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基尔伯恩的尸体被发现时,他全身穿戴整齐,穿着宽松长裤和送梅尔巴上计程车所穿的那件毛衣。(她说他当时还穿了一件棕色的小山羊皮运动夹克,这件衣服被发现披在椅背上。)威尔可能是在被害人上床前到达,或者基尔伯恩应门时起来穿了同样的衣服。根据梅尔巴的供词,她离去时,他精神还很好,可能回去又看了一些书报或电视,甚至写他的评论。
如果他写了些什么,现场也没有留下任何迹象。他还是用打字机,是一台古老的皇家牌手提打字机,这在他的眼里显然具有某种图腾形象。他的打字机上没有进行到一半的稿子,旁边也没有笔记。有个记者问梅尔巴·罗金,他觉得那出戏怎么样——他或许也拿同样的问题去问玛丽·林肯——她说她不知道。根据她的说法,他在写评论稿之前,绝对不会针对一出戏有任何评论。“但我想他不喜欢。”她承认。
这又引发了一大堆臆测。一个叫莉斯·史密斯的专栏作家编出一个理论说,基尔伯恩很讨厌那出戏,写了篇批判的文章,而他的午夜访客便是剧作家贝瑞本人,他杀害基尔伯恩后,就把那篇攻击的评论稿子带回家烧掉。“可是我认识贝瑞,”史密斯写道,“我也看过《可怜的小罗德岛》,我无法相信任何人会对这出戏有一丝负面的评语,更无法想象贝瑞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谋杀时间前后,没有电话打进或打出,也没人发现任何陌生人进入那栋褐石建筑或在附近徘徊。不过警方早晚会找到一个目击证人,他可能曾看到某个人进出,或听到喊叫,或知道某些事情。
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接近周末时,我接到了雷蒙·格鲁利奥的电话。我提供给威廉·哈夫迈耶的律师名单中也包括他,而且“硬汉雷蒙”答应要替他辩护。“那个可怜的混蛋,”他说,“你怎么都想不到他会是谋杀凶手。这一点也不像我会接的案子,你知道。他不穷,不是黑人,又不想炸掉帝国大厦。”
“他会毁掉你的形象。”
“是呀,他没法让我的形象更坏了。你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太违背他的愿望,我倒很想试试这个案子,我想我能让他脱罪。”
“老天,怎么脱罪?”
“唔,谁知道?不过一开始可以把整个系统拿来审判,这个可怜的傻瓜一辈子努力工作,一毛存款都没有,而他的公司感激他的方式就是逼他退休。然后可以拿他太太的死来做文章,多年的痛苦和受罪,只会更加打击他的精神状态。当然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法官不允许那个自白列入证据。”
“哪个自白?我已经给他录音,还走进第六分局从头讲了一遍。他们还给他念了米兰达警告。整个过程都录了音,包括米兰达警告在内。”
“毒树就会长出毒果,第一个自白就是不当取得——”
“不可能。”
“——所以接下来的自白都不可信。”
“完全不通。”
“也许吧,不过我想过一些方法。问题是他不希望这样,但是我想我跟检察官谈判时,可以拿来替他争取。”他又预测了一些情况,然后说,“我很好奇那些钱该怎么办。”
“什么钱?”
“那十五万元啊。保险公司的理赔金,双重理赔,那笔钱还存在哈夫迈耶的湖林市账户里。他一毛都没花。”
“我想他不会拿来付律师费。”
“他不能花那笔钱。这种犯罪所得到的钱,依法是不能归给他的。如果我杀了你被定罪,我就不能继承你的财产,或者领你的保险金。这是法律的基本原则。”
“听起来很合理。”
“我想不会有人争辩,不过这造成了一些不幸的后果。几年前那个妞儿杀了个营养师。她的律师可以让她以轻罪认罪,只要坐几天牢,外加参与一些社区服务而已,可是她自己没有钱,又正好是那个营养师的继承人。若要继承那笔遗产,就得被判无罪,于是那个律师决定搏一搏,然后赌输了,于是他的当事人得坐很久的牢。他应该让当事人继承遗产与否影响他的决定吗?不,绝对不可以,因为我们律师绝对不该受这些事情影响。”
“感谢上帝。”
“哈夫迈耶会认罪,”他说,“所以钱不会是他的。那怎么办?”
