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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过招的原因是这样的:天还没亮的时候,我的房门就被推开了,估计我前一晚因为太累了所以忘了锁门。有人粗鲁地掀开了我的被窝,对于未经同意就去做别人不乐意的事情我都觉得是粗鲁的行为,于是在迷糊状态下的我嘟囔了一句:“私闯民宅,该当何罪?”那人迟疑了一下便大喊一声“翠花”,我才猛地醒了过来,但还是没有反映过来,还傻乎乎地问了一句:“翠花是谁?”天地良心,我决没有半分怠慢春兰的意思,只是这名字是昨天即兴取的,我当时没有意识到而已。可春兰认为我是在消极怠工,故意用这句话表达我的不满,她冷冷地哼了一声,便拂袖而去。
直到此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忙不迭地爬起身,粗粗洗漱一番,把头发扎成一个马尾后,我匆匆跑到柳大少的卧房外。
等了半天也不见一个人影儿,好一会儿伺砚才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翠花,公子爷在睡莲池边练剑,你去柴房叫崔婆婆烧好水,等一下公子爷要沐浴。另外,泡一杯好茶,送到睡莲池边来。”
说完之后,他又“噔噔噔”地跑开了。
我也连忙转身,却发现自己犯了第二个错误:我不记得柴房在哪儿了,也不知睡莲池在何方!
等我找到柴房,却被崔婆婆告知公子爷已经沐浴完毕,已经在用餐了。
我急急忙忙跑到就餐的前厅时,发现柳大少已经用完了早餐,手里正捧着一杯热腾腾的茶。那茶当然不是我这个茶水丫头奉上的,而站在柳大少旁边的俨然就是那两朵名花——春兰和夏荷。
而我有犯了第三个错误:仪容不整。我扎马尾的发带松了,头发此刻正乱蓬蓬地披在身后。哎,如果能有橡皮筋,估计就不会发生这样的状况了。
春兰的眼光含刀,嗖嗖嗖地直向我射了过来,我禁不住又打了个哆嗦:敢情这有其主必有其仆,柳大少杀人于无形的绝技全都传授给了她。
果然,见我呆呆地站在饭桌旁,春兰美女发威了。她用无比温柔和恭敬的语气,细细数落了我从早上开始到现在的无数罪状,然后再恭顺地加了一句“望公子爷从轻发落。”
柳大少不发一言,一直在慢条斯理地喝茶。我心里暗骂:臭小孩,叫你装模作样!
见柳大少没有任何表示,春兰皱起眉头,叫我:“翠花,还不快给公子爷跪下认错。”
柳大少在听到“翠花”这两个字之后,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听到春兰呵斥我,他皱了皱眉,然后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看着我。
我的倔脾气也上来了:这算什么嘛,要一个刚满十岁的小孩在鸡还没有打鸣的时候就起来服伺人,搁在前一世着这叫雇佣童工,是非法的。更何况,我不是初来乍到,还没有摸清情况嘛!
春兰可能从未见过我这样的奴才,一时气极,走到我的身边便想推我跪下。我机灵地往旁边一闪,她推了个空,眼见就要摔跤,夏荷忙上前扶住了她。看见她那狼狈的样子,我觉得很解气,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把在一旁看热闹的伺砚也给笑愣了。
春兰气得浑身发抖,用手指着我,说不出一句话来。
柳大少终于再不能慢条斯理地喝茶了,他轻咳了一声,淡淡地:“翠花去书房,把我搁在桌上的诗抄一百遍。明儿个再犯错,就给我抄两百遍!”
只要不让我给你下跪,抄一百遍诗算什么!让你见识一下我那一世的无敌抄书绝技!
我内心无比猖狂地怪笑几声。
无意中抬眼,看见春兰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柳大少,然后又用复杂的眼光看了一下我。
抄书
在房间把那一蓬乱发收拾成两根大麻花之后,我便跟着伺砚去书房。
一路上,伺砚一直用好奇的眼光打量我。这后院的三个小厮都是十一二岁左右,可能柳老爷怕柳大少在顾府太寂寞,特意安排了几个同龄的小厮来服伺他,顺便也可以当他的玩伴。而负责他起居的春兰和夏荷则比他们大了好几岁,怪不得她们都梳了髻,插了簪环呢!
伺砚的眼睛很大很清澈,睁圆了有点象小鹿斑比,透着一股子机灵可爱。见他毫不掩饰他的好奇,我冲他一乐:“怎么?”
“你胆子可真大,可不象个丫头!”
“是吗?”我故意装作愁眉苦脸的样子:“我原本也是个殷实人家的宝贝女儿,不想家道中落,在投奔亲戚的时候与父母走失。公子爷见我可怜,便捡了来当茶水丫头。”
伺砚看我可怜巴巴的样子,忙劝道:“你别伤心,其实春兰她虽严厉了点,心肠倒也不坏。”
我想起春兰那冷冰冰的眼神,不置可否地:“也许吧。不过人心隔肚皮,你怎么知道她心肠不坏?”
“我们几个一起在阁里长大的,我当然知道了。”
“什么阁?”我好奇地问。
伺砚可能意识到自己失了口,支支吾吾了半天就是不肯说那是什么阁。他发窘的样子有点象春生,也不知那一夜之后春生他们怎么样了,但愿他们也能安然无恙。
待得伺砚领了我在一个高高的楼房前停时,我不由得惊讶地问了一声:“这就是书房?”
