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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伺砚他们就兴高采烈地出去收麦子了。而我,因为前一日又不小心在那枫树洞里贪睡了半个时辰受了凉,郎中吩咐要在家静养,就被柳大少勒令待在后院不许外出。我有点怀疑那个郎中是庸医,因为按照那一世的观点,受风寒就是要发出一身的汗才能好,可不让我出去干活,怎么能发汗呢!我本想争辩几句,为自己争取一个出去的机会,可那位大少爷冷冷地瞪了我一眼,我就不敢吱声了。唉,碰到这位大少爷,我所有的骨气变成了无气。
在床上叹了N次的气之后,我终于憋不住了,决定到院子里走走。刚一起身,我就觉得头晕目眩,几乎就要跌倒。看来是我冤枉那郎中了,我这样子确实不宜外出。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果然是对的,我中药都灌了两天了,还不见好。若是在那一世,打两瓶点滴就又能生龙活虎了。
坐在床边休息一下之后,我感觉好多了。便披了外衣,趿了鞋子,缓缓地朝望月楼走去。行至一座假山时,我听见了说话的声音,便下意识地往山后一躲。
“你说的不会错吧?”低低的男声。
“不错,公子爷这两年确实是宠着那丫头。”另一个熟悉的女声。
“你怎么不多下点工夫,听说那丫头并不十分美貌。”
“奴婢、、、”声音更低了,然后就听见那脚步声远去。
我在假山后怔了半响,刚才那女声分明就是春兰的,而那男声却很陌生,似乎他们正在盘算着对柳大少做些什么。难道他们要对柳大少不利?我心头这么一想,立时便出了一身的冷汗。这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柳大少即使再聪明,却也想不到自己身边的人会对自己不利罢!我皱起了眉头,突然发现自己很害怕别人伤害他。我不是一直讨厌他的吗,怎么现在会这么忧心他呢,莫非我、、、我不敢想下去了,打死我也不会承认自己会喜欢那个冷冰冰的家伙,我喜欢的、、、该是温柔的孟秋!不过,我还是得告诉伺书,让他提防着点春兰,毕竟这位大少爷出事,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
主意一定,我便从假山后走了出来,不防迎面匆匆走来一个人,差一点就和我撞上了。我抬头一看,正是夏荷,她也在诧异的看着我:“南丫头,你这是在干什么?”
“哦——”我稍一沉吟,便道:“刚才这边有个雀儿,我想吓它一吓,哪知人还没过去,它就扑棱一声飞走了。”
夏荷狐疑地往四处看了一看,冲我点点头:“你身子不好,该在床上多休息。刚才并没有什么雀儿,许是你头晕看花了。”
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才想起上午的药还在柴房煎着呢!干脆去柴房找崔婆婆聊聊天,然后再把这药喝了,这样也免得崔婆婆往我屋里跑了。于是我冲夏荷打了个招呼,便往柴房走去。
一进柴房,便看见崔婆婆正坐在灶旁发呆呢,她的眼边似乎还有未干的泪痕。她怎么了?前两天李嫂子家的儿子发高烧,她请假回去照顾儿子,这柴房的活儿就全落在崔婆婆的身上了。难道活儿太重了,她应付不过来,还是她的关节炎又发作了?于是我嬉皮笑脸地走过去:“婆婆,我自己来煎药吧,您腿脚不方便,去旁边歇歇吧。”
崔婆婆看见是我,破涕为笑:“南丫头,是你啊。你上次给我缝的那个布包缠在腿上,已经好多了。你要不嫌闷的话,就坐在这儿陪我老婆子聊聊天吧。”
前一段时间,下了好一阵子的雨,崔婆婆老在是揉膝盖。我想起前世的奶奶得了关节炎,每逢阴雨天气也是不停地揉膝盖,想来崔婆婆也是得了关节炎。而我奶奶后来看了一个老中医,那老中医给了她一个方子,就是把一些中药研磨成粉,在水里熬至半干再用步袋装着绑在膝盖上。那方子倒是挺灵,奶奶的关节炎好多了。奶奶腿脚不方便,这抓药的事就落在了我的身上。一来二去的,我与老中医也混熟了,他便把方子上的药物名称和剂量就告诉了我。而今,见到崔婆婆这么痛苦,我便嘱咐伺书帮我抓来了这些药,做成药包送给了崔婆婆。
我依言坐到了崔婆婆的身边,两人东拉西扯地聊了几句。崔婆婆的兴致一直不是很高,脸上也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在我的追问下,崔婆婆告诉我,原来今儿早上她儿子来府里告诉她,她的那个八十多岁的老母亲缠绵病榻多年,已经快不行了。但老人还想在临终前见见自己的女儿,也就是崔婆婆的最后一面。可里李嫂子前两天才刚走,这柴房里若没个人照应也是不行的,所以崔婆婆也没有告诉春兰,自己在偷偷抹眼泪呢!
听到崔婆婆这么一说,我忙道:“婆婆,您别伤心,这柴房的活儿我先干着,您回去吧。”
崔婆婆的眼泪又出来了:“这可怎么行,南丫头,你自己身体还没好呢?”