“保险公司会收回。”
“不应该。他们收了那么多年保费,也承担了风险,就该付这笔钱。而且该全额付,因为谋杀符合意外死亡的定义。他们得付掉这笔钱,问题是付给谁?”
“我想是付给拜伦·利奥波德的遗产受赠者吧。就是那几家艾滋病慈善单位。”
“如果利奥波德还是拥有那张保单的话,”他说,“那的确是如此。这样的话,哈夫迈耶就不是受益人,利奥波德的遗产继承人会收到这些钱。可是利奥波德转让过保单的所有权换取利益。所以他就跟这些钱无关了。”
“那哈夫迈耶的继承人呢?”
“不行,哈夫迈耶从来就没资格拿那些钱,所以他不能把不属于自己的钱给别人。更别说他还活着就没有继承这回事。不过这倒是产生了一个问题。哈夫迈耶拥有那张保单,上头的受益人是他。可是他有没有指定第二受益人,以防他比利奥波德先死呢?他可能不会这么做,因为他以为如果他先死,那么利奥波德死掉时,钱就会付给他的继承人。”
“你指的是利奥波德的继承人。”
“对。换句话说,反正钱怎么样都会是你的,何必多此一举去指定第二顺序受益人呢?有几个原因,这样的话,不必等到认定遗嘱,就可以拿到钱。不过大概不会有人告诉他这点,或者他即使知道了也不担心。但如果他的确指定了,那第二受益人能拿到钱吗?”
“为什么不能?他又没参与谋杀,不应该把他排除在外。”
“啊,但哈夫迈耶加入那个旅费交易时,是不是就已经预谋要杀掉利奥波德?”
“他说没有。”
“那很好,可是我们怎么知道真的没有还是假的没有?如果他有预谋,难道我们不能辩解说其实他的犯罪意图使得那个旅费交易无效,所以拜伦·利奥波德应该恢复那张保单的所有权?”
“这样那些慈善机构就会得到这笔钱。”
“是吗?旅费交易之前,他指定的受益人是那些慈善机构吗?”
“耶稣。”我说。
“我想这是感叹词,”他说,“不是指受益人的名字。”
“我认识他的受益人,”我说,“旅费交易签订之前,要更改受益人,必须先通知她,她才因此知道的。”
“对,那是标准程序。你怎么会认识她?”
“她是我一个朋友,在戒酒聚会认识的。一开始就是她找我去调查他的死因。”
他大笑起来。“谁知道呢。她原先并不知道,但其实她的行为都让自己得利。”
“你是说,最后那笔钱会归她?”
“对她太有利了,”他说,“哈夫迈耶的杀人,强烈暗示他是有预谋的,这么一来,那个旅费交易就可以宣告无效作废。如果作废,那张保单的所有权就回到利奥波德身上,而如果在进行旅费交易之前,她是原来的受益人,那么旅费交易的作废,她的受益人身份就仍然有效。我会很乐意替她争取,除非那些他遗嘱上的慈善机构雇用我当律师,那么我也很乐意争取说他没把这位女士列为遗产继承者,显示他是希望把钱给慈善机构,而不是她,因此……”他接下来讲的法律问题都太过于专门,而且对我来说太曲折复杂,但重点是,金尼最后可能会得到那十五万元。“叫她打电话给我,”他说,“我不能当她的律师,但我会替她找个好律师。”
金尼吓呆了,这是当然的,而且她的第一个反应是她不该得到这笔钱。如果她就让那些慈善机构拿去呢?我指出,对我来说,拜伦的意图十分明显,而且她如果良心不安,可以把一部分钱捐给那些慈善机构。
“反正,”我说,“这是你应该得的。如果你没找我去查出杀拜伦的凶手,那笔钱就会永远留在俄亥俄州湖林市。哈夫迈耶没拿这些钱去买比萨或茶包,留给他的亲戚。”
“如果有谁应该得到这笔钱,”她说,“那就是你。我们来分好了。”
“什么?你跟我平分?”
