当做正常人“的少年感到羞愧,虽然她知道了他的的名字,但是还是改变不了他是陌生人的事实。
“下次不要再这么莽撞了,若是,若是实在是饿得慌,也要小心一些……”丑丫没有说让他来找自己,因为她打算出林府,这是她自己的事情,她打算告诉他。
也许是因为听出少女并没有打算让他再来找她的意思,少年微微有些失落,他抬起头,突然说道:“不会了,不会有下次了。”
丑丫惊愕。
“我要走了,离开这里。”少年神色有些迷茫,因为家里穷,他非常早熟,过早的看穿人情冷暖,只不过有的时候他也会迷茫,毕竟他再成熟也只是十一二岁的孩子。
“家里收成不好,我要跟着乡里的人出海,然后贩私盐……”似乎是憋在心里太久,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出口,少年将心里的恐惧一股脑的倾泻给丑丫,事实上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莫名的信任这个初次晤面的陌生少女,只是单纯的信任,没由来的,他觉得她可以信任。
丑丫自然知道少年为何迷茫,纵使是没有上过一天学堂,丑丫也知道,倒卖私盐是杀头流放的大罪,不过这年头外面不太平,朝不保夕,食不果腹,挨日子的穷人越来越多,又加上这几年大旱,地里收成都不好,林夫人陪嫁的那几亩地,听说这两年是颗粒无收,像他们这种穷人,若不再想点办法,估计就只能等死。
丑丫本想安慰两句,但是却发现刚才还在迷茫不安的少年,此时已然恢复刚才的镇定,丑丫不禁有些佩服,这孩子比自己还要小几岁,却实在是个有魄力的,她见过林府几个少爷,明明和少年同岁,还甚至比他大几岁,但是绝对没有少年英气。
这算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么?
叹了口气,她突然觉得她父母丢弃了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虽然她曾经乞讨,吃过很多苦,但是好歹日子还算是平稳,没有过这种脑袋拴着裤腰上的日子。
心变得很软,她回头对少年说:“你等着。”
说着起身,在少年诧异的目光下,从褥子下面抽出一个叠好的干净的旧布,然后将袖子里那些吃的东西全部放在布里,又走到枕头那里,找到那个放置铜钱的袋子,倒出一把铜钱,将布包好,塞在犹在发呆的少年怀里。
“喏,路上带着。”
“那你?”饶是天色昏暗,屋子里漆黑一片,少年仍是从钱袋叮叮当当的响声中,听出那些钱究竟有多少,他不知道该说丑丫实在,还是该说她傻,这间屋子有些年份了,从房里的摆设来看,她日子过得并不好,自己都吃不上饭还要拿出一半的钱帮助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这个陌生人还曾经拿匕首威胁过她。
大家族出来的见过世面的丫头怎么会傻到这个份上呢?
少年觉得鼻子有点发酸。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想哭的感觉了,这一刻他终于明白那没有由来的信任源自哪里,这个相貌丑陋狰狞的少女,她有一双非常善良好看的眼睛,那双眼睛像极了他家里的老娘——明明自己身体不好,还要强撑着身子给他们几个兄弟做饭,还骗他们兄弟说吃过了,待他们下地干活,自己在厨房拿着剩饼蘸着锅上的剩油大口大口的吞咽。
“谢谢。”这一次他的声音带着如许的哽咽,想起家里卧病在床的老娘,他心里是一阵酸涩。
大约是察觉出少年的异样,丑丫一句话也不曾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的偷儿少年产生了当年对梅嫂子也没有产生过的,类似于亲人的感情,大约是类似的经历,大约是少年那悲凉的眼神,那一瞬间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就这么拿出一半的钱给了少年。
不求回报,她只是想帮帮他,仅此而已。
良久少年调整好情绪,放下丑丫先前给的那个罐子,将包袱抱在怀里,然后站起来,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手臂笔直地伸到丑丫面前:
“给你。”
丑丫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这是,回报?
若是回报的话,那这也太贵重了,少年说过他要出海,这把匕首估计是他防身用的,那给她怎么可以?
