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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庆北认真的表情:“你觉得你有笑话给我看吗,谢咏臻?”
谢老三顿了顿,有力的手指握着杯子停在半空:“让你失望了,还真没有。”
“那不就结了。”聂庆北挑挑眉,文质彬彬的脸上不见调笑:“我就是来喝酒吃饭的,填饱了肚子我就回去睡觉,就这么简单。”
“行,聂老板你随意,别让我听着那些酸不拉几的废话。”聂庆北装糊涂,谢老板一句话封死他的后路:“吃饭就吃饭,喝酒我也欢迎,让我听着你口不对心的啰嗦,别怪我薅着衣领子给你扔出去。”
“野蛮人就是野蛮人。”聂庆北哼笑着摇头:“来吃个饭也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干一杯,祝谢老板的生意蒸蒸日上,越来越好!”
闷不做声的喝了几杯酒,聂庆北正色的看着对面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谢咏臻我是个商人,有点建议我想跟你说说。”
“你说。”谢咏臻无可无不可的吃颗盐水花生。
“你盘下的这个店面太小,做小吃不划算,开饭店又不够格,所以一直这么不温不火的僵着,生意老是上不去。”清隽的男人卷了卷衬衫袖子,神情诚挚:“眼下开了半年了,老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我不是杵你伤口啊谢咏臻,饭店开张这么久你赚着钱了吗?”
凑到嘴边的啤酒突然喝不下去了,谢咏臻想了想,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前后贴了好几万。你提到这个,聂老板我倒是想请你帮个忙。大伟不能老是这么跟我摽着,我知道他心眼实,不好意思抛下我一个人,可是他这么跟我耗着,我心里更不安生。你要是真心想帮我,你就想个办法把他弄回你那儿去上班。真的,我心里有数我在干什么,大伟犯不着——”
聂庆北哼笑一声,难得抢人话头:“看不出你这么四六不着的人,也会有不安的时候。我跟你说,这个忙我不帮,除非大伟他自己下了决心。我说过,你们两个不管谁回去我都敞开大门欢迎,可是这不包括强人所难。谢咏臻,你那股子不服输不低头的脾气哪儿去了?你别怪我说话难听,大伟跟着你吃苦受累的图计个什么?你说不想拖累他,潇洒的率先打退堂鼓把他扔回去就结了?你有没有站在他的角度考虑过结果?我要是你,不蒸馒头争口气,就算豁出去了,我也得把饭店折腾的像模像样,让我兄弟不后悔最初跟着我单干的决定。”
“你用不着这么激将老子。”谢咏臻懒散的靠在椅背上,叼了根香烟点上,啪的一声把烟盒准确的扔到聂庆北面前:“他妈的你怎么就知道我没努力过?老子都要豁出去卖…屁…股了。”
“所以我要说的症结就在这儿。”话题转到他擅长的领域,聂庆北的脸上散发出迷人的光华:“大伟跟我说过,你们研究菜式也好,你谢老板抛下脸面出门营销也罢,生意始终上不去。谢咏臻,你得扩大店面。”
“这么麻雀大点的道场我都弄不好,还扩大店面,你这是什么损招儿?成心让我死的再快点?”谢老三不解的扬眉,怀疑的看着他。
“我刚才跟你说了。”聂老板耐心的解释:“你这么大的铺面最尴尬,想做做不上去,就是赚辛苦钱也没法持平。我不是给你挖坑,真的。你要是信我,你就把边上的店也盘下来,两边打通了做。其他的经营思路尽管按照你的套路来,三个月不见效全算我的。”
谢咏臻是个聪明人,话不用说透,一点他就通。
是以聂庆北虽然没说的那么直白,可是对方的建议在脑海里滚了两圈,倒是让他若有所悟的起了心思。
“如果你担心房租的问题,我来入股。”聂庆北误会了他的犹豫,举杯跟他碰了碰:“无利不起早,你该明白,就算我认你谢咏臻是朋友,可是白烧钱这种事我是不会做的。如果不是有把握,你的面子也不值得我投钱打水漂。”
“还真是唯利是图的商人嘴脸。”谢咏臻想明白了,扯着嘴角笑:“行,聂老板你准备好钱,我来琢磨琢磨这件事儿,回头给你电话。真要是因为你这个建议赚钱了,我谢咏臻得感谢你八辈祖宗。”
聂庆北松口气:“这么通透一个人,你说你情商怎么就那么低。”
谢咏臻假装听不懂,深吸了口香烟。
缭绕的青灰色烟雾挡住他的表情,很快又被电风扇吹散。
聂庆北知道自己说深了也不好,敏感的私人感情点到即止:“来,喝酒。谢老板,从现在开始,我是不是可以自我感觉良好的认为,我也是战友川菜馆的股东之一了?”