“没事儿,婆婆,今儿大家都出去了,院里也没什么活儿。再说,如果真忙不过来,我再请人去通知您。”
崔婆婆想了想,便向我道了声谢,然后出去收拾东西了。
响午的时候,柳大少竟然一个人回来了。
我强撑着身体,给这位大少爷烧了一锅热热的水,然后又炒了几道菜。做完这些之后,我回到房间里,准备好好地休息一下。头碰到枕头时,似乎有什么东西咯了我一下,而我也太累了,没去在意它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没睡多久,就听见噼噼啪啪的脚步声朝我房间跑来,然后门就砰地一声被踢开了。我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茫然地看着进屋的春兰和两个气势汹汹的大汉。春兰的手一示意,那两个大汉便上前架起我往门外走。
“干什么?”我又急又怒,拼命挣扎却挣不开。那两人全然不顾我的挣扎,快速地把我架到后院的大厅。
一进大厅,我就看见柳老爷一脸严厉地坐在椅子上。柳老爷平时几乎从不光顾后院的,今儿是怎么了?我正纳闷呢,那两个大汉松手把我推倒在地上,然后我就听见了柳老爷的怒声:“你这丫头好大胆子,竟敢毒害子焕?”
什么?我毒害柳大少?我的头如同被人重重一击,痛得我眼冒金星。一种不好的预感从我的脚底升起,看着恭身立在柳老爷身旁的春兰,我忽然打了一个冷战:莫非她已等不及动手了,那柳大少他、、、他到底怎么样了?一丝锐痛击在在我的胸口,我痛得几乎不能呼吸:不会的,他不会有事的、、、想到这里,我心内一急,忍不住大叫:“柳老爷,公子爷他怎么样了?”
“你还有脸提子焕,他现下还在床上昏迷不醒,你可称心如意了!”
我一下跌坐在地上:不会,不可能!聪明如他,怎么会这么轻易中了别人的招儿?我的精神有点恍惚,但内心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要撑下去,于是,我抖抖索索地道:“柳老爷,我为何要给、、、公子爷下毒?况且,我来顾府这么长时间了,有很多机会可以下手,却又为何选了今日?”
柳老爷迟疑了一下,这时春兰拿出一纸包,呈给柳老爷:“这是我们在南丫头的枕下找到的,请老爷过目!”
是她,一定是她在陷害于我!可她为什么要陷害于我呢,莫非她已知道我在假山后偷听到她的话,所以迫不及待要动手了!我的心沉到了海底,此时的我,人证物证俱在,已是百口莫辩了!
柳老爷翻开了纸包,脸色一变,遂恨声道:“你,马上给我滚出顾府!”
劫持
黄昏时分。
从中京通往蓟州的官道上,遥遥地传来了疾速的马蹄声。慢慢地马蹄声近了,却是一人一骑在风驰电掣般的奔跑,他们的身后扬起了漫天黄尘。可那骑手并不善罢甘休,仍是不停地挥动着马鞭,似在赶着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儿。
天色渐黑的时候,那马上的少年将马停在蓟州郊外的一间别院旁。他飞身下马之后,一个箭步就奔往那院门。这时两个黑衣大汉上前拦住了他,而他则伸手往脸上一摸,撕下了一张薄薄的面具,两位大汉一看,便向他行了个礼,然后开门让他进去。
少年进了院门,径直奔往那亮着灯的小屋。那小屋的门此刻是虚掩的,少年一步踏进门,扬声唤道:“三哥,人呢?”
屋内灯火明亮,少年脸上满是急切。这是一个极为俊美的少年,他的肌肤较之一般的大秦人要白皙,五官也比大秦人要深。他的眼睛象蔚蓝的天空一样澄净而又清澈,他的鼻梁高高的,嘴唇薄薄的,透着温润。
正立在床边的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闻言转过身来,他与那少年有几分相似之处,不过他的五官更为立体,并且隐隐地透着一股阴冷。他看了看那少年,笑道:“莫布和,你来得倒挺快。”
被称为莫布和的俊美少年闻言皱了皱眉:“三哥,我不是说过不要动她的吗?”
“可是,如果不这样,你就来不了这么快呀!”青年男子面带嘲弄。
“莫日根,你莫要逼我!”俊美少年愤愤地。
“我怎么逼你了,为了这小丫头,你连三哥都不愿叫了么。再说,”青年男子冷冷地:“若不是我,这小丫头早落到别人手里了!”
俊美少年没再说话,而是一步走到床边。床上现下正躺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她的两根大麻花辫蓬松散乱,小小的脸儿也是憔悴不堪。此刻,小姑娘的双目紧闭,而她秀气的鼻子和前额却青了几块,似是经历了数次的碰撞。
少年看见小姑娘如此模样,咬紧双唇,脸现悲愤,他伸出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指,无比爱怜的抚摩着小姑娘的眉毛、眼睛、鼻子和嘴巴。他的手很轻很轻,小心翼翼地,象羽毛一样的拂过小姑娘脸上那几块乌青的地方。良久,他才叹了一口气:“三哥,你何苦如此。你想用她来胁迫我,也可以胁迫他。三哥,这王位真就那么重要吗?”
青年男子笑了,那笑容透着几分阴森:“莫布和,这小丫头会害了你的。”他走近少年的身边,然后把一只手放在他的肩上:“别看她小小年纪,却是诡计多端。你可知裕门关一役,我们大齐损失了多少兵马,而这全是拜这小姑娘所赐。”
“裕门关一役,损失的是莫巴特尔的兵马,这岂不是更称了你的心意!”少年的脸上带了几许讽刺,他转头看了看小姑娘,眼光立时变得柔和。
“这倒也是。”青年男子嘿嘿地笑了:“莫巴特尔以为有了那姓岳的暗中帮忙,便能立下大功了。哪知道,父王为此勃然大怒,对他的胜任也减了几分。”
“既如此,你为何还要对付她?”
“这次你是冤枉你三哥了。”青年男子继续道:“我只是设计把她赶出了顾府,却不料半途又有人对她下了毒手。幸亏我事先得了消息,才又在半路上把她给抢了过来。为了救她,我可损失了几个高手呢!”
少年一听,脸色大变:“那三哥可知是谁要对她下手?”
“既然我都知道裕门关之役与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