“你,我,还有慈善机构。分成三份。”
“给我太多了,”我说,“而且给慈善机构的或许也太多,不过这一点可以再商量。现在你得打电话给律师。”
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影响,不过和金尼谈过的次日,我出去为圣诞节采购礼物。当时我还不确定最后那笔保险赔偿会归她,也不能把她一时冲动说要把钱分给我的那些话当真。但意识到即将获得一笔意外之财——无论有多么少、多么遥远——显然都让我更富有圣诞节的博爱精神。我没把皮夹里的钱全部捐给救世军,也没大摇大摆走上街,嘴里哼着圣诞福音歌,但总之我奋勇加入那些市中心那些商店的人潮中,给每个人都买了礼物。
我在麦迪逊大道上的一家店买了给两个儿子麦可和安迪的礼物,还有麦可的太太简,又安排把礼物寄给他们——公事包和花皮纹手提袋寄给圣荷西的麦可和简,双筒望远镜寄给蒙大拿州米苏拉镇的安迪,他在加拿大的温哥华和卡尔加里分别工作了一小段时间后,最近搬回了美国。
我还以为埃莱娜的礼物大概会很伤脑筋——我一向如此——但结果我在一家商店的橱窗看到了一对耳环,当场就知道她戴一定很好看。磨砂玻璃做成的小颗鸡心形坠子,配上深蓝色的石头更为出色。女店员告诉我,这对耳环是莱俪①的,我严肃地点点头,一副知道她在讲什么似的。我想反正就表示这是好东西。
①Lalique,知名水晶饰品的品牌。
次日或者第三日的早晨,我过街到对面的晨星餐厅吃早餐看报。之后直接走到第五大道和四十二街交口的图书馆。我一直待在那儿,直到肚子饿了才去布赖恩特公园的一个摊子吃中饭,我吃得很快,因为外头冷得让人坐在那儿不太舒服。一吃完,我就马上回到图书馆,又花了一些时间找资料、做笔记。
走回家的途中,我在第六大道和五十六街交口附近一家俗丽的小餐馆喝了杯咖啡,又吃了一块馅饼。我想着自己已经知道的事情,或者该说自以为知道的,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那天晚上没有威尔的新闻,早报上也没有。马蒂·麦格劳的专栏谈的是他对最近市长和州参议员争执的看法。他们都是共和党成员,也都是意大利裔,可是他们却彼此仇视得好像其中一个是塞尔维亚人,而另一个是克罗地亚人。
我拿起电话,打给几个警察,包括哈里斯·康利和乔·德金。然后我又拨给马蒂·麦格劳,可是却联络不到他,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想到可以在哪里找到他。
第25章
“好家伙,看看谁来了,”他说,“我真是受宠若惊得掉进地狱又弹上来,因为除非你哪根筋不对,或者新培养了低级嗜好,否则你一定是专程来看我的。”
“我想有机会在这里找到你。”
他抬起头来,眼皮半睁看着我。他面前有个空的烈酒杯和半满的啤酒杯,我猜这不是他今天第一次喝酒。但是他的动作和谈话却似乎相当清醒。
“你想有机会在这里找到我,”他说,“马修,我老说你是个伟大的侦探。明天你就会和克拉特法官一起出现,后天你就告诉全世界谁是绑架林白小孩的真凶①。你想这两个案子有关联吗?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①克拉特法官失踪案及林白之子的绑架案,均为美国三十年代初轰动的案件,克拉特法官从未被寻获;林白之子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