“考察结果还没定,你别嘚瑟太早,小心乐极生悲。”谢老板泼他冷水:“现在银行贷款方便的很,何况老子还有家底没掏光呢。”
聂庆北配合的做出愁苦的表情,一声长叹:“这年头,想投资点生意赚点辛苦钱还真是难啊。”
跟聂庆北喝酒一直喝到将近十二点。酒倒是没喝太过,聊了不少生意上的事儿,到后来完全激活了谢咏臻一直沉睡的聪明头脑。
连聂老板这样的生意人都感叹,饭店要是再不盈利,白瞎谢老板这么个人才了。
回家的一路上,谢咏臻的脑子里一直盘算着扩大经营的事儿,越想越兴奋,越想越觉得,自己怎么早就没发现症结所在。要不也不至于苦苦撑了这么久,还不死不活的拖着……
专注的大脑排除了所有的杂念,专心致志。
拿钥匙打开房门的瞬间,完全是无意识的惯性,谢咏臻张嘴就喊:“陈瑶,我回来了。”
被酒精和事业可为的兴奋支配的大脑一点点冷却下来,谢咏臻愣在门口好几秒,这才背手带上房门,揉了揉脸。
是了,他太得意忘形了。他忘记了,这个屋子已经没有女主人在了。
那一霎那的感觉百味杂陈,是比转业时候还窝心的念头。潮水样的,深入骨髓。
冲澡,上床,无比安静的房间内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呼吸。
每分钟六十七下的心跳。
陈瑶离开有多久了?二十天?一个月?
谢咏臻伸手关了台灯,没拉窗帘的窗口泄进来清透的月光。
他的视力极好,几乎连电视机罩子上落的灰尘都能看清。
“你说说你这个人该有多懒,我要是不在家,酱油瓶子倒了你都不带扶的吧。”陈瑶带着嗔怪的唠叨蓦地响起,真切的就像是近在咫尺。
谢咏臻手指哆嗦了几下,心悸的几乎忍不住扭头去看。强大的意志力起了作用,很快随着他握紧的拳头将幻觉排出脑海。
离婚那天的一幕幕跟着交替出现。
红本本换成绿本本原来那么快,不过分分钟的功夫,夫妻两个转眼就可以变成再无瓜葛的路人。
出了民政局的大门,那个女人素净的一张小脸客气的笑着,伸出右手做出告别的姿势。那帧画面仿佛一棒子打回他记忆里陈瑶的原形,冷静客观识大体——
原来他并不想要这种冷静客观识大体的女人一块儿过日子,原来她那被他瞧不上的小心眼瞎胡闹也还是挺可爱挺真实的……
他们之间,怎么就会走到这一步?
“徐小坏,别想了。婚姻不管是围城还是大泥沼,老子既然决定舍生取义的跳下去,就没打算活着爬出来。你死心吧。”
恍惚间,他靠在墙上抽着烟跟徐岩话别的样子又冒了头。
是呵,他为陈瑶做过什么?除了会说点虚浮的蠢话,他为他们的婚姻做过什么?