“对呀。书房的一楼是休息室,我和伺书伺墨都睡在这儿。二楼是公子爷授课的地方,三楼则是藏书房。只有四楼是空的,目前还没想到用处。”伺砚象一个尽职的导游,详细为我讲解。
我伸了伸舌头:有钱人就是有钱人,盖出的书房都象是座大楼。但见这这楼房飞檐四层,攒尖楼顶,金色琉璃瓦屋面,迎面匾额上书“望月楼”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伺砚见我盯着那三个大字看,不无骄傲地向我介绍:“这个是咱公子爷的墨宝,昨儿公子爷给这楼取了名,还题了字呢。公子爷师从名家,东方先生现下是他的西席,他等下就会来府里!”
东方先生,他及得上我爹爹满腹经纶吗!不过看眼前这个傻小子满脸崇拜的样子,估计来头不小。突然想起,这个东方先生不会是东方朔吧!我脑子里浮现出一个长相滑稽、留这一缕山羊胡子的小老头的模样,不禁一乐!
伺砚可能见多了我傻乐的模样,倒也没再理会,领着我便进了一楼的一个小房间。
一进去就看见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正在整理书桌上的东西,伺砚忙走过去:“伺书,公子爷要你把笔墨准备好,翠花今天要在这里抄书!”
“抄书”?不是惩罚吗?
我没有纠正伺砚的口误。
伺书则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淡淡地点了点头。
随即,伺砚出去复命,伺书则紧跟着他出去,然后上了二楼。看来柳大少等下迎了那东方先生便要去那儿上课了。
我看了看笔筒,里面放了不少的毛笔。四下瞧瞧确定身边没人,便从怀里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棉线。从笔筒里拿出四支大小差不多的毛笔,我用棉线把毛笔的那束软毛绑紧,然后再试一试,嘿,与前世的硬笔差不多了!
我的毛笔字一直没有多大进步,这当然与我练字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有关。前一世当学生时,在应试教育的紧箍咒下,语文课文我可没少抄,并且还和一群抄友发明了一项绝技:一只手同时握上四支笔来抄书,而且每个字都抄得很工整,让老师发现不了破绽。可惜这种技术不值提倡,不然我也可以在“越策越开心”上显摆显摆了!
不过,也不知道许久不练了,这技艺生疏了没有!
我把那四支毛笔夹在手上,开始抄了起来。还好柳大少的心还不够硬,他要我抄的只是一首七律诗。如果他心肠硬一点,给我抄的是那首王勃先生的《滕王阁序》,那我可就只有无语问苍天了!
果然是三天不练手生,看着手下歪七倒八的字,我有点汗颜。不过,我在心里悄悄地安慰自己:他只让我抄一百遍诗,又没让我字 字“珠玑”,只要凑足了分量不就够了吗?
于是,我一边抄书,一边还哼哼叽叽地唱了起来:
我爱写字,写字好好,哦哦哦哦哦哦
小心墨汁,好多毛笔,哦哦哦哦哦哦
翠花我在祷告、、、
我只顾着得意忘形,却没发现身后早站了三个人。直到有人忍笑不住,我才猛地转过身来:柳大少面无表情,只是那微微跳动的眉角泄露了他的秘密。伺砚是最先破功的,他瞪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似在问我:翠花,你这是在抄书吗?站在他们身后的是一个身形瘦长的男人,他面相滑稽,只有那双细长的眼睛,透出一股睿智。他笑眯眯的道:“你这个小丫头,倒挺有趣的呢!”
这时,柳大少发话了:“既然你这么聪明,这么有活力,抄完书后,帮伺墨把院子打扫干净罢!”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有活力”这三个字。
我很有活力吗?我无语地看着手上夹着的四支毛笔,欲哭无泪。
打扫
伺墨是个不善言辞的愣小子,见我灰头土脸地拿着扫帚来到他身旁时;朝睡莲池畔的亭子努了努嘴。我半天才弄明白,他是要我去亭子里歇歇,打扫活儿就归他了。我高兴地放下扫帚,抱住他的手臂晃了几下,嘴里连说了几声谢谢,就一溜烟跑了。许久之后,我回过头来,发现伺墨还呆呆地站在那里,完全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想到以后有可能要在这院子里呆上一段时间了,我决定去熟悉熟悉环境。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样也可以避免再出现今天早上这样的状况了。
于是,我在院子里东遛遛,西逛逛,一会儿逗逗睡莲池里的鱼儿,一会儿看看树下的蚂蚁背粮食,倒也自得其乐。我早忘了自己是个服伺主子的丫头,而且是个随传随到的茶水丫头,仿佛又回到了柳家村那段无忧无虑的幸福时光了。直到逛累了,我才想到自己还没有复命呢,连忙回到睡莲池边。伺墨早已不在那儿了,估计是早就打扫好了院子收工了。
我正想回房去休息一下,却又见亭子边有一棵大枫树,那树干很粗,估计要几个人才能合抱过来。忍不住好奇,我伸手去抱那树干。手探到树后时,摸到了一个中空的地方。我忙绕到树后,看见树身子上竟然有个洞。我弓着身子进了那树洞,又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这棵树竟然整个树干都是空的,抬头还能看见斑斑驳驳的日光透进来。想来这树曾受过雷电的袭击,才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不过这大枫树的生命力还真够顽强的,从外看来它枝叶茂盛,全然没有受过袭击的狼狈之态。
我坐在那树洞里,看着上面的一方天空,慢慢地竟然睡着了。我这一睡就是一个时辰,完全不知外面在找我已经弄得天翻地覆了。
先是柳大少在书房下课后,传茶水丫头翠花上茶却不见人影儿;然后春兰夏菏服伺柳大少吃饭时,也不见翠花在饭后上茶;叫来伺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