丑丫想要推脱,想要告诉少年不必要这样,却听少年用毋庸置疑的口吻又说了一次:“给你,拿着。”
丑丫还想要说些什么,手却不由自主地接过匕首,莫名的,她不敢拒绝此时的少年,因为他身上散发的威慑让她想到了林府的主子们身上那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偷儿少年没有再理会丑丫的发呆,他拿好行李,冲丑丫一个抱拳躬身,头也不会的走了。
丑丫望着少年利落翻越墙头的身影,耳边还萦绕着少年临别前留下的话语:
“若得富贵,愿与卿同享之。”
作者有话要说:我爱你们,工作中,偷偷上来更新,么么
6、第 6 章
6、第 6 章 。。。
丑姑娘和痘疹(一)
惊魂的一夜并没有给丑丫的生活带来特别多的变化,只是第二天一大早被厨房婆子高亢的叫骂声吵醒,说是厨房招贼了,贼偷了厨房很多东西,凡是靠近厨房住的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探查,不知是因为丑丫平时表现的太老实还是大家觉得丑丫这个人太愚笨不会去厨房偷吃的,
她依旧沉默着,机械的生活着,每天砍柴,晒柴,打水,再砍柴,晒柴……
常年干着笨重的力气活,丑丫的手和男人的手一样大,骨节粗大,十指粗糙,南方的冬天,阴冷潮湿,丑丫的手经常冻裂,拿着斧头的手哆哆嗦嗦,手掌中的口子流出的血晕染了斧头把,常握的那段是黑红色的,上面是干涸变色的血渍。
这样饱受摧残的手,自然不会是漂亮的,有的时候端详着这样一双手,丑丫会庆幸,她每一枚钱币都是干干净净的,都是自己辛苦赚来的。
靠自己吃饭,纵使是离开林府,她也不会饿肚子,她远比那些吃不了苦或是没吃过苦的人懂得怎么在乱世中生存。
她将那个自称钱鏐的少年赠于的匕首用布包裹着贴身置放,这把匕首很锋利,那晚钱鏐用它抵在她的腰间,她很庆幸当时少年没有他露出杀心,在亲眼见过这把匕首可以轻松在斧头上磨出一道刀印时,她便对那个少年心怀感激,要知道她即将离开林府,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防身的工具了。
但是计划远远不如变化大,在她即将默数离府的日子时,一场全城爆发的疫病将丑丫绊在林府中。
传说中只有神仙才能治得好的,痘疹。
林府染病的,是林五小姐。
丑丫并不是十分惧怕死亡,虽然她非常珍惜自己这条命,但是死对她来说,真不是一件特别可怕的事情,两眼一闭什么都不知道了,这对她来说也许是种解脱。
不惧死亡是一回事,亲身感受死神的降临,并和它亲密接触就是另一回事了。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是丑丫对幼时那场突如其来的痘疹的深刻感受。
她只是吃了一个被啃了几口还剩下大部分的肉包子,结果回到破庙的时候就开始发热,浑身上下起的全是恐怖的水泡,奇痒无比,抓破了就是一个丑陋的疤,丑丫不怕疤,她已经很丑了,对相貌这东西从来不在乎,但是她被那泡戳破后身上的溃烂吓倒了,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四岁的女娃子,对死的概念很模糊,但是她知道,死了,就是没了,她见过死亡,破庙和她同时讨饭的乞丐,几乎每天都有人离开,离开的,加入的……
那个时候她极度恐惧,高烧带来的深度昏迷缓解了她的不适,当时她的身边什么人也没有,纵使是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的老乞丐也远远地在一边,因为痘疹这个疫症,是会死人的。
丑丫听过很多人在背后嘀咕自己,唯一认同的深信不疑的,是一个词,“命硬”。
丑丫觉得自己真的是命硬,那年和她同时患上痘疹的很多比她年长的人都相继死去,她却撑了下来,仅靠着一点水和老乞丐扔给自己的干馍馍。
那种等待死亡的滋味,她一辈子也不想再记起。
如今,那个孩子,也染上了这个病么?
丑丫觉得嘴里苦苦的,不久之前她还想偷偷潜入那孩子的院子偷偷向她告别。
染上这样的病,真不知道这一次,她们两个人,先告别的那个,是谁?
丑丫很难过。
随着五小姐病情的曝光,三小姐也病倒了。
不,应该是一直被奶娘隐瞒下来的三小姐的病情终于摊开在大家面前。
大夫说,五小姐发现的很及时,而三小姐最起码病了三天以上。
又听五小姐身边的丫头说,五小姐是吃了三小姐房里的茶病倒的,而三小姐却在几天前,由奶娘私自做主带着上了街。
这病的源头,不言而喻。
夫人听后大怒,当即杖毙了三小姐的奶娘,又赏了三小姐房里的丫鬟每人一百大板,受不了的当场就死了,而硬撑下来的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一时间人心浮动,整个林府陷入了惶恐不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