别瞎琢磨了。心底有个小人伸脚踹他。
眼下那个女人也不是你能惦记的了,说不定她已经跟徐岩好上了,日后不管尴尬不尴尬,除非他跟徐岩绝交,不然这辈子山水都有重逢的时刻。
谢咏臻苦笑,狭长的眼睛了无睡意的睁着,怔怔的看着天花板。
“谢痞子你比我小……”徐小坏醉醺醺的表情栩栩如生。
陈瑶,你觉得我以后见面叫你声嫂子,你会觉得好过吗?
心里刀绞似的难受,头回觉得自己贱格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
拥有的时候不懂得珍惜,如今她义无反顾的离开,却让自己空落落的不知如何是好。
谢咏臻翻个身,将口鼻连着眼睛一块儿埋到枕头里,看不见也听不见,呼吸也屏住,试着驱除脑海里那抹娇柔的身影。
A市真大啊,若是存了心不再联系,竟是怎么都无法再见一面。
想他谢咏臻也有幼稚到被自我唾弃的可笑举止。
曾经借着进货的由头,舍近求远的绕去科巷菜场——
那个菜场边上就是陈瑶公司所在地。
没有碰到。
大中午的太阳照得人要中暑,写字楼下的路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唯独没有他想假装无意中偶遇的那一个。
他连徐岩都不敢联系了。他怕打扰他们,更怕现实摧毁自己那颗自以为满不在乎的老心。
他可以让全世界都看出他的不在乎,可是唯独骗不了自己的内心。
他在乎,在乎陈瑶的离开,在乎那个对他知冷知热有时候唠叨有时候故作坚强有时候心眼比针鼻子还小的女人。
“我是你退而求其次的结果吗?”黑暗中,她泪眼朦胧的表情依然挥之不去。
不是,不是你说的那样。谢咏臻仿佛听到自己辩解,窒息的感觉刺激的大脑试图防抗镇压。
我说不出来那三个字并不代表什么,那只是一个男人狗屁不是可笑的自尊心作祟,什么意义都没有。
如今我想通了,撕掉那些无谓的遮掩大声说出来,可是陈瑶,你还要听吗?
谢咏臻抬起头,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生理憋到了极限,眼角沁出了星点的湿意。
我爱你,陈瑶。你听到吗?
作者有话要说: MD!恨死了;破电脑搞死都搞不好;电脑白痴彻底被打败。。。。。。
☆、第 31 章
郭颖的登门兴师问罪本就在意料之中。
看到那个挺着大肚子表情不善进门的女人,谢咏臻连忙掐了烟头,转去推大窗户换气:“嫂子你怎么来了?肚子这么大,我侄子快生了吧。”
“谁跟你说是侄子?重男轻女。”郭颖呛声顶他。
谢咏臻也不以为意,笑眯眯的:“女孩好,女孩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大伟,冲壶好茶出来,嫂子来了。”
大伟闻声出来,憨憨的笑:“嫂子来了。中午在这儿吃,帮我提提意见。”
郭颖怀孕不能喝茶,大伟倒了两杯热水,转身又回了厨房。
郭颖也不兜圈子,直统统的说明来意:“你和大姐怎么了?”
千头万绪一窝蜂的堵在喉咙口,谢咏臻也不全是装傻:“我要是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原因,嫂子你肯定以为我是在忽悠你是吧?”
“那你就说实话。”郭颖白皙的脸上带着恨铁不成钢:“大姐那么在乎你,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
“我能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谢咏臻想着,即使他不曾做过什么让陈瑶发火的事情,好像他也没做过什么让人暖心的事儿。一个词就能概括他的行为导向——冷漠:“你看我这小饭店忙的脚不沾地,就是有那贼心也没时间啊。”
郭颖板着脸,冷不防来了一句:“还是你心里有别人?为了那个女人才走到离婚这一步?”
谢咏臻这回是结结实实给吓着了,屁股一歪,差点从椅子上栽到地上,出口的动静都变了:“谁说的?胡扯!我一个大老爷们儿,能做那种对不起老婆的事儿吗?”
“陈瑶跟我说过。”